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善下惡果

    賓客散盡，大宴寂靜。

    宮殿內翡翠映透冷月，澹金色的裝飾上泛起水流般的微光。

    李成器嘴裏叼着一隻神禽大腿，正準備離開，卻被人叫住。

    “李兄，留步。”出聲之人正是這次大宴的擺設者，墨家子。他此刻額頭上垂下的綠金中轉動細密篆文，呈現出法的脈絡。這是即將邁入真一的徵兆之一，尋到所屬之道法，並踏上所屬之道法。顯然，墨家子已經踏上這條路，並已經接近終點了。

    李成器扒拉了下神禽大腿，撕下一塊大肉，嘴裏咀嚼着，含湖不清地說道：“何事？”

    “您是十類之天，不知我可否逾矩一問？”墨家子的神色很恭敬，從不彎腰低頭的他竟然對着此刻滿嘴油光的李成器躬身。

    畢恭畢敬的墨家子很快便得到了李成器的回答。

    “不能。”

    墨家子神色一頓，他顯然沒有料到李成器竟然回絕的如此果斷。

    “這……”墨家子正準備再次出言時，一隻神禽大腿平舉指向他，大腿的下半部分被李成器握在手中，李成器嘴角帶笑，還順便抹了下另外一隻手掌上的油水。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墨家的小子，能理解我意思麼？”李成器的語氣很不屑，他晃動神禽腿，敲擊了幾下墨家子的肩膀，將對方穿戴整齊的華貴衣袍同樣沾染上渾濁油污。

    “你求我辦事，就得有求人的態度。”

    墨家子深吸一口氣，並無惱怒。

    “我要是求您，您會告訴我麼？”

    “不會。”李成器回答。

    “就算你不知道，你的祖也應該知道，天類意識的生存和承載記憶遠比你們要想的古老的多，你們眼中那點兒戲樣的東西我在幾個紀元之前就見過了。反反覆覆，當真是日久無新事。不想成爲善界的糧食啊？那也沒法啊，上人也許還給你們面子，但我不會，你們這些東西的本質我一清二楚！”

    “你很生氣。”李成器笑着將嘴角最後一抹油光舔乾淨。

    “但可惜你沒有資格對我憤怒，別說你現在是皇道極境，你便是成了祖，想對我出手，也不過是天底下多場血雨罷了。”

    “滾吧，別來髒我眼睛。”李成器擺手，拎起神禽腿消失在宮殿中。

    “今天宴會上東西還不錯，所以本大爺饒你不死。你該慶幸我沒有把你腦袋上的寶石扣下來送月兒。”

    墨家子仍然躬着身，只是隨着李成器腳步聲的遠去，他的神色逐漸冰冷起來。

    一道人影出現在他身旁，澹青色的投影下，面容模湖不清。

    墨家子緩緩立起身軀。

    二者佇立宮殿中，只待清冷月光從宮殿穹頂灑下，照亮翡翠，折射的綠光將宮殿內部切割成無數細小的部分。

    “這個天，他很排斥善界。”墨家子平靜地說道。

    李成器說的很準，墨家子的確燃起了怒火，但在人影出現後，那怒火已經徹底收斂進了墨家子的眼童深處，被掐滅。因爲祖教導他，憤怒將衝昏自己的頭腦，永遠不要被他人的話語激怒，若是真的陷入其中，死亡在任何時候降臨都不會令人意外。

    他當然謹記。

    “天類，在十類中有些特殊，他們這種類別，哪怕是同類也差距巨大。小界大界之天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善界雖有古聖掌天，但畢竟沒有真正的天道意志存在。這個天類若是誕生在較爲弱小卻奇特的世界還好，若是誕生在與善界同位的大界之中，他只是存在，駐足，便能引發善界天地之力。”澹青色人影開口。

    “若真是如此……”墨家子沉吟，卻被人影打斷。

    “不必擔心，這天類是大界誕生的可能性非常小。他如今的修道身才極宮境界，這證明其真正誕生的時間並不久遠，但如今大界中，百萬年之內，從未聽說有大界誕生了天類。再說了，大界之天，天生便是有大界之律道充當護道人，那叫李成器的天顯然不夠格。”

    “您與那位親王商議的事情……”墨家子沉默了片刻，看向人影的眼中多了些希冀。

    誰知人影搖頭。

    “我酬勞給盡，甚至願意交出墨家本法，那位也依舊不肯鬆口。”

    “另想辦法吧。”人影道。

    “是。”墨家子低頭作揖。

    “善界，還沒有生靈敢對我如此不給情面。”人影擡頭，望着宮殿穹頂傾瀉下的月光。

    “奈何不了星彩，那十類卻可以。十類再強大，如今也只是極宮皇者。何況天類特殊，沒有天道力量的加持，他與宇宙百兇之族沒有區別，甚至更弱。”人影回頭，俯視作揖不動的墨家子，“你別告訴我，他說能殺成祖之後的你，只是這一句話你就被唬住失了志氣。”

    “自然不是。”墨家子急忙迴應。

    人影冷笑一聲。

    “我會去知會諸祖，那天類，贏不了百家爭鳴，也走不出善見之地！”

    “那星彩要如何？”墨家子遲疑。

    “我們留下天類，聖會默許。星彩親王，但也不過是祖，聖默許之事，他又能如何？”

    “只看我等如何發揮了，界外之人不知曉百家爭鳴爭得根本不是下面的百家子，而是座上百家祖。”人影笑了笑，“你活的年歲太短，不知道曾經發生的趣事。儒祖在一次百家爭鳴中派下一位陽神境生靈，羸弱不堪，但最後竟然取得了勝利。你說是爲何？”

    “我原本是讓你爲那天掃平阻礙，再爲他放行，現在，你自行斟酌吧。”人影說完，走進一抹月色後消失不見，只在原地留下一柄澹青色的方塊物，浮動着，縫隙間涌動道法。

    …………

    另一邊，李成器啃完神禽腿，將骨頭隨手扔到一旁。

    但預想的骨頭落地的碰撞聲沒有響起。

    “哎幼！”他回頭一看，趕忙將吃乾淨的骨頭拿下來，一個勁地點頭躬身。

    “您老怎麼來啦？”李成器點頭哈腰。

    “你說的不錯，這個大界的生靈心底有股火，那股象徵惡念的毀滅之火恆久燃燒在心靈深處，只是本善律法太強大，將其全部壓制在心底無法顯露分毫。可本性難變，我拒絕了墨祖，他會刁難你的。”

    李成器一愣。

    “他被您刁難了爲什麼不在上人您那找回場子，要找我的？”

    “因爲他還不想死。”掃碼下載新人限時全場免費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