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鹹鹹澀澀

    金甲將軍博羅以“瞬移”之術，突然站在了那只八爪海狗寬闊光滑的頭頂上，攔住了鯊魚臉的去路。

    他居高臨下，王者姿態，俯視着下方的鯊魚臉。

    鯊魚臉先是一驚，仰頭看向高處的博羅，心中暗罵道：“博羅這只煩人的老狗，和這八條腿的海狗一樣可惡。”

    那八爪海狗長在腦袋兩側的，烏黑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下面的鯊魚臉，似乎讀懂了他的心思，口中發出憤怒的嚕嚕聲，八條觸腳搖動不已。就等主人博羅發出命令，衝上去，將鯊魚臉和他身後的小五二人撕碎。

    就這麼仰着頭向上望着，鯊魚臉突然覺得自己氣勢上就輸了一截。

    “哼！”

    輕哼一聲，暗暗催動鯊靈御水的法訣。腳下藍色靈芒一起，大片的水花向外翻轉散開，升起一道足有磨盤粗狀的水柱，將鯊魚臉的身體托起老高。

    來到了半空中的鯊魚臉平視着對面，雙手抱肩，不屑道：“博羅，別以爲你追上來了，我鯊隆就怕了你。這裏只有我們兩個，我就陪你好好耍上一耍。在海水中，我鯊隆不怕任何對手，別以爲你帶了一隻海狗，就可以在水中和我作戰。”

    “刺啦！”

    鯊魚臉說着，伸出大手一把扯去身上原本滿是破損的衣衫，露出裏面青鯊般的健壯上身。肌肉結實如鐵，棱角分明，皮膚表面油光青亮，那些傷痕早就在鯊齒祖血之力的修復下恢復如初。整個身體看上去，比之前更強悍不少。

    “嘿嘿。”

    一聲怪笑，鯊魚臉的身體微微一顫，他的兩隻手肘和大腿外側各生出兩片三角狀的鯊魚鰭，使得身體更加適合在水中活動。

    鯊魚臉的身體本就是半靈化的鯊魚形態，擅長在水中的爭鬥，這讓他在周圍盡是海水的環境中，面對博羅這樣的強敵，多了一些底氣。

    “鯊隆，要是光比說大話，我也許還真要讓你三分。不要以爲只有你鯊齒族才擅長在水中爭鬥。東海百族，哪一個不是擅長在海上爭鬥的部族，而我鱗蛟一族才是這東海中真正的王者。”博羅完全無視鯊靈化的鯊魚臉，譏諷道。

    鯊魚臉眼珠一轉，並沒有立刻動手，雙手叉腰大笑道：“博羅，既然你說鱗蛟一族是這東海中的王者，那你敢不敢和我下水較量一番。你若是贏了我，我就乖乖地和你回去東賀城。”

    “鯊隆，我不馬上殺你，因爲你是東海大皇宮內的皇帝陛下欽點的要犯，要接受東海大皇宮的公開審判。既然你說了，本將軍就應了你，和你在這裏的水下一戰，讓你輸得心服口服。”博羅雙眼一眯，大聲回答道。

    此時，博羅的心中卻暗忖：“這鯊隆不馬上和我動手，無非是想拖延時間，看來他想再次激活鯊齒祖血之力，要費些功夫。要不是我剛纔強行施展了“藉助靈寵瞬移”的祕術，暫時無法發揮出應有的實力，本將軍怎麼會和你這個犯人在這裏廢話。”

    原來，博羅在他的靈寵八爪海狗頭上，事先利用祕法埋設下小型的靈體傳送陣。這種靈體傳送陣，與普通的傳送陣不同。傳送的位置隨着靈寵的移動而變化，傳送過程中消耗的不是靈石一類的固有能量，而是施術者自身的魂力。別看只是從百丈懸崖之上傳送到此處，足足耗費了博羅大半的魂力，再遠一些，也許根本就無法瞬移到此處。

    強大如博羅，也要調整一下，才可繼續作戰。

    這種藉助靈寵位置變化，進行的瞬間傳送，由於靈寵位置的不確定性，風險很大。搞不好會被滯留在空間夾縫中，生生被空間風暴撕碎，所以很少有人嘗試使用。而博羅養的這只八爪海狗是他兒時的玩伴，二者在一起陪伴百餘年，雙方的默契程度堪比本命靈寵。所以，博羅才敢冒險藉助其施展瞬間傳送之術。

    鯊魚臉朝着對面的博羅招了招手，然後用手指了指水下。緊接着一縱身，如青鯊般躍入水面，只在水面泛起一團氣泡。

    “御水之術，我博羅豈會輸給你這鯊魚頭。”博羅輕蔑地一撇嘴，順手解開身後的金色披風，又三下兩下脫掉身上的護體金甲，放在了身下的八爪海狗寬大的腦殼上，僅穿着一件貼身的淡金色薄衫。

    透過薄衫，可清晰的看見他隆起的肌肉線條，給人一種健康有力的感覺。雖然博羅的年紀已經有百餘歲，但作爲一個修爲高深的武將，看上去只有三四十歲左右的外表，充滿成熟的力量，沒有絲毫衰老的跡象。

    “叮噹，你就在這裏等我，看我怎麼在水下降服這鯊魚頭。”博羅低頭朝着身下的八爪海狗說道。

    八爪海狗搖動自己的觸角，彷彿聽懂了博羅的話。

    八爪海狗本是東海海域內八爪章魚海獸一類的變異品種，數量稀少。此靈獸天生靈智頗高，又由類似狗的忠誠。偶爾被人從小捉來，當成海狗靈寵飼養。博羅的這條八爪海狗的名字，叫做叮噹，是其父親在博羅四歲時送給他的禮物。

    博羅雙手併攏，平伸在頭前，從八爪海狗的頭上向下一躍。

    “噗!”

