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2章 黑白劍道

    失魂谷谷地中央。

    綠衣少年和黑袍老道相望而立。

    “一劍鬼泣，萬鬼吟唱，天鬼傳承，劍靈聽令......”徐陽一道法訣彈出，“萬刑！歸主！”

    “一劍白蓮，高山霸體，青蓮道尊，劍靈聽令......”青穀子吐出一口精氣，“九峯！歸主！”

    黑白兩尊劍靈聽到自己主人的召喚咒，不再纏鬥。

    他們的身形分別化作黑色和白色的流光撲在了各自主人的本體上。

    徐陽一側。

    黑風獵獵，鬼泣聲聲。

    待黑風收斂，他的一襲綠衣被染成了墨色。

    其露出的脖頸表面多了一枚淡金色的鬼咒印記，眉心處多了一片黑色小劍形狀的印記。

    他低頭看向自己攤開的雙手。

    雙手表面佈滿了葉脈似的金色線條，溢出一汩汩黑色的鬼氣如同燃燒的黑色火焰一般。

    “這就是萬鬼之體嗎？充滿了力量的感覺，我的魂力在燃燒！”

    徐陽單手揚起，一團鬼氣升騰中，鬼泣劍握在了手中。

    青穀子一側。

    幾乎和徐陽同時完成了劍靈歸主的術式。

    此刻的他，原本的黑色道袍變成了雪白之色，眉心處多了一枚青蓮印記。

    雖然他的頭髮變得雪白，但容貌看上去還是年輕了不少。

    青穀子右手握住白蓮劍，滿意道：

    “我的身體彷彿回到了年輕的時候。準確地說，是一種脫胎換骨的狀態。不但擁有了年輕的身體，更擁有了超越年齡積累的力量。”

    兩位劍主拎着各自的長劍，同時將劍尖指向對方。

    當劍修將手中的劍指向對方時，那便是賭上了劍修的尊嚴。

    這種時候，尊嚴甚至是超過了生命的。

    兩個人沒有言語，只是用劍尖指向對方，就連路過的風兒也不敢打擾他們，衣襟垂垂如塑。

    整個世界彷彿凝固。

    倏然！

    黑白兩道人影同時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

    一黑一白兩團氣息在虛空中某一處同時跳躍而出。

    黑色鬼氣滾動，黑衣劍修一步踏出，背後一尊大天鬼虛影怒口咆哮。

    白色靈氣炸裂，白衣劍修閃現，其背後一尊青蓮法尊虛影旋動綻放。

    兩名劍修同時出招！

    手臂筆直，長劍筆直，一線刺出！

    兩柄長劍的劍尖抵在了一條直線上！

    黑劍的劍尖上，一顆黑色亮點飛快旋動，然後瞬間炸裂。

    “劍道——一式鬼泣！”

    擁擠在極小空間內的萬鬼之力找到了衝出去的縫隙，劍氣化作一道道鬼影衝了出來。

    一時間，萬鬼呼嘯，黑電狂閃，冥府降臨，天地黑風。

    白劍的劍尖上，一顆白色的亮點閃動着，呈現出一尊白蓮花苞之狀，之後瞬間爆發。

    “劍道——戰天白蓮！”

    白蓮花苞內積蓄了亙古的神力釋放出來。

    一時間，千瓣綻放，白電吐蕊，道境降世，玄黃白光。

    黑白劍氣相互切割的吱吱聲響，如同千萬只怪鳥同時驚叫。

    黑衣和白衣，黑劍和白劍，將天地分成了黑白兩色。

    一朵朵黑白劍氣糾纏着炸開，虛空被戳出一個個空間裂洞。

    半空中，劍道角力，僵持不息。

    青穀子眸光一寒，眉心處的青蓮法印閃爍起來，厲聲道：“徐陽，去死吧！”

    霎時，一圈圈白色的光絲從白劍之上騰起。

    這些白色光絲攀着劍尖遞出，無物般穿透了徐陽一側的劍氣屏障，直接落在了徐陽持劍的右手臂上。

    噗噗噗，噗噗噗。

    白色光絲切割！

    徐陽驚叫：“是切割法則之力！”

