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要救哪邊

    “師父，你爲何要買這頭驢啊？”柳青書拽了拽肩膀的書箱，拽着馬快步跟了上來，與凌晨並排走着。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可聽說過？”凌晨拽着小毛驢慢悠悠的走着，不知道爲何，這小毛驢現在格外的聽話。

    “聽過啊，但是那不是說的是人嘛？”柳青書撓了撓頭好奇的問道。

    “是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那救一頭小毛驢怎麼也得四級浮屠了吧？哈哈哈……”凌晨信口胡說，開了個小玩笑，結果卻把自己逗樂了。

    “呃……”柳青書嘴角抽了抽，對於凌晨的惡趣味他簡直是無言以對。

    “好了，不鬧了，能救就救一下，對貧僧來說又沒有什麼太大的損失，但是能讓一條生命活下來，那又有什麼不好的呢？對吧？”凌晨微笑着說道。

    “師父您果然善良。”柳青書聞言十分敬佩的看着凌晨。

    “善良？可是貧僧下山那天親手殺了數十個土匪，沒有一個留下全屍，那現在貧僧還善良嗎？”凌晨看了一眼柳青書問道。

    “啊！？”柳青書有些傻眼，他實在是不能夠想象到眼前這白白淨淨的小和尚會如此殘暴，甚至都不能想象當時是怎麼樣的一個場景。

    “但是……就算如此，但是師父您救得人更多，不是嗎？”柳青書想了想回答道。

    “吶……你看，這就是貧僧的中庸之道，爲了一個好的目的，殺了人又有何妨呢？”凌晨輕笑一聲，反問了一句。

    “師父，您是想說，爲了達到一個好的效果，可以不擇手段是嗎？”柳青書有些疑惑的問道。

    “倒是也不能這麼說，萬事都是有代價的，沒人會平白無故的對你好，也沒人會平白無故的對你壞，那麼對你肯定是能給他帶來利益。”凌晨想了想輕聲說道。

    “那麼，如果需要犧牲一些人，從而能達到更大的好處，是個合格的領導者都知道該怎麼選。”

    柳青書聞言有些發愣，難道這就是以前的時候聽說有些將軍什麼的，會讓手下的士兵進行一些看起來無意義的犧牲的原因嗎？

    “不明白？”凌晨看了柳青書一眼，詢問道。

    柳青書回過神來，仔細的想了想後，對着凌晨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但是凌晨知道柳青書的想法，他明白了，但是作爲一個普通人，卻不能十分理解罷了。

    “嗯……這麼說吧。”凌晨揉了揉鼻子思考着。

    “現在，你手邊只有一條繩子，而且只有一次機會，但是你面前的懸崖下懸掛着兩條即將斷裂的繩子，一條繩子上掛着一個人，另一條繩子上掛着五個人。”

    “而那個人是個大善人，那五個人是因爲某種不可告人的原因自願下去的，但是罪不至死，那麼，你會將繩子交給哪一邊呢？”凌晨問道。

    凌晨說的這個正是前世一個有名的火車拉桿問題，是個心理學問題，不過凌晨將它改良了一下，讓它更適合這個時代。

    “這……”柳青書傻了，這讓他怎麼選擇呢？根本沒得選啊？

    “答不出來？”凌晨笑了。

    柳青書嘆了口氣，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這個選擇對他來說太折磨了，不管選哪邊都會遭受心理上的折磨。

    “你看，這就是你跟領導者的區別，不會取捨。”凌晨攤了攤手說道。

    “那領導者會怎麼選啊？”柳青書問道。

    “很簡單，合格的領導者會毫不猶豫的放棄那個大善人，因爲五個人創造的價值更多，若是一個合格的官員……”凌晨故意停頓了一下。

    “合格的官員會怎麼樣？”柳青書急切的追問道。

    “合格的官員會判斷哪一方會讓他的收益更大，救那五個人明顯沒有救一個大善人帶來的隱形收益更大，所以合格的官員會毫不猶豫的救大善人。”

    “那五個人難不成就眼睜睜的看他們死了！？”柳青書不可置信的驚呼一聲。

    “是啊，只有一次機會，而且那五個人自願下去的，生死有命，怨不得別人。”凌晨看着柳青書笑的有些殘忍。

    柳青書停下腳步，身形都晃悠了一下，忍不住擡手揪住了頭髮，陷入了極大的內心抉擇中。

    他覺得無論是選擇哪個，都是對的，而且憑藉他現在的認知，也完全挑不出任何的毛病，但是就是覺得心裏不好受。

    “不適應，對嗎？”凌晨笑着看着柳青書，這種狀態很多人都會有，簡單來說就是共情能力太過突出，並不是什麼缺點，但也絕對不是優點。

    共情能力太過突出，就會導致優柔寡斷，過於的善良，對柳青書這種將來有可能會混跡官場的人來說，百弊而無一利。

    “有點。”柳青書有些痛苦的點了點頭。

    “那你不適合當官，回家去吧。”凌晨伸手拍了拍柳青書的肩膀說道。

    “爲什麼！？”柳青書有些不可置信，不明白凌晨爲什麼要說這種話。

    “爲什麼？天下不平事多了，無辜的人多了，你都能救嗎？別自我感動了，莫說是你，就是皇帝也做不到。”凌晨故作不屑的說道。

    “我……我……”柳青書有些氣結，卻一句話說不出來，因爲他的理智告訴他，凌晨的話是對的。

    雖然柳青書有心想反駁，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能是急得臉色通紅，卻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今天有人跟你賣慘，你好心幫了，明天就會有更多人的來找你，永遠不要小看人心的貪婪。

    有的官員想着只需要貪一百兩銀子改善自己的生活就好，但是從來沒有一個主動停止的。”凌晨看着遠處，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一般說道。

    “人心的貪婪是永無止境的，在任何事上都是一樣，好心只會做錯事，心狠才是唯一的硬道理。”

    “可是……師父您不也做了善事嗎？爲何讓學生心狠？”柳青書疑惑的問道。

    “貧僧永遠不會是官員，但是你呢？”凌晨反問道。

    柳青書張了張嘴，頹然的低下了頭。

    是啊，他若是金榜題名，是要當官的，再也不是現在這般四處閒逛的窮書生，束縛會很多。

    “學生受教了。”柳青書狠狠搓了搓臉，對着凌晨認認真真的行了一禮。

    “談不上什麼受不受教的，相逢即是緣，貧僧也只是想讓你做個好官，不要死了，就這麼簡單。”凌晨輕聲說道。

    “可是……按照您的要求，當個好官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啊。”柳青書苦笑道。

    “呵……當官若是容易，還要科舉做什麼？隨便找幾個人不就好了？”凌晨聞言嗤笑一聲。

    “呃……您說的也是。”柳青書尷尬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