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我討厭魚腥味

    鯊魚臉施展出強大的攻擊術式“鯊魚破”。

    凝實的鯊魚虛影，如實體般真實。散發出巨大的威壓衝起海嘯般的氣浪，引得腳下築臺一陣搖晃。築臺上那三根之前用來捆綁漁夫的銅柱在這氣浪中瑟瑟發抖，發出譁啦啦的聲響。

    而此時的柳海雨如定海神針般站在原地，腳下始終不退讓半分。

    “來的好！”柳海雨的語氣中透着他獨有的自信。

    隨即，他伸出的右手迅速變化手型，其上的“清水盾”旋轉着迅速變小，直至消失無蹤。同時，他揹負在身後的左手一併探出。

    一刻不停，催動真元，雙手食指伸出，指尖之上有點點藍芒閃動。隨着他手腕和手指不停地靈活比劃，如雙手運筆，以虛空爲紙，筆走龍蛇，一串串藍色的道家符咒行雲流水般涌出。

    “道咒——千層水！”

    強大的術式，使得周圍海域猛地一震。

    瞬間，一道道表面繪有道家咒印的透明水牆接連從柳海雨左右手的一對指尖上彈出。

    而每一道水牆都有丈許見方，半尺來厚，一排排，一道道，連接成龍。

    那巨大的青鯊虛影衝擊而上，扭動的身軀，撕咬的鯊齒，堪比一座移動小山的衝擊力。

    “啵啵啵——啵啵啵——”

    二者一觸，發出一連串破碎的聲響，水牆潰敗，接連揚起一片片水花。

    乍一看，好像那水牆太過軟弱不濟，一觸即潰。但仔細看去，那巨大青鯊生生被接連不斷補上的水牆橫亙在半空中，不得寸進。

    二者好似對頭鑲嵌在半空中，定格在那裏，互不相讓。

    漸漸地，那青鯊上肆虐的威壓開始衰退，而那一層層水牆卻勢頭不減，似乎無窮無盡。

    “一，二，三……三百六十八……四百五十九……五百七十……”柳海雨靈巧的雙手好似織梭般彈出，口中如小兒數數般念出一串數字。

    當柳海雨口中唸到“六百三十一”這個數字時。

    “轟隆！”一聲巨響。

    那原本強悍無比的青鯊終抵不過幾百次的連續衝擊，驟然崩潰後灑出漫天雨點。

    但那水牆卻未停止，一波波，一道道，如出擊的銀龍徑直衝向鯊魚臉的所在。

    此時的鯊魚臉根本來不及躲閃，他面露些許慌張之色，心中暗叫不好。連忙雙拳緊握，雙臂交叉護住頭顱和前胸，並將自身法力一股腦注入雙臂之上。

    他粗大的雙臂隱隱又粗壯了一圈，如同兩根鐵柱架在身前。

    鯊魚臉練就一身鯊靈祕術，身體已經半靈獸化，所以，他才長了一張鯊魚的臉。他半靈獸化的身軀本就堅硬如鐵，再加上他真丹境巔峯強大修爲的注入，此時他一對手臂的堅硬程度堪比一雙神兵也不爲過。

    但就是如此，鯊魚臉也清晰地感覺到手臂上傳來接連不斷的劇痛。

    “轟，轟，轟——”

    水牆一道道拍打在鯊魚臉交叉的雙臂之上，爆開的水花好似箭簇，射在附近的地面上，穿砸出一個個小坑。

    “這那裏是什麼水牆，簡直就是鑄鐵之牆，但也別想將我鯊隆擊倒。”鯊魚臉的一雙渾圓魚目中充滿了血絲，呲牙咧嘴，弓身蹬腿，一直保持抵抗的姿態。“七百五十三……七百五十四……七百五十五……”

    隨着柳海雨口中念動的數字越來越多，鯊魚臉的嘴角開始溢出一絲鮮血，他蹬在後面的右腿不再那麼筆直，唯一不變的是他嗜血的鬥志。

    “啊——”

    鯊魚臉仰天狂吼，恍如蠻獸之威震天。

    那是他不甘失敗的決心。

    也是他倔強性格的執念。

    更是他鯊齒一族的尊嚴。

    他的身體開始完全靈獸化，渾身骨骼咯咯作響，體格越來越壯，嘴巴越來越寬，牙齒越來越尖銳，背後逐漸隆起，披風被撐破，露出三角狀的鯊魚鰭。

    鯊魚臉的抵抗和柳海雨的“千層水”攻擊又達到了某種平衡。雙方僵持在那裏，就像海浪與之岩石。

    “九百三十一，九百三十二，九百三十三……”

    對面的柳海雨就像私塾裏機靈的小童，口中飛快平穩地念着數字，而每一個數字都代表一次水牆攻擊。

    就在這時，鯊魚臉全身猛地一顫，他的魂力突然不濟，靈獸化的身軀飛快地縮小，變回原本的模樣。

    “轟——轟——轟——”

    沒有了靈獸化能力的加持，鯊魚臉的防禦力瞬間大減，一對手臂被水牆抽打出刀割般的裂口。腳下一滑，整個人便被襲來的水牆掀上了高空。

    “啪！”

    他的身體如同一堆爛泥被摔在築臺之上。

    “一千。”

