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永恆的苦楚(其二)

類別:網遊競技 作者:鏡海滄夢字數:3353更新時間:24/06/27 10:19:58
    背負着沉重的過去,活着才是最永恆的苦楚。

    上杉越其實並不能算是個土生土長的“本地人”。

    他母親夏洛特·陳是華裔的天主教徒,父親上杉秀夫則是一位上杉家出身的棋聖,兩人在一次國際交流中相識並且一見鍾情。

    然後他們就私奔了。

    用《火影忍者》舉例,就好比宇智波家族不會允許其他家族得到寫輪眼,在混血種家族中,血統外流是極其嚴重的事件。

    上杉家作爲蛇岐八家中的“內三家”,存在有皇血誕生的可能性,自然不會允許自家寶貴種馬逃走這種事情發生。

    但他們被找到的時候,上杉越的母親已經懷有身孕即將臨盆,父親以死相逼,最終還是讓蛇岐八家放棄了帶回這對母子。

    “老爹他雖然是個二百五,但是還是很愛我的母親。”

    上杉越說着自己的父親,黯然的表情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正常人怎麼會放棄黑道大家長的地位,去當什麼棋聖呢?”

    “因爲他打心底厭惡自己的血統,內三家出生的孩子有大半都是怪胎,胎兒會在母親的肚子裏面直接龍化,殺死自己的母親。”

    “老爹他弟弟七個月大的時候撕裂了我奶奶的腹部,那時候老爹才七歲。他拎着斧頭砍死了這個怪胎,從此就成了個癡迷棋道的瘋子……媽媽懷孕的時候他恨不得直接斃了還是胎兒的我,可最後他還是順從了媽媽的意願,讓我生了下來。”

    ——難堪的家族史。

    “後來呢?”源稚女眼簾微垂:“爺爺他最後怎麼了?”

    “不讓我們母子被帶回遠東的代價就是他回到蛇岐八家,繼續過着種馬的生活,每天努力生孩子,後來哪一天就死了。”

    “聽起來很普通。”

    上杉越搖了搖頭:“一隻種馬的生活能有多麼複雜?老爹他本來就是個厭世的人,離開媽媽後大概每天都酗酒度日,龍族血統給了他不錯的體質但也遭不住這種折騰,他死了或許還開心些。”

    源稚女默然。

    那確實是地獄一樣的生活,讓一個厭惡生孩子的男人每天除了配種就是配種,簡直就像是不斷地嚥下一塊塊擦完地的抹布,扭曲腸胃、痛不欲生。

    『皇』的降生是一種詛咒。

    上杉越就是在這樣的詛咒中誕生的。

    他是日、法、中三國的混血,在法國出生,在教會福利院裏面長大,上的也是教會學校。

    直到上杉越覺醒血統能力、無意中毀滅了兩條街區,才被一直監視着母子倆的蛇岐八家請回日本。

    那時候年輕的他什麼都不懂,享受着蛇岐八家供奉給他的這些從未體驗過的「感覺」,只覺得自己像是流淌着神血的“半神”。

    即便『皇』擁有強大的力量,但若其本人只是個蠢貨,那也不過是一條好控制的狗罷了。

    所以蛇岐八家用糖衣炮彈把上杉越的腦子灌成了一團漿糊,他墮入了這個惡毒的溫柔鄉中,並且在之後的世界大戰裏成爲了極端分子的精神領袖、這個國家手裏最鋒利的刀。

    上杉越把鍋裏的麪條撈起,臉上陰雲密布:

    “蛇岐八家是這個國家的幕後支配者,可以說,就是他們掀起了那場骯髒的戰爭。現在被供奉在那座廁所裏面的不少垃圾其實都是下五家裏面的旁支,而當時的我則是這羣垃圾的老大……”

    源稚女察覺到這個男人聲音裏面所隱藏着的刺骨陣痛。

    在青年幽暗雙瞳的映照中,上杉越目光愈發迷亂,陰翳異常。

    像是一個從噩夢中驚醒的小孩子一樣,他的語氣突然激動起來:

    “我不知道媽媽那時候就在那片陷入戰火的土地上!”

    “爲了在我手下那羣垃圾的屠殺中保護無辜的婦女,媽媽讓她們換上了修女的衣服,打算帶着她們偷偷地逃離封鎖區……”

    “可最後她們被識破了,所有的女人都遭到了侮辱,反抗者被用刺刀刨開肚子。唯一沒有受到侵犯的就只有我的媽媽,可她目睹了這血腥殘酷的一幕後再也無法忍受,於是選擇了開槍自殺!”

    “她知道我參加了這場戰爭,甚至還是這羣暴徒們的精神領袖,所以她死前詛咒我,詛咒我被雷火審判!”

    “從那一天起,我就背棄了蛇岐八家,決定不讓這罪惡的血統再流傳下去!”

