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金仙是個計量單位

    一朵仙雲，自遠方悠悠飄來，落在了西岐城外，當李靖以爲來的是木吒的時候，從仙雲中卻走出了七八名古怪的修行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如果乍一眼看去，這幾名修行者並沒有什麼古怪的地方，寬袍大袖，束髮挽髻，和這世上的練氣士沒什麼兩樣。

    但李靖還是一眼就看出了這些修行者的古怪。

    一是這些修行者的神情氣度很古怪，雖然穿着練氣士的道袍，但看去總顯得很生硬。

    二是因爲這些修行者身上的力量波動也很古怪，跟普通的練氣士截然不同。

    所以李靖眯了眯眼。

    因爲以前他曾經也遇上過這樣古怪的修行者。

    就是在上次平定東海平靈王的叛亂時見到過。

    而眼前的這些修行者，雖然打扮與普通的練氣士無異，但李靖還是一眼就這出來了，這些修行者，和上次遇見的那些修行這，應該是同一類人，或者說是來自同一個地方。

    那羣古怪的修行者來到了城門之前，爲首的是一個身材高瘦，年約四旬的馬臉男子，他的目光在城門前轉了一圈，然後就落在了李靖的身上。

    李靖一身將袍，負手立於城門之前，神情氣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所以那名馬臉男子，很自然就朝李靖走了過來。

    “這位將軍，貧道有禮了。”

    那馬臉男子對着李靖稽首爲禮。

    李靖微微一笑，這人行李的姿勢倒是無可挑剔，但是動作卻很生疏。

    接着他也還禮道：

    “見過這位仙師，不知仙師尊姓大名，來自何處仙鄉。”

    “貧道名爲高天勝，和身後這些道友一樣，皆是山野散修，只因如今人間王朝朝綱敗壞，奸佞當道，貧道幾人遊歷之時，見世間生靈塗炭，實有不忍之心，又聽聞西岐君明臣賢，百姓安居樂業，乃是天命歸屬之地，如今正跟朝歌大戰，所以特來投效，願助西岐一臂之力。”

    李靖微微一怔。

    不是因爲這馬臉男子開門見山表露了投效之意，而是因爲他想起了姜子牙不久前在城牆上剛和他說過的那句話。

    “……可能，我是說可能啊，不久之後可能會有一些奇怪的修行者，會加入我們西岐軍中……”

    這才過去多久時間，居然還就真來了。

    姜子牙那家夥還真有點神機妙算的意思。

    然後李靖又掃視了身前這羣古怪的修行者一眼，只是卻看不出這些人的深淺。

    因爲這些人的力量波動太奇怪，和他們練氣士截然不同，不知道他們的實力究竟如何。

    就像當初那個紅頭髮的美豔女子，看去也就比普通人強一些，但是一旦穿上那套紅色鎧甲，實力卻堪比真仙。

    這些古怪的修行者，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李靖心中突然一動，看姜子牙剛纔話中的意思，他好像知道一些。

    只是此時他臉上的神情毫無一樣，反倒露出了一絲欣喜的笑容。

    “原來如此，有幾位仙師相助，實乃我西岐之福，來人，將這幾位仙師帶去姜丞相處。”

    李靖喚過城門旁的一名校尉吩咐道。

    這些怪里怪氣的人還是扔給姜子牙去應付吧！

    而那羣古怪的修行者離開之前，那馬臉男子似乎想起了什麼一般，回身對李靖拱了拱手道：

    “不知這位將軍如何稱呼？”

    “在下李靖。”

    李靖微笑着道。

    只是當他說出自己名字的時候，那羣本來已經往城門中走去的修行者，頓時紛紛轉過頭來，用一種頗爲驚詫和意外的眼神，打量了他一下。

    搞得好像都認識我一樣，我有這麼有名嗎？

    李靖的心中嘀咕了一句。

    然後他暫時沒心思再理會那些古怪的修行者了，繼續興奮而又激動地等着自己的兒子回來。

    而李靖並沒有再等多久，天邊又飄來了一朵白雲，落在了他的身前。

    雲霧散去，現出了其間一名清雅俊逸的青年身影。

    “爹爹，你怎麼會在這裏？”

    青年見到城門口處的李靖，頓時發出一聲驚喜的輕呼。

    李靖深深吸了口氣，打量了一下多年未見的二兒子木吒。

    長高了，也比以前更清秀俊俏了，嗯，跟他娘是真的很像，特別是氣質更是飄逸出塵。

    當年那兩個拖着鼻涕的小屁孩，如今都長大了啊！

    李靖的眼眶不自禁有些微微地溼潤，然後他走上前去，狠狠地擁抱了一下木吒。

    “爹爹自然是在這裏等你，走，我們回家。”

