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李靖之志

    “你們能不能告訴我，上一任總兵周子奇，到底是怎麼死的？”

    當李靖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身後的陳清和仲室淳兩人，臉色同時都微微一變。

    李靖突然回身，目光在兩人的臉上轉了一圈，接着繼續負手朝朝前走去。

    身後，響起參軍陳清有些緊張的聲音。

    “回稟李總兵，關於周總兵猝死一事，上報給兵部的文書，是由下官親自撰寫的，半年之前，周總兵驟然得疾，暴死於府中，事後林副將以及下官，都仔細察究過，並沒有發現周總兵突然猝死之事什麼疑點。”

    “真的沒有嗎？”

    李靖淡淡地道：

    “我記得周總兵才五十餘歲吧，對於一位巔峯武夫來說，正是身體各方面狀態最佳得時候，我想不出來有什麼病，能夠讓這樣一名巔峯武夫突然就暴病身亡！”

    “陳參軍，你不是修行者，或許不知道這其中的玄機，那仲室將軍你呢？你覺得周總兵之死，真的一點問題都沒有嗎？”

    身後傳來仲室淳突然變得有些粗重的呼吸聲。

    “末將……覺得沒有……”

    李靖一笑置之。

    李靖在軍營中並沒有轉很久。

    將心未定，還不到整軍的時候。

    在略略看了下紮營之法，兵卒的精氣神之後，李靖就離開了軍營。

    說實話，這陳塘關的兵卒訓練地其實還不錯，特別是在總兵已經空缺了半年之久的情況下。

    如果這一切都是由那林弘厚主持的話，說明這老將還是頗有治軍能力的。

    當然，這只是按照正常水準來評價，在李靖的眼中卻還不算合格，等整頓完將領，他將要推行的是一種全新的練兵之法。

    ……

    “我們再去城牆那邊看看。“

    出了軍營，李靖還是沒有放兩人走的意思，又說了一句道。

    陳清和仲室淳無奈地對視了一下，在軍營中還好，這麼跟着李靖公然穿城而過，那等於是明確告訴所有人他們的選擇了，恐怕林弘厚也很快就會知道了。

    出了南門軍營，沒多遠就是陳塘關的南大門城樓，陳清和仲室淳兩人陪着李靖登上城樓，沿着足可容納十馬並馳的城樓道繞城而行。

    自南，而西，再北，至東。

    陳塘關乃是十幾年前所建雄關，因爲也沒經歷過什麼大戰，城牆上的磚石光潔如新，李靖一邊走，一邊察看着那些女牆、垛口、角樓，看得非常仔細。

    最後李靖覺的很滿意，是他今天最滿意的地方。

    然後一行人來到了東城門時，已是下午時分，入眼處，城門之上有一座宏偉的樓閣。

    李靖停下了腳步，沉默地凝視着眼前的這座毫無多餘裝飾，看去極簡僕，卻給人異常雄渾宏偉之感地樓閣。

    終於看到它了！

    自從確定獲任陳塘關總兵一職之後，李靖最期待的事情，就是終於能親眼看一看這座樓閣的，而今天，他終於站在了它的面前。

    這一刻的李靖，隱生出朝聖的激動之意。

    然後他轉身，雖然已經猜到這裏是什麼地方了，但他還是想再確認一下。

    “莫非這裏就是……”

    “不錯，這裏就是乾坤震天閣！”

