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寂靜（下）

    “原來，這就是你們的憑仗！”

    小魔仙凝立在鹿臺之巔的空中，冷冷地看着李靖說道：

    “難怪你們能殺死燃燈那些人，原來是能夠發揮這套劍陣真正的威力了。”

    賽亞戰尊的身影，再度出現在了小魔仙的身邊。

    李靖皺眉看着小魔仙。

    小魔仙的實力，遠遠超出了他原先的預料。

    他知道小魔仙應該比賽亞戰尊強一些，但絕沒想到會強這麼多。

    如果小魔仙以前就這麼強大，根本無需忌憚當初沒有陣圖的誅仙四劍！

    那麼，小魔仙的實力，應該是在這一年中提升的。

    當他們躲在基地中瘋狂提升實力的時候，這個女人也在默默讓自己變強。

    只是這一年來，按照基地對她的監控，這個女人好像一直就是在泡茶喝茶，什麼正經事都沒有做過。

    倒是在茶道一事上，這女人的進步堪稱神速。

    李靖的心中，驀然一動。

    當然這種事情也無法求證，也沒有求證的必要。

    這個時候，朝歌城中的戰鬥聲，漸漸稀落了下來。

    小魔仙朝城中望了一眼，知道朝歌城中的輪迴者們大勢已去。

    “我們走。”

    小魔仙咬了咬牙，對賽亞戰尊如此說了一句。

    然後她深深看了李靖一眼，接着身子一旋，裙袂飄揚間，身影已經在空中消失。

    而賽亞戰尊也同時往遠方天際飛掠而去，只留下天空中一連串轟隆的雷鳴聲。

    這兩位聖境輪迴者，選擇了自行遁逃，沒有再理會朝歌城中的其他輪迴者。

    他們並不是缺乏戰鬥的勇氣，但如果所謂的戰鬥，很大機率可能只是找死的話，那就沒有戰鬥的必要了。

    而李靖沒有阻攔。

    他也無法阻攔，無力阻攔。

    目前的這種情況，已經是他這一戰之前，能設想到的最好的結果了。

    不管是殺燃燈還是剛纔殺賽亞戰尊，都是因爲對方不知道自己能殺他，所以被自己輕易近了身，但要想第二次再靠近賽亞戰尊，恐怕就很難辦到了。

    而實力遠超預料的小魔仙，就算他的誅仙劍陣的威力，要比多寶道人幾人強大，但依然沒有把握能殺死小魔仙。

    就算能殺死又如何，如果人家不願意跟你打了，那你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畢竟他們現在雖然能殺死聖人境強者，但他們自己卻不是聖人，唯一的憑仗就是誅仙劍陣。

    現在他們和小魔仙，賽亞戰尊的情況是，除非是雙方處在一種不得不生死相拼的處境中，那麼他們有很大的機會徹底殺死對方。

    但如果對方如果要走，他們也毫無辦法。

    就像小魔仙剛纔旋身之間，消失無蹤，他們這裏就沒人能拿那女人奈何。

    不過現在這樣的情況也不錯。

    雖然暫時還難以真正徹底殺死小魔仙和賽亞戰尊，但這兩個人也對他們沒什麼威脅了。

    因爲對方擺明了不會主動來找死。

    至於天地間其他的輪迴者，可以開始慢慢地清掃了。

    ……

    李靖站在白色大廳中，站在那個金色蠶繭之前，沉默不語。

    金色蠶繭之內，依然連續不斷地傳出“咚咚咚”的撞擊聲。

    然後李靖心中剛剛升起不久的些許喜悅之意，就慢慢地消散了。

    他輕輕嘆了口氣。

    眼前看去輝煌的勝利，都只是暫時的。

    如果找不到對付這金色蠶繭中那個至強輪迴者的辦法，他們最終還是要躲回基地裏去。

    而又該如何對付這個金色蠶繭中的鋼鐵怪物，曾經的接引道人呢？

    對於那一天，發生在皇宮中的那些聖人們之間的戰鬥。

    這兩年李靖在基地中，其實已經看了無數遍回放了。

    對於那個自稱宇宙大帝的鋼鐵怪物的實力到底有多恐怖，他自然很清楚。

    就連號稱天地間最難殺死的聖人老子李耳，也死在了那個鋼鐵怪物的手中。

    所以誅仙劍陣對這個鋼鐵怪物根本沒有用，就算是由通天教主親手施展的誅仙劍陣，對它也不可能造成真正的傷害。

    那麼自己這些人，還能有什麼辦法對付這個鋼鐵怪物呢？

    朝歌城中的戰鬥，徹底平息了，外面一片安靜。

    然後符元走了進來，來到了李靖的身邊。

    “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

    李靖問了一句。

    “金仙級以上的，基本都殺光了，至於其他實力差點的，大部分都跑出了朝歌，人實在太多，來不及殺。”

