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我要你看着我毀滅世界

    元始天尊爲什麼會找姜子牙這樣一個修行資質無比平庸的人，屆時率領羣仙，主持封神？

    關於這個問題的答案，最終李靖沒有得到。

    因爲姜子牙沒有告訴他。

    其實姜子牙自己也不知道，他雖然是穿越來的，但關於這件事情，那本書中並沒有寫。

    然後兩人就這麼喝酒喝到了天亮。

    “我去上班了哦！”

    天明時分，姜子牙帶着一身酒意以及酒氣，走出了李靖家門。

    只是出門之前，他突然轉過身來，醉眼惺忪地對李靖嘟囔了一句。

    “能快點離開朝歌的話，你還是快點走吧！”

    說完之後，姜子牙跌跌撞撞地扶牆而去。

    他沒有用靈力驅散酒意，喝酒不喝醉，那還有什麼意思？

    至於他最後的那句話，倒不是醉話。

    因爲接下來的幾天，朝歌城中會發生很多事情，一些很血腥很殘忍的事情，姜子牙怕李靖到時候又會忍不住。

    就如李靖很瞭解他一樣，他也很瞭解李靖。

    李靖這個人啊！雖然如今年紀不小了，平常看去也一副很沉穩很聰明的模樣，但骨子裏就是一個很中二很熱血的愣頭青，一如當年在崑崙山中的那般，其實一點都沒有變。

    就比如李靖的那個極少會跟人提起，但姜子牙卻一清二楚的志向一樣。

    我爲人族守長夜！

    這都什麼年代了，洪荒時代早就過去了，怎麼還有人會有這麼LOW的志向啊！

    所以姜子牙很怕李靖到時候又惹出麻煩，以至於他又不得不去改變劇情線。

    兄弟，快回陳塘關吧！

    用不了多久，你的三個兒子也都要出山了，而且還會有一位準聖主動來當你的靠山，然後你們父子四人平平安安度過封神大劫，你去當你的天庭天王，屆時勢力人脈橫跨西方淨土和天庭，可謂權勢滔天，這樣的日子不美麼？

    所以姜子牙現在對李靖的期望就是，穩健發育，別浪！

    ……

    李靖當然也想早點回陳塘關，可惜這件事情不是他能決定的。

    清晨時分，他先是給陳塘關寫了一封符鶴信，讓郭宸派人來接柳姨娘等人，然後等到近午時分，又去了一趟費仲府邸，想問一下費仲自己到底什麼時候能夠面聖述職。

    這一次，費仲的臉上露出了爲難之色。

    “唉，娘娘說讓你再等等，這幾天娘娘在謀劃一些重要的事情，實在沒有時間見你。”

    李靖沉默了一下，腹誹了一句。

    我要見的是天子，又不是那頭九尾狐。

    但終究也是沒有辦法，只得告辭回家繼續等着。

    這一等又是五六天，其間收到郭宸的回信，表示會讓酒劍仙帶一批蜀山劍過來接人，屆時他們會御劍而來，這樣就省了一半的行程時間。

    另外那封信中還有另外一個消息，是殷素知的口信，說是哪吒自半月之前離家外出之後，就再也沒了消息，到現在都還沒回家。

    李靖能夠感覺到萬里之外的媳婦此時是如何着急，不過他倒是沒怎麼擔心，哪吒的真正實力他還是清楚的，就算是面對真仙也不會畏懼，那個臭小子應該是在哪裏野瘋了不肯回家吧！

    不過這次回去，倒是要好好教訓一頓了，這兩年自己對他管束太鬆了一些。

    而在這一天的晚上，姜子牙笑眯眯地回來了，很愜意地吹着口哨一頭鑽進了廚房，然後把李靖趕了出去。

    “怎麼，要離開了？”

    李靖馬上猜到發生了什麼事。

    “嗯，今天那九尾狐拾掇天子讓我去監工造鹿臺呢，這倒是個好機會，明天上朝得時候我去放一通嘴炮，順便還能賺點聲望，然後往九龍橋下一跳，直接水遁去西岐了。對了，西岐的來使據說已經在路上，快搖到朝歌了，那麼關在羑裏城中的那位應該也快脫困了。”

    姜子牙嘿嘿笑着說道：

    “此後咱倆又要過好一陣子才能碰頭了，今天我就給你露一手，弄幾個以前沒教你過的好菜，等會再喝一個一醉方休。”

    然後又是一個宿醉之夜。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姜子牙出了家門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下午的時候倒是聽到過一個消息，就是今天朝會的時候，天子下旨讓新任的司天監下大夫姜子牙主持督造鹿臺，卻被下大夫姜子牙嚴詞拒絕，並且那方術晉身的下大夫姜子牙，讓人刮目相看地在朝堂上義正辭嚴地厲諫天子，罷鹿臺之工，以免勞民傷財，遠離酒色，近賢逐佞，重修國政。

