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7章 第二場賭注

    就在徐陽與夜叉龍蛇發生爭鬥的時候。

    火光衝天，黑風升騰。

    光明鳳凰和黑暗祖蛇對撞，迸發出超強的衝擊波，橫掃方圓百里的山石林木。

    百里外，一處半山坡上。

    一團微弱的光點閃動，似一羣螢火蟲在嬉鬧。

    走近看去，那團光點卻是微弱的雷電火花。光點收斂，現出一名中年儒生，正是平雲君的本體。

    「咦？」

    平雲君駐足觀望。

    「看這一天的火光和黑風，必是有人發生了激烈爭鬥。那黑風之中有暗黑玄天真靈的氣息，八成是夜叉龍蛇召喚出他的蛇寵迎戰。」

    「而與夜叉龍蛇爭鬥的一方，竟然召喚出來光明系的玄天真靈，看魂力氣息大概是火鳳一類。」

    「此人能操控火鳳真靈，不可能是來自冥界的轉輪冥王。也沒聽說青穀子那老道擅長真靈一類的召喚術。」

    「難道這失魂谷內還有其他虛仙境的高手進入？」

    「在整個中元界，頂尖的虛仙境強者並不多，而擅長火鳳一類召喚術的，莫不是來自南域的高手。南域的那些傢伙，將各種真靈當作圖騰崇拜，專門擅長驅獸和召喚。」

    「南域和北域之間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來自雙方的虛仙境強者相遇都會是以和相待的。沒有極端利益衝突，絕不會大打出手。」

    「一定是生死簿被發現了。爲了生死簿全力拼殺，是最值當的理由。當真仙大道擺在眼前，沒有那個修士可以不動心。」

    「這種大規模的動靜，多半也會被青穀子老道發覺。我若是先行介入，未必可以拿到生死簿不說，還可能身受重傷。豈不是被青穀子那老道漁翁得利。」

    平雲君心念百轉，擡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星空。

    天幕之上，膽大的星星眨着眼，膽小的星星藏在雲房子裏。

    「很快就要天亮了，還是讓他們先拼個你死我活。不如我抓緊時間擺下一座玄陣，來個請君入甕，這樣生死簿唾手可得。」

    平雲君大袖一卷，身形隱在一團淡淡的光點之中。

    光點轉眼消散，平雲君本體也不見了蹤影。

    ......

    失魂谷另一處。

    一棵十丈高的大樹孤零零地長在光禿禿的山坡上。

    樹幹表面貼着若干黃色的道符。若不仔細觀看，還以爲是幾隻黃色飛蛾落在樹幹上休息。

    大樹底下，泥土被翻出一道道錯亂的溝壑，像是地鼠打洞一般。

    而若是從高空往下看，那錯亂的溝壑卻是連成一隻巨大的蓮花綻放式樣。

    大樹就在巨大蓮花的中心位置。

    這是一座隱蔽的法陣。

    忽然，大樹表面現出水狀漣漪，一名白髮寬袍的老道從中浮現出來。

    正是來自青蓮道場的青穀子。

    老道望着遠處天空的火光，雙眼微眯。

    他手指一搓，掌心中托出一枚表面繪有青蓮紋樣的道符。

    再一拋，那枚青蓮道符來在半空中，懸而不落。

    緊跟着，他一道法訣落在半空中的青蓮道符上，道符表面現出一尊青蓮花苞的光影。

    青蓮花苞緩緩轉動，並不斷吸收虛空中飄過來的靈力，靈力聚成光點如同清晨粘在花瓣上的晨露。

    過了一會兒，青蓮花苞瓣瓣打開，綻放靈光。

    老道滿意地點了點頭，單手一招，那青蓮道符便落回其手掌中。

    他微微催動法力，一團藍色光影將青蓮道符包裹住。稍後收了術式，道符化作光點消散。

    「從採集的靈力來看，發生爭鬥的是兩個人。而且雙方都召喚了玄天真靈。一個是祖蛇，一個是火鳳......」

    「可以肯定，其中一人是夜叉龍蛇的那個鬼佬。而另外一人，是火屬性的體質，魂力還是稍稍弱於夜叉龍蛇的。平雲君是雷屬性體質，而且他一生癡迷陣法，根本沒有時間祭煉真靈。這個人肯定不是平雲君。」

