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無毒不丈夫

    “你不反抗，那到時候你沒用了，你就必死無疑，所以你的反抗在貧僧看來，是人之常情。”凌晨拍開酒罈的封泥，給自己倒了一杯。

    “這個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你要麼弒父，要麼死，你選哪個？”凌晨輕聲問道。

    “我想活。”林湘閉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神格外的平靜與冷漠。

    “這不就結了？你想活，那真世子與林城就要死，這是個無解的事，就算他們不殺你了，但是你就能原諒他們嗎？”凌晨喝了一口酒問道。

    喝了一口後，凌晨皺了皺眉，看來這林湘還是或多或少被林城影響到了，帶來的酒很烈，不是他喜歡的那種酒。

    聽到凌晨的話，林湘眼前不由得浮現了一位溫柔善良的女人，長得雖然不是特別好看，但是那溫婉的性格讓所有認識她的人都很喜歡她。

    爲了他，女人不再嫁人，辛辛苦苦的拉扯他長大，教他做人做事，爲了他日漸蒼老，原本明媚的眸子都沒有了光芒。

    但是對此她卻沒有任何怨言，面對他時總是溫柔的笑着，問他想吃什麼，冷不冷，熱不熱。

    但是，就是這樣一個女人，那個混蛋居然也不肯放過他！

    咯吱……

    林湘緊握雙手，用力之大都發出了一陣咯吱聲，眼睛裏更是浮現一條條血絲。

    “不可能！我絕對不會原諒他們！！！”林湘猛的一捶桌子，壓低聲音嘶吼道。

    凌晨見狀無聲的笑了笑，他沒有那識人的本事，也看不出林湘是不是什麼絕世奇才之類的。

    但是凌晨的直覺告訴他自己，林城的選擇絕對是個錯誤，林湘會產生不可想象的能量，甚至超過林城。

    雖然這種感覺無憑無據，但是凌晨就是覺得這會是真實的未來。

    嗯，也沒準是自己前世小說看多了，所以看到這種風格就聯想到了主角也說不定。

    “你看，既然你們必定要分個你死我活，那你爲什麼還要糾結於弒父的罪名呢？”凌晨對着林湘一攤手。

    林湘嘴脣顫抖幾下，卻沒有說話，而是在想着什麼，似乎還是沒有下定決心。

    不過凌晨也知道這是正常的，古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是無法違背的鐵律，就算是皇帝也不能違背。

    如果皇帝若是敢於違背，那就要背上千古的罵名，這是任何皇帝都無法接受的事。

    皇帝不能做，那底下的人自然也就不可以做，最底層的百姓自然也會遵守，更別說林湘這種級別了。

    林湘畢竟是林城的兒子，難免會被被林城所潛移默化的影響，這一點林湘想不承認也不行。

    不然送酒也不會送那麼烈的了，凌晨可不覺得臨行前劉遠山沒有叮囑過林湘不要送烈酒。

    但是他還是選擇了一個烈酒，或許在他看來這不算烈酒，但是這也代表了他的口味也受到林城的影響。

    再加上君臣父子的全天下默認準則，林湘想由內而外發自內心的反抗林城是一件很艱難的事，別看他現在嘴上喊的兇，到要動手的時候，沒準林城一瞪眼他就慫了。

    “還有什麼顧慮，你可以說，貧僧看看能不能開導你一下。”凌晨開口問道。

    “我……我不知道，心裏很亂，卻說不上來。”林湘頹然開口，整個人癱在椅子上，看起來很是茫然。

    他想殺了林城嗎？想殺，特別想殺，但是每當想到那個情景的時候，他卻有些無所適從，心裏不知道這樣對不對。

    “你是因爲覺得他好歹也是你母親喜歡過的人嗎？”凌晨想了想，開口詢問道。

    “我不知道，我想殺了他不是一天兩天了，我想了二十三年四個月零十九天，但是……”林湘欲言又止。

    “但是你卻邁不過心裏那道坎，對嗎？”凌晨問道。

    “準確的來說，是怕我娘怪我，還有別人知道了以後對我的評價。”林湘幽幽說道。

    “那你覺得你娘願意死嗎？或者換個說法，你娘知道了你的處境，是不是自願領死？”凌晨問道。

    “不可能！我娘還等着我讓她過上衣食無憂的好日子！林城明明說了，只要五十年內我沒死，就可以拿着一大筆錢回家！”林湘情緒忽然激動了起來。

    “這就是了啊，你娘不想死，她還想看着你成家立業，然後她抱上孫子，那你娘爲何還要怪你呢？”凌晨瞭然的點了點頭，出言開導道。

    聽到凌晨的話，林湘眼眶有些泛紅，應該又是想到了他母親的音容相貌。

    “至於其他人的評價，對你而言，重要嗎？”凌晨又問道。

    “爲什麼不重要？”林湘反問道。

    “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前怕狼後怕虎你永遠也不會成功，你明白嗎？”凌晨抿了一口酒後說道。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凌晨不等林湘說話，繼續說道。

    “說很久以前啊，有這麼一個人，他最大的夢想就是成爲一個能夠徹底擊潰蠻夷的徵西將軍。”

    “但是呢，隨着朝廷的腐敗，他的勢力也越來越大，離他那徵西將軍的夢想越來越遙遠，地位比所謂的徵西將軍高了不知道多少。”凌晨輕聲訴說着。

    林湘有些不解，不明白這個故事跟他有什麼關係。

    “後來啊，天下大亂，羣雄割據，他也成了一方霸主，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都會給他幾分面子，但是這個時候，他父親想來找他。”

    “因爲他家太有錢了，結果就在路上被一個諸侯截殺，錢財一空不說，他父親也死了。”凌晨不緊不慢的說着。

    “你知道當他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他是怎麼做的嗎？”凌晨看着林湘問道。

    “去報仇？”林湘皺了皺眉，試探性的回答道。

    “差不多，但是他的做法更兇殘一些，他把他父親被截殺時經過的那座城池屠了，幾乎無人生還那種。”凌晨微笑着看着林湘說道。

    聞言林湘頓時瞪大了眼睛，他沒想到這故事裏這人居然如此殘暴。

    “現在你覺得你這還算個事嗎？你爲母報仇，考慮那麼多做什麼？”凌晨問道。

    “這個人叫什麼名字？”林湘沒有回答，而是問了一個問題。

    “他叫曹操，他有句話貧僧十分喜歡，叫寧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凌晨擡手給林湘倒了杯酒，推了過去。

    林湘看着那酒杯裏晃動的酒水，有些出神。

    許久後，林湘緩緩伸手拿起酒杯，目光有些閃爍不定，但是最後還是將酒一飲而盡，最後更是將酒杯狠狠摔在地上。

    “決定了？”凌晨微笑着問道。

    “嗯，雖然我沒聽說過曹操，但是他既然爲父報仇能屠一城，那我爲母報仇屠了鎮山王府又有何妨！？”林湘站起身冷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