    ……

    這一天的晚上，李靖又喝醉了。

    他當然做了很多菜，有以前一家人都愛吃的豬蹄，雞翅，排骨，也沒忘了另一個新成員喜愛的紅燒肉和豬肝菠菜湯。

    然後和媳婦還有三個兒子圍坐在桌前，媳婦認真地啃着豬蹄，暫時將三個兒子都拋之腦後，金吒和木吒兄弟倆開心地聊着天，講述着各自分開後這些年的經歷，當然他們也沒有忘了哪吒，不時會特意和哪吒聊幾句。

    哪吒看似和殷素知一樣埋頭吃菜，但兩隻耳朵豎得高高得，所以李靖知道他其實沒有殷素知吃得那麼認真，而有時候當金吒跟木吒和他講話時，哪吒也會回上幾句，這就已經很難得了。

    李靖倒是每怎麼說話，就是看着眼前的一切，笑眯了眼，然後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只是今天其實也沒喝多少，不知不覺間，就已經有些熏熏然了。

    記得多年以前，曾經也有一次是這樣沒喝多少酒就醉了的。

    哦，好像就是那次跟着師兄去見了費仲的那一天，回家的時候自己破天荒地買了很多菜，把媳婦和兩個兒子樂得跟什麼似得，然後那天自己好像也是這麼喝醉的。

    不過還是有些不同的。

    酒不同。

    當年喝得是十文錢一斤的濁酒。

    今日喝得是武王姬發專門奉敬的御酒。

    另外心情也不同。

    那天自己醉得是過往。

    今天自己醉得是眼前。

    只願眼前此刻，能天長地久。

    李靖不知道姜子牙是什麼時候來的，來得時候好像是一副有事情找他的神情，卻被李靖直接打斷了話語。

    “喝酒，喝酒，來陪我喝酒，今天我就想一醉方休。”

    李靖搖搖晃晃地拉着姜子牙的胳膊，把他按在了凳子上，讓兒子們給姜伯伯倒酒拿碗筷。

    於是姜子牙也就沒有再說話，原先那有些焦慮古怪的神情煙消雲散，恢復了平日的嘻嘻哈哈，陪着李靖不停地乾杯。

    喝到大醉之時，李靖哈哈大笑着問。

    “老薑，你上次幫我算過，說我這個天王，能一直當到天庭上去，這話是不是真的？”

    “兄弟什麼時候騙過你？”

    “哈哈，你算命向來蠻準的……嗯，今天是什麼日子來的，我頭有點暈，倒是忘記了……”

    “爹爹，今日是臘月三十。”

    “臘月三十嗎，好好好，他年我若爲天庭天王，比要將這個日子，定爲人間團圓之日！”

    “不管千里萬里，此日，當回家與家人相聚！”

    言罷，李靖的頭一沉，直接磕在了桌子上，直接呼呼睡了過去。

    然後是由金吒木吒手忙腳亂地擡他進房。

    姜子牙默默地坐在酒桌旁，默默地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李靖醉了，但他還沒有醉。

    不是因爲他的酒量比李靖好，而是因爲他今天不能醉。

    好像……也是因爲很久都沒有想喝醉的心情了。

    在和飛碟中遇到的那個少女聊過之後，姜子牙覺得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只是這一刻，看着李靖這一家子，他突然醒悟過來，自己會覺得沒有意義，只是因爲自己說到底，終究是一個外來者。

    可是對於一開始就出生在這個世界中的人來說，他們此時經歷的所有悲歡離合，就是他們生命的意義。

    雖然這一切，最終什麼都不會留下。

    姜子牙幽幽嘆了口氣。

    ……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李靖頭有些痛。

    宿醉的感覺確實不好受，當然也有可能是他自己昨天撞桌角那一下撞的有些猛了。

    直到運起靈力在全身遊走了一遍，才將一身的酒氣驅散，同時腦子也終於清醒了過來。

    然後他隱約記起，昨夜姜子牙好像來過，似乎是想跟他說什麼事情來的，哦，好像是那幾個古怪修行者的事情，只是自己當時沒讓他繼續說下去。

    因爲昨夜自己只想好好吃一頓飯，喝一頓酒，不想被任何事情打擾，因爲他們一家人已經很多年沒有坐一起吃飯了。

    不過看當時姜子牙的神情，好像挺着急的。

    然後李靖出了自己所住的庭院，去姜子牙居所那邊找他了，只是到了姜子牙的居所，卻被告知姜子牙一大早已經去顯慶殿拜見武王姬發了。

    “老師說了，如果李天王過來的話，請李天王也去一趟顯慶殿。”