    「那又會是誰呢？整個北域，還真不記得有這麼一位擁有火屬性體質，善於召喚火鳳的強者，難道是來自南域的強者？整個中元大陸，能與夜叉龍蛇正面較量的，還真是不多。或者是哪位久藏不出的老怪，也說不定。」

    「我估計這一場爭鬥，必定是兩敗俱傷的結果。在平雲君沒有介入之前，我還是不要盲目介入，以免被平雲君那個僞君子撿了便宜。」

    「而且，我體內的地魂迴歸不久，功體只有原本的五成。本來想藉助青蓮祕術從大地中迅速補充一些法力，順便穩固地魂。」

    青穀子擡起右手，微微催動法力，小手臂表面閃出白蓮劍的印記，忽暗忽明。

    「我最強橫的手段便是劍之道。但我現在的狀況，無法發揮出全部的劍道之力。」

    「還是抓緊有限的時間恢復功體爲上策。生死簿無論在誰的手裏，都必須給我青穀子留下來。」

    「我有一劍，可斬這天下。」

    青穀子一臉自信。

    之後，青穀子的身形又隱入身後的大樹之中。

    ......

    天亮。

    徐陽小心翼翼地在失魂谷內潛行。

    此刻，他到了一處岔道口，站在一塊半人高的石頭旁邊，低頭觀察。

    石頭表面，銘刻着一枚不起眼的，樹葉形狀的印記。不仔細看，還以爲是一枚枯葉落在了上面。

    徐陽伸手摸了摸石頭表面的印記。

    「咦？這一條岔路？這一塊山石？這一枚印記？」

    「這條路分明是我之前走過的，而且應該是第三次。第二次我不敢確定，才特意留下了一枚印記作爲驗證。」

    「難道說，是我迷路了？」

    「這不可能？」

    徐陽心中生出許多疑問，他擡頭望着東方初升的朝陽。

    「我這一路是迎着日出的方向行進，不曾失了方位。」

    徐陽用手摸了摸頭頂上半懸着的黑白之書。

    「難道是頂着這本書，讓我有些迷糊了？」

    「再走一遍試試。」

    徐陽又擡頭觀察頭頂的金陽，迎着陽光，穿過岔路口，繼續向前。

    約莫半個時辰後，他又出現在這個岔路口。

    一樣的岔路口，一樣的山石，一樣的印記。

    「難道是我陷入了幻境？這一切都是假的？」

    徐陽擡頭看了看天上的金陽，金陽比之前爬高了一些。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影子，影子縮短了一些。

    「時間並沒有凝固，這不是幻境，我也沒有走錯路，但卻始終在原地繞圈。難道是被人引入了某種改變空間規則的陣法之中？」

    「一定是有人在搞鬼。」想到這裏，徐陽倒吸一口涼氣。

    他穩了穩心神，將手掌按在那塊山石上，微微催動功體。

    掌心表面綠光閃爍，綠光化作根系，悄然鑽入山石之中。

    在術式的作用下，山石表面現出蛛網般的裂紋，而後靜靜地碎成一地粉末，甚至沒有發出一絲多餘的聲響。

    而原本山石所在的位置，現出細細的七彩光絲，七彩光絲勾勒成山石的線條，一閃一閃。

    「果然有人在搞鬼。」

    徐陽雙眼一瞪，索性接連幾拳搗出。

    拳勁化作滾動金雷，遠處的樹木山石在巨大的炸裂聲中變成飛灰。

    而那些被徐陽毀壞的樹木和山石位置，都有和原本形狀一樣的七彩光絲。

    「看來我已陷入陣中很長時間，卻不自知。」

    「這周圍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沙，雖然都是實體，卻被加持了某種擁有空間法則的陣法，都成了陣法的一部分。以我眼下的修爲，是根本看不出這空間法陣的內涵的，也無從破之。」

