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三章--書院之中

    乾瘦院士自然是認識林焱這張臉的，便是過去許久，他依舊是時不時能聽到一些有關林焱的消息，只是對於自己來說並不是什麼好消息罷了！

    在以往林焱還未曾成長起來的時候，便是與秦雄、秦塵接連有着衝突，這也連帶着乾瘦院士秦正對林焱的觀感並不是很好，也曾刻意針對於他。

    只是如今卻是今非昔比，在長安登天一戰中林焱名聲大噪，後來更是以墨門矩子的身份活躍，與唐皇李君臨達成了合作關係，遠非當初可以隨意拿捏的小人物。

    即便不論這些，林焱如今的實力也已然是十分強橫，雖然他踏入天人境的消息並沒有透漏出去，但是從一些戰績中還是可以窺視他的強大！

    感受着林焱帶來的威壓，場中衆人氣氛明顯一滯，秦正定了定神，然後有些不悅的向副院長孟一凡發問道：“副院長大人，怎麼還有外人前來？這般沒有禮貌的嗎？”

    林焱的實力是強，但是這裏畢竟是書院而不是墨門，自己身爲院士本就是書院中的實權人物。要知道，以儒學着稱的書院靠的可不是武力，而是經世致用的學問！

    秦正一發話，其餘人也有些不滿，畢竟這屬於書院內部的高層會議，外人隨隨便便闖進來像什麼樣子！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認識林焱，一些人還以爲這是哪家的年輕後輩而已，左右一打聽才明白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只是這樣一來便愈發有着不滿，心想：“副院長這是要鬧哪樣？”

    一個墨門矩子就這般大搖大擺的闖入書院高層會議，屬實不太妥當！

    林焱輕笑一聲，接過話頭道：“秦院士，這麼快就不記得我了？怎的如此見外呢？”

    秦正冷哼一聲，道：“哼，老夫可不記得與你這魔頭有什麼關係！”

    此言一出，場中的溫度便是下降了幾分，秦正這是當着林焱的面打他的臉啊！

    話說出口秦正便是察覺到了不對，但是覆水難收，想到自己身處的環境，心中的底氣也就足了起來，難不成這小子還敢在書院動手不成？心中再有怨念，怕是也只能忍了！

    想到這裏，秦正心中便是有着幾分快意，這小子在外面橫行無忌又能如何，在這裏還不是得乖乖的吃瓜落不敢言語？

    再者說了，墨門以往是公認的魔門，這小子身爲墨門矩子，不是魔頭又是什麼？

    林焱瞥了秦正一眼，嗤笑道：“真是有什麼樣的子孫就有什麼樣的老不修，瞧瞧，這狗嘴裏能吐得出象牙嗎？”

    此言一出，秦正的臉色當即便是冷了下來，拍案而起，怒喝道：“你敢詆譭老夫！”

    他實在無法理解林焱爲何敢在此處如此囂張，要知道這裏可是書院，院長這根“定海神針”還存在的當下，誰人膽敢如此在書院撒野？找死不成！

    林焱指了指秦正，偏頭對着衆人笑道：“瞧瞧，急了！”

    秦正怒髮衝冠，氣得手指都在發抖，指向林焱，道：“你……”

    就在這時，一聲大喝傳來：“好了！都住口！”

    出言的正是副院長孟一凡，請林焱是來解決問題的，結果這兩人一見面就吵上了，大家都是斯文人，與市井潑婦一般罵街成何體統！

    再者說了，林焱的脾氣他算是有些瞭解的，秦正這老家夥一再挑釁，若是將他給惹急了，一巴掌拍過去，那老胳膊老腿兒的能受得了嗎？一大把年紀了，怎麼就學不會和人好好說話呢！

    孟一凡掃視場中，然後道：“林焱這次來並不是以墨門矩子的身份，而是我書院學子，他有資格參加這次會議。”

    秦正眉頭一挑，道：“據老夫所知，書院早就將這等不端之輩除名，哪裏還有臉以書院學子自居？”

    孟一凡一再被這老家夥駁了面子，便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當即臉色一沉，道：“林焱與院長相交莫逆，他書院學子的身份是得到了院長親口承認的，臨行之際也託付其在適當時候幫忙，你難不成要質疑院長的決定嗎！”

    他的聲音驟然提高了好幾度，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氣勢與威壓，秦正張了張嘴，終究還是將接下來要說的話咽了下去。

    孟一凡都把院長給擡出來了，那他還能怎麼辦，當衆質疑院長的決定，借他一百個膽子也是不敢的！

    而且孟一凡作爲一方大儒，本身品行高潔，不會無中生有，這也讓秦正對其所言信了七八分，只能將心中怨念暫時按下。

    哪知此時孟一凡的心裏卻是在一個勁的狂跳，與面上的威嚴截然不同。雖然不是謊言，但這些話也只是他根據院長的言行拼湊出來的，院長可沒有說過讓林焱插手書院之事！

    不過又能如何呢？如今院長不在，光靠自己是鎮不住這些老家夥們的，想要讓林焱入局，便是需要有一個合適的理由，自己偶爾變通一下，也是無傷大雅的嘛！

    並不是所有人都相信了孟一凡的這番言論，只是也沒有人在此事上過多糾纏，便是讓林焱在這裏又能如何，書院的事情終究還是得讓他們來決定的！

    “咳咳！”

