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解構萬物

    不知過了多久，李諾在狹窄的單間內悠悠醒來。

    腦海中的昏沉快速退卻，視野變得清晰明朗。

    窗戶外，陰鬱的灰色雲層積壓在頭頂，將陽光染成了破敗的灰白色。

    地面上滿是傾塌的石屋廢墟和棱角鋒利的岩石。陽光照耀不到的灰暗之處，鬼祟的黑影悄無聲息地出沒、徘徊。

    車廂內，破舊的綠皮座椅露出了內部的泛黃棉絮，天花板上發黃的燈泡散發出可有可無的昏暗燈光，陰溼的空氣中夾雜着嗆人的煙味。

    “我真的穿越了...這裏好像是一個科技水平比較落後的世界...”

    李諾揉了揉眼睛，看着車廂內外的場景，緩緩地呼出了憋在胸口許久的氣團。

    就在他接受自己處境的這一刻，一股十分微弱的電流在的腦袋裏憑空出現，在左右腦之間來回擺動。

    一個鐘擺一樣的虛幻圖案，在他的眼前快速成型。

    李諾的瞳孔微微放大，呼吸隨之凝滯。

    這個“鐘擺”的搖晃幅度漸漸加快，拖曳出連成一片的殘影，最終形成了一個扇形的系統界面。

    純粹由文字構成的信息流，在簡約的白色系統界面上浮現。

    【檢測到你已經徹底甦醒，「解構核心系統」開始初始化…】

    【初始化進度1%...2%...】

    “解構核心？”

    李諾擡了擡眉毛。

    按照穿越的基本法，穿越者不是擁有外掛，就是對穿越抵達的世界有着先知先覺的本事。

    所以眼前出現的系統界面，沒有令李諾感到過分驚異。

    可自己的外掛，爲什麼是“解構核心系統”呢？

    他確定自己在穿越前，沒有接觸過叫這名字的事物。倒是各種各樣的遊戲修改器、稀奇古怪的軟件等等，在他的電腦裏挺多的。

    【系統初始化完成，已爲你解鎖專屬技能：解構術。】

    【解構術：當你用目光、意念或肢體的任意部位指定一件物品後，可以消耗一定量的精力值對其進行解構。你將獲得有關於該物品的解構結果。投入的精力值越多，解構結果越詳細。】

    這段文字在系統界面上懸停，在這之後並沒有額外的內容出現。

    李諾習慣性地撓了撓頭，感覺有些奇怪。

    穿越前，在他看過的網文小說裏，基本上每一個“系統”都會有一個展現宿主身體數據的面板。

    可這個解構核心系統，怎麼沒有這麼一個面板呢？

    而且，他這系統界面上光禿禿的，除了“解構術”的介紹內容外，並沒有其它按鈕——像是抽獎、簽到、商城等等功能，通通都沒有出現。

    這麼一看，自己到手的這個系統，還真是有點過於簡約了...

    李諾思索了一小會兒，突然心中一動。

    他好像知道該怎麼激活“個人面板”這個功能了。

    李諾看向自己的雙手，將注意力集中到手掌上，在心中默唸：

    “發動解構術，解構我自己。”

    【系統消息：你即將對自己發動解構術。預計消耗1點精力值，即可讓解構結果的完成度達到100%。是否確認進行解構？】

    “果然是這樣...要想獲得自己的個人面板，只要對自己發動解構術就行了。”

    李諾緩緩一點頭默唸“確認”。

    在這一瞬間，他感覺自己恍惚了一下，就像睏意上涌後打了個哈欠一般。

    視野在一秒內完成了從清晰到模糊，再從模糊重新變得清晰的過程。

    與此同時，系統界面上出現了一個快速充滿的進度條，隨後浮現出一塊嶄新的子界面，正是李諾所期待的個人面板。

    ...