    符元答道。

    “不急，以後慢慢清剿就是了，反正有基地的監控，這些人躲不到哪裏去。”

    “那兩個人呢？跑走了？”

    “跑走了。暫時我們也拿這兩人沒辦法。”

    李靖搖了搖頭道。

    這個時候，陸壓，龜靈聖母，烏雲仙等人陸陸續續地也走了進來。

    然後是金吒，木吒，哪吒，孫行土，殷郊，殷洪，韋護等三代弟子，以及袁洪和他的那幾個兄弟，都結束了各自的戰鬥，來到了這白色大廳中。

    比起攻打西岐的那一批人，朝歌這邊的人數要更多一些，實力也更強一些。

    每個人的臉上，都掛着大勝之後的喜悅。

    然後大家都圍在了那個金色蠶繭的周圍，好奇地打量着這個怪東西。

    雖然他們在基地的監控光屏中，看這東西不知看了多少次，但親臨其境卻是第一次。

    然後李靖領着所有人，對着那金色蠶繭莊重地躬身行禮，叩首三拜。

    他們拜的，自然不是金色蠶繭中的那個鋼鐵怪物，而是拜的這金色蠶繭本身。

    因爲這金色蠶繭，其實是人族三皇所化，如果不是人族三皇化爲這個蠶繭困住了那個鋼鐵怪物，此時白色大廳中的這些人，很躲恐怕根本活不到現在，而就算能僥倖活下來的人，也只能永遠躲在基地之中。

    “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大家都從基地裏出來嗎？”

    祭拜人族三皇完畢，多寶道人如此問了一句。

    “不，大家還是呆在基地中。”

    李靖斷然說道：

    “在想到對付最強的這兩個輪迴者的辦法之前，我們要一直呆在基地中。”

    “而且以前我們是在暗，那些輪迴者在明，如果出來了，這優勢就沒有了，要知道另外那兩個聖人境的輪迴者，可是還活着的呢。如果出來了，到時候偷襲我們的，就變成他們了。”

    然後李靖沉吟了一下，轉首望向哪吒道：

    “你最瞭解他們，你知不知道什麼辦法，能夠對付這兩個至強者的？”

    哪吒皺眉了很久，最終搖了搖頭道：

    “我不知道，他們是a級巔峯的存在，基本上已知的力量都很難傷害到他們了，除非出現s級，也就是超越聖人級的力量，才有可能殺死他們。”

    超越聖人境的力量嗎？

    聖人之上，只有天道了。

    哪吒的話，讓所有人都有些無言。

    這個時候，多寶道人的神情微微一動，他指了指白色大廳中，那些變得一片漆黑的屏幕，看着李靖道：

    “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多寶道人指得是這次行動之前，天地間的那些能量探測器，瞬間被毀滅這件事情。

    而隨着多寶道人得話，所有人的神情都變得有些古怪。

    確實，那件事情實在是太古怪了，甚至可以說有些玄妙。

    就在他們準備全面反攻的時候，所有的能量探測器同時毀滅。

    這件事情，其實如果想得深一些，意義甚至比他們剛纔取得的這場大勝，還要更重大許多。

    特別是對於李靖來說，這件事情甚至有些詭異。

    因爲在當時，他剛跟姜子牙說過一句話。

    “如果能夠毀掉這些能量探測器就好了，那麼我們這次行動成功的機會會更大一些。”

    然後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只是一個轉身的時間，困擾了他們很久，遍佈天地間的能量探測器就同時被毀滅了。

    如果說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一些。

    李靖倒更願意相信，是某個神祕的存在，聽到了他的祈願，然後幫他達成了願望而已。

    只是又是什麼樣的存在，能夠做到這樣得事情？

    李靖朝白色大廳外的天空看了一眼。

    此時朝歌城上方的天空，碧空萬里，白雲悠悠，豔陽高照。

    如同此前無數萬年一樣，白雲依然是那麼飄過，太陽每天永恆不變地東昇西落，一切都那麼刻板與單調，沒有驚喜，也沒有意外。

    但是這一刻，李靖看着天空，卻隱隱有些不安和慌亂

    因爲今天清晨時分，他收到了一個驚喜和意外，只是他卻不知道這驚喜和意外，自何而來。

    “那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然後他看向了多寶道人。

    多寶道人不會無緣無故提起這件事情，而且看他的模樣，似乎真的有點什麼想法。

    多寶道人沉吟了一下，接着緩緩開口說道：

    “雖說我不是聖人，但是我在師尊身邊侍奉了這麼多年，對於像他們這樣的先天聖人，能夠達到什麼樣的極限，還是大概能看到一些的。”