    一切似乎晚了。

    他的右手臂爆開一道道血線，整個人倒飛出去，撞碎了十幾座山石，才堪堪停了下來。

    噹啷！

    徐陽右手的手指一鬆，鬼泣劍落在地上。

    他一條右手臂血流如注，別說擡起來，就是勾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青穀子一劍得手，道：

    “徐陽，能被我白蓮一劍重創後還站着的，你是第一個。不過，你的右手臂已經廢了。連劍都拿不起來的你，還如何與本真人比拼劍道。這一場賭注，我已經贏了。”

    徐陽的臉上滾落豆大的汗珠，嘴角勾起一抹倔強，道：

    “誰說我不能拿劍？”

    說着，他俯下身去，用左手將地上的鬼氣劍撿了起來，劍尖再次指向對面的青穀子。

    他的臉上沒有恐懼，只有不服輸的鬥志。

    “哈哈哈，”青穀子輕蔑大笑，“既然你如此執着，那本真人就再廢了你的左手。”

    說着，青穀子右手擡起，白蓮劍的劍尖再次指向徐陽。

    徐陽大聲道：“我們的這一場賭注才剛剛開始，誰能笑到最後還說不定。”

    青穀子道：“是嗎？你中了我一劍失去的不僅僅是左手吧？剛纔要不是你後退得及時，你的半個身子都將碎掉。即便如此，你的元魂也一定受到了重創。這就是法則之力的壓制。雖然你展現出的劍道力量與我相差無幾，但法則之力這一塊，我擁有壓倒性的優勢。”

    徐陽身體一顫，嘴角溢出一抹鮮紅，暗忖：

    “的確，剛剛這一劍我傷的不只是一條右手臂。還好我早有準備，出劍的一刻，就提前蓄勢後退。我的元魂雖然受傷，慶幸無大礙。”

    青穀子道：“怎麼？吐血了？ 接下來這一劍，我不但要斬斷你的一條左手臂，更要擊穿你的心脈。你頭上的黑白之書很快就會落在本真人的手上。”

    徐陽心中飛快盤算：

    “在修真世界，能應對一種法則之力的，就只有另外的法則之力。而要戰勝青穀子的切割法則之力，就必須拿出強過他的法則之力。我雖然沒有，但我頭上的黑白之書有。

    黑白之書說過，要想控制它就必須擁有神——真鬼之體。我現在的身體是融入了萬鬼之力的劍靈之體，但還遠不是神——真鬼之體。要想喚醒黑白之書，藉助它的法則之力，就至少擁有接近神——真鬼之體的力量。”

    “沒有什麼事，是我徐小仙做不到的。”

    徐陽神識一動，他體內紫府空間中的元嬰小人頓時活躍起來。

    此刻的元嬰小人一條右手臂低垂，顯然也受到了剛剛一劍的重創。

    元嬰小人左手掐訣，口中吐出一道淡金色的本命精氣，落在對面的曜變天目仙盞上。

    叮噹！

    仙盞發出清脆之音，其內的蒼龍之影一躍而出。

    蒼龍之影在紫府空間內繞了一圈，而後鑽入對面的一團黑暗混沌之中。

    這一團黑暗混沌，正是來自之前的酆都之陣。

    黑暗混沌中隱藏的聖冥龍骸骨得到了蒼龍之力的加持。

    混沌攪動，聖冥龍復活，強大的遠古真鬼之力溢出。

    只聽見徐陽渾身骨骼咯咯作響，他的衣衫背後被撐破，生出一對巨大的天鬼翅膀來。

    此刻，一個聲音在徐陽的頭頂響起：

    “恭喜徐陽主人，你獲得了神——真鬼體質。”

    徐陽伸出手一把抓住黑白之書，塞入口中，喉嚨一鼓，進入腹內。

    黑白之書迅速下沉，最終鑽進他紫府空間內的黑暗混沌中。

    “啊——”

