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我是鴻鈞

    金吒，木吒，哪吒三兄弟，魚貫走了進來。

    對於金吒和木吒來說，他們是第一次來到基地的最上層，也是第一次知道這裏有這樣一個房間。

    三兄弟先是看了昏睡在地上姜子牙和白少女一眼。

    不過進來之前，哪吒已經說過一些事情了，所以金吒和木吒也沒有太過意外。

    “不用管他，現在還不適合把他叫醒。”

    柳姨娘淡淡地說了一句。

    李家三兄弟對視了一眼。

    接着金吒上前一步道：

    “柳……奶奶，那些輪迴者都已經殺光了。”

    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睛看着柳姨娘懷中的那個小女嬰，隱有激動之色。

    柳姨娘不置可否地哦了一聲，她的視線，依然盯在那扇緊閉的門上。

    然後李家三兄弟俱都沉默了一下。

    他們三個都是膽量極大的人，但是此時眼前的柳姨娘的身上，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並不是強大或恐怖，但卻壓得他們三個隱隱有些喘不過氣來。

    然後這個時候，木吒注意到了放在柳姨娘面前的那個咖啡杯。

    咖啡杯中的咖啡已經見底，但猶自冒着幾縷熱氣。

    於是木吒走上前去，拿起那咖啡杯走到咖啡機前，泡了一杯咖啡之後，在走回來恭恭敬敬地放在柳姨娘的面前。

    就像他從小到大，沒當逢年過節之時，總會如此恭敬地給柳姨娘奉茶一樣。

    柳姨娘的視線，終於從那扇門口上，轉到了面前的咖啡杯上，然後在擡目看了眼前那三個僵硬着身子站在她的面前，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的年輕人一眼。

    柳姨娘的臉上，露出了啞然失笑的神情。

    這一刻，她又有了情緒。

    或許某個角色演了太久，不知不覺間，那個角色的情感，變成了她的一部分。

    所以，當年在沒什麼必要的情況下，她依然給了木吒一個大道圖書館。

    因爲某種程度上，她就是這方天地的大道。

    至於給金吒的那個家庭守護系統，則是根據這個基地中某個廢棄的小程度，融合了仙道之力後被她改造出來的東西。

    這些年，在徹底掌握了這個基地中的那種科技之道，然後徹底和她的仙道融合之後，她煉製的法寶不再是以前那般模樣了。

    她不會再去煉製誅仙劍，六魂幡，太極圖這樣的法寶，而是變成了家庭守護系統，大道圖書館這樣的東西。

    是的，不管金吒的家庭守護系統，還是木吒的大道圖書館，都是她煉製的新法寶。

    當初李靖告訴金吒，他的那什麼系統，是一件先天伴生靈寶，當然只是李靖情急之下的信口胡謅。

    不過其實還真被他蒙對了，只不過不是靈寶，而是道寶罷了！

    當然，柳姨娘當時會這麼做，也是爲了驗證一下自己的新大道。

    不過現在看來效果不錯。

    這才短短數十載，她就又造就出了兩位聖人境強者，這可比當初那三個快多了，也強多了。

    如果不算那些負責至極也錯亂無比的時空線，柳姨娘第一次踏進這個基地，是在幾十年前，就跟在姜子牙和李靖的身後，走進這出以前她從來沒有發現過的地方。

    崑崙山中有很多奇怪的東西，她是一直知道的。

    但在以前，她也從來不知道那些東西意味着什麼。

    這個基地之外籠罩着的能量場，連她的神識都能遮蔽，所以在那之前，她也從來不知道崑崙山底下有這麼一處神祕之地。

    不過她一直在關注着姜子牙。

    因爲每一個來到這方天地的異界生靈，就算僅僅是靈魂，也躲不過她的眼睛，就像萬年之前的接引和準提那兩個人，除非是躲在基地之中。

    所以她才會讓元始天尊收姜子牙爲徒。

    此後，她一直在關注着這個不知從哪個異界來的靈魂。

    在此之前，她已經用過很多方法想要超脫這方天地了，作爲這方天地最初的一個生靈，天生本能中就有天地之外世界的模糊感應，而自從接引道人和準提道人出現在這方天地之後，更堅定了她的這種信念。

    可是她嘗試無數辦法，想要找到那條通往天地之外的路，可惜無一例外地失敗了。

    然後又來了姜子牙這一樣一個來自異界的靈魂。

    柳姨娘命元始天尊收姜子牙爲徒之後，就再也沒有去打擾他，正如她明知接引和準提那兩個人想要毀滅這方天地，但她一直都沒有出手清除這兩個人，甚至任其創立的那個西方教不斷壯大。

