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4章 酆都現世

    金佛寺，如來堂，大殿如森。

    正午的陽光照在大殿高聳的鎏金屋頂上，濺出一天刺眼的金幕。

    光明正大，金光國度。

    而高大建築的背面，卻是遮出大片灰暗的空間。

    暗影裏，一尊丈許大的石佛孤零零矗立，其雙手合十，微微閉目狀。

    不遠處的角落裏，四隻小老鼠不知從哪裏鑽了進來。

    突然，這些老鼠像是中了邪般瘋狂扭動起來，它們的身體被無形的怪力拉扯出誇張的角度。

    又突然，無聲中，憑空閃出幾根閃爍的金絲，而後消失不見。

    只是一瞬，幾隻老鼠的頭部便被金絲從身體上割了下去。

    接下來可怕的是，像是有某種力量在偷偷吸取老鼠的屍體。

    這些老鼠的屍體很快變成白骨，而後白骨黑化崩潰，空氣中留下腐朽的氣息。

    石佛無聲。

    彷彿在靜靜超度着剛剛逝去的幾個小生命，亦或是在冷眼旁觀。

    嗖嗖——嗖嗖——

    幾條身影先後落在石佛對面的不遠處。

    來者四人，身形站定，皆是身外紅錦袈裟橫飛，看背影和光頭應該是四名和尚。

    “好臭，這裏怎麼有幾隻死老鼠？我最討厭生活在黑洞裏的老鼠。”其中一名和尚捏着鼻子道。

    “這地方歸如來堂下屬的後司院管理，是寺內的禁地之一。進入此地的任何生靈都會首先陷入幻術禁制之中，即便是老鼠也不能倖免。幾位，把手中的穩魂符攥好了，不然就連我們也會陷入幻陣之中不能自拔的。”

    他們的瞳孔幾乎同時變成了金色，而後映出了若干衣着華麗的飛天仙女。

    那些飛天仙女撲了過來，盡做撩撥之狀。

    “幻覺來了，這不是真的極樂世界。”一名和尚大聲提醒。

    四個和尚攥緊手中穩魂符，催動功體。

    他們的手心中有金光卷出，紊亂的心跳恢復了平穩，眼神中的幻象才退了去。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和尚們口中齊齊念着佛言，朝着石佛的方向快步走去。

    隨着他們接近石佛，原本空無一物的虛空中現出一根根交錯的金絲。

    金絲表面閃出幻術之光，連接成片，映出一座偌大的金光蛛網。

    隨着四名和尚不斷靠近石佛，一隻磨盤大小的八目金光蜘蛛法相呈現出來。

    金色異獸盤在金網上，順着金絲爬出來，朝着幾名和尚做出磨牙的兇狠之狀，並發出吱吱的怪響。

    “這八眼金光蜘蛛又出來了，每次來這裏都這麼麻煩。”

    “它是一具被禁錮在陣法中的兇靈，專門吞噬生靈的肉身之力。作爲陣眼，這兇獸還是合格的。”

    “快做法，不然等這個兇靈發動攻擊，我們也會很麻煩。”

    四名大和尚連忙做法，一道道法決落在石佛表面。

    石佛的眉心處閃出金光梵文字符。

    緊接着，沉重的石佛在原地咔咔轉動起來。

    不多時，石佛原本站腳的地面上，露出一處暗黑的密道。四個和尚沒有言語，他們的身形很快隱入其中。

    石佛迴歸原處，金光蜘蛛和它的蛛網大陣悄然隱去。

    密道的盡頭，是一間精鐵打造的密室。

    密室內。

    靠牆的東側，幾盞佛手狀的鎏金明燈被點亮。

    四個紅衣和尚圍坐在一張方桌旁。

    側向的光線照亮他們的半張臉，另一半的臉龐隱在陰影之中。

    “我宣佈，如來堂本月第一次最高級別的執行長老密會正式開始。第一個議題，先來說說關於前金玉聖子的事情。”

    “前金玉聖子去往西域不返，從他離開我們金佛寺的那一天算起，足足十個月零二十八天了。前些天，西域方向傳來情報，說是前金玉聖子已經與魔道玄天靈寶天魔槍合爲一體，徹底墮落元魔一途了。”

    “此子擅自離開金佛寺的那一天，我就料到會是如此結局。他體內天生的魔根難除，如今元魔之力覺醒，世間平添了一個大魔頭，真是大罪過。”

    “他現在已經不是金玉聖子了，是西域魔子。”

    “他是西域魔子，更是我們的敵人。”

    “沒想到我們金佛寺如來堂培養了二十年的天才聖子，終究成爲了撼世魔子，這真是對我們金佛信仰的莫大諷刺。”

    “這件事早已傳得沸沸揚揚，使得我們金佛寺的威嚴掃地。事已至此，如來堂作爲金佛寺的議事長老會，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之前趁着將其軟禁在如來堂時，就對他下手。”

