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1章 人！不善！

    和寧天齊道別後，徐陽離開天鬼宗，一路向着西北而去。

    金佛寺就在西北，是金玉小僧的家。

    徐陽之前是去過金佛寺的，道路早已熟記在心。

    由於他的名字上了邪神榜，不能搭乘商盟的驛站，只得施展遁術趕路。

    徐陽擅長的青木靈體訣，乃是人木合一的高階木妖功法。配合他獨有的仙道木靈之力，凡是有草木的地方，行動起來都非常輕便，而且耗費功體極少。

    畢竟他是血肉之軀，過度催動功體還是會感到疲憊的。

    十天後，徐陽放慢前行的速度，邊趕路邊休整，不曾停歇。

    路過一座坊市，他決定去購買一些物品，以備路上之需。

    一間普通的商鋪，一位胖掌櫃招呼着過往的客官。

    “上好的靈禽肉乾，不新鮮不要靈石，不好吃不要靈石。男人吃了龍精虎猛，女人吃了滋陰美容……”

    “這靈禽肉乾，什麼價格？”徐陽要採購一些新鮮的食材，專供金貂“蟠桃”食用。

    金貂蟠桃是徐陽修真路上最早的夥伴。沒人的時候，小獸還經常陪他喝酒。

    是朋友，亦是酒友，不曾虧待。

    “這位公子，你如果要十斤的話，就給三塊上品靈石吧。少了，不賣。”胖掌櫃言語清晰果斷。

    徐陽聽到價格，略微吃驚，這價格幾乎是平日裏的三倍不止。

    徐陽擺擺手，“我先轉轉。”

    在坊市中轉了一圈，徐陽發現坊市裏大多數商品的價格也都是平日裏的三至五倍，甚至有些緊俏的商品價格是平時的十倍。

    徐陽又繞回到胖掌櫃這裏。

    “掌櫃，請問這坊市中的商品平日裏價格也是如此之高嗎？”

    “價格不應該高嗎？”胖掌櫃見徐陽又轉了回來，理直氣壯地反問。

    徐陽淡然一笑，“願聞其詳。”

    “幾個月前，西域魔族重現中元界，北域人族的各大修真宗門都在積極備戰，導致物資短缺。這些天，各個坊市中的商品價格都是一路走高。你要是再晚幾天來，價格只會更高。”胖掌櫃解釋道。

    徐陽想了想，道：“戰備物資，比如特殊的靈石，符籙，火藥等等，這些價格漲些實屬正常。但一些普通的物品，甚至是靈肉乾都漲了三倍，這就有些不合乎常理了吧？

    據我瞭解，至今西域魔族並沒有對北域人族正式宣戰。而且這裏是北域腹地，真打起來，戰火也是燒不到這裏的。”

    胖掌櫃笑而不語。

    徐陽無奈搖頭，心想：“ 這都是商家刻意炒作，甚至有大的商盟囤積居奇，發戰爭財罷了。”

    徐陽的儲物袋裏是不缺靈石的，只是採購的商品價格貴得離譜，心裏總有一種被壞人欺負，吃虧上當的感覺。

    商人發戰爭財。

    人，不善。

    之後，徐陽付了靈石，將十斤新鮮的肉乾收好，又將金貂蟠桃從靈寵袋中放出來。

    小家夥蹲在徐陽的肩頭，一雙小手捧着肉乾大快朵頤，吃飽了還不忘和徐陽討酒喝。

    徐陽遞過酒葫蘆，小獸熟練地捧着，咕嘟，咕嘟，喝了幾大口酒水。

    不多時，小獸就東倒西歪，最後撲在徐陽的懷裏睡着了。

    徐陽看着小獸憨態可掬的樣子，甚是喜愛，一邊用手撫摸小獸油亮柔順的毛髮，一邊自言自語道：“誰會知道，你這平日裏可愛的小金毛，發起怒來，卻是最威武的猛獸。蟠桃，你跟隨我踏上修真路，不離不棄，真是辛苦你了。”

