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第一關：汜水

    秋風掠過平原。

    時值深秋，風中已有蕭殺之意。

    一朵淡黃色的小花，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等這陣裹挾着寒流的秋風吹過，它也該到了凋零的時候了，然後根莖在泥土之下度過漫長的寒冬，等到來年春風再度吹拂大地的時候，它才會迎來新的一次綻放。

    年復一年，每一次綻放都有不同的美麗，但終究是同一個生命，天道循環，一朵小花中，亦有大道真義，隱隱揭示了此方天地生命的真相。

    只是所謂生生不息的輪迴，卻也很容易被一些偶然打破。

    一隻雪白的馬蹄，踏在了黃色小花之上，提早結束了它這一輪生命綻放的週期，花瓣碾碎成泥，而它在泥土的根莖，也被沉重的馬身，壓得寸寸斷裂，來年再無綻放的機會了。

    大神俊的白馬之上，是一名身披紅氅，身型挺直如槍的英武中年男子。

    英武中年男子的身後，是一眼望去看不到邊際的雄軍，正鋪天蓋地席捲而來。

    李靖拉了拉馬繮，讓白馬停止了飛奔，卻不知道他這個無意的舉動，徹底斷絕了一朵野花的生命。

    當然就算知道了，李靖也不會在意，相對於他即將要做的事情來說，一朵野花的存亡，實在是太過微不足道的小事。

    此刻的李靖，已經完全進入到鐵血統帥的狀態，爲了勝利，他根本不介意自己將要毀滅多少生命！

    姜子牙曾經說過，李靖在某些方面，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馬基雅維利主義者。

    李靖一開始不知道馬基雅維利主義是什麼意思，不過在姜子牙解釋之後，他自己倒是深以爲然，一旦上了戰場，自己確實很馬基雅維利主義。

    不如此，何以求勝！

    凝視着遠處的那座雄關高聳的城牆，李靖如此想着。

    雄關還在十里之外，但李靖已經能夠清楚地看到城門上方那兩個肅穆的大字：

    汜水。

    這是西岐通往朝歌路上，五座雄關的第一關。

    現在李靖想的，就是如何最輕鬆最快速地摧毀這座雄關。

    這是李靖率領麾下大軍出征的第五天，也是那日在俱樂部中當中宣佈要立即進攻朝歌的第十五天。

    當時他宣佈這個決定時，幾乎所有人都表示了質疑，甚至姜子牙都有些不解。

    “會不會太急了點？”

    私底下，姜子牙曾經不無憂慮問過他。

    畢竟西岐城剛剛經歷了一場慘烈的大戰，雖然最後贏了，但城中也是死傷慘重，許多重臣大將都死了，連文王的皇子們都死了大半。

    而在玉虛宮這邊，同樣隕落了七位金仙，還有許多來到西岐城助戰的二代三代弟子。

    像二代弟子中的蕭臻，鄧華，三代弟子中的韓毒龍，薛惡虎，都死在了十絕陣中，闡教同樣元氣大傷。

    此時整個西岐，都籠罩在一片愁雲慘淡之中，軍隊士氣低落，朝中人心惶惶，民間人人自危。

    在這樣的情況下，李靖卻提出要全軍出征，攻伐朝歌，實在不是兵家應有之道。

    “況且，如今截教真正的底蘊實力根本沒被損耗，那些真正的強者都沒登場，我們在西岐等着他們總有地利之便，”

    其實姜子牙也覺得，那燃燈道人的人品雖然不怎麼樣，但他那些謀劃還是很不錯的，畢竟按照原來的劇情，截教就是這麼慢慢被耗死的。

    只是李靖給出了另外的理由。

    “我想儘快結束這場大戰。因爲我總覺得我們的時間可能不多了。”

    是的，燃燈道人的那些謀劃，雖然穩妥，但耗費的時間太長，而且燃燈之所以會制定那樣的一些計劃，還是因爲闡教的實力比截教弱不少，

    特別時在大羅金仙這個層次上的強者數量，玉虛宮更是遠少於碧遊宮，燃燈道人孤掌難鳴，所以只能那樣慢慢磨。

    但李靖不一樣，和元始天尊一戰之後，他已經明白自己有多強大了，只要聖人不出，他不會畏懼任何人！

    而且現在少了那個關鍵人物申公豹，那些闡教強者會不會再來西岐還是兩說。

    “所以反倒不如直接進攻朝歌，碧遊宮是不會坐視大殷王朝滅亡的，隨着我的大軍不斷推進，等他們坐不住了，自然會派出強者來阻擋，我們再幹掉他們就行了。”

    “那麼如果來的是聖人呢？”

