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德不配位，必有災秧

    “好。”

    騰騰解說望向異鄉人的背影，神情複雜地點點頭，而後默默離開。

    昏暗的等待大廳再度恢復了原來的冷寂。

    “退出遊戲。”

    一聲呼喚過後，雲帆的身影也隨之消散。

    回到現實世界，眼前是一片漆黑。

    聽着狂風拍打窗戶玻璃的啪啪聲，雲帆一如既往地走入洗手間，投洗好毛巾，一臉認真地擦拭全家福與獎盃。

    隨後，拉好窗簾，雲帆脫下棉拖鞋裹緊被角，進入到與世隔絕的夢鄉當中。

    ......

    翌日，

    依舊是風雪交加。

    今天，只有一節課。

    不緊不慢地收拾被褥，吃完早餐，雲帆投下一張紙幣，乘坐公交車趕往學校。

    “鵬天。”

    走近教室，雲帆自然地坐到了陳鵬天的身旁，一巴掌拍醒了昏昏欲睡的他。

    “雲哥。”陳鵬天揉揉眼睛，從課桌上爬起，“那個...你知道昨晚，異鄉人和三流套路打了一場solo戰嗎？”

    “對了，三流套路你可能不認識吧。我告訴你，這人是...”

    陳鵬天喋喋不休，唸叨着他那不知從哪聽來的滿是漏洞的科普。

    “不認識，沒聽過。”

    灌下一大口涼白開，雲帆一臉漠然地迴應。

    “啊？”

    胖子拉出語調，他眯起眼睛，用着一種令人感到不自在的視線上下打量着雲帆，他想要說些什麼，但欲言又止。

    那眼神，看得雲帆心底發毛。

    “不認識，那就算了吧。”揭過這段話茬，陳鵬天伸手探向桌洞，“唉，雲哥。我有個禮物要送你。”

    “禮物？”

    望着從自己身側走過的頭戴紅白配色毛線帽的女學生，再回想起乘坐公交車時所看到的商店門口擺出的聖誕樹，雲帆問道，

    “聖誕節的？”

    “嗨，那算什麼節？”陳鵬天連連擺手，“咱要過，就過自己的這個...”

    “元旦！”

    唰！

    從書包裏扯出一包紅彤彤的窗花遞交到雲帆手上，胖子笑了笑。

    緊接着，

    他又扯出一大袋黑芝麻餡的湯圓摞在窗花上方。

    “你這個，好倒是挺好。”

    雲帆哭笑不得。

    “那當然，我買的早，現在還沒漲價。”

    陳鵬天撓頭一笑。

    “雲哥，你驚懼夢魘的那個遊戲id叫什麼？要不要晚上組隊打上幾把？”

    “這...”

    正朝着自己書包塞禮物的雲帆突然一怔，

    “算了吧，過幾天再說。”

    “哦...”

    陳鵬天繼續拉長語調，再度用着那種奇怪的眼神凝視着他。

    直到雲帆彈了他幾個腦瓜崩，這傢伙才停止了這樣的動作。

    很快，

    上課時間到了。

    不知何時走神，雲帆歪着頭看向窗外，忽然回想起了輝城高中內的林望。

    此情此景，

    何其相似！

    時間在這不經意間悄然逝去。

    下課，雲帆與陳鵬天揮手告別，而後一路趕回家中。

    帶上頭盔，異鄉人進入驚懼夢魘遊戲。

    熟悉的昏暗光暈灑落。

    等待大廳內，雲帆走進對戰通道，擡手點下按鈕。

    嗖！

    【

    模式：劇情模式

    場景：青石鎮

    介紹：

    她的生命如花朵般凋零。

    當血脈相連的愛化作刻骨銘心的仇恨，一口鬱結的怨氣化作狂暴的執念。

    “爹，娘。”

    “我的命，難道就不是命嗎？”

    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

    人之魂善而魄惡，人之魂靈而魄愚。

    魂已離去，魄卻殘留在軀殼之內。

    是爲，

    殭屍！

    】

    【當前場景限定使用處刑者爲：電鋸小丑。】

    咔嚓！

    暴雨傾盆，雷芒劃破夜空。谷

    覆蓋着厚重冰霜的小丑出現在古堡之外。

    “又是劇情模式？”

    雲帆皺眉。

    這是不是，未免有些太過頻繁了？

    “殭屍？”

    但當視線落到這二字時，雲帆眼前一亮。

    有意思！

    終於不是再是西方背景了。

    擦拭掉窗子上的水霧，冰雪之王的倒影映入雲帆的眼底。

    可就在這時...