    此時，柳海雨口中念動的數字戛然而止，攻擊也隨之停止，一雙手揹負在了身後，依舊筆直的站在原地，一襲藍衣揮灑若水。

    二者之間武力的較量，勝負已分。

    片刻後，趴在築臺上的鯊魚臉搖晃着身體爬了起來。

    他像一頭剛剛從水裏爬上岸的獅子，來回抖了抖頭顱，灑出一圈水花，但他的鬥志卻絲毫不減。

    穩定了精神的鯊魚臉擡起手臂，攥了攥拳頭，順勢揮動了一下，似乎剛纔斷了線的魂力又被他找了回來。

    鯊魚臉看向柳海雨的目光兇狠如刃，沒有絲毫認輸的意思。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對面的柳海雨大聲說道：“柳海雨！再來！剛剛只是我神魂初愈，一時功體停滯，沒有發揮出我應有的武力水準。你的道家水咒之術的確不凡，但光憑這“千層水”之術，還別想擊敗我鯊隆。區區一千層的水牆，我鯊隆挨得住。”

    柳海雨望着鬥志昂揚的鯊魚臉，微微點頭。然後淡然地回答道：“我很欣賞你不屈的鬥志，也知道你有傷在身，如果你我再這般爭鬥下去，就是我贏了也是勝之不武。”

    “你以爲你會勝嗎？我鯊隆可是沒那麼容易就失敗的，有種，再來！”

    “你以爲我這“千層水”之術只有一千層嗎？”

    “那它有多少層？”

    “三千層而已。”

    “這，這……我不信，你吹牛！”鯊魚臉像是吞了個鐵疙瘩，憋得臉紅脖子粗，只甩出這一句小兒鬥嘴的話。

    雖然鯊魚臉的嘴裏這麼說，但他的內心卻相信了。他看得出，對面的柳海雨氣息平穩，完全沒有一點施術後疲憊的跡象。若是那《千層水》之術真的有三千層，恐怕就是巔峯狀態的他也根本招架不住。

    嘴上不服，卻不自覺地向後倒退了兩步，他望着柳海雨的眼神中，除了依舊不服輸的鬥志外更多了一份羨慕嫉妒恨。

    他羨慕眼前的這個人活的比自己自在。

    他嫉妒眼前的這個人功體比自己強大。

    他恨眼前這個人明明可以靠實力，卻長了一張如此帥氣的臉。沒有修習鯊齒祕術的鯊魚臉，曾經也有一張周正的面孔。

    “這次我不殺你，並不是我作爲中元大陸的修士品格高尚，不屑乘人之危，而是……”柳海雨話說到一半，卻停了。

    鯊魚臉一聽，感覺自己被對方言語羞辱，嘶吼道：“哼！中元大陸有什麼了不起，我的故鄉東海深淵比你中元大陸還要遼闊。你以爲你很高尚嗎？我鯊齒一族的勇士，從來不會向對手低頭認輸。來啊！殺了我！我鯊隆要是眨一下眼，就不算是鯊齒一族的勇士。”

    雖然鯊魚臉的一雙魚眼沒有眼瞼，原本就不會眨眼，但他就是這麼說了。

    柳海雨也不生氣，更未動手，微微一笑，負手轉過身去，腳不沾地，信步灑然離去。

    他那遠去的水藍色背影，傳來一句：“我不殺你，只是我討厭魚腥味兒。”

    鯊魚臉聽罷，不禁擡起自己的手臂，低下頭去，用鼻子使勁地來回嗅了嗅，然後氣呼呼地說道：“奶奶的，還真是有一股魚腥味。不過，這就是我鯊齒一族，值得驕傲的味道。”

    有些人，嘴比骨頭還硬，鯊魚臉恰恰就是這類人。

    其實，鯊齒一族的人身上是沒有魚腥的味道的，他們是生活在東海的人族，而不是魚。剛纔柳海雨引動的《千層水》之術，乃是通過道咒之術引動周圍海域中的水靈力所化，濺溼了鯊魚臉一身的海水，才會有些魚腥味兒。

    等鯊魚臉再擡起頭的時候，柳海雨的身影早已融入那湛藍的海天一色中。

    “哼！”

    鯊魚臉怒哼一聲，氣沖沖地扭頭跳下了築臺，朝着島內另一個方向遠去了。

    離開後的柳海雨一個人走在蜿蜒的沙灘上，口中喃喃低語道：“這鯊隆還真是條莽漢，我不殺你，只是不想你身後的鯊齒一族的族人也揹負上和你一樣的仇恨。”

    ……

    不久前，一襲淺綠色衣衫的徐陽也登上了“豚靈島。”

    就在鯊魚臉被體內“李志”神魂自爆擊倒的一刻。

    徐陽突然察覺懷中的那枚“李志”的身份銘牌突兀地跳動了一下，並傳出一絲涼意，讓他的心口處一冷。

    他眉頭一皺，似乎預感到了什麼不好的情況，連忙摸出那枚漆黑的銘牌。

    神識一探，發現李志烙印在這銘牌上的一絲神魂剛剛完全的消散掉了。

    “怎麼？難道是李志遇害了，我終究還是來遲了一步。”徐陽自責道。

    之後，他右手託着那塊兒漆黑的銘牌，試着不斷變換身體的位置，並目不轉睛地盯着這牌子，搜尋着其和李志最後的一絲聯繫。

    片刻後，徐陽擡頭望了望一個方向。收好銘牌，雙眼一眯。噗的一聲，背後展開一對巨大的火翼，身形如一隻火鳥朝着那個方向飛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