    二者的友誼深厚，小獸作爲徐陽的靈寵，也一直沒有以血契的方式讓它認主。

    對於金貂蟠桃的忠誠和付出，徐陽是心存感激的，將小獸收好，重新上路。

    一個月後，路上的寺廟漸漸多了起來。

    “我已經進入金州地界了，上次來金佛寺我就是從這條街路過的。正常來說，再有三天就可以到金佛寺了。”徐陽心心念。

    道路旁林立的寺廟依舊金碧輝煌，穿梭的僧侶依舊袈裟華麗。香火嫋嫋，虔誠朝覲者絡繹不絕。

    可徐陽卻是覺得此地異常陌生。

    當掛念的人不在時，景物的味道也就變了。

    “我這是怎麼了，進入金州地界後，一顆心亂跳個不停？”徐陽眉頭緊皺，“金玉好友，你一定要安好。”

    心慌慌，徐陽索性進入一間廟宇，爲金玉小僧燒香祈福。

    徐陽作爲天鬼宗弟子，信仰的是大天鬼。但對於其他信仰也一直是心存敬畏，不刻意排斥的。

    因爲他的好友金玉小僧是虔誠佛徒，他對佛門信仰又加深了一份特殊的情感。

    “佛祖在上，保佑您的弟子金玉小僧平平安安。”徐陽雙手持香，鄭重三鞠躬，之後更奉上佛燈油火錢百數上品靈石。

    燒了香，拜了佛，徐陽心中的波瀾稍稍緩和了些。

    大殿中的鎏金佛祖低眉不語，不知是否聽到徐陽的祈福心願。

    在一旁的一位中年僧侶，看到徐陽往功德箱內投入百數上品靈石，他看向徐陽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

    “施主，請留步。”中年僧侶攔住徐陽，雙手合十，他的眼睛彎成了月牙狀，嘴角勾起弧度，露出半數牙齒，幸福的樣子像是看到了心中的佛祖。

    “大師傅，”徐陽雙手合十回禮，“您是在叫我嗎？”

    “是的，是的。”

    “您喚我何事？”

    “我看施主的衣着，應該是外地來的吧？”

    “我是從青州來金州探親的。”

    “哎呀呀，青州距離金州足有千里，”中年僧侶一臉熱情，“貧僧法號慧語，是這座望金寺的坐禪法師之一。施主方便的話，請隨我到那邊涼亭詳談。這裏人多嘈雜，多有不便。”

    徐陽暗中放出神識之術，在中年僧侶的身上一掃。

    “這大和尚分明服用了抑靈丹壓制了自身的修爲表現。他實際的修爲應該在元魂境，應該不是一個普通的和尚。”

    徐陽本想拒絕，可轉念一想，也許可以在這和尚的身上打聽一些關於金玉小僧的消息。

    寺內涼亭中。

    慧語和尚四下張望，見無人過來，才小聲道：“施主，我看你往功德箱內投了百數上品靈石的香火錢，真是大善舉。”

    徐陽點頭。

    慧語和尚道：“施主出門在外，財不能外露，以免招惹賊患。”

    徐陽反問：“這佛堂裏的一舉一動都在佛祖的眼皮底下。何況來燒香拜佛的都是虔誠之人，怎麼會有賊？”

    慧語和尚一時語塞，尬笑，而後道：“我只是善意提醒施主。”

    頓了一下，繼續道：“西域魔族已經重現中元界，難免有幾個西域魔族的賊人潛入金佛鄉暗中作祟。而且來往金佛鄉的人羣繁雜，其中也不乏一些渾水摸魚之輩。”

    “多謝法師提醒，”徐陽雙手合十，“我路上聽說，金佛寺的金玉聖子被構陷爲魔徒，不知是真是假？”

    慧語和尚連忙做噤聲狀，然後小聲道：“金佛寺的事情，不是咱們這普通寺院可以議論的。

    不過，我看公子你是個善人，又是外地來的，不妨將我瞭解的和您說一下。幾個月前，金玉聖子率領百數武僧，前往魔血峯屠魔。走的時候，可是大張旗鼓召開了出征大會的。後來的事情，我只聽到小道消息，說金玉聖子是被金佛寺的九枯聖僧救回來的。回來的時候，金玉聖子陷入昏迷，身體魔化。可醒來後，金玉聖子就私下跑了。這才被金佛寺如來堂定義爲墜入魔道，上了邪神榜通緝。”

    徐陽認真聽着，眉頭越皺越緊，心想：“多半是金玉好友着了西域魔族的陰謀詭計。就連我自己也不是因爲在青火魔族被魔氣侵體，才導致誤入魔旋境的嗎？”

    徐陽不自覺大聲質疑：“金玉聖子一定是被魔氣侵體，才導致功體暫時魔化，怎麼可以輕率的定義爲墜入魔道呢？”