    “嘻嘻！”

    倒影突然咧開嘴巴，露出尖牙，

    “異鄉人。”

    “噓！”

    它豎起手指貼在脣邊，作出噤聲的手勢，

    “這一次，我們要前往的是其他人的領地。”

    “所以...”

    “小心一些！”

    話音剛落，

    系統的倒計時準時響起。

    “10。”

    “9。”

    “...”

    “3。”

    “2。”

    “1。”

    【遊戲，正式開始！】

    古堡、天空、包括雲帆自己，一切的一切都開始寸寸崩碎。

    ......

    【大承王朝，末年。】

    【外有韋海妖邪禍亂沿海，內有大旱洪澇，荒災饑年。】

    【百姓民不聊生。】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一條條閃着血光的文字提示於虛空浮現而出。

    隨即，

    天亮了。

    尖銳的竹笛聲混着淅淅瀝瀝的小雨聲傳入雲帆的耳眼。

    逼仄的青石小巷之間，一片霧濛濛的細雨傾撒而下。

    清澈的水珠流過瓦片，沿着房檐滴落，砸到吹笛人的斗笠之上，濺起一片細碎的水花。

    靠着牆面蹲坐在角落裏，吹笛的老丐睜圓渾濁的雙眼，皺巴巴的雙手扣住青玉色的短笛，吹奏着刺耳的音調。

    “聽說，武林盟主於數月前進京面聖，說要還咱百姓一個朗朗乾坤。只是...”

    “韋海妖邪似是又屠了幾座鎮子，說是朝廷的兵力損失慘重。眼下，更是橫徵暴斂，唉。”

    一羣面黃肌瘦的女子交談着，自巷尾走過。

    “我看，淨是那說書人在放屁！”一個性格爆裂的女子指天怒罵，“甚麼武林盟主？這羣武林中人一個個吃得肥頭大耳，他們和那些惡吏，哪一個管過我們的死活了？”

    “要我說，要我說，就應該讓老天爺睜眼，一個響雷劈死他們！”

    咔嚓！

    咔嚓！

    而這時候，兩道銀蛇似的雷芒劈下，雨勢突然變得湍急。

    哇，哇，哇...

    一名被婦人抱在胸前的嬰兒驚醒，發出嬌弱的哭啼聲。

    “這，這，可不得亂說！”

    所有人都壓低了聲音，有婦人慌張地回過頭，同時一把捂住之前說話的女人的嘴巴。

    “呼...”

    在見到周圍只有一名離她們較遠的乞丐，並沒有其他人注意到這邊時，她們全部鬆了一口氣。

    無意間說出心裏話的女人嚇得面無血色，她差點癱坐在地，還是在周圍人的攙扶之下才勉強能夠直起身子。

    “呦，呦，呦，呦...”

    抱着嬰孩的婦人連忙搖晃手臂哄起嬰兒。

    “要我說，得趕緊給你家閨女尋戶好人家！”

    那名之前說錯話的婦女似乎是爲了儘快忘掉之前的話，忙不迭地轉移話茬。

    “正是如此。”另一位攙着她的女人也開口了，“就憑你家姑娘的長相和身段，嫁給富貴人家，哪裏還要爲吃喝犯愁？”

    “...”

    “這...”

    抱孩婦人聽着這些話語只是苦笑，她舔掉乾涸嘴脣上的水珠，默不作聲。

    一行人漸漸遠去，

    竹笛聲也驟然停息。

    放下竹笛，老者掀開斗笠，仰頭望向灰濛濛的天空。

    “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他幽幽地開口。

    旋即，繼續吹奏起短笛。

    笛聲一掃之前的軟弱無力之勢，忽如疾風驟雨，又如刀劍齊鳴，俊馬長嘶。

    而這時候，

    雲帆的視角開始隨着遠去的婦人發生移動，自巷尾飄飛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