    姜子牙如此問道。

    李靖笑了笑道：

    “元始天尊跟我說過，這次他們聖人都不會出手，就算真的有聖人下場了，那就是他們聖人之間的事情了，如果比聖人數量的話，好像是我們這邊更勝一籌啊！”

    姜子牙沉默了一下，好像按照原來的劇情，封神大劫最終引發聖人大戰，主要就是因爲闡教這邊弟子實在打不過截教，最終讓元始天尊坐不住了，老着臉皮親自跑來對付人家的二代三代弟子，這才有了誅仙陣，萬仙陣兩場大戰。

    而如果這一次，李靖能把那些截教強者全搞定的話，元始天尊確實不用不顧臉皮地出手了。

    至於截教的那位，好像是個很驕傲的人，就算輸了兩教之爭，應該不至於對二代弟子出手吧？

    然後姜子牙問了李靖一個道：

    “你這麼急，是不是在擔心那些域外天魔？怕他們還會來？”

    “他們不是域外天魔，而是比域外天魔更可怕的天外來客。”

    李靖深深地看了姜子牙一眼道。

    “至於軍隊士氣的問題，這一次，我會讓自己麾下的軍隊出動，一路打到朝歌去。”

    這一場戰，李靖本來就不是爲了西岐的王朝霸業打的，也不是爲了闡教打的，而是爲了人族的而來，這也是他花了這麼多年時間訓練出那樣一支軍隊的原因，現在就該是這支軍隊去完成自己使命的時刻了。

    當然，名義的功績李靖還是會讓予給武王姬發，他對於當個人間帝王沒什麼興趣。

    “所以，我會帶着我的軍隊先出發，你們慢慢後面跟着來，只要在朝歌城下能趕到跟我會合就行，呵呵，第一個踏入朝歌城的榮耀，還是讓武王自己來吧！”

    確實，要在十天內集結全軍出發，以西岐軍隊的實力根本不可能辦到，但李靖麾下的軍隊則完全沒有這個問題，拖慢他們推進速度的唯一問題就是糧草輜重。

    所以李靖讓姜子牙隨後和武王一起出征，主要也是爲了讓他坐鎮後方解決這個問題。

    李靖麾下的軍隊，早在陳塘關之時，光論戰力的話早已足夠橫掃天下，只是限於陳塘關一隅之地，支持不了麾下大軍連續作戰，但現在有了整個西岐的物資做後盾，李靖堅信自己的大軍一路打到朝歌沒有任何問題。

    這一次，李靖不但讓姜子牙和武王隨後再出發，爲了少些掣肘，連玉虛宮那些金仙也沒有帶，而是讓他們先留在西岐。

    畢竟闡教強者也不會一開始就出場，等到需要他們的時候再讓他們來好了。

    前面的戰爭，光憑那些三代精英弟子已經足夠了。

    在做出決定之後，李靖給了十天的時間讓麾下軍隊做準備。

    當然，做軍隊的出征準備工作的，自然還是郭宸，至於他自己，則陪着殷素知，兩個人跑去西岐周圍的風景秀麗之地玩了一圈，然後將殷素知送回家，在家門口輕輕吻了一下殷素知的臉頰，轉身離開。

    在那一刻，李靖就暫時拋卻了自己那個家庭中好丈夫好父親的角色了，而是化身爲最理智最冷漠最決絕的戰場統帥。

    他要帶領他的軍隊，以雷霆之勢，閃電之速，直撲朝歌，覆滅大殷。

    五日之後，李靖大軍的馬蹄，已經來到了汜水前。

    “直接攻城？還是先紮營？”

    此時他的大軍距離汜水關還有十里之地，李靖停下來了飛馳的白馬，凝視着遠方的城牆。

    然後郭宸來到了他的身側，詢問接下來的作戰之策，並且提了一個建議。

    “汜水關左側是佳夢關，右側是青龍關，兩關距離汜水關都不遠，乃是汜水關的翼護之地，我們要不要分兵也去攻打那兩座關隘，免得那兩關出兵支援汜水關的話，到時候我們可就腹背受敵了。”

    “而且就算我們能快速突破汜水關，但有那兩關兵馬在，很容易被他們截斷後路，糧草輜重也會受阻。”

    “不必！”

    李靖卻淡淡地說了一句道：

    “我就是要等着他們來，然後將那兩關兵馬也盡殲在汜水關下。”

    說完之後，李靖緩緩地舉起了右手，握拳，然後猛然揮下。

    身後的大軍，突進速度陡然加快，朝着汜水關的城牆潮水般漫卷而去。

    奔襲千里，毫不停留，直接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