    酷烈的暗金色在上杉越眼眸深處流動,彷佛熔岩,龍血不受控制地在他的身體中流淌。

    他凝視源稚女神似自己母親的面容,喉中吐出壓抑的低語:“……可我沒想到,皇的血統最後還是在這片土地上重現了,用這種方式。”

    精神元素隨着他的意志而聚攏,如同拱衛君王的臣子或是聽從命令的士兵,比之前更加強烈的無形壓迫力自然而生。

    像是要證明什麼一樣,他俯視面前年輕的皇者,一遍又一遍地打量源稚女面對自己時的細微表情。

    “這正是我想要見見你的理由。”

    源稚女目光溫和,神色並未因爲這種“粗魯”的行爲而有所改變。

    區區這種程度的壓迫感,別說和龍王相比,甚至不及路明非偶然彰顯過的力量分毫。

    作爲從夢境世界開始,就一直與路明非相互扶持走來的搭檔,即使現在使用的是構造體化的身體,他對這樣的“小伎倆”也有着充分的抵抗能力。

    只不過一旁低頭玩着遊戲機的繪梨衣卻是擡起了頭。

    “?”

    似乎是在奇怪這個大叔到底在生什麼氣,她歪了歪頭,暫停了手裏的遊戲。

    【有什麼事情嗎?】

    “對繪梨衣來講,要理解這種東西很困難吧。”看到她寫出的問句,步舜伸手摸了摸女孩的頭,搖頭道:“等你再長大一點,再來考慮這些東西好了。”

    女孩懵懂地點了點頭,只是看向那坐着的父子二人,視線有了些許不爲人知的變化。

    有她這麼一打岔,憤怒的上杉越忽然又平靜了下來。

    他低下頭,給碗裏剛剛出鍋的麪條澆上湯汁,再灑上滷汁和蔥花,最後放在繪梨衣的面前:“……她是什麼情況?”

    “在自閉的環境下孤身一人長大,所以也不擅長和他人交流。”源稚女有些歉意地嘆息一聲:“繪梨衣她在蛇岐八家那邊過的不怎麼好,好在有哥哥一直照顧她。”

    “那些傢伙就是會這麼做的人……”

    上杉越冷哼了一聲,又突然間反應過來,睜大雙眼:“是你們從蛇岐八家把她帶了出來!你們是另一夥的!”

    從見面以來的種種震撼中回神,上杉越終於有些遲鈍地發覺了面前這夥人身上的違和之處。

    以蛇岐八家的作風,絕無可能讓這個危險的女孩隨隨便便的離開監管範圍。更何況見面時源稚女曾說過,上杉繪梨衣已經不再是蛇岐八家的兵器!

    步舜頓時笑了起來:“還是真是老了啊,越師傅,這種事情上從一開始就應該想到的吧?”

    又盛好了一碗面,放在自己初步認可的了兒子面前,上杉越眉頭緊皺地望向源稚女:“你說自己姓『源』,這到底是……?”

    上杉越是蛇岐八家的末代之皇,如今內三家早已死絕,可眼前被人使用科學手段培養出來的孩子,卻被冠以了已經滅亡的『源』家之姓……

    隱約間,他察覺到了這背後所存在的——『陰謀』的氣息。

    雙手捧着拉麪,嗅着鼻尖傳來的誘人香氣,源稚女擡起頭,正視上杉越:

    “我的哥哥源稚生是如今的源家家主,他肯定和以前的我一樣,以爲自己只是流落在外的源家後裔……一定有人清楚我們的身份,並且打算利用我們做些什麼!”

    “我決不允許有人利用我的哥哥!”

    「這小子,還真是不像我啊……」

    上杉越心中再度感嘆了一聲,努力地去試圖掐滅心中升起的火苗,卻在注視源稚女的時候一次次徒勞而返。

    他曾以爲名叫上杉越的男人已經死了,活在這裏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拉麪師傅。

    可一想到世上還有人想要利用自己的血脈,甚至讓他喜當爹後還要玩弄他的兒女……曾經的黑道皇帝就再度感受到了,收到母親死去消息那刻般的憤怒!

    又有什麼人,想要掀起戰爭嗎?!

    男人低頭俯視着自己沾滿麪灰的雙手,骨節分明的手掌仍然充斥着常人所不能及的力量。

    縱使荒廢了六十年之久,皇的血脈給予他的力量仍然超凡脫俗,上杉越自信即使是蛇岐八家新生的皇,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身爲父親,如何能在孩子的面前認輸呢?

    “我也不是很清楚蛇岐八家到底隱藏了什麼東西,說來慚愧,我在位的時候從來不看那些亂八七糟的資料,甚至會拿它們用來點菸。”

    上杉越重新睜開眼睛,雙眸已經化作暗金色,“但如果你們需要我的幫助,那麼我可以助你們一臂之力……只要你們還看得上我這把老骨頭的話。”

    從父子對談開始就一直沒有說話的七實,此時卻突然舉起了手臂。

    女孩笑嘻嘻地把一塊平板放在了櫃檯上,雙眼彎成了一對月牙:“不用哦~師傅!我們只是過來吃麪的!而且我們現在就已經有人找上了你的老家啦!”

    上杉越愣住了。

    他看向平板上顯示的畫面,一條只有路燈照亮些許區域的街道上,一名黑髮桀驁、手持太刀的青年身軀挺立,緩緩地走向前方駛來的黑色轎車。

    [戰!]

    一條彈幕從屏幕旁飄過。

    這竟然是一場『現場直播』!

    抱歉,更新了,本來準備明天定時更新的,但是今天好歹寫完了,就陰間一點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