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宿命的一戰

    純陽拎着劍在往宇宙深處走。

    金之律法環繞周身，鋒銳之氣讓其根本不像一位初入歸源層次的生靈。

    按照古老者們在宇宙暗處打量這位純陽神君的評價，大概是比那些歸源的老東西更像一個老東西。

    雖然金之律法屬於大荒，按照大荒的傳統習俗，大夥應該尊敬地稱呼純陽神君爲孚佑天可汗，這是自古以來的傳統，但沒有生靈真的敢這樣稱呼這位金之歸源，皆按照九州的傳統稱其“純陽神君”。

    如今宇宙中的特殊情況，這位孚佑天可汗只怕直到身死都不會迴歸大荒的榮枯神殿，宇宙深處的動亂，不是一位兩位歸源更迭能解決的事情。

    目前爲止只有純陽敢直接接下歸源律法前往宇宙深處。

    宇宙中塵世最巔峯的羣體，天央九天與大荒祖神。對於這羣生靈可謂是人神共憤，古老者們又嫌惡又懼怕。

    可這羣傢伙不知在幹些什麼，至今沒有動靜。

    古老者們尋思着按照這些傢伙的德性，歸源律法出來的瞬間就該去聖路裏稱王稱霸了。

    一圈一圈銀白色光華中，純陽穩定在歸源層次的靈竟然還在往上攀升。

    這股氣息明顯至極，整個宇宙內的兵器都在純陽的呼吸起伏間嗡鳴，連律道生靈的聖器都受到呼喚，在律法中不穩，彷彿下一刻就要飛躍而出。

    歸源之金，執殺伐之利器。

    “九州盡出些怪物。”古老者低語着。

    “冒犯了九州的那位就算不被赤龍給殺了，這位純陽神君若是發怒，取其首級也只在一瞬之間。”

    “接着等吧，總會有機會的，這可是天圓地方墜落的遺產，誰能說不心動呢？”

    古老者只能暗中窺探，不敢在純陽神君面前造次。

    將那股至強大至銳利的氣息靠近宇宙緯度塌陷之路，古老者們這才鬆了口氣，各自安撫心中聖器，只盼着純陽神君趕快死在戰場裏。

    金之律法銀白鋒芒的中心。

    純陽閉着眼，眼前浮現出一段本不屬於他的過去。

    一片荒蕪死寂的九州，他揹着劍，站在崑崙山上，崑崙神宮已經墜落下來，宏偉的青銅大殿成了廢墟。

    他站在廢墟中，好似等待着什麼東西的到來。

    這是……純陽皺眉。

    他在崑崙廢墟之上，迎來了九州最後一位君王，這個生靈他無比熟悉，但又有太多不同之處。

    崑崙君南燭。

    這是另一個可能麼？在另一個可能中，他充當的恐怕並非一個如現在一樣的角色。

    沒有歸源律法的空缺出現，他無法掙脫穢物的控制，正常演化下去，他便是新生九州至今爲止將要面對的最強大的敵人。

    純陽的衣袍流淌着銀芒，他在往深處走，緯度的國界對他毫無意義。步伐一直向下，向下，甚至經過九幽，瞥見那棵生長在陰間的巨樹。

    然後直達宇宙的基底，迎來的不是黑暗，而是一縷陽光。

    天圓地方，太虛。

    歸源們以這座死去的天圓地方鎮壓那個來自宇宙之外的怪物。

    純陽腦海中的畫面在這一刻與他重合，畫面中的他在崑崙廢墟上舉起純陽劍，赤色的巨龍攜着滔滔烈焰，咆哮着撲來。

    只不過畫面中的赤龍沒有這張厚重古樸的黃金面具，也比眼前這個龐然大物弱小太多，眼前的東西真的稱得上一頭能摧毀宇宙的怪物。

    純陽神君同樣對準太虛之中的龐然大物舉起長劍，在他拔劍的瞬間，腦海中涌動的一切畫面都被撕碎。

    他知曉腦海中的記憶源自何方。

    太虛之中的巨龍看見了難得的熟人，黃金面具下露出惡鬼般猙獰的笑意。在羽化者道圍攻下，特意給純陽一份見面禮，五行流轉，生化造滅，他張開利齒，鱗片縫隙下是五行神光蒸騰的靈氣白霧。