    爲的就是想要通過觀察這些異世界來客，找到通往另外一個世界的道路。

    而她的決定並沒有錯。

    因爲她確實通過姜子牙，找到了那條道路。

    當姜子牙和李靖兩人，找到崑崙山底的那個銀色巨蛋的時候，這位天地間的至高存在，其實一直在看着他們，同時感受到無比的震撼。

    因爲她終於知道了這方天地的真實面目。

    而在姜子牙和李靖離開之後，柳姨娘也進入到了這個基地之中。

    然後她一直呆了下來。

    當姜子牙在基地中忙東忙西，以爲基地中只有一個人的時候，其實基地中一直還有另外一個人，正在以比他勤奮千百倍得態度，努力學習着基地中的一切事務。

    而也正是在那個時候，李靖這個人物，第一次真正進入到了柳姨娘的視線中。

    在另外的無數個這方天地的時空中，在姜子牙出現之前，這個李靖都是一個很平庸的人，至少用仙界的標準來看，確實是如此，在那些交錯的時空中，這個人最大的成就，不過是成爲了天庭的軍隊統帥，而且靠得還不是自己的實力，而是靠那三個頗爲不錯的兒子而已。

    但是在姜子牙出現的這個時空中，這個李靖卻完全像變了一個人般，終於讓柳姨娘注意到了他。

    其間又發生了很多事情。

    雖然發現了這個基地，但要真正離開，卻依然無比艱難，柳姨娘一次次地失敗，然後再用從那個輪迴者身上感悟到的時空穿梭之法，一次次回到過去進行重新嘗試。

    而在這一次，在經過了無數複雜的計算，以及在未來看到過的某些可能性之後，她化爲女身，變成了朝歌皇宮中的一位女史，一直陪伴在殷素知的身邊，最後成爲了李家的柳姨娘。

    除了那幾次偶爾的暗中出手，她這一生什麼事情都沒有再去做，也沒有再干涉這方天地的命運，隨波逐流，卻是一步一步，最終走到了這道門口之前。

    這是她最接近成功的一次。

    雖然，這近萬年來，因爲她不停地穿梭時空，讓這方天地中衍生出許多交錯的時間線，然後又因爲她的離開，讓那些因她而生的不同的時空一一湮滅，活在那些時空中的生靈煙消雲散。

    也因爲她最終選擇成爲一名凡塵老婦，再不理天地之事，最終讓那些輪迴者無人可制，這方天地的仙界幾乎徹底崩塌，仙人也跡近死絕。

    她的弟子都死光了，她的道統幾乎差點被西方教徹底壓制消滅。

    但那又如何？

    只要她能走出這道門，所有的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

    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走出這方天地。

    在這個目標之前，沒有什麼人或事，是不可以捨棄的。

    “柳奶奶，能不能告訴我們，您到底是誰？”

    從小到大，看去最受她疼愛的木吒，此刻輕聲問了一句。

    而柳姨娘臉上剛剛升我的那一點情緒，有如潮水般迅速退去。

    然後她恢復了那種天空般的高淼遙遠，看着眼前的三個年輕人，漠然說道：

    “我是鴻鈞。”

    ……

    金吒，木吒，哪吒三人，用了許久許久的時間，才終於將自己的心情暫時平復下來。

    但只要再回想剛纔柳姨娘的話，心中依然會掀起驚濤駭浪。

    鴻鈞道祖！

    這方天地的萬仙之祖！

    從小把自己抱大，往常朝夕相處的柳姨娘，真正的身份居然是鴻鈞道祖！

    只要以想到這件事情，金吒木吒哪吒三個人腦袋依然會一陣陣地暈眩。

    不過，最讓他們幾個震撼的，還是柳姨娘，不，鴻鈞道祖後面說的那些事情。

    比如他爲什麼會來到李家，成爲他們的柳姨娘，比如他現在正在做的事情，到底是爲了什麼。

    再比如，關於這方天地的真相。

    所以的事情，柳姨娘都沒有隱瞞他們。

    而對於這方天地的本來面貌，就算是身爲輪迴者的哪吒，以前也從來不清楚，因爲他自己也是這些摺疊空間中的生命。

    而關於這這個世界的真相，柳姨娘自然是通過姜子牙和那個少女之間得交談，以及基地中的一些久遠的儲存在光腦中的答案，一點點地推算出來的。

    而這些事情，對於這個天地中生來說，要消化起來確實是非常艱難的事情。

    良久之後，金吒木吒哪吒三人終於慢慢地回過神來。

    然後三個人，齊齊看向了沙發正對面的那扇門口。

    在走進這個房間以前，他們絕對想不到，這扇看去普普通通的門口，是一扇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門。