    “有九枯師叔爲此子撐腰，即便我們如來堂長老會擁有話語權，也很難直接動手的。”

    “和天魔槍合體後的金玉，功體大增，實難對付。若是日後他對我們金佛寺展開殺戮之事，九枯師叔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我建議立即展開對前金玉聖子的暗殺，以正金佛除魔之道。”

    說到這裏，幾個和尚齊齊點頭，互看的眼神中飄出刀子般的寒光。

    “接下來，我們談談第二個議題，也是當前最棘手的。失魂谷方向傳來快報，我們在失魂谷擺下的如來降魔陣出了大問題，眼下已經失去了聯繫。”

    “難道是失魂谷另一頭的魔族大陣發動了進攻？即便如此，以如來降魔陣的威力，也不會在短時間內敗下陣來的。何況，負責守陣的可是我如來堂的三位武道護法高僧。每一位武道護法的修爲都在虛仙境第二層以上，他們可是如來堂直屬的最強戰力。”

    “別忘了，那位金玉魔子可是熟讀了如來堂內的所有法經的，其中也包括如來降魔陣這種最高階的武經。如果西域魔族派出他牽頭來破陣，我們的如來降魔陣就大打折扣了。”

    “你猜測得很有道理，但不是全部事實。因爲情報中還提到，西域魔族在失魂谷另一側佈置的元魔大陣也同樣失控。

    ”

    ......

