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殺人，但誅心

    醫生在幫秦笙處理傷口。

    秦煥衝到她身邊，緊張兮兮地，“秦笙，你疼嗎？對不起，我沒想……”

    秦笙被吵得心煩意亂，“死不了，別吵。”

    “啊？”秦煥一愣。

    秦笙怕他再喋喋不休，好心解釋了一下。

    “那人收力了，傷得不深，別擔心。”

    “那就好。”秦煥心裏大石頭放下了。

    隨即，他又看向秦笙的傷口。

    綁匪拿的刀很利，儘管最後收了力，傷口還是有點猙獰恐怖。

    碘酒消毒。

    “嘶”

    酒精消毒。

    “嘶”

    醫生看傻子一樣，看了秦煥一眼。

    受傷的一聲沒吭，他乾嚎個什麼勁兒？

    “把嘴閉上！”秦笙忍無可忍。

    要不是手臂不能動，她絕對一拳頭就砸上去了。

    秦煥尷尬笑笑，手動閉嘴，安靜看着醫生止血。

    見秦笙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他按耐不住，又問：“秦笙，你不疼麼？”

    “廢話。”秦笙踹了他一腳，冷聲道：“叫姐。”

    “是，是，姐，姐姐……”

    秦煥被踹得一屁股蹲坐在地上，語言系統都紊亂了。

    隨即，他狐疑地上下打量着秦笙。

    他這個便宜姐姐，向來膽小怕事，怎麼今天這麼不一樣？

    秦煥忍不住問：“你真是秦笙？”

    秦笙眸光一頓，轉而看向秦煥，發出靈魂拷問。

    “怎麼？不想相信是我救了你？”

    秦煥急忙解釋：“不是，你過去……”

    秦笙冷笑：“你確定你在過去的三年裏，認真的瞭解過我？”

    秦煥被問到盲點，瞬間噤聲。

    三年前，秦笙被外出支教的秦遠鶴帶回來。

    當了十幾年獨生子的秦煥，無法接受憑空多了個姐姐，加上當時秦笙因爲失憶，性格沉悶、話又很少，整個人陰沉沉的，他一直都不怎麼喜歡秦笙。

    兩人的交集不多，就連同讀一所學校，也沒人知道他們是姐弟。

    醫生完成了包紮後，貼心囑咐了些注意事項，便拎着急救箱走開了。

    秦笙點頭，“好，多謝。”

    秦煥鬆了口氣，但是因爲心虛，沒敢看秦笙。

    秦笙擡腳走到了綁匪跟前。

    調解員，也就是刑警隊隊長閆明，看見秦笙微微詫異。

    “你怎麼過來了？”

    秦笙沒搭理他，望向綁匪大叔。

    大叔慚愧地看了秦笙一眼：“小姑娘，你是好孩子。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你一定不要放棄自己，好好接受治療。”

    秦笙冷笑了聲，語氣涼薄。

    “我騙了你。

    “我沒患腦癌，腦袋是磕傷的。”

    這一句話，給綁匪整不會了。

    閆明驚訝地張大嘴巴。

    身爲一個審案多年的刑警，他閱人無數，竟沒瞧出來她在說謊？

    不過這樣也好，他不用半夜爬起來扇耳自己耳光了。

    綁匪呆愣了好半晌，才喃喃道：“沒有也好，你是個幸運的孩子。”

    “你急着找方醫生，是爲了報復他對吧？”

    秦笙的語氣自帶威嚴，綁匪下意識的點點頭。

    “我剛詢問了其他醫生，方醫生公差是給你兒子調腎源去了，但凡你耐心一點、多信任他一分，你就有機會陪着你兒子手術。

    “你砍傷的醫生和護士中，有位剛從京城來做交換的知名眼科醫生，他的身後也站着無數和你兒子一樣，迫切需要治療的病人。

    “但你卻剝奪了他拿起手術刀的權利，抹殺了那些患者的希望。

    “呵。你這種人還真是愚昧且自私，無知又懦弱。

    “祝賀你後半生要在監獄中度過，你也會成爲你兒子終生的恥辱。”

    聞言，已經而立多年的男人，發出困獸般撕裂的吼聲。

    “啊啊！對不起，對不起！”

    他錯了。

    他真的錯了。

    可是，他要怎麼去挽救？

    大叔哭到幾乎暈厥，需要警員扶着才能站立。

    閆明吩咐劉剛把人帶走，轉而看向秦笙，目光很是複雜。

    “同學，你……”

    秦笙邪氣一笑，“警官，人總要爲自己犯的錯付出代價的，對嗎？”

    閆明面色一怔，把想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你先去休息吧，待會兒會有同事找你做筆錄，辛苦你配合一下。”

    “應該的。”秦笙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閆明搖了搖頭，這孩子說話確實尖銳。

    那綁匪這半輩子不僅要在牢獄中度過，還要一直被良心譴責。

    不過，正如這個女孩所說。

    一切都是他活該。

    **

    處理完傷口的江曜，出來正趕上看後續。

    男人倚在二樓欄杆上，深邃的眼眸垂下，目光越過人羣落在秦笙身上。

    少女身材纖細，聲線輕柔，看起來柔弱可欺。

    但他很清楚，柔弱只是女孩的障眼法，她的身體裏藏着很強的力量。

    江曜輕輕勾了勾脣角，眼底閃過一絲探究。

    又漂亮又有力量，確實很迷人。

    或許這次來南城會有意外收穫。

    林羽跟着看了會兒熱鬧，“江爺，這小姑娘講話好狠。”

    聞言，江曜眸光一沉，目光移到林羽身上，眼底神色不明，語氣森冷。

    “你安排了狙擊手，她還受傷了？”

    江曜滿含冷意的語氣，讓正在等着被附和的林羽一個激靈。

    “我這就去問問他怎麼辦事兒的，解救個人質都辦不好。”

    話落，林羽逃似的要離開。

    江曜聲音更冷了，“我讓你走了嗎？”

    林羽一個急剎車，轉身跑回來，討好笑道：“江爺還有什麼吩咐？”

    江曜不鹹不淡說：“問完寫份檢查，兩件事一起的。”

    林羽：？

    剛纔是誰在巷子裏說的，不計較晚上遲到的事情的。

    江爺怎麼朝令夕改！

    啊啊啊！

    他命好苦！

    “是，我這就去寫。”

    **

    秦笙遵醫囑上樓打針，一路走的極爲沉默。

    秦煥感受到了她身上的低氣壓，一聲不吭地跟着。

    秦笙坐在病牀上。

    她拿了兩根頭髮，練習着手術打結的手法。

    打了數次都成功，但她的眉頭卻皺得越來越深。

    太慢了。

    三年沒拿過手術刀，還是生疏了。

    不然，那位醫生的手還有一線生機。

    殊不知，她詭異的打結手法，已經比國際上的某些頂尖醫生快了。

    坐在遠處的秦煥，只看到她的手不停地轉來轉去。

    速度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眼看着秦笙眼底滿是躁意，心情很不好的樣子。

    秦煥只能藏着一肚子的疑惑。

    沉默的氣氛並未持續多久，秦遠鶴急匆匆進了病房。

    再三確認兩人無事之後，秦遠鶴把秦煥支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