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附寶

    附寶，有蟜氏部族的女子，姒姓，少典妃娶於有蟜氏。是黃帝軒轅氏的母親。

    這個年代的生靈即便是有修爲傍身也很難活上千載，哪怕是軒轅氏神農氏兩位帝者至今不過萬載的功夫便會感到衰敗。

    在世人的眼中，神農氏與軒轅氏存在的時間的已經十分久遠了，至於軒轅氏之母附寶，更像一個遙遠的人物，人們不去留意。

    軒轅城，黃帝行宮，被稱作中央宮室，有三個龐大的區域宮殿羣，黃帝取荊山之鐵和赤金鑄三鼎，分別象徵燧皇，羲皇，媧皇，到特定的時令進行祭祀。這三個巨大的宮殿羣以三皇之鼎爲中心擴張區域，居住着軒轅族裔與諸多正德果位之神。

    異獸拉車，緩緩落下，沿着大道一路向前。

    大道兩側有巨大筆直的方形石柱，如同拱衛在道路兩側的巨人，石柱向着道路一面刻着金色的小字，是一個個名字。玄囂在炎帝行宮前見到了與這些石柱性質相同的火柱，皆用來記載疆域內臣服方國的首領和圖騰，起到威懾和控制的作用。

    道路有盡頭，石柱卻沒有停下修建，在炎帝戰敗後，有許多原本在炎帝一邊的方國向軒轅城表示臣服，獻上了自己的圖騰和權力。

    玄囂搖頭，對那些臣服而來的方國毫無興致。

    他見到那頭有翼之龍，龍對他說下達了預言。

    “你將在不久後離開軒轅城。”

    離開軒轅城麼？這讓他想到鳳鴻說的他會去東夷之地，東夷等待它的主人的時間不會太久。

    “鳳鴻。”玄囂突然喊到。

    紅髮女子應道：“何事？”

    “你與那頭龍究竟有什麼聯繫？”

    “龍？”鳳鴻稍稍地歪過腦袋，疑惑地看着玄囂，“東夷之地皆以神鳥爲圖騰，從未出現龍屬，即便是東海之中的龍族也與我們相隔甚遠，不知帝子指的是什麼龍？”

    “負翼之龍。”玄囂說道。

    鳳鴻搖頭，笑道：“帝子說笑了，這世上哪裏來的負翼之龍，要知道龍乃百鱗之長，羽翼乃神鳥之象，兩者並不沾邊不是麼？”

    看見鳳鴻的微笑，玄囂知道問不出什麼來了。

    對方可能真的不知曉，或者說不知自己被一位帝者層次的龍注視。

    “與我回軒轅城，需要許多注意的地方，你既然爲一國之主，這方面想必無需我多言。”玄囂乾脆談論其他的事情，“先去見我的父親和母親，他們應該會將你安置在地皇宮中一座大殿裏，挑選一個良辰吉日祭祀三皇，行娶嫁之事。”

    “帝子談論情感與談論戰事好像並無區別。”

    “本就沒有多少區別，都不值得費心。”

    “可帝讓我們相愛。”鳳鴻笑道。

    “那便相愛。”玄囂應道。

    異獸在大道上身軀逐漸縮小，骨骼裏傳來噼裏啪啦的聲響，最後變得只有一頭尋常馬匹的大小。兩側的戰士高舉黃旗，街道上的人們認出了玄囂，讓出一條路的同時有不少人對隔着戰車對玄囂噓寒問暖。

    玄囂想到了什麼，猛地變了臉色。

    這時，車外的七嘴八舌的聲音傳來。

    “我們的小家夥回來了，打完仗都不見你人，現在才回來！”

    “幾百年沒見現在都長這麼大了，讓姨瞅瞅，小時候你還在姨手上撒尿呢。”

    “這咋還不認人，簾子都關着。”

    戰車行進的很慢，沒走多久戰車外便堆滿了人們送來的禮物，人們似乎對這位帝之長子很是喜愛。玄囂拉開車帷，朝街上打着招呼，臉上極力地擠出笑意。

    “你露臉作甚，把身子讓開，我們是要認識你的妃子，聽說是陳地的美人。”

    玄囂擠出的笑容有些垮了。

    心說這你們都知道，那總不會知道他帶回來的是東夷之地的鳳族首領吧？

    “唉，錯了錯了，咱玄囂的妃子不是陳地的，是鳳族人，瞧咱家孩子的天分，以後指不定要去東邊統領百鳥呢！”

    “要我說統領百鳥有什麼好，留在軒轅城可比什麼都好。”

    玄囂把臉縮了回來，又恢復成了那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不過多了些苦惱。

    “我還以爲你沒有這種表情。”鳳鴻竊笑。

    玄囂看着她，平靜地說道：“你說的對，我得離開軒轅城了。”

    門外還有肉禽的幾聲鳴叫，代表着軒轅城百姓對玄囂的關愛。

    …………

    軒轅城，入夜。

    中央宮室，燭火幽暗。

    這個宮殿太大，僅僅依靠那些火燭很難照亮整個宮殿，何況這與其形容成一座宮殿，不如說是一個被宮殿外表隱藏起來的深池。池水幽深，看不見底。

    宮殿內沒有地磚，沒有座椅，只有倒映着燭火的水面。

    在靠近殿門的一邊修築着階梯，但階梯的每一階之間的距離大的驚人，根本不是以人行走爲規格修建的。階梯筆直地鋪在池水表面，然後一直延伸至池水的最深處，在階梯道路的盡頭聳立着一個巨大光滑的石塊，還有一個別緻的，用青銅熔鑄的臺子。

    有輕微的沙沙聲響起，好像指甲摩擦書頁的聲音。

    一本陳舊泛黃的書頁擺在臺子上，一雙纖長細手緩緩翻頁，指甲長得宛若彎鉤。

    臺子上的燈盞照亮黑暗中詭譎的面龐，溼漉漉地濃黑長髮下是青銅般的皮膚紋理，陰影覆蓋的是女性凹凸有致的身形。

    她盤踞在光滑石塊上，倚靠着青銅臺。

    原來巨大的石塊和青銅臺是這間宮殿主人的傢俱，尋常人類只有她的一個指甲蓋大小，所以自然她的傢俱對普通人來說便是山丘與巨殿。

    “咚咚咚。”

    異樣的聲音響起。

    她警覺，看向殿門的方向，聲音來自那裏，是有人在敲門。

    對方很是禮貌的敲了三下，然後大門被推開，這座沉浸在腐朽與昏暗中的宮殿迎來了一位罕見的客人。

    縹緲的雲霧拱衛着他，這象徵對方並非真身，殿內燃燒的燭火飄搖，因爲他的到來更加明亮，明亮到照亮整座大殿，讓這間宮殿的主人露出陰影中的樣貌，爲人的半身託在青銅臺上，下半身則是巨蟒般的身軀，巨大的蛇尾在池水中擺動，鐵青色的鱗片有部分脫落，沒有再生長出新的鱗片，僅剩下表皮。

    人首蛇身，有蟜氏，也稱女媧氏，黃帝之母，這個族羣的圖騰爲龍蛇。

    客人在階梯前站定，漫卷開來的雲霧中，附寶只能看清一對流金般的蓮花狀瞳目。

    他的到來改變了這個宮殿內的靈。

    塵封的靈從定格中開始蜿蜒流動，死寂的池水竟然開始泛起漣漪。

    這是被歲月遺忘的地方，卻因爲一個生靈的到來被重新賦予了歲月的痕跡。

    “你是誰？”附寶嘶聲發問。

    “應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