    「能將陣法空間做到如此極致的，一定是平雲君的乾坤尺。」

    「也就是說，我的一舉一動，已然在平雲君的掌控之中了。」

    「徐陽，冷靜下來。」

    徐陽索性盤膝而坐，微微閉目，開動海豚分腦術思索對策。

    兩個時辰過去了，徐陽仍舊紋絲不動。

    這時，虛空中傳來一個聲音。

    「小家夥，你的名字是徐陽吧？我在羽道門的邪神通緝榜上見識過你的模樣。」

    徐陽睜開眼睛，四周無人，剛纔的聲音虛無縹緲，無法判斷出說話之人準確的方位。

    「我就是徐陽。」

    徐陽站起身來。

    「閣下是羽道門的平雲君大人吧。人們都說平雲君大人乃是儒門真君子，爲何今日這般鬼鬼祟祟，不出來正面相見呢？」徐陽朗聲道。

    「哈哈哈，徐陽小子，你想用激將法將我哄騙出來。不是我平雲君怕你，而是我不想多此一舉。你已經陷入我佈置的兩儀陣法之中。知趣的話，就乖乖交出生死簿。否則，我會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殺掉你。在這陣法中，我就是神一樣的存在。」平雲君道。

    「呵呵，」徐陽不屑一笑，「你是第二個和我要生死簿的人。前一個是天鬼宗的夜叉龍蛇老祖。他現在估計已經到了冥界的奈何橋了。」

    「什麼？你殺了夜叉龍蛇？」平雲君強烈質疑。

    「夜叉龍蛇大人是我殺的，也不是我殺的。或者說是我頭上頂着的生死簿殺的。」徐陽開始編造。

    「生死簿殺的？難道你能催動生死簿？我不信。」平雲君道。

    「我當然能催動生死簿，沒看它已經將我當成他的主人了嗎？我說現在的我是轉輪冥王附體，你不會信吧？」徐陽道。

    「這？這？」平雲君語塞。

    平雲君的心裏對轉輪冥王還是十分忌憚的，之前他的地魂被生死簿所攝，那種恐怖深深烙印在記憶裏。

    「哈哈哈，」徐陽大笑，「我騙你的。」

    「我就知道你小子在撒謊。轉輪冥王怎麼可能奪舍你？你雖然修煉的是鬼道功體，但你的身體並不是真正的鬼靈，是容不下轉輪王的真魂的。」平雲君道。

    「轉輪冥王和我是朋友，他把生死簿送給我了。」徐陽道。

    「你和轉輪冥王是朋友？」平雲君再次發出疑問。

    「當然是朋友，很好的朋友。轉輪冥王說了，如果有人覬覦生死簿，對我不利。他便會出手，奪了那人的地魂。怎麼？平雲君大人，你是不是還想體驗一回地魂離體的感覺。」徐陽道。

    「......」平雲君半晌沒有迴應。

    「所以呢，你放我出去，我們也可以交個朋友。」徐陽道。

    「你這毛小子，滿嘴鬼話，誰知道你那一句是真，那一句是假？」平雲君道。

    「我說我可以破了你的兩儀陣，你信不信？」徐陽話鋒一轉，反問道。

    「你能破了我的兩儀陣，這不可能？我的兩儀陣以儒門至寶乾坤尺爲陣眼，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循環，空間變幻，生生不息。除非找出八個一模一樣的人，才有機會破陣。況且，即便找到八個一模一樣的人，也破不了我的乾坤尺。」平雲君自信道。

    「非常好，」徐陽一邊鼓掌，一邊把平雲君的話在心裏重複一遍，牢牢記住，「那我們來一次賭注吧。」

    「什麼賭注？」平雲君問道。

    「賭我可以在半天的時間內破掉你的兩儀陣。我若是輸了，生死簿雙手奉上。我若是贏了，扭頭走人。」徐陽朗聲道。

    「哈哈哈，」平雲君大笑，「我平雲君一生以陣法爲傲，這兩儀陣更是集我平生所學之大成。就憑你也想破我的兩儀陣？自不量力。」

    「賭還是不賭？」徐陽撇了撇嘴，「你不會是怕了吧？」

    「笑話！陣法一途，我平雲君就沒輸給過任何人，」平雲君提高嗓門，「我賭了。」

    「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徐陽用手摸了摸頭上的黑白之書。

    又是一場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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