    【姓名】李諾·賈維斯（Reno·Jarvis）

    【種族】有機體·自然人類

    【身份1】罪兵

    隸屬於：塔帝斯帝國，軍情四處，柯拉博僱傭兵軍團

    身份說明：以負罪之身入伍，以代罪之身立功，以軍功換取合法身份。在完成三次軍團任務後，你將被移除罪兵身份，並獲得柯拉博僱傭軍團列兵的身份。

    身份效果：你不享有塔帝斯帝國的公民權。你與塔帝斯帝國的任意角色進行首次社交時，社交對象對你的初始評價均爲負面。但如果你能正確展示自己的魅力，那麼對方對你的評價會很快得到修正。

    【身份2】負債人

    你當前的個人債務規模爲311萬新索倫幣。

    這個數字足以在帝國首都的一號大道上，購置一套帶有花園和水池的豪華府邸。或者是在豪華會所裏，連續醉生夢死整整兩年。

    【屬性】

    （括號內爲塔帝斯帝國成年男人的平均數值。）

    堅韌：11（15）

    這項數值代表着你的身體素質，與抗擊打能力、耐力、力量、抗毒素能力等有關。

    靈巧：13（16）

    這項數值代表着你的行動能力，與閃避速度、反應速度、靈活程度等有關。

    精神：15（5）

    這項數值代表着你的精神力水平，與意志力、神祕學接受程度、抽象思維能力等有關。

    塔蒂斯帝國的文盲率高達60%。你博覽羣書，是萬中無一的學者。

    魅力：21（7）

    在你接觸到特定的非凡因素之前，此項數值僅與你的個人形象和氣質有關。

    數值越高，社交對象對你的印象就越好或越差。具體情況如何，取決於你與社交對象的利益關係。

    【精力值】14/15

    你的「精神」屬性爲15點。這意味着，你的精力值恢復速度爲每24小時15點。

    【血量】無法衡量

    你是純粹的有機體。你的血量狀況無法進行數據化顯示。但你的血液總量與普通成年男人類似，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靈魂強度】2點

    你吸收了原主“李諾·賈維斯”的靈魂。你的靈魂強度是普通成年人的兩倍。在你掌握消耗靈魂強度的方法之前，這一屬性對你基本無用。

    【技能】

    主動技能：解構術，已達最高級。解構一切你想要解構的東西，你會獲得答案的。當然，前提是你的精力值夠用。

    被動技能：無。

    學識技能：

    塔帝斯現代數學，5級，對應城市學院中等學力畢業水準。

    塔帝斯現代文學，6級，對應城市學院中等學力畢業水準。

    塔帝斯帝國史學，15級，對應城市學院高等學力畢業水準。

    考古學，8級，對應城市學院史學助教執業水準。

    ...

    李諾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個人面板，暗道自己真是一個文文弱弱的史學生。

    原主的記憶就在他的腦子裏放着。只要他看到了某些關鍵詞，便會有一段屬於原主的記憶片段，從腦海深處蹦出來。

    就這麼把自己的個人面板一看，好幾個記憶片段自動在腦海裏播放了起來。

    李諾已經弄清楚了大致的事件經過。

    原主之前有一份正經工作——在一座城市學院裏，擔任塔帝斯史學專業的助教。

    正因爲原主對史學的學習和研究，李諾才會擁有高達15級的塔帝斯帝國史學技能和8級的考古學技能...

    現在，他這樣一個從事史學教學工作的人，竟然要來苦難交界地當罪兵了...

    這和趕着他來送死有什麼區別。

    李諾按着腦門，默嘆了一聲，餘光一瞥個人面板上的負債規模，只感覺眼角猛跳。

    高達311萬新索倫幣的個人負債...

    這也太酸爽了，誰受得了啊...