    天子不由大怒，下令將姜子牙推出午門斬首，沒想到半途之中，那姜子牙自九龍橋上一躍而下，投河自盡了。

    沒想到這等世外方士，也有此等高風亮節，真是讓人不生唏噓。

    聽了些消息之後，李靖想了想，只是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好悲傷的地方，反倒有點同情自己，姜子牙是去過好日子了，自己卻還要在朝歌苦等，特別是如今晚上連個喝酒的伴都沒有了。

    院子中，李靖嘆了口氣，喝完了杯中酒，準備回房睡覺了。

    沒有什麼開心的事，但心情也不能說差，無喜無哀，那一個人喝酒就沒什麼趣味。

    “是不是一個人喝酒無聊，要不要我陪你再喝幾杯？”

    然後就在他往房中走去之時，身後卻突然響起一聲清清媚媚的女子聲音。

    李靖的腳步猛然一頓，然後慢慢地轉過了身子。

    當那女子聲音響起來的時候，他就知道來的是誰了，畢竟那般美妙的聲音，聽過一次之後就很難忘記。

    只是李靖從來沒想到過這個女人居然會來自己家裏。

    果然，轉身之後，那名傾國傾城的女子，正坐在他剛纔坐的位子上，正笑吟吟地望着他。

    蘇妲己！

    或者說是那頭九尾狐妖。

    李靖皺了皺眉。

    “怎麼，這麼不歡迎我來麼？臉色板的這麼難看。”

    蘇妲己輕哼了一聲，朝李靖皺了皺鼻子道。

    “不敢，你是娘娘，我是臣子，李靖哪敢給娘娘您擺臉色。”

    李靖淡淡地說道。

    “你這態度可不像是臣子跟娘娘說話的態度哦。”

    蘇妲己白了他一眼，不經意間的一個小動作，卻是風情萬種。

    接着喜孜孜地伸了個懶腰道：

    “喝酒，喝酒，這幾天可忙死我了，難得有時間跑出來偷個懶，怎麼也得喝個一醉方休。”

    說話間，蘇妲己視線在桌上一轉，接着拿起了桌上的半杯殘酒，往嘴邊湊去。

    “那是我喝剩下的。”

    李靖連忙喊了一句。

    卻見蘇妲己伸出舌尖在杯口輕輕＊了一下，一雙妙目水汪汪地看着李靖，然後一口飲盡了那半杯殘酒。

    “我不介意呢。”

    接着蘇妲己朝李靖招了招手，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置道：

    “一人獨酌確實沒什麼意思，來，我們一起喝啊。”

    “臣覺得這樣不妥，你是娘娘，怎麼可以跟位臣同桌飲酒。”

    “哦，你還想不想面聖了？想就趕緊給我坐過來。”

    李靖沉默了一下，接着走過去坐在了蘇妲己的旁邊，雙手放在膝蓋上，腰桿挺直，目不斜視。

    “娘娘，不知臣什麼時候可以面聖述職。”

    李靖木然問道。

    “這麼急着想回去啊！可人家舍不得你走呢，想讓你在朝歌多呆幾天，可以陪陪人家。”

    蘇妲己幽怨地望着李靖道。

    李靖嘆了口氣，轉首看着蘇妲己道：

    “娘娘，這種玩笑並不好笑，臣不知道你如此戲弄李靖到底是出於何目的，只是大家都是山上人，對於娘娘藏身皇宮中的目的，如今李靖也明白了一些，李靖可以保證，對於娘娘的大計，李靖絕沒有任何阻擾之意，也沒有任何興趣理會。娘娘能否高擡貴手，讓李靖面完聖，好返回陳塘關。”

    蘇妲己若有所思地看了李靖一眼，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正經之色。

    “李總兵，看來你對大殷，已經沒有半點忠誠之心了呢。”

    只是緊接着馬上恢復了那種誘人的笑容。

    “想回陳塘關麼，可以，先陪我喝酒，今天讓我喝開心了，我就放你回去。”

    李靖無奈地站了起來，去廚房中又拎了一罈酒出來。

    等給蘇妲己倒了一杯之後，蘇妲己眼珠一轉，撒嬌般道：

    “沒菜呀，這些菜都冷了呢。”

    李靖握了握拳頭。

    “剛纔可是說好的，要讓我喝開心，不開心的話我明天繼續來找你喝，你就準備好一直呆在朝歌吧！”

