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羣妖亂舞14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花花了字數:3040更新時間:24/06/27 09:55:58
    姐姐啞口無言。

    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妹妹,竟在不知不覺中愛慕上了自己的丈夫!若是別的女人,她大可以對其指責謾罵,可眼前人是自己的親妹妹!是最受父母寵愛的小女兒!

    姐姐苦口婆心勸她:“你年紀小,才會被那些風花雪月迷了眼,嫁漢嫁漢,穿衣吃飯,貨郎家底殷實,難道不比你姐夫只會空口吟幾句詩要好嗎?你別犯糊塗了!”

    妹妹吼道:“既然你覺得貨郎好,那你就自己嫁去!!!”

    吵完架,轉頭就去找姐夫告狀,哭哭啼啼的替他鳴不平,自己心目中最完美的姐夫,在姐姐口中竟不如一個鄉野貨郎,又添油加醋的說,姐姐覺得姐夫只會吟一些酸腐無用的詩文,每日抓藥看病掏空半個家底,竟是個無能的病罐子!

    告狀一次,姐夫不信,那就兩次,三次,四次五次!總會有他信的時候!

    姐姐外出抓藥,她帶着小阿吉在院裏玩,隔壁長舌的大嬸路過院門時,笑吟吟的打招呼:“還玩着呢?嫁衣要抓緊時間做起來喲,嬸孃等着吃你的喜酒。”

    她臉色劇變,“嬸孃說的這是什麼話,我未曾許過人家!”

    對方很是驚訝,“我瞧着貨郎來了你家許多次,你姐姐還問他家裏兄弟姊妹幾人,可曾娶親,這不明擺着想要替你相看他嗎?”

    她冷笑:“誰替誰相看還說不準呢,總歸不會是我!我看那貨郎心思不正,來村裏十次裏至少有八次都會找上我姐姐,他要是真對我有意,怎麼不見他來與我說話?倒是跟我姐姐聊得開懷!這種人,我可不會嫁!”

    她心裏存着怨,說話也沒有顧忌,卻不曾想,貨郎進村常來找她姐姐,是因爲旁的村婦極少購買胭脂水粉,而貨郎不直接找她說話,是因爲她待字閨中,而她的姐姐已爲人婦。

    可是她被怨恨矇蔽了眼睛,無論姐姐做了什麼說了什麼,她總能挑出刺來,再把這些刺扎在旁人身上——

    姐夫,你的身體要用藥好好調養,她怎麼還有心思去買那些個胭脂水粉?莫不是嫌這屋裏的藥味太大?

    阿吉你看見了嗎?你娘又在衝那貨郎笑,說幾句話罷了,有什麼值得她開心的?

    嬸子,你說什麼?姐姐要爲我說親?沒有的事,那貨郎分明是心懷不軌,瞧上我姐姐了!你們不信?她親口跟我說,貨郎家底殷實,若嫁的人是貨郎,如今就不愁吃喝了!

    流言愈演愈烈,傳到那貨郎耳中,只覺得荒唐,他是個生意小販,不願輕易得罪人,思量着那村裏除了姐姐外也沒多少客人,便另改路線,去別處做生意了。

    貨郎不再來,使流言又添一環:說這貨郎是心虛才不敢來。

    家裏時常發生爭吵,漸漸的,小阿吉心裏也充滿怨恨,恨那個貨郎,也恨他的母親,他卻忘了,母親第一次與貨郎搭話,是因爲他想要貨郎兜售的彩泥面人。

    一日,夫妻倆再次發生爭吵,文人罵起人來更尖利刻薄,每一句都往心坎上割,姐姐辯駁不過,氣得發抖,摔門離開道:“你既不信我,我便叫那人來對質!”

    姐夫喝道:“你直管去!去當你的少奶奶去,別回來了!”

    姐姐離開不久,當天姐夫帶着孩子走了,他氣急敗壞的收拾行囊,說要去一個叔公家裏住幾天,連孩子也一同帶走了。

    去找貨郎的姐姐無功而返,回來後不見孩子,着急的問怎麼回事,妹妹心裏正爲姐夫不帶自己一起走而生悶氣,面對姐姐的追問,不耐煩的回答:“還不是因爲你?大家都說你跟貨郎跑了!”

    姐姐臉色蒼白的搖頭,“我沒有!他們去哪兒了?是去找我了嗎?”

    妹妹想說他們才不會去找你!他們巴不得你永遠不回來!……而話到嘴邊,她卻改了主意,用更惡毒的方式告訴姐姐:“阿吉昨天哭着要找娘,不知道跑去哪裏了,姐夫出去找阿吉,一直沒有回來。”

    “什麼?!阿吉不會跑進森林了吧!”