    徐陽一聲狂吼，背後巨大黑色雙翅扇動，人便來在半空中，與青穀子隔空而立。

    青穀子看到徐陽的變化，眉頭一皺，眼神中閃過白刃之色，道：

    “徐陽，我看你小子是不是和轉輪冥王有什麼勾當？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人不人鬼不鬼。黑白之書被你吞了進去，我就拋開你的肚子把它取出來。”

    兩位劍修再次把劍尖指向對方。

    出劍！

    “劍道——一式鬼泣！”

    “劍道——白蓮戰天！”

    同樣的術式再次碰撞！

    翻滾的黑色和白色一圈圈炸開，衝擊波將下方的山峯抹平，橫掃百里。

    漸漸地，黑色的劍氣開始蠶食白色的劍氣。

    青穀子有些慌了，忙不迭將自己能動用的法則之力一股腦加持在劍招之中。

    他一身白袍兀自扯開，強大的魂力迸發而出。

    一根根白色光絲從青穀子的手腕上跳出，攀着白劍向前傳遞。

    旋即，白色光絲編織成一條白蛇，白蛇的頭上一坨肉瘤酷似白蓮的形狀。

    “劍道——白蛇戰天！”

    劍招升級！

    白色劍氣開始反彈，並反過來壓制黑色劍氣一方。

    “生死簿，黑白之書，就看你的了。”

    徐陽的紫府空間中，那團黑暗混沌中傳出一聲龍吟，黑白之書掀開一頁新篇。

    “生死法則——輪！”

    “生死法則——回！”

    徐陽背後雙翅猛然扇動，身體向前猛衝，左手中的鬼泣劍向前刺出。

    劍尖吐出一根根黑色的法則光絲編織成冥龍形狀，撲咬而出。

    “劍道——冥龍鬼泣！”

    同樣是劍招升級！

    雙方加持了法則之力的劍招碰撞，白蛇和黑龍撞在一起。

    好一會兒，黑龍開始吞噬白蛇。

    白蛇崩潰，黑龍繼續前衝。

    可就在黑龍要擊中青穀子本體的時候，卻是化作虛影消失。

    徐陽本體停在半空中，手中的黑劍伸得筆直，視線變得模糊。

    青穀子一雙眼呆滯：

    “這？這怎麼可能？難道說徐陽領悟了生死法則？那是比我的切割法則更強大的存在。他是徐陽嗎？也許他根本是轉輪冥王的本體。“

    劍道招數被破，法則之力反噬。

    噗噗噗。

    青穀子的元魂被切割法則之力反噬，渾身竅穴爆開，轉眼變成一尊血人。

    他的意識變得模糊，腦中閃過記憶的畫面。

    青穀子的父親是青蓮道場的一名精英弟子。卻在與南域部落的戰爭中，與敵對的一名擁有木妖之體的女子結緣。

    他們生下一對雙胞胎不久後，便雙雙在戰場之上隕落。

    這對雙胞胎天賦異稟，分別擁有木妖之體和白蓮之體。

    當時的青蓮道場掌教見兩個小娃體質特殊，便強行收爲一雙弟子。

    擁有木妖之體的就是青穀子，而擁有白蓮之體的就是他的兄弟。

    “吾弟，你的夢想是什麼？”

    “我的夢想是成就劍道真仙，我聽師尊大人說過，那是我們父親生前追求的目標。”

    “你一定行的，劍修一途的天賦和造詣，你是遠超過我的。”

    “吾兄，你的夢想是什麼？”

    “我，我的夢想？就是和弟弟你永遠在一起。”

    夕陽下，山坡上，兄弟二人手牽着手。

    記憶的畫面如同破碎的鏡子般裂開。

    青穀子噴出一口鮮紅，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口中喃喃道：“吾弟，我們永遠在一起。”

    吱吱吱，吱吱吱。

    一根根白色光絲從青穀子的心脈中鑽出來，無情攪動。

    只是片刻， 他的本體便化作虛無。

    夕陽下，原本空蕩蕩的山坡上，有黑白兩條身影並肩牽手而去。

    ......

    半空中，徐陽的身體變回原本的綠衣少年。

    “操控生死簿上的法則之力，這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他雙眼一黑，身體直直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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