    此時跟李靖說話的，是一個長得黑黑壯壯，面容樸實的青年。

    李靖知道他的名字叫做武吉，是姜子牙來西岐之後收的一個弟子，原先是山中的樵夫，因曾在山中偶服一枚異果，讓他的力量堪比巔峯武夫，不過也就是力量大些而已，本身只是個資質平庸的普通人，這一輩子應該都無望踏進真正的巔峯武夫境。

    不過對姜子牙倒是極爲忠心孝敬，平常鞍前馬後，侍奉極爲周到。

    李靖對這青年倒是頗有好感，或許是因爲大家都屬於那種在修行上平庸無奇的人吧。

    如果不是因爲姜子牙給了自己一個神奇的復刻儀，自己也就是一個仙道無望的平庸練氣士而已。

    所以在離開的時候，李靖跟武吉打趣了一句道：

    “咦，武吉你今天怎麼沒跟你老師一起去上朝，不會是做了什麼錯事被你老師嫌棄了吧！”

    說起來倒也是，平常的時候，這武吉確實是一直跟隨在姜子牙的身邊的，像姜子牙只要出府，必然是由武吉駕車，今天姜子牙去上朝卻沒帶上他，還真有點奇怪。

    而李靖一句無心的玩笑話，卻讓武吉的臉上，頓時現出了苦惱之色。

    “怎麼，你老師真的責罵你了？”

    李靖微微怔了一下。

    武吉有些傷心地點了點頭道：

    “老師今天一大早就心情不大好，吃早飯的時候就發了脾氣，說雞蛋煎的太老了，培根不夠焦，牛奶不是新鮮的，然後就讓我不要跟他去了。”

    李靖哦了一聲，皺了下眉。

    姜子牙的口味他一直很清楚，雞蛋要吃流黃的，那個只有他自己喜歡的培根，不能看到一點焦色，至於牛奶，姜子牙好像每次都要放一杯，但從來不喝。

    “女人才喝牛奶，爺們的早餐必須是咖啡。”

    這是姜子牙早餐時的口頭禪，雖然李靖也不知道那咖啡是什麼玩意，但這種嘮叨倒是聽過很多次了。

    所以這個時候，聽完武吉的抱怨之後，李靖臉上的笑意消失了。

    “你老師一個人去上朝的嗎？”

    “和昨天來的那些仙師一起去的。”

    李靖沉默了一下，那家夥遇到麻煩了。

    接着他有些後悔昨夜沒意見聽姜子牙好好說話。

    然後他拍了拍武吉得肩膀，微笑着說道：

    “沒事的，你家老師只是到了每個月都會亂發脾氣的那幾天，過去就好了。”

    說完之後，李靖轉身離開了。

    在他身後，武吉有些茫然地抓了抓後腦勺。

    什麼叫每個月會亂發脾氣的日子？

    李靖並沒有直接離開相府，而是先回到了自己一家所住的那個庭院，把還在睡覺的三個兒子全都叫了起來。

    “今天可能會發生一些事情，需要戰鬥殺人的事情。”

    李靖嚴肅地對自己的三個兒子說道。

    “現在你們三個先告訴我，如果盡全力的話，你們三個能做到什麼程度。”

    “殺一個金仙。”

    這是金吒的答案，他是第一個回答的。

    金吒是三個兒子中最不願意殺人的，但當李靖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第一個回答的卻是金吒，回答地毫不猶豫。

    這就是長子，這就是金吒。

    如果父親需要，那就無需理由皆可殺人。

    李靖朝他點了點頭，他知道昨日金吒的親密值基本都加完了，如今只能支持一次爆發，否則金吒現在的戰力絕不止於此。

    “兩個。”

    這是木吒的答案。

    接着木吒不好意思地又說了一句。

    “主要時靈力不夠。最多十息時間，殺不了的話就真的殺不了。”

    李靖又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然後他的目光看向了哪吒。

    哪吒先是看了金吒一眼，對於金吒碩他能殺一個金仙，哪吒沒有任何質疑的意思，因爲他被金吒揍過，知道這個大哥到底有多強。

    然後他又看了木吒一眼，眼中又些懷疑之色。

    兩個？金仙？

    就憑你一個人殺的仙？

    吹牛的吧？

    “哪吒！”

    李靖見自家老三有些恍神，不禁催促了一句。

    “一個。”

    “你確定？”

    “能打得過，但不能確定殺不殺得了！”

    哪吒紅着臉，低頭看着腳尖，聲若蚊蚋回了一句。

    李靖深深吸了一口氣。

    好了，自家的戰力極限已經知道了，如今就看姜子牙遇到的麻煩到底有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