    “施主小聲些，施主小聲些。”慧語和尚連連擺手。

    慧語和尚擠出笑臉，“不過，貧僧認爲公子說得有道理。魔血峯是什麼地方？是西域魔族的聖地，更是魔煞之氣的源頭地之一。到了魔血峯，普通人吸了魔煞之氣是會變成紫禍的。金玉聖子也難免不受影響，一世英名毀於魔患。”

    徐陽點頭，表示認可。

    “我個人表示，同情金玉聖子。”慧語表態。

    二人有了共同觀點，關係在不知不覺中，似乎拉近了一些。

    慧語和尚大方地從懷裏摸出一個錦布包裹，一層層打開，裏面現出一個小的白玉瓶。

    然後道：“這白玉瓶內是一粒“九轉乾坤降魔丹”，服下此丹便可抵禦魔煞之氣侵體。公子要不要來上它一顆？金玉聖子當時要是有此丹，就不會落難了。”

    徐陽何等聰明，一聽便知，這慧語和尚說來說去，是想推銷他口中的靈丹妙藥。

    “這九轉乾坤降魔丹，真的這麼靈嗎？”徐陽問道。

    “我打包票，此丹是魔煞之氣的剋星。我祖上可是參加過千年前的人魔大戰的，全憑此丹才保住性命。

    是我祖傳的祕方，以九十九種天地靈材煉製，又以佛宗祕法封印，在佛門香火下薰陶十載，才出這麼一顆……”慧語和尚拍着胸脯，口若懸河。

    “多少靈石？”徐陽直接問道。

    “不多，千數上品靈石。”和尚笑道。

    徐陽微微搖頭。

    見徐陽有些猶豫，慧語和尚連忙又道：“此丹只賣給有緣人。我見施主存善意，行善事，得善緣，才想將此丹讓給施主的。我可是一直珍藏此丹，從不外露的。其實，仔細算算此丹的煉製成本，千數上品靈石都不止。”

    徐陽心想：“若真是能抵禦魔煞之氣侵體的靈丹，西域魔族重現中元界的這個節骨眼上，就是拿到拍賣會，幾千數上品靈石都不止。而且，據我煉丹多年的經驗，越是花哨的名字越是假貨。”

    見徐陽還是猶豫，慧語和尚眼珠一轉，直接拔掉白玉瓶的塞子，將白玉瓶塞到徐陽手裏，用手輕輕扇動，“公子，你自己拿着聞聞這藥香。”

    徐陽拿着瓷瓶，一股極香之氣從那白玉瓶內鑽了出來。

    香氣卻是有些詭異，強如徐陽吸入此香氣竟然微微頭暈。

    還好，徐陽萬毒不侵的體質，再加上魂力超強，不適感轉瞬即逝。

    “這是迷魂假藥！”徐陽立刻大聲篤定。

    “這怎麼能是迷惑假藥呢？”慧語和尚聞言，立刻翻臉。

    他身外袈裟橫卷，散出淡金色的魂域。魂域之中，魂力升騰，化作一尊猛虎之影，似要吃人一般。

    “施主，我的靈丹本是真貨，怎麼到在你的手上就變成假藥了？”慧語和尚兇相畢露，“五千上品靈石，成交！”

    徐陽淡然道：“你這是要強買強賣嗎？”

    話音未落，徐陽體表紫色魔氣翻滾，激活體內的元魔之力。

    紫色魂域如潮，其中更有一尊碩大的紫獅之影，凝視無比。

    相較之下，和尚的魂域所化金虎就如同小貓。

    咔咔，咔咔，嘩啦。

    在徐陽魂域的碾壓下，和尚散出的魂域登時粉碎，金虎哀鳴着散去。

    和尚呆若木雞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徐陽單手一點，一枚紫獅法印落在和尚的眉心，一閃沒入其天靈蓋下的識海。

    徐陽收了魂域，將白玉瓶塞在和尚的手裏，冷聲道：“慧語和尚，若是你再賣假藥騙人，你身上的魔咒就會發作。到時候，你就把自己的假藥吃了，看看好用不好用？”

    慧語和尚眨眨眼，似乎聽懂了徐陽的話。

    徐陽冷哼一聲，身形隱在一團紫氣中消失。

    足足兩個時辰後，呆立中的慧語和尚才癱倒在地。被人發現後，五年不語。

    真和尚，賣假藥。

    人，不善。

    ……

    三天後，徐陽到在了金佛寺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