    確實，多寶道人是通天教主的大弟子，無數年來也一直侍奉在通天教主的身邊，如果說天地間有誰對那些先天大物最瞭解，那麼必然是多寶道人無疑。

    所以他對於聖人能力的判斷，應該不出有太大的偏差。

    “聖人能夠窮搜天地沒錯，他們的神識也確實能夠同時間來到天地間的任何一個角落，但是也僅僅只有神識而已。”

    “他們只能看到，但要做什麼事情，必須親身前往。”

    “所以像今天清晨這樣，要同時毀滅天地間所有的能量探測器，聖人是絕對辦不到的。”

    說到這裏，多寶道人看了一眼哪吒。

    “其實剛纔是哪吒賢侄提醒了我，如果說有什麼超越聖人的力量，那麼清晨時盡毀天地間的能量探測器的，就應該是一種超越聖人的力量。”

    對於多寶道人此時說的話，沒有人表示懷疑。

    “那麼，這種力量究竟來自何處？”

    李靖問道。

    多寶道人深深吸了一口氣，神情變得無比鄭重的說道：

    “能夠超越聖人的力量，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天道的力量。”

    確實，如果不論他們現在所處的那個神祕的基地的話，是這方天地最偉大的一種力量，是這方天地存在的根本，而超越天道的控制，也是所有修行者修行的終究目標。

    可惜連聖人也做不到這一點，因爲在他們死後，必須要迴歸天道。

    只是天道無情無識，又怎麼可能主動出手幫助他們。

    “那麼，另外一種可能呢？”

    “另外一種可能嗎，除了天道之外，能做到這件事情的，只有那位離天道最近，甚至可說是是和天道同時誕生的人了。”

    這一刻，白色大廳中所有人的身軀都微微一震。

    因爲他們都知道多寶道人此時說的那個人是誰。

    只要是修行者，沒人會不知道那人是誰，甚至在很多人的眼中，那一位就是天道化身。

    這人自然是聖人之師，鴻鈞道祖。

    這也是這些年來，所有人最迷惑不解的一件事情。

    這方天地間來了這麼多的入侵者，甚至連聖人都死光了，可是作爲這方天地的至強者，鴻鈞道祖爲什麼從來沒有現過身。

    他到底在做什麼？

    又或者他到底去了哪裏？

    這是從一開始，就縈繞在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可惜他們沒有答案。

    “其實，關於這件事情，在聖人之中，也是一個不解之謎。”

    然後多寶道人繼續說道。

    “我很早就問過師尊，就在孟津城大戰之後，那時候我們還不知道這些入侵者是什麼輪迴者，只當是來自天外的域外天魔。”

    “那時候我就問過師尊，爲什麼這麼多域外天魔進來，鴻鈞道祖卻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一般。”

    “然後師尊告訴我的是，他也已經很久沒見到過鴻鈞道祖了，其他聖人也同樣如此。”

    “而聖人們最後一次見到鴻鈞道祖，就是道祖召集了他們，命令聖人們舉行封神之事，並且賜下了異寶封神榜。”

    “此後，聖人們就再也沒能見過鴻鈞道祖，連九重天外的紫霄宮，都已消失無蹤。”

    “沒有人知道，鴻鈞道祖到底去了哪裏，或者說發生了什麼事情。”

    很多人都是現在才知道，原來鴻鈞道祖早已失蹤這件事情，包括李靖。

    “那麼，鴻鈞道祖早已失蹤的話，這件事情又是誰做的呢？”

    而多寶的道人的話，讓李靖生出了更多的不解。

    如果說毀滅所有的能量探測器，是不知藏身何處的鴻鈞道祖出的手，那麼他幹嘛不直接殺了那些輪迴者，而且如果鴻鈞道祖還在這方天地間，那他又爲什麼連那些聖人弟子戰死之時都不出手？

    李靖思索了很久，以他的智慧，同樣毫無頭緒。

    良久之後，他回過神來，發現其他人也都在皺眉苦思，沒有人說話，大廳中很安靜。

    甚至可以說是寂靜。

    除了大家的呼吸聲，其他一點聲音都沒有。

    然後李的心中，突然生起了一絲怪異的感覺。

    他的心口猛然一跳。

    不對勁！

    可是哪裏不對勁呢？

    接着李靖霍然擡首，朝大廳中間的那個金色蠶繭看了過去。

    金色蠶繭，寂靜無聲。

    李靖終於醒悟了過來，金色蠶繭中一直“咚咚咚”響着的撞擊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止了。

    所以大廳中，才會變得這麼安靜。

    而下一刻，有另外一種聲音，在白色大廳外響了起來。

    那是一種金屬落在地面上的聲音。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

    不斷朝着白色大廳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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