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太行無昏劍

    “我來自崑崙。”李熄安平靜地迴應道。

    畢竟在過去的某個時代，他的確是從崑崙中走出來。

    而那個時代的崑崙神官已經死絕了，無人能分辨真僞。

    他仔細觀察軒轅的臉色，接着說道：“也來自宇宙之中。”

    “九州墜落之前，我前往駐守宇宙長城，經歷了數次大戰身受重創，最後在一顆荒蕪的星辰中蟄伏休眠。在我醒來之後，便得知九州之戰結束的消息，用了一些自己的手段回到這片故土。”李熄安面無表情地扯淡。

    事實上也稱不上是扯淡，因爲這事情並非憑空捏造，的確是他曾經在舊九州經歷過的事情。

    不過做了一點小小的加工。

    他的話更加證實了軒轅的猜測。

    來自天外。

    生活在這裏的人們只知曉天外存在敵人，可從未有過生靈能撕開天幕前往星海。

    哪怕是帝也做不到。

    軒轅不動聲色的收斂神情，退開一步，靈力的暗流在體內狂涌。

    李熄安見狀說道：“怎麼，心存疑慮，想試探一番我的手段？”

    軒轅搖頭，嘆氣道：“既然知曉龍君並非天外的敵人，我便沒有停留的必要了。我此番前來，只是爲了看清龍君的身份，讓我心安一些。還請龍君勿怪，要知道那些來自天外的敵人每一個都對這八荒大地的生靈們造成了難以磨滅的損害，不得不防。”

    “真的只是這樣？”李熄安似笑非笑。

    要分辨他的身份，擔心他是所謂的天外來客，會危及八荒。

    可笑。

    若他真的是不軌之物，難不成整個陳地無一人能識別出來？

    李熄安盯着軒轅，思索片刻說道：“神農對你宣戰了吧，炎黃之爭的第七次大戰。”

    “你來見我，擔心我是天外之物危及塵世是假，來試探我是否站在了神農一邊是真，我說的可對？”

    “瞞不過龍君。”

    “我不會出手。”李熄安說道。

    “龍君是否出手，恐怕不是此刻能夠決定的。神農對我宣戰，就在龍君離開之後，我想神農應是找到了辦法。我的這位兄弟從來不信天不信命，哪怕實力相差如此懸殊，他也不會認爲炎黃之間的紛爭到此爲止了。所以我想請龍君前往軒轅城，以免戰火延續，生靈塗炭。”

    提及炎黃之爭，軒轅的面色沉重。

    “你們兄弟將祕密埋在心底，又將紛爭擴大到整個塵世。”李熄安轉身，卻有一抹刺眼的曦光浮現在他身畔，“不願告知那等隱祕無礙，可別抱着一副悲憫的姿態出現在我面前。”

    “崑崙最輝煌的時代我亦曾駐足，若非沉眠星海，這片天地輪不到爾等話事。”

    軒轅皺眉，還想說些什麼，剛踏前一步，便被一抹鋒銳的金色光芒阻攔。

    那是一柄沉浮在光芒中的玉劍。

    軒轅神通了得，看破曦光，獲知了曦劍的真面目。男人去眉宇的驚駭，拱手。

    “既然龍君心有決議，便不擾龍君了。”說完，男人的身體直接化作黃土，潰散在原地。

    李熄安沒有轉身，而是頭也不回的邁入深山之中。

    他尋着記憶中的痕跡在山中尋找。

    尋到了那座無人的墳和刻字的碑。

    這座墳的後方是一棵老樹，周圍堆滿了枯葉，不仔細看甚至察覺不到這裏有一處凸起，有一座孤墳。

    李熄安的踩在枯葉上，發出聲響，落在枯葉上的腳步聲是這裏唯一的聲音。

    好像他是這萬古來第一位來到此地的訪客。

    無論過去多久，天地如何變化，李熄安永遠可以在這裏找到自己曾經那座墳，好像這便是他佇立在歲月中不倒的碑。

    他將石碑上的葉子和塵土打落。

    石碑露出上面的刻字——“赫”。

    李熄安一下子怔住了，因爲這座石碑上原本應該刻着“南燭”。

    他越過石碑，推到孤墳，墳中自然無物，可理應有一件東西在這裏的。

    昏劍。

    如果這座墳中沒有昏劍，那麼他在後世尋到的昏劍又來自哪裏？

    時間根本對不上。

    在隱祕時代中，他身爲硃砂之時，昏劍便是從墳中取出，在離開隱祕時代後，昏劍落於蘇月鄰之手。後來蘇月鄰將昏劍放置在太行中，這才讓後世崛起時代的他能在墳中取出昏劍。

    李熄安摩挲着石碑，盯着面前空空如也的孤墳和一旁的枯枝爛葉。

    往前推算，昏劍在馬妖手中。

    若是此刻墳中沒有昏劍，這代表馬妖還未歸還。

    他竟然能找到這片隱祕的九州天地？

    連寂照都難以尋到的地方，馬妖能找到這裏並且歸還昏劍麼？昏劍的消失甚至讓李熄安不再去想石碑刻字爲何變化了名字，總是有緣由的，這種毫無徵兆且沒有線索的變化他不會去多想，不如留意下自己的老友。

    馬妖會回來，他沒有死在九州墜落中。

    李熄安擡手，眼前的一切開始逆流，石碑上的刻字佈滿塵土，被推開的墳墓完好如初隱沒在枯枝堆下。

    就連踩碎的枯枝也合攏，此地再無一絲有人來過的痕跡。

    …………

    太行外，塵世中，

    戰火連天。

    炎帝對黃帝宣戰，炎黃之爭第七戰打響。

    軒轅城中，一個盤坐榻上，單手託額的男人睜開雙眼，立於兩側的侍女拿起大衣，正要上前，被男人揮手喝退。

    室內無人，男人卻自語起來。

    “那柄劍是崑崙玉所鑄，我不會看錯，而且是最上等的崑崙玉，尋遍崑崙虛也不曾遇見這般品質。那龍君……他真是崑崙長生者？”他思索着。

    “威光避塵，這個名號總覺得有些熟悉。”

    男人心神微凝，一枚枚玉簡懸浮空中，有規律的排列。玉簡上遍佈密密麻麻的篆文，金色的文字律動着，涌入男人的眼底，同時他面頰抽搐，顯然承擔着莫大的痛苦。

    “威光避塵南海熙華龍君。”他低聲念道。

    下一刻，男人的腦海中出現了一段記載，來自舊九州，記錄自崑崙青銅城。

    “威光避塵南海熙華龍君，天生鱗類真龍，執掌南海，鎮守歸墟，乃鮫人信奉之神明。”

    “於天圓地方之戰中前往星海……”

    金色篆文到此爲止，這枚玉簡是殘碎的，後半段是烏黑的焦痕。

    男人挑眉，意外道：“竟真有這號人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