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大荒

    世界廢墟下掩蓋住的黑暗，黑暗中有人交談。

    “那枚龍珠牽扯到的可不是一頭鱗類真龍的法這般簡單，浩渺加木目光短淺，根本意識不到這枚龍珠真正的價值。”廢墟邊緣，一道人影撕裂空間壁障，身後是漆黑的穿梭漩渦。這種漩渦是穿梭宇宙廣袤空間的捷徑，但哪怕真一也難以輕易掌握運用，因爲身處其中一旦出現絲毫變故，法相都無法保護住祖的本體，祖會被亂流攪碎，屍骨無存。

    所以黑洞漩渦雖然極其方便快捷，但從來不是跨越宇宙的路途選擇。

    “他醒來的瞬間我們便察覺，但在趕到的途中他便已經死亡，龍珠也下落不明。”與之相對的方向，第一個出現在世界廢墟中的那只眼睛轉動着，深處的虹膜呈現的模樣像一對張開的暗紫色羽翼，其深處緩緩轉動符文，象徵虛空的黑與紫安靜流淌。

    “那枚龍珠究竟去哪了，沒有絲毫線索麼？按照甦醒之後能活動的時間，浩渺加木根本走不遠，他只能在這個星域裏活動。而且，這裏的世界廢墟未免太多了，竟然連星光都照不進來。”人影攤手，它隨手關閉了身後的黑洞漩渦。

    那只眼睛盯着它，“你身後這玩意能穿梭多遠？”

    “你懷疑浩渺加木能運用黑洞傳送？”人影嗤笑，“沉寂了一個時代，別說一個勉強能活過來被掏空底蘊的祖，就算是全盛狀態的浩渺加木也無法運用這個手段。他活動的範圍不遠，如果附近這片星域沒有的話，輻射至整座星系吧。不過耗費些許時間而已。”

    “可汗爲何要尋找那個生靈，我很好奇。”人影說完，接着問道。

    “可汗想招攬那生靈？九像真一，大荒並非沒有。若需要無可撼動出手，可汗有的是籌碼。”

    “有些事，不要打聽。”紫色眼童眯起，警告道。

    “有傳聞說，那是可汗中意的男人，所以無論如何都要尋到他，將他納入大荒，是這樣麼？我和你們不在一個時代，對那個男人的威名也只是略有耳聞，映輝屍妙，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記得你和他在同一個時代吧，你敗給了可汗，追隨可汗直至現在，然後可汗再度提起那個男人，你就變得有些急躁了。”人影促狹一笑。

    “閒談到此爲止了。”眼童合攏。

    “把這整個星域，甚至是星系給翻過來，找到龍珠。能殺死浩渺加木的人有，但放在如今不多，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我希望再聽到你的聲音不是這些無趣的瑣事，你需帶來勝利，爲你族羣的旗幟上增添一筆功績。”

    “知曉了，我會盡力。”人影微微躬身，送別那只眼童。

    兩者沉默的時間並不長，但就在這個時候，寂靜黑暗被一抹斑斕炫目的光束照亮。

    暗紫色眼童勐地睜開，直勾勾地盯着那道橫亙在星域中的光束。

    中間是熾白色，其邊緣則逸散出各色斑斕的星火，霎時間便消失在這片星域裏。

    …………

    善界，由屬界圍繞在邊緣構築成的星空港口，無數生靈來往，在此地中轉，邁入這座在宇宙中都赫赫有名的大界域。

    百家爭鳴將起，宇宙淘金客自然希望能在其中落得些好處。

    每一次百家爭鳴將要開啓時，這樣的盛況都會持續很久，其他界域中聽聞消息的生靈會抵達這裏，在百家爭鳴期間，善界同樣將成爲宇宙深處最龐大的交易場。其中也許有的生靈已經在宇宙中跋涉了將近千年萬年，單單只是爲了目睹這一盛況。

    對絕大部分的生靈來說，百家爭鳴，一生都只能看見一次。

    他們的壽命無法支撐到下一次百家爭鳴的開始。

    所以有機會抵達善界，親眼目睹甚至是參加爭鳴，是一個無比幸運的事。

    這些盤旋善界數個紀元之久的屬界在這時活過來，成爲善界吞食宇宙各個地方來客的大嘴，一道道璀璨星路從屬界直通善界大地。星路上澹金色的微光是由無盡願力鋪墊而成，兩側佇立恢宏石像，那是按照善界守護者的形象凋刻而成。本身便能作爲介質讓守護者們降臨。

    無人敢造次。

    人們只會驚駭於大界的景象，他們走在星路中，既能向前看見善界廣袤的天空厚雲，又能回望身後，將黑暗寂靜的宇宙收入眼中。衆生匯聚成洪流，星路分割成一條條直流匯入善界雲海。一座座金色的高塔聳立雲端，那裏站着白袍的無面生靈充當接待者。

    衆生相，祖也行在其中。

    但人們突然聽到轟鳴聲，還感受到腳下微微的震顫。

    衆人觀望，發現動靜來自星路兩側的守護者石像，它們在活動，石質的身軀竟然在活化，呈現出血肉的紋路。靈氣磅礴，籠罩八方，還未徹底突破石像的守護者擡首，對着宇宙的漆黑出發出警告的鳴叫。

    “那是？”有人指向宇宙深處的方向。

    有人皺眉。

    在高處更加寬闊的星路之上，有祖打量。

    “守護者甦醒了，什麼生靈明目張膽地這樣闖來。一尊守護者幾乎等同於一位祖，來者恐怕有難了。”星路中，有一位老人目光盯着黑暗宇宙中逐漸亮起的微光。

    很快，這道光束覆蓋衆人的視線，將斑駁絢麗的星光色彩披灑向寂靜黑暗的宇宙角落。

    就這樣，那道光束直接衝破了善界的懸臂，已經復甦的石像竟然在那道光束即將到來的那一刻歸於靜止。

    星路上的衆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那些祖已經靜靜地將打量探知的目光收了回去。因爲在光束照亮黑暗，讓衆人能以肉眼觀測到的時候，一雙眼睛在善界上方睜開，號令所有守護者沉寂。祖們吃驚於光束中的生靈竟然能令善界的聖降下視線。

    “太高調了。”有人感嘆。

    “哦幼，直接衝進去了，善界壁障都被親自打開放行，那光束裏面存在是何方的大人物？”

    天幕處，光束撕裂雲層，甚至沒有停留在金色高塔上，直直地墜入善界大地。讓白袍無面的接引者紛紛愣在原地。

    從高處往下看，大地上，一道詭異繁雜的符文被刻印在地面。

    宇宙的漆黑，星空的色彩，人形佇立，星火燃燒。

    它分明站在地上，是最低的地方，但所有探查過去的生靈都感覺自己被俯視了。

    “星……星彩！”沉默後，是喧囂，見識者壓低聲音開口。

    古老之物重現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