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魚兒咬鉤了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張菇涼字數:3698更新時間:24/06/29 04:34:36
    劉備最近一直是憂心忡忡的。

    情況越發的不利,他總感覺眼前三足鼎立的局面應該很快就會被打破了。

    事實上,稍懂兵法的人也明白,曹操是因爲安豐縣和東林口兩戰後需要休整,等他休整過來就會對三方勢力最弱的劉備下手了。

    可退路的事情,至今還沒有想好。

    劉琦確實表示了願意收留,但這件事的背後明顯另有乾坤,在這個孝字當頭的年代裏,極少會有子嗣敢越過父親做決定。

    除非,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

    對荊州錯綜複雜的勢力並不瞭解的劉備只是將劉琦作爲最後不得已的選擇。

    真要說起來,去蒼梧也比去荊州強。

    畢竟去了蒼梧總歸有棲身之所,去荊州,那是要冒着被人拒之門外、身後又有曹操追殺的風險。

    劉備正坐在簡單修葺了一番依舊顯得很破敗的議政廳內,一旁的關羽跪坐在坐榻上,一手捋着長鬚,一手捧着一本春秋看的入神。

    “大哥!大哥!”

    是時,張飛快步的跑了進來,一臉的興奮。

    劉備苦笑了一聲,“今日殺了幾個斥候讓你這般開心。”

    這些日子,仗沒得打,練兵嘛,練來練去就這麼回事了,實在憋的無趣了,張飛就帶着一什人出去抓斥候。

    斥候的行動往往是單人或者雙人,以打探軍情、監視行動爲主要目的。

    斥候的數量,取決於諸侯的實力。

    有錢有人有戰馬的,斥候數量比較多,軍情的及時性自然也高很多。

    像劉備現在的情況,一天也調不出幾撥斥候,而且考慮戰馬耐性問題,只能在周邊遊走。

    曹操這樣的大戶人家就不同了,斥候當然不少,於是張飛就當成狩獵一般,每日跑出去抓斥候。

    逮着了,免不了嚴刑逼供,給出的消息有用呢,考慮放他一馬,嘴硬的直接就被敲碎了骨頭。

    “最近幾日,曹軍斥候的數量越發的少了。”

    “那你還這般高興?”一旁的關羽依舊看着春秋,隨口問了一句。

    “二哥有所不知啊,今日俺一路找出了二十多裏也不見一名曹軍斥候,俺尋思都到這了,順帶就去看看曹營的情況,這不看不知道啊.”

    張飛停頓的功夫,劉備敏銳的察覺出三弟應該是發現了什麼重要的情報,就連關羽都放下了手中的春秋,目光遊走過來。

    “俺發現,曹營裏將士們一個個的臉色蒼白、精神萎靡,就連當值的護衛都靠在轅門,好像病倒了。”

    說到這裏,張飛面露得意神色,繼續道:“俺還有意帶人貼近曹營,曹操的騎兵追出來後,只是驅趕我們,並未像先前那樣窮追猛打!”

    聞言,劉備和關羽對視一眼,皆是面露狐疑神色。

    這可不像曹操的用兵習慣。

    “莫不是曹營的人受不得安豐一帶的水土?”關羽呢喃道。

    劉備卻是搖了搖頭,“我們的沛國將士尚且沒出現此種情況,更何況曹操的兵馬多爲青州人,那裏的水氣一樣充沛,應該不會。”

    “誒,管他是水土不服還是病倒了,看那樣子連兵器都拿不動了,俺覺得啊,不若今夜帶人殺過去,必能大破曹軍啊!”說到激動處,張飛是振臂一揮。

    誘敵之計?

    劉備思忖片刻,搖了搖頭,“三弟不可唐突,曹操極善用兵,此或爲誘敵之計,不可妄動。”

    對於曹操,不管願意不願意承認,至少在這個階段,劉備本能的有些怯戰。

    不管是安豐縣的火燒毒攻,還是東林口的雙重埋伏,曹操與呂布都能承受,因爲他們現在都算是家大業大了。

    可劉備不行,他就這麼丁點人馬,經不起折騰的。

    想讓他放手一搏,除非是有了十足的把握,要不然他寧願像現在這樣守在安口縣,就算曹操強攻,呂布大概率應該不會坐視不理。

    三人正討論的時候,孫乾跑了進來,“主公,呂布差快馬送信來了!”

    劉備眉頭一揚,立刻接過竹簡。

    上面的內容瞬間讓劉備頭皮發麻,眼睛都看直了。

    “大哥,何事?”急性子的張飛忍不住問道。

    劉備頓了片刻,將竹簡猛然合上,眼神從最初的不安變爲欽佩,最後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

    “初以爲,林墨是被曹操打的亂了方寸,故而才出昏招,沒曾想.”

    劉備緩緩閉上雙眼,吸了一口氣後,感嘆道:“真乃曠世雄才!”

    “大哥,究竟何事啊?”連關羽都顯得有些急促了,大哥,你別斷章好嗎。

    “三弟剛剛不是一直懷疑曹軍是病倒了嗎,現在看來,此事不假。”

    劉備將手中竹簡揚了揚,繼續道:“還記得先前被曹軍劫走的五千石糧草嗎,林墨在上面投了毒。”

    嘶.

    關羽、張飛和孫乾都忍不住後仰,倒吸了一口涼氣。

    緊接着,衆人臉上都浮現出茅塞頓開的神情。

    明白了,怪不得他會讓我們派出多路信使,怪不得他不擔心糧草被劫,原來這些糧草本就是爲曹操準備的!

    此子心術城府,當真不簡單啊。

    “戰場投毒固然不光彩。”

    劉備緩緩的站起身來,右手握着竹簡敲打在左掌上,怡然道:“爲了四百年的大漢基業,有時候總是會用些非常手段。

    二弟三弟!”