    “柳姨娘，那你爲什麼會打不開這扇門？”

    然後木吒好奇地問了一句。

    他依然稱呼眼前這位真實身份爲鴻鈞道祖的老婦爲柳姨娘。

    不是因爲想通過這樣的稱呼，來保持和這位老婦人之間的某種關係，而純粹只是因爲喊了這麼多年，他一時間難以改口而已。

    而柳姨娘剛纔說過，她早已經破解樂這個基地中的所有控制系統，擁有了最高權限，那爲什麼還會打不開這扇門呢？

    “因爲這扇門，是不能從基地裏面打開的，而只有另一邊的人才能打開。”

    “開門的權限不在基地中，而在門後面的那個世界。”

    “比如像她。”

    柳姨娘指了指地上的那個依然昏睡的少女道：

    “進來之後要想回去，也必須先聯繫另外那個世界中的人，通過身份驗證之後才能回去。”

    “而我們，在那個世界中，都是沒有身份的人。”

    “至於直接破開這扇門，則是想到不要想，因爲門的後面就有一個能量場，那是隔絕這些摺疊空間之間的能量場，能量場的強度，就算是我也通不過。”

    然後總控制室中，又變得沉默了一些。

    然後金吒說了一句話。

    “所以，這些年死了這麼多人，只是因爲柳姨娘你想要出去？”

    金吒的語氣間，隱隱一些難過。

    那是某種失望。

    確實，柳姨娘如果願意出手的話，那些輪迴者，根本不可能在這方天地間掀起如此大的波瀾，早就應該被柳姨娘一巴掌拍死了吧！

    只是柳姨娘卻一直漠然地看着所有人死去，包括今天，她如果願意早點站出來的話，郭叔叔，柳叔叔，符阿姨他們不會死，敖伯伯，敖丙兄弟不會死，多寶道人，趙公明，太乙真人，玉鼎真人他們也都不會死，大家都不會死！

    柳姨娘瞟了金吒一眼。

    對於金吒此時的情緒，她一點意外的意思都沒有。

    如果金吒此時沒有對她表露出這種不滿，但就不是那個她從小看着長大的金吒了。

    雖然她最疼的是木吒，但最欣賞的卻是這個正直的金吒。

    因爲金吒，就是天地間的一股正氣。

    所以在淡淡瞟了金吒一眼之後，柳姨娘終究還是說了一句話。

    “死了就死了，有什麼好難過的，我又不是不能復活他們！”

    而她的這句話，卻宛如晴天霹靂般在金吒木吒哪吒三人的耳旁炸響。

    一時間，李家三兄弟都怔怔地看着自家的柳姨娘，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然後柳姨娘開始繼續說話。

    “這方天地本來就沒有真正的死亡。”

    “就像我們這些仙人，只有神魂不滅，或者重鑄肉身，或者轉世重修，都能繼續活下去，當然，會和原先的自己可能有點不同，但總歸還是你自己生命的延續。”

    “而除了這些修行的法門之外，這基地中更是有完全幫你們重建一個一模一樣的方法，包括你以前的力量甚至是習慣動作，都能絲毫不差地給你們復刻出來。”

    “所以就算我不復活他們，門後面的那些人也會復活所有人，你們以爲他們會捨得讓我們死掉嗎？”

    柳姨娘的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情緒。

    “現在你們都已經知道我們這方天地都是怎麼一回事了！這裏對於他們來說，只是一個遊戲世界，而我們不過就是這個遊戲中的NPC！”

    “你們幾個覺得那些輪迴者可怕嗎？不，真正的可怕的人還沒有來，真正可怕的人，是以後的那些玩家。”

    “他們會一遍遍的殺死我們，然後我們又會一遍遍地被抹去記憶，然後再復活，給另外一批玩家提供各種愉悅的刺激。”

    “你們三個平常都愛玩遊戲，所以應該很清楚，遊戲中的NPC是怎麼一回事。”

    金吒木吒哪吒三人沉默不語。

    是的，他們很明白，只是以前不知道自己也是一個NPC而已。

    而柳姨娘的語氣中，漸漸多了一絲悲涼。

    “這就是我們這方天地中生靈的命，一遍遍地輪迴，一遍遍地重複經歷着重複的人生，甚至我們自己都意識不到這種輪迴。”

    “而我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出去，你們以爲只是我自己要出去嗎？“

    “不，我是要讓天地間所有生靈改變這種命運，徹底打破這種輪迴。”

    “因爲我是鴻鈞，我是衆生之祖，我要給這方天地，找到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