    李靖一言不發地轉身進了廚房，不久之後，他冷着臉端着一盤青菜炒豆腐，一盤小蔥爆蛋出來了。

    廚房裏硬菜倒是還有，但李靖沒有興趣錯。

    但是蘇妲己卻似乎很滿意。

    平時吃慣了山珍海味，這樣的家常小炒反倒對她來說更加新奇，也別有一番風味。

    “李靖，你的手藝真好，我又不想讓你走了，不如就讓你留在朝歌，封你個大將軍，我就能每天吃你做的飯菜了。”

    “真好吃，真好吃，平常你媳婦是不是都是你做飯給她吃的？真是好羨慕她呢！”

    兩盤小菜，風捲殘雲般被蘇妲己吃光了，同時一大壇酒也大半都進了蘇妲己的肚子。

    李靖從來沒見過喝酒這麼猛的女人，一碗接着一碗，一仰頭就是一碗到底，喝得豪氣沖天，這酒量在他們陳塘關也足以排進前三，至少柳白眉是肯定喝不過她的，或許只有酒劍仙才足以穩壓她一頭。

    想着如果不能讓她盡興，自己就回不了陳塘關，於是李靖又去廚房裏拎了一罈出來。

    如是一共拎了三次。

    然後李靖就後悔了。

    因爲蘇妲己的酒量或許很好，但酒品卻實在不怎麼樣。

    這是一個喝了酒會哭會鬧話也變很多的女人。

    “李靖，你知不知道，前幾天，我一個自幼修行的好姐妹死了，我很心痛啊，所以我要給她報仇，不但要殺了那個臭道士，殺了那個老匹夫，還要讓千人萬人給她陪葬！”

    “李靖，其實我也不想這樣的，我一點都不喜歡做這些事情，可是娘娘有命，要我們軒轅墳衆妖出人幫她做這件事情，我們哪敢違抗她的命令呀。”

    “當時她問我們三姐妹，誰要先來，我想着我修爲最高，是她們的大姐，我總要保護她們兩個，所以我站出來了……可最後我還是沒有保護好她們……”

    “……我很討厭那個男人，雖然一直用幻術讓他以爲是在和我歡好，但只要想個那個男人那個時候腦子裏都是我，我就覺得很噁心……”

    喝醉了以後的蘇妲己，一會哭一會笑，口中不停絮絮叨叨地喃喃說着沒頭沒尾的話，像個瘋子，一個極美極美的瘋子。

    她的眼神是朦朧的，也是瘋狂的。

    那種世界讓我失望了，所以我也要讓世界失望的瘋狂。

    那種我的美好被揉碎了，那我就要揉碎世間一切美好的瘋狂。

    李靖一直在聽着，蘇妲己的那些話，讓他隱隱約約猜到了一些事情。

    只是他不知道蘇妲己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也不知道蘇妲己此時是真醉還是假醉。

    沒有人能猜到一頭九尾天狐的心中到底在想什麼，狐族妖仙本來就最擅長蠱惑人心，也最擅長掩藏自己的本心，甚至有時候連她們自己都已經弄不清自己的本心到底是什麼了。

    欲騙人，先騙己。

    “李靖，能抱抱我嗎？讓我在你的懷中哭一會。”

    某一刻，蘇妲己擡起了頭，一張梨花帶雨的俏臉，可憐兮兮地看着李靖道。

    李靖想都沒想就搖了搖頭。

    “你真的這麼狠心？”

    “這不是狠心，臣對娘娘你軟了心，就是對我媳婦狠了心。”

    “就像當年臣不會幫娘娘你穿那只鞋子一樣。”

    李靖對她微微一笑道。

    然後蘇妲己眼中的酒意漸漸散去了，瘋狂也漸漸散去了，重新變爲了那個千嬌百媚的九尾天狐。

    然後她盈盈站了起來。

    “好吧，今天酒我喝得很開心，哭也哭得很痛快，現在覺得心裏舒服多了。”

    “不過我還是改變了主意，要讓你在朝歌多呆一段時間，我會讓你看着我是如何毀滅這世界的。”

    “因爲當我毀滅世界的時候，真的希望有個自己喜歡的人陪在身邊呢。”

    “李靖，你記住，如果剛纔你肯抱抱我的話，說不定有些事情就不用發生了。”

    蘇妲己對着李靖嫣然一笑，接着身軀緩緩消失了。

    李靖苦笑了一下，這個蘇妲己，半夜跑來自己家喝了一頓酒發了一通酒瘋，真是莫名其妙，只是這麼一鬧，自己不知又該何時才能回陳塘關了。

    至於蘇妲己最後說的，李靖只當是那狐妖惱羞成怒之下的氣話。

    然而，當幾天之久，接連在朝歌城中掀起的陣陣腥風血雨，讓李靖終於知道，那個女人真的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