    “在!”關羽張飛停止胸膛作揖。

    “整軍備戰,按照呂布信上所說,明天夜裏子時他從東寨攻入曹營,我們從西寨下手,兩線包夾,聚殲曹操!”

    劉備眸子凌冽,右手發力下,逐漸咔咔作響,“這一回,一定要斬殺了曹操!”

    關羽張飛對視一眼,皆是戰意洶洶,豪聲道:“遵命!”

    這是千載難逢的戰機,扶保漢室,爲國除賊,只在明夜!

    先前劉備縱然是再多的顧慮,不敢輕易出兵,可有了林墨這樣的佈局,他不打算留任何後手,大戰只有一擊,這一擊,他選擇全軍壓上,全力一擊!

    在這樣的情形下,儘管呂布精銳折損大半,自己人的戰力也一般,但贏面肯定不在話下,關鍵問題能不能斬殺曹操。

    便是不能,劉備也不慌。

    呂布的信上已經說好了,曹操的糧草給他,曹軍的騎兵也給他,有了這些資源,自己就可以站穩腳跟,並且重新發展安豐郡。

    安豐十二縣裏,七縣已經破敗,僅餘五縣秩序仍舊,那是因爲有世家豪強的塢堡。

    可只要自己有兵馬,有糧草,頂上皇叔之名,相信很多人願意追隨的。

    安豐

    劉備忍不住環視四周,看着有些殘破的議政廳,感慨萬千,終究也算有了自己安身立命之地了.

    魏越底子是好,已經開始慢慢有了意識,能吃的下粥水了。

    當然,動還是動不了的。

    所以,這次的行動,他甚至都不知情。

    但張繡和徐盛不同,受的傷較輕,是沒有完全恢復,可早就能行動自如了。

    得知了行動計劃後嗷嗷叫的請戰。

    “溫侯,曹賊辱我太甚,若不能斬殺他,末將不甘!”

    “溫侯,東林口一戰,末將蒙羞,些許小傷不足掛齒,請溫侯准許末將出戰!”

    中軍帳處,呂布的食指在人中處摩挲,目光中帶着猶豫。

    曹軍真要是中毒了,那這一仗就是輕鬆加愉快,帶上他們也不礙事。

    可若是請君入甕,那這事就得慎重了。

    要知道,曹軍的戰力可是碾壓劉備的,就算劉備拼光了部隊,最多也就是把曹軍拖入軍陣混亂、稍顯疲乏的狀態,自己還不至於能單方面的碾壓曹軍。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兩人參戰,風險是極高的。

    作爲主帥,不單單是要考慮將領的安全問題,軍心士氣也是不可忽略的。

    將爲兵膽,若是戰場上他們被斬殺,很可能讓部下陷入恐慌。

    見呂布猶豫不決,張繡直接就看向了林墨

    現在林墨軍中第二扛纛人的身份是坐實了的,他估計,也只有林墨的話呂布能聽得進去。

    林墨趕忙挪開視線,好傢伙,虧得是我岳父啊,伱是想讓他指着我說,看他做什麼,我才是徐州之主嗎?

    做人啊,有時候也要拿捏分寸,不然會死的很慘。

    “允文,文向是你推薦入軍營的,你怎麼說。”呂布似乎沒在意剛纔張繡的動作,直接問道。

    老岳父問了,林墨才好開口,“岳丈大人,這幾日我看他與張將軍恢復的都不錯,該給個一雪前恥的機會。”

    呂布長長的嗯了一聲,緩緩點頭道:“好吧,既然允文都開口了,那便讓你二人參戰。”

    其實內心裏,呂布也是想讓他們參戰的。

    如今軍營裏堪用的大將不多,張遼、魏續不在,郝萌、侯成他們又在後方,甘寧在廣陵,臧霸、孫觀在廬江,加上重傷的魏越,也就是高順了。

    若是不用他們二人,還真是不知道派誰領兵。

    “多謝溫侯,如若不勝,末將甘當軍法!”二人很有默契的作揖。

    “各部回營整頓兵馬,今夜隨我前往曹營建功!”

    “喏!”

    呂布一聲令下,衆將甩動披風,信步而出。

    衆人走後,呂布也準備起身離去了,眼角餘光掃到林墨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允文,伏兵方面都按你所說的部署好了,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嗎?”

    “也沒有。”

    林墨習慣性的咬着下脣,“曹操這頭的伏兵確實安排好了,可是.劉備”

    曹操此來皆精銳,猛將也不少,擊敗他容易,斬殺他可難了。

    倒是劉備,林墨在想有什麼辦法可以把他的人頭留在安豐。

    “怕是難,騰不出多餘的人手了。”

    呂布走到了林墨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頭:“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啊,也不用想的太多。”

    自從東林口一戰後,賈詡在軍中的地位.嚴格的說是在呂布心中的地位直線飆升。

    這段時間,除了聽林墨講歪嘴戰神的故事外,也會不時去找賈詡秉燭夜談的。

    接觸多了後,呂布也開始覺得有些事情啊,真的是天命註定,人呢,只能追求,不能強求。

    林墨淡然一笑,隨口道:“我這人啊,一貫是信奉我命由我不由天的。”

    這話倒是讓呂布大笑了起來。

    “說的好哇,跟我年輕的時候一樣,什麼天道命格,我自一戟破之!”

    說到這,呂布又傷感了起來,嘆道:“可能,我真的老了,骨子裏早沒了當年那股狠勁。”

    “岳丈大人當打之年何言年邁?”

    呂布嘿嘿一笑道:“就你會說話,走吧,別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