    “或許吧,要不然怎麼一直找不着人呢……”

    …………

    萬夫人在牀上痛苦的弓起身體,喉嚨起初是癢,現在卻沒了知覺,連發出聲音也辦不到了。

    她艱難的爬下牀,強撐着身體走到桌邊,顫抖着,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然而那杯水灌下去,嗓子沒有絲毫起色,連舌頭也是木的,無法正常吞嚥,水從嘴角溢出來,她擡手去擦,卻帶出幾縷黏黏的白絲……

    她迷茫看着手中的白絲,遲疑的再次摸了摸嘴脣,卻發現鼻子裏也溢出類似的白絲……一縷又一縷,長滿了她的身體……最後,連眼膜也被白絲覆蓋,什麼也看不見了。

    “來人……來人啊,快救我,救我……”

    她的嘴巴張合,費力的吐出字句,卻根本發不出一丁點兒聲音,只能憑記憶摸索到門邊,拍打門板,試圖向外面的人呼救。

    可無論她怎麼拍,怎麼喊,也沒有一個人過來。

    身體越來越重,越來越無力,像溺水一般窒息,白絲無孔不入,順着眼珠、咽喉、內臟一直往深處蔓延……

    巨大的恐懼將她俘獲,她感到一種瀕臨死亡的痛苦與絕望,接着,隱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孩子……我的孩子,我的阿吉在哪裏……”

    她認得這個聲音,若非雙眼已經被菌絲覆蓋,只怕此刻要哭出來。

    “姐姐!我錯了,饒了我吧!我錯了……我當時只是隨口一說,我沒想到你真的會去森林!我沒想到你一去就不回來了……”

    她什麼也看不見,只能驚恐的伏在地上,身體不住顫抖!

    面頰上忽然生出涼意,像被一雙女人的手輕輕撫摩,輕柔的,纖細的,一點一點輕撫她的肌膚,她牙關戰慄,渾身冰涼!心底的恐懼如翻江倒海,她終於忍受不了,嘶啞着大喝:

    “不……不要!走開!爲什麼要回來,你爲什麼要回來!你就不該回來!!!……”

    哪怕聲嘶力竭了,發出的聲音卻如同離水的魚,在無望中張合着嘴,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從自己喉嚨裏扯出大把大把的菌絲,又用雙手抓住自己臉!

    十指深深陷進去,她驚恐的發現那不是皮膚該有的觸感,是菌絲!無窮無盡的菌絲!她的皮膚與血肉,眼睛與喉嚨,她整個人,全都變成了那些白色的菌絲!

    “啊啊啊啊啊!!!……”

    …………

    時羨魚驀然驚醒,迷茫的睜開眼睛。

    她好像聽見了什麼聲音,像是女人的慘叫聲?

    環顧四周,夜色暗沉,靜謐的星空下一切悄然無聲,只有不遠處的溪流叮叮咚咚流淌。

    “是我做夢發癔症了麼?”時羨魚喃喃。這也不好說,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每天晚上的夢都是千奇百怪的,夢見什麼都不稀奇。

    春天的晚風有些涼,時羨魚揉揉鼻子,有點想打噴嚏。

    守夜的臨淵從大岩石上跳下來,撿起毛毯披在她肩上,問道:“不睡?”

    “這就要睡了。”她攏了攏毛毯,張開嘴輕輕打了個哈欠。

    在火堆另一邊休息的沈逍睜開眼睛,溫言道:“在外風餐露宿,小魚大概是睡不安穩,再辛苦兩晚,走過這片森林,應該就能遇到下一個村子了。”

    時羨魚搖頭,“不辛苦,睡在野外感覺蠻新鮮的,而且解決了村子裏的麻煩,像心頭落下一塊大石,現在感覺好輕鬆,睡得也挺好的。”

    沈逍聞言笑道:“這次幸好是小魚心細,找出了村子受襲的真正原因,否則我們走後,村子還要繼續遭難。”

    時羨魚靦腆的笑了笑,歪着頭看向臨淵:“……其實也多虧有臨淵在,光靠我一個人,想進一趟森林都難。”

    臨淵搖頭,對時羨魚說:“是你,先聽見。”

    沈逍見他們倆互相謙讓,笑聲愈發爽朗,“好了,這次路經村落,是我們三人的機緣,爲村民解決妖物,還村莊太平,則是我們爲自己修得一份善果,我也罷,你們也罷,就都不要謙虛了。”

    時羨魚回想這份經歷,臉上也露出欣然笑容,“真好呀,現在村子裏的大家,一定都過得非常幸福安寧吧。”

    臨淵看着她的笑容,情不自禁點頭:“……嗯,一定。”

    村子裏的大家,一定非常幸福安寧。

    …………

    翌日,三人繼續趕路。

    他們沒有深入森林,而是沿着河流一路下行,然後在傍晚時,發現了一隊斥候。

    好在臨淵敏銳,那幾個斥候並未發現他們三人。

    斥候一般由行動敏捷的軍士擔任,承擔軍隊的偵查工作,也就是說,若他們照着這個方向繼續向前,很有可能會遇到一支軍隊。

    雖然沈道長會一些法術,卻也不敢與軍隊正面對上,爲了避免惹出是非,沈道長決定繞路。

    原本按照計劃,再走兩天就能途徑村莊,現在卻要在人跡罕至的森林中行走七八日,有野獸,臨淵可以打,有毒蟲,道長可以驅,可是很快時羨魚遇到了大麻煩。

    她帶來的食物,吃完了。

    麪包,餅乾,方便麪,罐頭……統統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