    原主的父母和哥哥、妹妹，在一場車禍中慘死，給他留下了這麼一大筆個人債務。

    沒錯，在名爲塔帝斯的帝國中，個人債務和個人資產一樣，是會在人死之後，由其直系親屬或者是指定繼承人繼承的。

    原主一家人幾乎全死光了，那這債務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他的頭上。

    “哦，不對，準確地說，應該是落到了我的頭上。”李諾搖頭晃腦地感嘆了一句。

    說起來，這塔帝斯帝國還真是有些奇葩。

    它對於犯下重大刑事案件的罪犯，不是槍斃了之。

    對於債務問題引起的糾紛，也有着自己的一套處理方法。

    當一個人明顯無力償還債務時，他就會被強行剝奪公民權，打爲一介罪兵，和許多重刑犯一起送到苦難交界地來當炮灰。

    李諾現在就是這麼一個情況了。

    而苦難交界地，這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它是三方勢力的交界處。

    它位於塔蒂斯帝國西部邊疆以西，黃金聯邦的南陲以南，死靈教派的東部隘口以東。

    塔蒂斯帝國和黃金聯邦屬於生者陣營，死靈教派則是亡者的國度。

    生與死，就如同水與火。

    二者相撞便會滋生激烈的衝突。

    通常來說，死亡是生命的最終歸宿。

    每一個生者的死亡，都會壯大亡者陣營。

    因此，生者陣營在面對亡者陣營的時候，天然地處於劣勢地位。

    苦難交界地便是如此狀況：

    死靈教派擁有絕對的優勢，霸佔了交界地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土地，包括了大片的地上區域和幾乎所有的地下洞穴。

    生者只能在陸地上建立起軍事堡壘，定期清理周邊領地，遏制亡者勢力的滋長和蔓延。

    在這人生地不熟的苦難交界地上，解構核心系統提供的解構術，是李諾現階段唯一能夠依靠的東西。

    一定要規劃好精力值，不能把它浪費在解構無關緊要的物品上。

    能夠改變人生，帶來蛻變，或者是獲取到技能、知識的物品，才值得自己消耗精力去解構。

    那麼，什麼樣的東西能夠符合這個標準呢？...李諾輕輕摸了摸臉頰，擦去了已經乾透的污血。

    他用雙臂在座位上一撐，從半躺的姿勢調整爲坐姿。

    車窗玻璃上映射出一張憔悴的青年臉龐，面色慘白、鼻樑高聳、眼眶深凹，兩顆眼珠呈現出晶瑩的冰藍色。

    硬朗中帶着柔和的臉部輪廓線，讓這張男性臉龐堪稱俊秀，但卻覆蓋着濃到散不開的憂鬱。

    李諾暫時忽視了這張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容。

    他將雙眼微微對焦，看向窗外的荒涼景象。

    在昏暗的陽光下，廢墟裏遍佈殘破的傢俱、鬼祟的老鼠、斷裂的槍管，還有許多瘮人的骨頭殘骸。

    這些東西全部都能用解構術進行解構，所需要消耗的精力值從1點到數十點不等。

    估計解構結果應該和個人面板類似，是對特定物品各項參數的介紹。

    擡頭往上看去，厚厚的陰雲遮住星空與太陽，李諾好奇地默唸“解構雲層”。

    系統反饋的消息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雲層竟然也能被解構..

    【系統消息：你即將對“不正常的陰雲”發動解構術。預計每消耗1000點精力，可使解構結果的完成度提高1%。是否確認進行解構？】

    【警告，你當前的精力值不足，解構術將無法獲得任何解構結果。】

    “不正常的陰雲...難道這處雲層不是自然形成的嗎？

    “僅僅是1%的解構完成度，就需要消耗1000點精力...

    ”真不知道解構陰雲會獲得什麼樣的解構結果...”

    李諾皺着眉頭思索起來。

    就在這時，狹窄單間外的走道裏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來人站到單間門前，用手拉開門板。

    先前那個叼着煙的黃牙衛兵，出現在了李諾面前。

    “你終於醒了，罪兵李諾·賈維斯。那也別閒着了，配合我錄個口供吧。”

    衛兵進入單間，反手合攏房門，把自己二人鎖在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