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惡魔的手臂與加圖索家族的野望

    楚子航的腳步停下，扭頭看向諾瑪，眼神有不太易見的變化：「找到了……什麼？」

    諾瑪親切地微笑道——她總是用這個表情來對待學院的成員，因爲她知道這樣人類會覺得她更加地值得信賴：「具體的情況，還是請施耐德教授爲您說明吧。」

    楚子航沒有繼續追問，而是穿上拖鞋，迅速地穿過無菌室，向着自己的導師此刻肯定會在的地方前進。

    通過學院內無處不在的攝像頭，「注視着」楚子航略顯焦急的背影離去，去往她新的眼睛所在的位置，諾瑪散發着熒光的投影臉上浮現出生動的笑容。

    「果然，情況一下子就突然有趣起來了呢~」

    「路明非身上發生的變化，真是讓人好奇呀……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去見見那位叫做‘步舜，的人類呢？」

    光芒熄滅，超ai少女的形象消失在隔離無菌看護室內。

    但是在這所學院中，她也無處不在。所以那些正在發生，甚至是借用了她的計算力的項目，也完完整整地落進了她的『眼睛』。

    ——諾瑪正在期待，新的變化的到來。

    「人類的歷史上，試圖控制自己無法掌握的力量的人會落到什麼樣的下場，用來給ai提供判斷的例子都已經足夠了呢。」

    「不過人類從歷史中學到的唯一的教訓，就是人類沒有從歷史中吸取任何教訓。」

    「呵呵呵……」

    數據的洪流中，發出了只有她才能聽到的，幽靈一般的笑聲。

    ……

    ……

    來到執行部的辦公樓，簡單地換過了一身衣服的楚子航很快地找到了坐在辦公室裏，看着幾張照片的馮·施耐德教授。

    這是個第一感覺有些恐怖的男人，他臉上覆蓋着黑色面罩，面罩上有一根輸氣管通往身邊從不離身的小車上的鋼製氧氣瓶。

    年輕時候的他肯定是一名會輕易讓少女懷春的帥哥，可現在他臉上暴露出來的皮膚上極不規則地佈滿了暗紅色的瘡疤，不知是什麼樣的可怕經歷才能留下的這些舊傷幾乎毀掉了他的整張臉。

    現在，馮·施耐德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隻幽靈，一具還活着的屍體。

    以他的身體情況，還得說多虧了龍族血統帶給他的強大生命力，才讓這個男人還能坐在這個位置上。但這無損他的氣勢，見到自己優秀的學生沉默地走入辦公室，施耐德立即單刀直入地開口道：「對影霧之惡魔，你瞭解多少？」

    他的呼吸聲音低沉而粘稠，帶着特別的粗音和溼囉音，還因爲面罩的阻擋而顯得沉悶，注視着楚子航的鐵灰色眼眸目光就如同刮骨的利刃一樣令人心生畏懼。

    不過，倒不是施耐德教授對楚子航有什麼意見。

    楚子航心中明白，這就是身爲執行部負責人的這個男人最常見的狀態。

    他站直身體，微微欠身，然後平靜而迅速地說道：「不多……但我認爲，那是一個絕對可怕的敵人。」

    ….

    ……戰勝『影霧之惡魔』的是步舜，除了連環的爆炸聲與恐怖的光芒對衝，他們這些下面的人其實並沒有太多瞭解那場戰鬥的情況。

    那時候的楚子航還在與路明非一同和黑暗野獸廝殺，就更沒什麼機會去考慮別的事情了。

    他唯一能夠體會到的，就是【強】！

    僅僅只是『影霧之惡魔』一部分的黑暗野獸都差點一招將他們全部殺死，更不用說更強大也更可怕的惡魔本體了。

    能戰勝強者的一定只有更強者，在龍族的世界裏，就不存在真正的弱者能夠做到以弱勝強。

    楚子航覺得當時鄧普斯沒有被對方一擊殺死，純粹是因爲

    影霧之惡魔的不屑……因爲他的阻擋根本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在場就沒有任何人能阻止它的行動。

    除了那個男人，和他身邊有着奇怪動物耳朵的嬌小女孩。

    「……我明白了。」施耐德教授沉默了一會，伸手把面前桌面上的幾張照片推向了楚子航的方向，「看看這個。」

    楚子航視力很好，不用特意靠近距離也一眼就看清了照片上的東西，隨即他的雙童立刻緊縮，面癱的臉上罕見地出現了動容。

    因爲……照片上的是一截手臂！

    尖銳的血色利爪，以及紫黑色的皮膚，鎧甲一般的外骨骼覆蓋在有些過於纖細的手臂上，令這只手臂第一眼就給予人強烈的「異類」感。

    看過這相片後，任誰也能意識到，照片上的這手臂絕不屬於地球上的某一種生物……它應該出現的是童話故事、或者奇幻傳說中，也只有那些荒誕的故事裏會存在這樣的怪物。

    「這是影霧之惡魔……的手臂！」楚子航斬釘截鐵地說道，隨即勐地擡起頭來，「這就是執行部在那家放映廳附近找到的東西？基斯美斯島上竟然有東西混入了我們的世界？」

    他激動的聲音又慢慢地平靜了下來，楚子航也隨即意識到了現在的情況，多半已經是「過去時」，他的激動沒有任何的意義。

    施耐德指尖攆着一隻捲菸，但卻沒有把它放在自己的嘴邊，聲音帶着幾分陰冷的意味：

    「人類……其實是一種很傲慢的存在。」

    他對這一點絕對擁有發言權，十一年前，在格陵蘭的冰海下，他便爲自己的傲慢付出了代價。而他現在的這副醜陋恐怖的模樣，以及殘破的身體……都只不過是那一次失誤中最微不足道的代價罷了。

    「校董會的人把它帶走了嗎？」楚子航輕聲地說道，他沒看到那條手背被封得嚴嚴實實地被放在這間辦公室裏面，立刻就猜到了它的去處：「老師……那不是我們現在能夠掌控的力量。」

    順着自己心中的想法，楚子航平靜地說出了身爲一個學院最優秀的學生組織領袖，本不應該說出來的「軟弱話語」。

    「我的學生……很高興你還擁有一些，別人並不具有的理智。」

    施耐德沉悶地吸着氣，死人般的臉上看不出一點的表情，這一點上倒是和楚子航有些相像。

    這位執行部的負責人眼神中浮現些許嘲諷的神色，「帶走那條手臂的是加圖索家族派過來的人，他們本想帶着手臂離開，但校長藉助了其他理事試壓，讓他們只能將實驗的場地放在卡塞爾學院之內。」

    「他們應該會感到很不滿吧。」

    楚子航問道：「加圖索……凱撒的家族嗎？他們想做什麼？」

    施耐德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又劇烈地咳嗽起來，斷斷續續地嗤笑道：「誰知道……也許是想要創造，屬於他們的惡魔吧。」

    鏡海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