    身體幹淨利落地入水，在水面下留下一串白花花的氣泡，如同有白龍攪動。

    水面下。

    鯊魚臉和博羅二人爭鬥起來。

    在水中，若說鯊魚臉如同一條青鯊，那博羅真就如同一條海狗，二者的水性都好到極點。

    你來我往，在水面下激烈爭鬥，每每出手都會攪動出大股的暗流，水面上不時現出一個個漩渦和大片的水花。

    “水牢術！”

    鯊魚臉雙手飛快掐訣，直接在水面下劃出一個諾大的水球，一下將博羅禁錮其中。

    海水中，水靈力充沛，在其中施展出的水牢術，比陸地上更加堅固不少，其緻密程度也要比周圍的水體大很多。而且其內注入了鯊魚臉的魂力和真元，產生的效果類似魂域。

    “只是水牢術嗎？這種程度還困不住本將軍。”博羅不屑道，甚至沒有從水牢中跑開的意思。

    只見博羅雙手十指交叉，心中默唸咒法。然後，交叉的十指猛地分開。

    博羅周圍的水體一陣顫動，他的腰部一圈，竟然多出八條半透明的水體觸角，外表模樣與其飼養的八爪海狗的觸角一般無二。

    八條觸角瘋狂扭動，如絞肉機般，將周圍的水牢攪動地粉碎，而博羅的遊動速度卻陡增倍許。

    這一下，鯊魚臉在水中的遊動速度反而大大不如博羅。

    “砰砰砰。”出擊的博羅接連幾拳揍在鯊魚臉的身上，即便是在水下，也發出沉悶如鼓的響聲。

    強大的衝擊力在水中爆開一團團水彈，鯊魚臉倒飛着被彈開，掀起大片的氣泡。

    博羅身後八條半透明的觸角如船槳般一起搖動不停，他整個人飛轉起來。追上倒退中的鯊魚臉，一拳接着一拳，在鯊魚臉的胸前炸開。

    “譁！”

    水面被炸開一個大洞，鯊魚臉生生被從水中拋了出來。要不是鯊魚臉的體格強悍，恐怕早就筋骨寸斷了。

    遠處觀戰的小五見狀，大喊道：“博羅老賊，不要傷我鯊隆大哥。”

    情急之下，將手中的大刀狠命拋出。

    嗤！

    刀鋒焦急地劃過虛空。

    那八爪海狗見狀，伸出長長的觸角一卷一吸，就將小五扔出去的大刀啪地一下吸附在觸角上的吸盤上。

    然後觸角一伸，刀尖已經指在了小五的腦殼前。

    “好乖的小狗，你可不要亂耍刀哦，會死人的。剛纔只是開個玩笑，我們靜靜地在這裏看他們打鬥就好。”小五強作笑顏，裝作無辜不相干的樣子，不敢妄動。

    心中卻叫罵，你這畜生，要是我能揍過你，一定把你切成一百片，不，一千片。

    那八爪海狗見小五不再亂動，收回指向小五的刀尖，兩個眼睛一瞥，注視着遠處博羅和鯊魚臉二者的爭鬥。

    見博羅將鯊魚臉揍出水面，八爪海狗搖動自己的八條觸角，口中發出嗚嗚聲，彷彿再給博羅助威吶喊。

    鯊魚臉的身體被博羅的連續打擊拋向了高空。他的腦中有些發懵。

    他的目光從一個奇怪的角度看向水面，他突然覺得，做一條魚要比鳥更幸福，東海的美，無以倫比。

    砰！

    博羅足尖踩踏虛空，發出啪地一聲脆響。身體順勢一縱，便來到鯊魚臉的上方。

    緊接着，雙拳同時向下一砸，狠狠捶在鯊魚臉的胸口上。

    “咚！”

    鯊魚臉的身體從高空中直直被捶下，他胸口一悶，嘴角飈血，眼前一黑，四肢胡亂伸展着，像是斷了線的風箏。

    “啪”

    栽在了水面上。

    咕嘟咕嘟，大口的海水灌進了鯊魚臉的口中。

    鹹鹹澀澀，熟悉的東海的味道，味道越來越淡，隨着神智的模糊，鯊魚臉喪失了味覺。

    片刻後，鯊魚臉的身體從水中浮了上來，就像一條死魚，四肢沒有一絲力氣。他一雙沒有眼瞼的魚目，依舊圓睜着，只是沒有了平日的神采，目光渙散。

    遠處的小五，看到危機中的鯊魚臉，淚水衝出眼眶，拼命地遊了過去。

    此時，金甲博羅已經重新回到了八爪海狗的頭上，穿好金甲，繫好金色披風，恢復了之前威風凜凜的，金甲將軍的摸樣。

    博羅長呼出一口氣，淡淡道：“本將軍很久沒這般玩耍了，活動活動筋骨也好。叮噹，帶上這個犯人，咱們回去東賀城。”

    八爪海狗口中嗚嗚迴應，然後朝着鯊魚臉的位置遊了過去，伸出長有吸盤的觸角，就要將鯊魚臉裹走。

    而此時，小五抱着躺在水面上鯊魚臉的身體，一邊哭着，一邊大聲說道：“鯊隆大哥，你快醒醒。你不能就這樣死，鯊齒族不能沒有你。”

    小五的眼淚啪嗒啪嗒滴下，恰好落入鯊魚臉半張着的嘴裏。

    只見，鯊魚臉暗紅的舌頭動了一下。

    “鹹鹹澀澀，是東海的味道，也是眼淚的味道。”鯊魚臉喃喃低語，他的瞳孔中有詭異的血紅色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