    參軍陳清見狀，連忙微笑點頭道，難得看到這位一直表現地無比冷靜的將軍，露出這種失態之色，老頭倒也沒有太驚訝。

    因爲任何一個第一次來到這裏的人，幾乎都會同樣激動難抑。

    在得到心中猜想的答案之後，李靖再度霍然轉身，然後朝着那座雄閣，緩緩跪拜了下去。

    乾坤震天閣。

    由軒轅黃帝親自督建而成。

    兩千年前，在人族和蚩尤部落的戰爭中，前期戰事一度不利，人族軍隊節節敗退，從黃河中游之地，被蚩尤部落的大軍逼迫到了東海之濱，團團圍住，眼看就要全軍覆沒。

    那是人族經歷的幾個至暗時刻之一，而就在這最危急艱難的時刻，軒轅黃帝不知從何處得到了兩件異寶。

    一把乾坤弓，三支震天箭。

    然後軒轅皇帝憑這副弓箭，射殺了當時蚩尤大軍的三位領軍巫神，一舉扭轉了戰局。

    人族由此走出了那一次差點全族覆滅的險境。

    大戰之後，軒轅黃帝在這東海之濱，當時他挽弓搭箭之地，建造了這座乾坤震天閣，並且將那兩件異寶乾坤弓，震天箭置於閣內。

    永鎮東海！

    永鎮人族氣運！

    而十幾年前，天子帝辛親征，平定東夷之後，爲了防止東夷再度叛亂，準備建一座雄，當時帝辛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將雄關建在了乾坤震天閣的旁邊。

    正因爲有了這座乾坤震天閣，所以才有了如今的陳塘關。

    不得不說，當年的天子帝辛，無疑是一位雄才偉略的明主，誰又能想到這才過去幾年，卻變成了一個沉溺於酒色之中的昏君？

    李靖的腦中飄過了一張傾國傾城的絕美臉龐，想起了藏身朝歌皇宮中的那個九尾狐妖。

    呵呵，再英明的人間君王，也是玩不過山上的仙神的！

    就正如此時人族的處境，看似族運興旺勃發，實則只是仙神們隨意操弄的棋子，能興旺多久，完全要看山上仙神們的心情。

    李靖站起了身子，開始朝那做宏偉的樓個走去。

    樓閣大門之前，空蕩蕩地並沒有守衛。

    這裏也不需要守衛。

    裏面放置的乾坤弓震天箭，不是普通人能拿得起來的，至於拿得起來的人，普通的守衛也攔不住。

    當然，也沒人會來這裏搶這對異寶。

    因爲那意味着跟整個人族宣戰，要知道人族三皇可都還在呢！

    至於更強大的，可以無視三皇的存在，自然也不會看上這乾坤弓震天箭。

    按照記載，乾坤宮，震天箭雖然對於當時弱小的人族來說，是能夠扭轉族運的重寶，但在仙界，也不過就是天階法寶而已，當然兩件天階法寶組合在一起，能夠發揮出一定程度上靈寶級的威力，但還不足以讓真正強大的存在動心。

    何況這對異寶代表的是整個人族的榮譽，沒人會冒此等大不韙來搶奪。

    所以乾坤弓震天箭放在這裏已經兩千多年了，倒是從來沒出過問題。

    一般人來這裏，也都是和李靖一樣，帶着一種朝聖的心態膜拜緬懷一番而已。

    走上黑石臺階，李靖推開了乾坤震天閣的大門，邁步走了進去。

    第一眼望見的，就是放置在閣內中心處的那個弓架，弓架上橫置着一把黑黝黝的長弓，旁邊是一個樸質無華的牛皮箭囊，箭囊內插着三跟同樣黑色的箭矢。

    乾坤弓，震天箭。

    就像供奉它們的這座樓閣一樣，看去簡單古樸，卻又讓人見之心神震顫。

    只是李靖並沒有第一時間就走上前去，仔細觀賞那對異寶，反而走到了旁邊，推開了閣內的窗戶。

    窗外是浩蕩無際的大海，在夕陽下碧波盪漾，兩千年前，軒轅黃帝就站在這海浪之畔，他的身後已再無退路。

    然後軒轅黃帝挽弓，搭箭，三箭射出了人族的一個未來！

    只是如今這人族的未來，依然晦澀難明。

    李靖沉默地看着窗外的海浪起伏。

    他少有壯志，滿懷抱負。

    只是不管是壯志還是抱負，從來都不是空泛的幾個字，而必須要落到實處。

    那麼自己的壯志是什麼呢？

    好像已經在心底深處壓了很久，蹉跎經年，都差點遺忘了啊……

    那團火苗，直到前些日子才慢慢重新開始燃燒，而當此時此刻，站在這乾坤震天閣內，李靖終於完全記起來了！

    若能讓人族掙脫一切枷鎖，雄霸天地之間。

    我李靖，願爲之效死！

    這就是我李靖之志！

    除護佑妻兒之外，此爲我李靖畢生之願！

    然後他轉身，朝乾坤弓和震天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