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無翼之蝠，時間之詛，陰影之國（十一）

    「我想...」

    「我們有必要去一趟。」

    異鄉人撕開信封，拿出裏面的信紙。

    眼前的場景如流水變向後倒退，時空在飛速變換。

    他看到太陽從大地的盡頭落下，

    他看到提克帶着阿爾芒飛上天空，遠去的背影仿若一閃即逝的流星，

    他看到了人聲鼎沸的決鬥場，

    他看到了躍動的火焰。

    手心裏突然多了一點觸感。

    再然後，

    五感迴歸，變成了眼前的這樣。

    「非常歡迎你！我的瘋劍客閣下。」

    嘈雜的噪音中，大罪的神使握緊雲帆的手。

    他臉上帶着笑意，熱情十足的模樣好像兩人是闊別已久的老朋友。

    但明明他們今天上午才見過面。

    虛僞客套的禮儀交談中，一旁的侍者引導着異鄉人就坐。

    「今晚...」

    「還有其他客人。」

    「我們待會見。」

    打了聲招呼，神使對着侍者囑咐幾句，轉身離開。

    雲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望向身前被圍欄隔絕的高臺。

    想必，那裏就是決鬥場地了。

    決鬥尚未開始，一衆大罪信徒在佈置着會場，四面八方人來人往，雲帆環視四周，到了這裏，那黑色的線條已經變得異常密集了。

    看來他沒來錯地方，

    黑線絕對與這羣大罪教徒有關。

    「真是一座宏偉的建築。」向來沉默的小侍衛難得地發出讚歎，「這裏與家族古堡相比甚至也不遑多讓！」

    「他們是怎麼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建造出這樣一座華美的角鬥場的？」

    到處都在竊竊私語，亂哄哄的。

    有人甚至想要不守規矩，摩拳擦掌想要狠狠劫上一鏢。

    在漫長的等待時間中，決鬥拉開序幕。

    ......

    砰！

    合上沉重的大門，大罪神使從幕後來到臺前，緩緩走上高臺。

    頓時，整座場地爲之一靜。衆人的目光落在那一襲破敗的黑袍上。

    「諸位。」神使的嘴角帶着一絲莫名的笑意，他做出一個雙手張開的動作，「正如我之前說過的，這座城池即將毀滅。」

    「想必有不少人曾親眼見證過那詭異的白霧。你們一定也嘗試過了，那種霧是無法消滅的！它們源源不斷！它們無法剷除！」

    說到這裏，臺下的一部分人羣忽然臉色難看起來。

    顯然，

    神使說中了他們的痛處。

    「我想，你們中的很多人一定會很好奇我們是怎麼來到這裏的。」

    嗡！

    紫黑色的光芒流轉，神使腳下，一道漩渦形狀、蘊含的古怪花紋的光幕出現。

    臺下的目光帶着驚疑，人們的目光鎖定在演講者的身上。在萬衆矚目中，神使忽然身體一沉，整個人緩緩消失在裂縫中。

    「這就是大罪的恩賜！亦是主教大人的恩典！神及神子賜予了我們‘門"的力量！」

    另一道縫隙忽然在高臺的邊緣張開，神使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接着他本人重新走回原位。

    「得益於此，我們無懼‘侵吞世界之霧"的威脅。」他笑了笑，揮手制止了臺下的蠢蠢欲動，「我想你們已經猜到了...」

    「今天的決鬥賽，是爲了選拔出最優秀的戰士。而後，我們將賜予他們逃離這座註定將要滅亡的城池的機會...」

    與此同

    時，血紅色的彈幕在雲帆的眼前鋪開。

    【你揭開了世界面紗的一角，解鎖了新的祕密。】

    【門的恩賜：大罪教衆會收穫來自‘大罪"的賜福，獲得‘門"的力量。這使得他們可以任意前往世界各地。當然，教衆本身便是這道‘門"的鑰匙。】

    「當然，在本次決鬥中，我們還爲獲勝者帶來了其他的獎品！」

    「那就是...」

    嗡嗡嗡！

    一道道門扉張開，武器、防具、財寶、奴僕，各種各樣的事物映在衆人的眼底。

    「來吧！廝殺吧！希望你們能得到我的認可！」

    「哈哈哈哈哈哈！」

    瘋狂的笑聲迴盪。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

    但仍有些人面色鉅變，他們罵罵咧咧，扭頭就要離開。

    唰！

    守衛着決鬥場大門的護衛揮舞兵器，當場將這些人就地格殺。

    決鬥場頓時亂做一團。

    而此時此刻，雲帆卻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裏，遠遠眺望着一座緊鎖的鐵籠，裏面，關押着一個探險家打扮的女人。

    與其他或是渾渾噩噩，或是搖晃着鐵圍欄大聲叫罵的奴隸不一樣。她的臉上沒有着那種喪失一切希望的灰敗，她以一個半躺的姿勢斜倚在鐵籠的一角，平淡的目光掃視着目光所觸及的一切。

    然後，

    二人的視線在半空碰撞出火花。

    遠比任何一次都要凌亂且密集的黑色線條陡然與虛空浮現，雲帆的視野瞬間被這些細線充斥。它們瘋狂蠕動，它們扭曲不堪，它們...

    它們來自於那個奴隸女人的身體上。

    目光觸及女人臉頰的擦傷，源自阿爾芒靈魂的本能衝動提醒着雲帆，這具軀體需要那個女人的血。

    傷口的位置，是黑線最濃密的地方。

    存活着的決鬥者腳下，通往未知地帶的傳送門忽然張開。待異鄉人回過神時，半個身子已經被吞了進去。

    女人用食指輕輕擦過臉頰，手指似乎是無意地沾染了一點猩紅。接着，她把手朝着籠子的邊緣遞了遞，再次看向雲帆的雙眼。

    在整個人全部落入傳送門之前，雲帆一直注視着她的眼睛。

    恍惚間，

    他彷彿從女人清澈的瞳孔中窺見，一隻華美精妙的機械時鐘正詭異地沿着逆時針的方向一絲不苟地運轉着。

    「時間...」

    「你也同樣...」

    「是被時間詛咒的生靈...」

    下一秒，一切的一切歸於寂靜。

    神使一瞬間止住了那瘋狂的大笑，那笑容彷彿從未在他的面龐上留下一絲痕跡。

    他在高臺上來回踱步，忽然停在了女人所在的鐵籠前。

    「這位女士，我能否向你提出一個問題？」

    「你究竟，是通過何種手段，混入了我們的教團，跟隨着我們，來到這方世界的？」

    神使的語氣帶着一絲疑惑和謹慎。

    他記得十分清楚，她並不是教團所準備的戰利品。

    ......

    腳下是一片透明色，但卻反常地傳來了堅實的觸感。

    雲帆的對面，一道被白色盔甲籠罩着的騎士身影步伐緩慢地向他走來。

    這是典型的聖騎士的裝扮。

    「吸血鬼？呵。」望着那雙猩紅的眼，這位聖騎士一臉厭惡地冷哼。

    諸位，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