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軍神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山河與歸字數:3223更新時間:24/06/27 10:23:36
    青崖腳下踩着平整的青磚,眼前建築的大門正向他敞開着。擡頭望去,“兵部”二字遒勁有力,一筆一劃如道道劍痕,即便只是這般注視着它,青崖的雙眼便能感覺一把把細劍正在刺向自己的目光。

    憑藉着秋池雨萬龍嶺炎龍牧與自己天隕弟子的身份,皇城的宮牆並沒有將青崖阻攔在外,而那《步輦圖》與《簪花仕女圖》,更是讓人對兩位來訪者的好感大增。

    就連秋池雨自己都沒有想到,這次的入宮之行會如此順利,難道說天隕的身份真的就這麼好用嗎?

    其實,如果不把皇朝當作是人間集權的至高之地,而將它看作是一處修行宗門的話,就很好理解了。

    玄門之首派弟子來訪,又帶了禮物而來,作爲主人,自然是歡迎之至。至於背後是否還有着其他原因,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而想要借四十年前的兵籍一覽這一青崖自認爲的不情之請,對方卻懷着一絲神祕的笑容輕鬆地答應了。

    這一切似乎都太過順利,但既然已經站在了兵部門前,豈有回頭之理。

    踏上臺階的第一步,一陣強烈的勁風吹來,掠過青崖的面龐後風勢迴轉,在其身前形成一堵風牆,阻擋着青崖前進的腳步。

    見此情景,青崖反而會心一笑,難怪他們答應得如此順利,看來這兵部,倒是內有玄機。

    青崖用手掌貼上面前的風牆,用力推了幾下,反而卻被一股借力打力之勢往後推去。

    於是,青崖提劍而起,揮起兩三道劍痕,風牆猶如火刀入雪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詩萬首,酒千觴。幾曾着眼看侯王?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洛陽”。一聲長笑,說與深宮高牆之內的諸位王子王孫聽。

    青崖席劍入門,且當這一回,給皇城一點小小的天隕震撼。

    “他剛剛什麼意思啊,才不過築基期,口氣就這麼大啊。”

    東宮之內的一幕錦緞之上,正顯現着青崖的身影。這幕錦緞名爲照影紗,只要剪下一段絲線置於建築的頂端,那麼這棟建築裏面發生的一切都會顯現在幕布之上。

    這一面照影紗曾是西域三十六國中安息王朝的至寶,在大漠的黃沙掩埋了短暫的王朝之後,照影紗也輾轉流落到了中原。

    此刻,照影紗之前兩撥人正相對而坐,而且看起來,氣氛有些微妙。

    方纔發出質疑之聲的,是一位年幼的皇子,大約十五歲的光景,聽到青崖講了一句幾曾着眼看侯王,當場就炸毛了。

    “可是你好像連築基都沒有呢,人家修煉三年築基七重,你自幼修煉,怎麼才練氣九重啊。”

    坐在他身邊的一位稍年長的皇女,很不給面子地拆了他的臺。

    “李謹顏,你居然向着外人說話,你還是不是我皇姐了?”

    “你還知道我是你皇姐啊,哪有你這麼直呼皇姐大名的?真是修爲小小,嗓門高高啊。”

    而另一邊,花青兒正襟危坐,眼神從未離開過錦緞片刻,對於周遭的大鬧聲,她全然不曾理會。

    “青兒姑娘,方纔莫非是青崖少俠發現我們了嗎?”

    其實李謹顏也很好奇,怎麼現在人人都不把天朝放在眼裏了啊,有人相視一笑輕王權,有人名落孫山之後取名輕侯,現在上門來的少年看都不看王侯一眼了。

    “他這人很要強的,你別看他平時說起話來斯斯文文的,打起架來可是兇得很。既然你們給他設了考驗,他自然也要給你們一個下馬威。”

    “哦,可我不認爲,未及金丹的他,能通過兵部的考驗。”

    “既然如此,那邊拭目以待嘍。”

    氣氛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秋池雨在一旁悠閒地喝着茶,一邊感嘆着年輕人終究是年輕人啊。

    走入兵部的大門,院內的演武場上,十餘名將士分站兩側,正嚴陣以待地看着青崖的到來。

    “挑戰者,你可以任選一名……”

    “我要打十個。”

    一進門,青崖連規則都沒聽,直接扔出了這樣一句話。

    嗯?

    嗯?

    嗯!

    將士們聽完之後個個義憤填膺,誓要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好好教訓一頓。

    諸位王孫聽完之後每個人都望向了花青兒,李謹顏更是忐忑地問道:“你方纔說他斯斯文文的?”