    “轟——！”

    五行神光的吐息擊穿太虛天壁。

    純陽劍的劍鋒撕裂神光，收鞘，五行氣一番轉動，在壓倒性的金行氣下成了純陽神君的劍上白霜。

    黑麒麟一愣，道：“還有高手？”

    司命時律盯着那身影，緩緩說道：“萬般歸一者！”

    …………

    “最後竹籃採魂上人甦醒了，打開鬼門關把赤龍從陰間接了回來，後來便沒有什麼說頭了，赤龍把九州清理乾淨，鑄造九座骨像，九州現世。你們能被太行龍脈接回來，最大的原因就是九州現世，讓龍脈能找到迴歸的路。”

    “就是這樣，嗝～”楚杏兒打了個飽嗝，青焰還在往她嘴邊送吃的。

    平日裏大爺般的鵝羣在這羣君王面前畏畏縮縮，腦袋都快要縮進湖水裏。

    而那些像糖果般閃閃發光的東西被青焰一點一點的送進楚杏兒嘴裏，楚杏兒連忙擺手說道：“撐了撐了，實在是吃不下了！”

    “這可是好東西，多吃一點有助於你長高。”青焰說道。

    這話可謂是說道楚杏兒心坎上，一聽到可以長高，楚杏兒眼睛在發光。

    “這究竟是什麼？”楚杏兒指着青焰手裏的糖果。

    “古老者的靈力結晶，被提煉至純淨的產物，外觀與寶石沒有多少區別。”螻解釋說道。“大部分古老者結晶是冰鳳和通明座煉製的，你不用擺出那副快要中毒的表情來，古老者料理好確實是好補品，宇宙裏面應該很難找到比這更好的東西了。”

    “就是困住你們的那個宇宙，不僅隨處可見律道生靈的屍體，你們還把那些屍體提煉出了靈？”楚杏兒很是吃驚，她知道以真一的境界要處理律道生靈的靈很艱難，需要極其漫長的時光，但距離君王們本該回來的時間不過過去了幾百年的功夫而已，哪裏有時間去處理古老者的靈。

    楚杏兒觀察起幾位君王來。

    見鬼了。

    一千多年能讓他們的靈雄厚成這樣？

    君王們皆沒有向楚杏兒提起自己已經離開九州，被困在另一個荒蕪宇宙接近百萬年的時光。

    當他們見到一個正在散發活力，一片欣欣向榮的九州時，第一反應是有些恐懼。

    因爲百萬年對於現今的九州來說太漫長了。

    所幸，時光的流速並不相同。

    九州僅僅過去了數百年。

    身着粗布衣袍的白色猿猴擡起頭，眼睛深處閃過火一般的光彩，他能看見高居太行塵世之外的巨樹，其枝葉脈絡融入進了整個天穹，枝丫上掛着的紅色綢帶與象徵太行生靈身份的玉牌。

    生死循環，自然往復。

    太行山在這棵老樹的樹蔭下好像擁有了一些與衆不同的氣息。

    “有什麼不一樣了，對吧？”螻眯起眼，以這棵巨樹爲中心點，空間中的波瀾和漣漪就沒有停下過，不斷在往九州的低層鑽去。

    “是啊。”通明座點頭，“兩個都是介質，不過一個在陽間，一個在陰間。”

    “若是有一天合二爲一呢？”

    “這你得問赤龍咯。”通明座笑了起來。

    “那不成，太行龍君，高高在上，我等見不到啊。這不，一下子扎進時空亂流，頭都沒回，就插了一柄昏劍替他鎮守迴歸的路。”螻搖頭，很是調侃。

    有的傢伙就是這樣，替他擔心這個操心那個，等真的見到了又覺得以這傢伙的能耐有什麼好費心思的。

    “我可不認爲南燭比那個宇宙記載的燭九陰差，無非是燭九陰走在了他前面。”螻坦然說道。

    “禍福所依。”通明座沉聲，“若是沒有燭九陰，南燭便是燭九陰。”

    他們的聲音壓得很低，只說給對方聽。

    然後任由那些祕密藏在心底，散去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