    中元大陸，西域與北域的交界處，有一座狹長的巨大谷地。

    谷地東西兩側是險峻的山地，山谷內相對平整。

    這裏地勢狹長如龍，是西域和北域之間的要道之一，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

    山谷中，常有風聲呼嘯，俗名大風谷。

    在千年前的人魔大戰中，這裏是一處重要的戰場，參戰的雙方各有萬數計的兵員隕落其中。

    大戰後，山谷中的低窪之處，有大團的暗色煞氣沉積不散，陰風竄動，如有羣鬼哀鳴。

    有人試着探入山谷，輕則迷路，重則當場發瘋。從此，這個山谷成爲了一處迷亂禁地。

    金佛寺爲了彰顯佛法，特意派出一隊寺內高僧進入谷地內做法，以便超度亡靈。

    高僧們擺下佛門超度之陣，結果卻被谷地內的冥煞之氣反噬，鎩羽而歸。

    而後由金佛寺出面，請來天鬼宗的鬼道宗師進入其中查驗現場，才最終得出結論。

    山谷中兵員殘骸腐朽，腐敗之氣淤積不散產生屍毒，再加上戰場殺戮產生的巨大怨靈之力，二者合一後變異爲恐怖的冥煞之力。

    巧合的是，山谷所在位置極爲特殊，與遙遠冥界內的某個空間節點產生了共鳴，形成了一座天然的鬼道之陣。

    此後，山谷改名爲失魂谷，再沒有人敢進入其中。

    千年時間，失魂谷中的冥煞之氣漸漸蟄伏。可隨着幾個月前西域魔族重現，此地又成爲兵家爭奪的要道。

    於是，西域魔族和北域的金佛寺分別派出重兵進駐失魂谷兩頭。

    雙方擺下大陣對壘。

    山谷西北一側，西域魔族派出以三魔尊爲首的千數魔兵，擺下一座元魔殺神陣。

    元魔殺神陣中，魔氣翻滾，紫電活蛇，神人退避。

    而山谷東南一側，金佛寺派出三位如來堂護法高僧帶領訓練有素的千名武僧，擺下一座如來降魔陣。

    如來降魔陣中，金光粼粼，金電飛龍，邪魔不侵。

    兩座大陣相隔幾十裏對壘，守住谷地兩端的必經通道。

    雙方擺下大陣的原因，無非是互不信任，都怕對方通過失魂谷展開突然襲擊。

    可以說，雙方擺下大陣的目的並不是爲了進攻，而是爲了防守自己的這一端。

    因此，兩座大陣落成之後，雙方也算是相安無事。

    可就在這一日，天還沒亮，以山谷爲中心，突發大地震動。

    一時間，地光乍現，大地塌陷，陰風嘶吼，煞氣沸騰。

    劇烈的異變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

    異變後，山谷內空間變幻，多出一座深不見底的巨坑。

    巨坑內有暗黑色的冥煞之氣鑽出，伴隨着隆隆之聲，好似有地府鬼龍出現。

    由於時空扭動，原本佈置在失魂谷兩端的大陣均陷入失控之態。

    兩座原本相隔幾十裏的大陣空間錯動的牽引下，竟然向着對方移動，並最終對撞在一起。

    不明情況的雙方都以爲對方突然發動了攻擊，陣法之力全然激活。

    如來降魔陣中，以三名護法高僧爲首的千數武僧合力操控，陣中旋出數不清的金光飄帶。

    每一條金光飄帶上都有梵文印記，連接成篇，梵音聲起，若怒江濤濤。

    “佛門神技——天宗金剛！”三名坐鎮的高僧齊聲高呼。

    接下來，那些金光飄帶如聽話的金龍一般纏在一起，變化出一尊身高百丈，身穿金甲的佛門金剛法相來。

    而另一側的元魔殺神陣中，千數魔族兵士齊齊吹動魔笛，以魔笛之聲爲引，引來一天紫色劫雷。

    紫色雷潮中間，一座龐然的魔旋之陣呈現。

    三位魔尊合體成三頭六臂模樣，坐鎮陣眼，拼出全力施展通靈之法。

    魔尊身體站樁，六隻手掌向着高處推去。

    “魔神通靈術——元魔戰神！”

    高空中的魔旋之陣瞬間被激活。

    魔旋滾動，中心向外卷出一道道的紫氣，而後化作恐怖蛇形。

    幾條巨大的百丈魔蛇盤在一起，終變身一尊百丈之高的元魔戰神法相。

    雙方喚出的兩尊百丈法相各自汲取陣法之能，開始了搏殺。

    “佛法——降魔神掌！”

    金佛推掌，金電大幕，天雷滾滾。

    “魔咒——鬥天戰拳！”

    元魔振臂，紫電羣龍，罡風獵獵。

    兩個龐然大物的術式之力互相碰撞，爆發出刺目的金紫兩色光球，緊跟着掀起巨大的衝擊波如同神刃般橫掃。

    周圍的山峯被神力收割，碎落的山石被炸裂的罡風直接攪碎。

    只是片刻，方圓百里塌落成粉。

    戰鬥剛開始不久，雙方就都發現有冥煞之力入侵，導致陣法失控。

    但由於陣法失控，爭鬥的雙方根本停不下來。

    被召喚出來的百丈金剛和百丈魔神被冥煞之力侵染，開始黑化，體表變成黑色，身外多出骨甲。

    佛不是佛，魔不是魔，卻更似幽冥鬼神。

    黑化的兩個巨人不斷強行消耗陣法之力，導致雙方操控陣法的衆人功體透支。

    元魔殺神陣一側。

    操控大陣的三位魔尊，以三頭六臂的元魔姿態坐鎮陣眼。

    “我們的陣法全然失控，再這麼拼下去，我們會隨着元魔殺陣一起陪葬的。”三顆頭顱中紫影魔尊面色凝重道。

    “既然拼了，就拼上性命。大不了和對面的那些個禿驢同歸於盡。”紫風魔尊的一顆頭顱咬牙切齒道。

    “我們三魔尊有元魔神力庇佑，是不死不滅的存在。即便身體崩潰，只要元神不滅，便可重生，怕什麼？”紫血魔尊的頭顱雖然話語強硬，但他抽搐的臉頰肌肉卻透出了內心的恐懼。

    實際上，三位魔尊心中都清楚，一旦元魔殺神陣崩潰，他們必會是神魂俱滅的結

    果。

    如來降魔陣一側。

    三位來自如來堂的武道護法高僧，渾身散出金燦燦的華彩，身軀如同金鑄佛像一般。

    可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們金鑄般的體表開始現出一道道葉脈狀的裂痕。

    “我佛如來，降魔衛道！”

    “正道佛法，不容退卻！”

    “一切如是來！”

    三位護法高僧雖然言語斬釘截鐵，卻改變不了功體即將崩潰的局面，每個人的嘴角都溢出鮮紅。

    接下來詭異的是，兩座大陣並沒有崩潰，而是在幽冥之力的牽引下漸漸融合，變成一座全新的鬼道大陣。

    雙方那些參與陣法的人員，盡數被困鬼神大陣之中，生死不明，失去聯繫。

    ......

    消息很快分別傳到金佛寺和西域魔族。

    雙方各自派出人手前往查看，進入鬼神大陣之中卻是一去不返。

    之後，金佛寺如來堂立即發出北域英雄帖，向北域其他三大門派青蓮道場，羽道門和天鬼宗求援。

    天鬼宗收到英雄帖後，以宗主餘成爲首，立刻召開長老會議。

    “金佛寺如果出了問題，北域在西域方向上的門戶將會大開，戰火會很快引到整個北域，我們天鬼宗也是不能獨善其身的。”宗主餘成解釋道。

    “剛剛傳來緊急情報，失魂谷方向冥煞之氣澎湃如海水倒灌，天星暗淡，地坑沸騰，八成是酆都現世之兆。”寧天齊皺眉道。

    “酆都現世！”