    秋池雨則表示這才哪到哪呢,比起他的師尊,他真的已經很斯文了呀。

    敵不用兵,我不用劍。

    火神龍甲,合體。

    一聲龍吟響徹四方,一道火柱沖天而去,火焰中,如烈焰般燃燒的鎧甲覆在青崖的身上。

    這幾位將士,個個都有着築基初期的修爲,平時哪一人不是在軍中一呼百應,今日卻被這小小少年所看輕,一時間,他們已經將武德拋之腦後,向着青崖一擁而上。

    二十個能穿金裂石的拳頭紛紛打在鎧甲之上,卻只能聽見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響,看着他們臉上那驚愕的申請,青崖只是輕微地搖了搖頭,但在那被面具覆蓋的假面之上,卻是一片輕蔑的神色。

    “喝。”一記長拳,拳風帶着龐大的氣旋,爆開一陣衝擊的氣浪,將所有將士震翻在地。

    “咔嗒,咔嗒。”

    鎧甲在行走之時帶着機械觸碰的質感,隨着青崖從他們身邊走過,鎧甲自動消散在一陣紅光之中。

    走出演武場,又是一道狹長的迴廊,還未靠近,青崖便已經能聽到飛劍在空中蓄勢待發之時劍身的輕顫聲。

    “喂,他想幹什麼,他不會就像這麼直接走過去吧,來人,快去把迴廊上的劍陣關掉,不然他會有危……”

    等不及李謹顏的命令,青崖徑直走進了迴廊,隱藏在屋頂上、牆壁中甚至地板上的飛劍如大雨紛紛而下,一齊向青崖襲來。

    但,沒有任何一柄飛劍能靠近他三尺之內,密集的劍光在他身邊不斷浮現,所有的飛劍均被攔截了下來,隨着他前進的腳步,密密麻麻的飛劍堆滿了整天迴廊。

    “嗨呀,你們別在他面前用劍,我們掌教真人親口說過,他們搖光一脈的劍法,當屬天隕第一,不過還是要謝謝謹顏師姐方纔的關心。”

    花青兒託着自己的臉頰,笑顏如花。

    她喚她姑娘,那是皇女對來訪者的稱謂,她喚她師姐,那是同爲修士之間的關係。

    穿過迴廊,走入一座彷彿是被黑夜吞噬的屋子,青崖從來沒有見過黑得如此純粹的色彩,黑得沒有任何光線能夠逃遁。

    就連那道門檻,青崖都看不清它到底又多高,爲了防止被絆倒,青崖跨了一大步,邁進了大門。

    “撲哧”

    正緊張地注視着青崖的李謹顏忍不住偷偷笑了出來,方纔還是一幅捨我其誰的高人姿態,沒想到在這小小的臺階面前現了原形。

    “你笑什麼呀,這麼黑,換誰來都看不見呀,跳一下有什麼嘛。”

    花青兒終於把臉轉了過來,質疑地問道。

    “沒有,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想起了高興的事情。”

    李謹顏已經摸清楚了,只要自己不去說他師弟,眼前的少女還是十分溫柔可愛的。

    走進漆黑的殿堂,就是是跳進了沒有星光沒有月色的夜空,一瞬間,青崖便失去了方向感,更別提去看清裏面的情況了。

    於是,青崖閉上了雙眼,將鍉針的靈力稍稍外放一些,周圍的事物就像是被鍍上了一層綠色的薄膜,浮現在了青崖的腦海裏。

    殘破的戰甲,折斷的兵刃隨處可見,破損的沙盤上,旗幟全部被清掃,黃沙沿着斷裂的缺口流了一地。

    這裏似乎是一處行軍指揮的營帳,又怎會出現在這裏。

    “咚,咚,咚……”

    戰鼓敲擊的聲響彷彿自心底傳來,而隨着一陣眩暈之感,彷彿是跌進了無底的深淵一般,等到再次站穩的時候,青崖知道,自己已經不在方纔的黑屋之內了。

    這裏依舊是黑得看不見任何東西,此刻,廣闊的虛無使得鍉針的感知力也失去了作用,青崖不禁更加握緊了手中的長劍,似乎在這一刻,青冥變得更爲寒冷。

    終於,青崖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向他疾速飛來,但如此遙遠的距離青崖還無法捕捉到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它完美地隱藏在黑暗裏,直到青崖面前之時,才顯出了蹤影。

    是一柄長槍,

    青崖側身閃躲,長槍擦着他的衣服堪堪飛過,若不是有鍉針與逍遙遊傍身,這一擊,非將青崖扎個透心涼不可。

    長槍未中,大刀又至。

    青崖一步後跳,一把偃月大刀自青崖的面前砍下,距離之近,青崖可以看清鋥亮的刀面上自己的臉龐。

    接二連三的失手,出手之人似乎有些急躁。瞬間,刀、槍、劍、戟、斧、棍、錘、鞭等等十八般兵器一齊出現在了青崖的四周,封住了所有的移動空間。

    不知道這些兵器會從何處落下,青崖無法操控幻劍將其攔截,就在衆兵砍向青崖的一瞬間,他的身體變得半透明,兵刃劃過落在他的身上,不曾留下絲毫痕跡。

    東宮。

    “怎麼什麼都看不到了,裏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看不見青崖,花青兒有些焦急。

    “那裏曾是兵部最初的封疆臺,現在,那裏居住着一個人。之所以我敢斷言青崖少俠一定無法通過考驗,因爲那人,是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