92.行路難

    “真是令人熟悉的景色啊。”李熄安望着遠處的滔滔大河，自太行而出，順黃河西行至崑崙，這件事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五年時間了……也許是六年，他現在有些分不清。

    這個時代的年歲甚至不及他如今年齡的一個零頭，卻莫名的感到漫長。

    李熄安看向奔騰的黃河水，浪花騰飛，水花濺起，排山倒海一般向東流去。不過他的目光很快便沒有放在這條古老河流上了，有影子從四面八方出現，扭曲身軀，附着蒼白的絮羽，獰笑着爬行。它們的臉被垂下的蛛網籠罩，只能看見那笑着張開的一排排鋸齒。

    它們襲來。

    窺視已久的它們第一次發動了襲擊。

    向着將死的龍。

    但下一刻，雷聲轟鳴響徹天地，青藍雷光照耀四野，兇殺之虎咆哮，踏地，雷光頃刻滅絕所有影子。

    做完這些，兇虎鼻尖打出電屑，她看向爪旁微渺的人影。

    “這條路才剛剛開始呢，就是這副光景，你便如此的受那些鬼東西歡迎？”

    “我可受歡迎了，可不止那些鬼東西。”李熄安笑笑。

    青焰被逗笑了，可並未多言，她伏身，將人影托起，化作雷光消失不見。

    在雷光遁去的下一瞬間，青焰原本所在的地面上浮現出蒼白修長的手掌，向上託舉着，彷彿要抓住什麼東西。但它什麼也沒有抓到，停留了一段時間，手掌同樣消失。

    黃河奔騰，水花微顫。

    …………

    數日後，黃河中游。

    生活在這片流域的生靈知曉此地是一位大妖王的領地，稱“古榼大王”，手眼通天，其洞府修建在河流深處，深不見底的黑淵之中。

    據傳聞這片流域曾經發生過一場驚天動地的血戰，有生靈目睹蛟龍騰飛的可怕場景。這位大妖王生活在這裏，將其視爲領地，有人說是爲了尋找當初那頭蛟龍，還有人說是大戰中的有一位是這位大妖王的至親，但不論真相如何，這位強悍至極的大妖王居於此地，整片水域中的生靈皆爲臣民。

    這裏的生靈早已習慣了河流極深處瀰漫上來的可怕氣息。

    每當此刻，他們便會上岸掠奪，爲王獻上珍寶和童子。手中無物者，便會淪爲這位妖王的食糧。

    但今日，一股陌生的，如天威般的氣息從天而降，震撼了諸靈。

    那是頭純白色的巨虎，周身兇殺之氣升騰，口銜天刀，所過之處，皆爲雷獄！更令諸靈吃驚的是其身後的陰影，扭曲如蛇的怪物們咆哮，生長着畸形的肉翅，扇動時有雪似的的絮狀物落下，落下的地方同樣出現蒼白的影子。

    兇殺之虎在與些東西搏殺，那柄天刀斬了一頭又一頭，但這種東西似乎數之不盡，無論刀下死去多少，很快便會有新生的蒼白陰影浮現出來，撲殺上去。

    這裏淪爲了戰場。

    虎嘯聲震徹雲霄，落刀之時大地振鳴。

    “那是什麼？”這般可怕的動靜吸引了許多生靈的目光，他們看過去，看向怪物一眼便會感到頭暈目眩。

    “不！看那頭虎類妖皇，他根本無懼，要持刀斬殺羣魔！”

    “厲害……厲害……這是何方的生靈？”有生靈目光倒映戰場中肆虐的兇虎，讚歎道。

    當黃河及岸邊的生靈們定睛看去，才察覺當那些怪物褪下身軀表面那層蒼白色的絮狀物，其內部是早已死去的屍體，甚至是骸骨！

    “蒼茫海！”

    “什麼？蒼茫海？”

    “不可能！蒼茫海如今只是在黃河的下游而已，那裏橫亙着太行，蒼茫海根本不可能抵達這裏！”

    “那蒼白的色彩……”還有生靈細細打量浮現出的陰影們，他的眼睛倒映出扭曲嘶鳴的蒼白，下一刻，他的表面竟然開始生長，鱗片脫落，取而代之的是白色的羽毛和蛛網，他渾然不覺，反而越看越深，直至蒼白的色彩徹底覆蓋他的雙目。

    “吼——！”他——不，此刻他已經不能稱之爲生靈了。

    它的腹部生長出修長的手臂，不停地增長，鱗片撕裂，長出肉翅，層層絮羽疊放於它的身軀，像下了場大雪。它像那些怪物一樣扭曲爬行，爬行我，似有無窮無盡的力量從內而外的涌現，頃刻之間，它竟已吞吃了數個強大妖王，同時向着那片戰場奔去。

    這一幕不止發生在這裏，發生在許多注視陰影的生靈身上。

    它們畸變，扭曲，吞吃同類，爬向戰場。

    如此往復。

    “越來越多了。”李熄安望着鋪天蓋地的蒼白色彩，他的手下意識動了下，然後恍然發覺自己已經拔不出曦劍了。

    青焰咆哮，被蒼冥刀斬殺的穢物沒有再度復甦的可能，但數量仍在變多。

    只要有活物的支撐，這些東西可謂是殺之不盡。

    之前可不是這樣的。

    李熄安陷入沉思。這些穢物不可能與過去相差如此巨大，完全不講道理的同化模式他過去可從未見過。

    因爲黃河無承冕麼？

    “它們只是在拖。”青焰察覺到了什麼，目光掃視八方，銜刀橫掃。

    天威煌煌。

    與持有蒼冥刀的青焰對抗，可能會給人一種對抗天罰的錯覺。雷霆涌動，幾乎濃郁成液態，這些雷光環繞青焰，爲她清掃諸敵。蒼白的影子們只是觸碰便會化作灰燼，有的甚至溢出的雷光刺滅。

    若是有智慧的生靈，根本不會選擇這樣衝殺，面對天威般的偉力，他們會畏懼，會退卻，罕有生靈敢於直面天威。但穢物沒有自己的思想，它們不會如此，它們只會選擇吃掉你，完成目的。

    李熄安也意識到了青焰話語的意思。

    這些仍然是些小東西。

    在爲真正的大東西作準備。

    “這是它們第一次以這樣的勢頭出現在九州大地上，在曾經，它們都是潛伏在陰影和古修士的靈魂深處，是什麼導致了現在污穢的肆虐？”青焰疑問。

    這很詭異，而且不是什麼好的信號。

    “可能是因爲九州如今十分的不穩定，留給這個世界的路只有兩條了。要麼成功昇華天圓地方，要麼淹沒在蒼茫海中永世不見光明。在污穢眼中，這是最適合它們出現的時代，它們同樣是規則的代名詞，對於宇宙，這是必然存在的律則，但對於我們，這不是什麼好東西，象徵衰弱滅亡。”李熄安沉吟。

    他與這些東西打交道最深，同時從很多古老生靈口中瞭解過這些東西，這是他能給現在這個局面想出的答案。

    “能殺出去麼？”李熄安看向青焰。

    這些東西的瘋狂可能不止因爲他本身，更大的可能是因爲他如今正在做的事。

    在李熄安眼角的余光中，他瞥了眼西邊，那是崑崙的方向。

    “當然可以！”青焰笑道。

    一息雷光閃，兇虎銜刀戰至千里外，屍橫遍野！

    啥也不說了，明天繼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