    聽到這個消息的宗主餘成和一衆天鬼宗長老異口同聲驚訝道。

    “種種跡象表明很可能是酆都之變。”寧天齊肯定道。

    “若真是如此，這可就是大麻煩了。我們天鬼宗雖然信仰天鬼神力，但除了少數體質異稟，修煉有特殊鬼道功法的弟子，對於真正來自冥界的幽冥之力是根本無法接納的。說白了，我們是人族，不是鬼族。”

    一名駝背，頭髮花白的長老情緒激動地說着，他顫抖的手指翻動着一本泛黃的古藏典籍。

    “是酆都現世，是酆都現世，我手裏的典籍上有記載，大家看這裏寫得清楚。”

    白髮駝背的長老先是喘了口氣，然後認真讀道：“在極爲罕見的情形下，冥界的空間節點會與中元界內的空間節點產生共鳴，從而引發空間紊亂。若是出現空間通道，便是酆都之變，又稱酆都現世之劫。”

    說到這裏，這位長老已經是雙眼發直，彷彿看到了冥界兇靈入侵的恐怖未來。

    聽到這些，在場的天鬼宗高層皆怔在原地。

    見衆人不語，寧天齊接過話語，直言道：“酆都現世是嚴重的界面混亂現象，接下來很可能是來自冥界的大規模入侵。”

    宗主餘成一隻手按在腮下長髯上有些抖動，臉色鐵青。

    他長呼出一口氣，接下來緩緩道：“天鬼宗創立初始的年代，冥界與中元界之間是存在界面管道的。

    當時天鬼宗創立的初衷，就是爲了避免幽冥之禍的肆虐，只有擅長鬼道的人才可以在幽冥之力氾濫的環境中生存下去。

    而眼下，如果真正的幽冥之力從冥界方向涌來，必會是一場大災難。”

    寧天齊道：“酆都現世，若不及時制止，後果不堪設想。整個天鬼宗中能直面處理此事的人，只有在鬼墓之地閉關的夜叉龍蛇師祖了。”

    宗主餘成眼神一亮，道：“我馬上親自去請夜叉龍蛇師祖。”

    第二天清晨，一衆以餘成爲首的天鬼宗高層出現在天鬼宗山門外。

    氣氛神祕隆重。

    一條十餘丈長的黑蟒盤在那裏，如同一座黑山。

    黑蟒的鼻子上，穩穩站着一名身形枯瘦如骷髏的黑衣老頭。

    另有一隊精挑細選的天鬼宗精英弟子整齊站在後面。

    隊伍中有兩人是徐陽熟悉的，一人是鬼谷瓚，另外一人是李貞。

    鬼谷瓚擁有三命同歸的鬼道之體。

    而李貞以葬靈寶鑑爲媒，修煉的是純粹的鬼道法門，而他的身體在葬靈寶鑑的影響下也變成了半鬼之軀。

    “酆都現世，嘿嘿。”

    夜叉龍蛇一雙豎線瞳孔望着西北方向，若有所思。

    “千多年前，我在機緣巧合下得到師尊大人留在天鬼宗的鬼道法門，有幸成爲他老人家最後的弟子。

    我雖然沒有見過師尊大人的真身，卻一直仰慕他老人家的豐功偉績。天鬼宗的弟子都知曉師尊大人的名字是藏無涯，是他一手創立了天鬼宗，卻沒人知曉師尊大人的名號，酆都鬼神。”

    想到這裏，他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笑。

    “酆都現世，我夜叉龍蛇來了。”他點了一下腳尖，“小九，我們走。”

    他腳下的巨大黑蟒似聽懂他的話語，身形扭動，化作一團黑風滾滾。

    “我先走了。”

    遠去的黑風之中，傳出夜叉龍蛇的聲音。

    “我們快跟上龍蛇老祖。”李貞一邊大聲招呼着，一邊展開手中的葬靈寶鑑。

    葬靈寶鑑亮起金光，其中鑽出一隻鷹身鬼臉的飛翼鬼獸來。

    李貞縱身騎在上面，追了上去。

    鬼谷瓚面無表情，雙手攏在胸前，而趴在他背後上的白骨骷髏人卻興奮起來，扭動着化作一副鬼甲覆在他的身體表面。

    “鬼遁——骷髏土行！”

    鬼谷瓚的身體沉入土中，轉眼消失不見。

    而其他幾個人，慌亂間施法，卻根本追不到夜叉龍蛇的影子。

    宗主餘成一臉尬笑，道：“夜叉龍蛇老祖從來不按套路出牌。我這連一句出征祝福的話都沒說上，他老人家就先走了。”

    站在宗主餘成身側的寧天齊不語，心中嘀咕：“夜叉龍蛇老祖表面上行事乖張，卻有他的理由。如果這些人連他的步伐都跟不上，又怎麼有能力在酆都現世的劫難中生存下去。跟上的，便跟了去。跟不上的，也許就留下了一條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