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巨舟

    最終，李靖並沒能造出一條船來，不是說在書上翻看過幾遍制船之術，就真的能造出一條船來的。

    而且他只是大道士，還不是仙人，做不到無中生有。

    最後，李靖只能用一些粗壯的樹幹扎了一個木筏。

    不過金吒倒沒有失望的意思，興奮地坐在竹筏上東張西望，李靖則用一根毛竹削成的蒿幹在筏尾撐着前行。

    “爹，讓我也試試唄。”

    金吒看了一會之後，躍躍欲試地道。

    “行啊，過來。”

    李靖指點了一些要點之後，將手中蒿幹遞給了他，自己悠然地在竹筏上坐了下來。

    只是撐筏這種事情，看着簡單，但真要掌握起來卻不是那麼容易的，金吒雖然是道童境的練氣士，但因爲不能動用靈力，一開始得時候一陣手忙腳亂，竹筏像是狂風中的落葉般，在河面上打着轉。

    李靖卻沒有插手的意思，任由金吒自己在那裏折騰，反正就算竹筏翻了也沒什麼關係，到岸邊就地取材再做一個就行了。

    而小半個時辰之後，金吒終於開始慢慢掌握技巧，竹筏雖然還有些歪歪扭扭，但總算是朝着正確的方向開始前進了。

    看着原先緊張地滿頭大汗的金吒，終於露出了舒暢得意的笑容。

    “怎麼樣，跟爹爹出來旅行開心嗎！”

    李靖也不禁笑着問道。

    “嗯。”

    金吒點了點頭。

    “那你喜歡爹爹多一些還是喜歡你孃親多一些？”

    李靖繼續笑眯眯地問道，這問題李靖早就想問了，如今趁媳婦不在身邊，倒是可以問一下。

    “孃親！”

    金吒毫不猶豫地給出了答案。

    李靖笑容僵了僵。

    “不過孩兒雖然更喜歡孃親，但跟着爹爹卻能學到很多東西。”

    金吒接着又說了一句。

    李靖怔了怔，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是啊，有孃親在，孩子心中就會有一個家，而父親的責任，卻是要讓孩子看到家外面的世界！

    笑聲迴盪在兩岸高聳的峽谷間，一葉竹筏隨着奔騰的河水，悠然東下。

    ……

    三天之後，竹筏終於翻了。

    當時他們正撐着竹筏經過壺口瀑布，原先寬達數十丈的河面，到了這裏被收束成只有幾丈，水勢變的極爲湍急，濁浪翻滾，水沫飛濺，煙霧迷濛，狂濤怒吼，聲震數裏。

    李靖指着兩岸山峽對金吒講解道：

    “此爲孟門山，千年之前，此處龍門未闢，呂梁未鑿，河出孟門之上，春夏之交，洪水泛濫，千里之地，皆爲洪國，黃河水運，在此處也爲之一斷。”

    “後來禹皇梳理河道之時，化身熊罡，一掌將此山劈爲兩半，讓河水得以暢通而過，吒兒你看，前方不遠處就是那號稱千里黃河一壺收的壺口瀑布。”

    “此地非凡人駕舟能過的，等會你不妨運使靈力，控制竹筏先過了那瀑布再說，不過依然需萬分小心。”

    金吒擡首望去，只見前方河水陡然下降，懸流千丈，如一條巨龍般掛於天際，雄渾險奇之處，讓人見之心神搖曳。

    只是一邊聽着父親講述這些典故，一邊看着眼前震撼的景象，一時間難免有些分神，手中蒿幹用力處就有些失誤，竹筏瞬間就被河中漩渦卷着橫飛了出去，電光火石之間，連李靖都來不及做出反應，竹筏已經狠狠撞在近在遲尺的山峽崖壁上，變成了滿天碎屑。

    而父子兩人，自然毫不意外地雙雙落水。

    浪濤之中，金吒抱歉地朝自己父親笑了一下，接着身軀一振，就想從河水中躍出。

    李靖卻朝他搖了搖頭。

    “閉上眼睛，去感受水中的一切。”

    李靖攤開雙臂，全身放鬆，任由咆哮的河水將他的身軀衝卷而去。

    金吒微微一整，接着有模有樣學着李靖放鬆了身體，在波浪間載沉載浮，感受着水流的每一分變化，漸漸進入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

    練氣士追求以身融於天地間，借天地之力爲已用，這是一個極爲漫長的修行過程，而感受一切天地萬物，是這種修行的基礎，每一分感悟，都能讓你增加對天地之力的掌控度。

    其間李靖又讓金吒兌換一顆明心果實，讓他對水中的一切感受變得更深一些。

    只是金吒的這次悟道，中途時就被打斷了，那是一張從天而降的漁網，將父子兩人團團兜住，同時水面上方還響起了一陣呼喊。

    “有人落水！”

    “快撈起來！”

    然後李靖父子倆像兩條大魚般被迅速拉了上去。

    ……

    李靖和金吒躺在甲板上，幾名船伕模樣的青年手忙腳亂地解開了他們身上的漁網。

    李靖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這是一艘五桅巨舟，長四十餘丈，左右寬約十丈，最底層的甲板足可容五馬並行，船樓更是高達有六層之多。

    在山下俗世，這絕對稱得上是超級巨船了。

    “發生什麼事了？”

    就在此時，一道慵懶而略帶沙啞的女子聲音從頭頂上方響了起來。

    李靖擡首望去，只見一名揹負雙劍的女子正從上方甲板緩步走下。

    這女子穿着一件藍色窄腰長裙，側面望去，高峯聳峙，後背至纖腰處驀然緊束，接下去便是那處滾圓風光，這種弧度的其中滋味，只有久歷花叢的老手才能領會。

    等女子轉下木梯，正面朝着李靖時，李靖才終於看清了她的模樣，大概三十出頭，四十未滿的年紀，還稱不上徐娘半老，但眼角已有細微的皺紋，或許是常年風吹日曬的緣故，肌膚有些微黑，滿頭青絲用一塊紅色巾帕紮成簡單的馬尾，斜斜甩在胸前。

    至於容貌，談不上驚豔，但眼若春水，眉如遠黛，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有一種極爲醉人的氣質，卻又絕不會給人妖嬈之感。

    這女人的風韻和妙處，只有那些真正成熟得男人才欣賞的來。

    “朵姐。”

    “朵姐。”

    甲板上的水手們，紛紛親熱而又恭敬地朝着女子喊着。

    “兩個溺水之人，剛從河裏撈上來的。”

    那女子哦了一聲，擡眼打量了一下李靖父子。

    而李靖也饒有興趣地看着那女子，雖說在他眼中，這女人比那什麼林小嬋之流，要動人不知多少倍，但此時倒不是貪戀着多看幾眼美色，而是覺得蠻有意思的。

    沒想到在這裏遇上了一個江湖人口中的先天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