    秦正輕咳一聲，重新將話題引了回來，道：“諸位，如今院長不在，我等更加不能讓書院的聲名受損，何去何從，各位拿個主意吧！”

    沉寂片刻後，便是有人出聲：“我贊同秦老之前所言，書院必須強勢出手，維自己正名才對！”

    接着有人附和道：“正是此理！而且，那些愚民們可想不出這等彎彎繞繞的事情，背後必然有着黑手存在，說不定便是唐國方面的人！”

    這裏處於書院的內部，所以這些院士們說話便沒有什麼顧忌，而且書院本就是處於超然地位的三教之一，便是一些大不敬的話語傳到唐皇的耳中，他們也不甚在意！

    不過一世俗君主而已，他們書院可是傳承悠久的古教，哪裏用得着對世俗王朝卑躬屈膝，後者才應該討好倚仗他們！

    林焱靜靜的聽着，在這種時候將矛頭指向唐國，加劇書院與其之間的矛盾，便是正中敵人下懷！說出這些話的人不是蠢就是壞，這些人都是與秦正一個派系的，根源還在那個老家夥！

    場中出言者不少，但都是傾向於支持秦正的言論，甚至有些激進者要問唐皇要個說法，這樣子下去的話，衝突不可避免，敵人還未至，己方便要自亂陣腳了！

    就在此時，一道渾厚的聲音傳來：“君子行事，豈能如此！”

    循聲看去，是一名方臉院士，此時的他看着吵吵嚷嚷的其餘院士們，不自覺的便是感到有些悲哀。本來儒生應該經世致用，匡扶社稷，爲的是天下蒼生，何時變成了只爲一己私利的狹隘之人了呢！

    他屠烈在外人看來是因循守舊的，但是比起秦正等人的革新，遵循舊例也未曾不是一件壞事！

    當初秦正因爲玄天宗的一些事情受到了影響，但是他在沉寂一段時間後便是再度強勢崛起，自己這邊也有着不少的同道被拉攏進了秦正的陣營之中。

    如今秦正掌控的“革新派”對於書院有着極爲強大的掌控力，在書院之中的話語權佔比極重，孟一凡便是副院長也根本拿他沒有辦法！

    好好的書院議事，如今都快要成了秦正的一家之言了，偏偏還無人能出手干預，因爲以武力介入便是違背了當初的本意，與書院自由平等的理念背道而馳。

    而且如今院長不在，風老在他們得到的消息中已經隕落，便是副院長孟一凡也沒有能夠絕對鎮壓他們的武力，副院長的頭銜更多的成爲了一種象徵意義，卻並不會有太多人真正畏懼！

    秦正道：“我們就是太過於恪守君子之道了，所以如今才會被旁人欺負到門口了！繼續如此下去的話，我書院還是書院嗎，又憑什麼與玄天宗、佛宗並列三教之一？”

    不得不說，秦正的言論很能煽動人心，作爲書院的一員，便是修養再好，被人堵着門罵也不可能一直忍氣吞聲。

    再者說了，作爲超然的教派自然應該有其威壓，若是連這點事情都處理不好，書院在三教之中的地位只會更加岌岌可危！

    秦正道：“老屠啊，你真是老了，心氣兒也不行了！君子之道沒錯，但是也得分時候，如今正是變革之際，還是恪守着那套老黃歷不知變通，遲早會被大勢淘汰的！”

    屠烈轉頭回望，支持他的人寥寥無幾，不知從何時起，人心已經變成了這般。

    他嘆息一聲，無力的垂下了手，自己已然盡力了，但是以一人之力，又怎能對抗大勢呢？

    就在此時，林焱踏前一步開口道：“我不同意！”

    聞聽此言，秦正鼻子都快氣歪了，心說：“老夫是看在院長的面子上才讓你留在這裏的，誰讓你發表看法了？一個外人，憑什麼對我書院的決定置喙，真是不知所謂！”

    秦正強壓怒火，沉聲道：“林焱，這是我書院內部的事情，勸你慎言！”

    林焱笑道：“連院長都承認我是書院學子，既然是書院的一份子，又爲何不能發言？”

    對於“扯虎皮做大衣”這件事情，林焱沒有一丁點兒心理負擔，反正自己覺得與院長還是很投緣的，自己幫書院清理一些毒瘤也是應有之義，扯着院長的旗子便是更加名正言順嘛！

    秦正手掌緊握着身下的椅子，喝道：“林焱，你不要得寸進尺！”

    林焱冷聲道：“恐怕得寸進尺的是你吧！”

    “書院一直以來的宗旨便是‘經世濟民’，何時被你們走成了一條獨行道，難不成想着看玄天宗看齊獨霸天下，還是想讓書院自絕於世間？你這老貨，用心何其毒也，竟要壞書院根基！”

    秦正怒喝道：“林焱，你血口噴人！”

    林焱道：“儒生本應立身以正，修身以德，經世治國，濟世爲民，可你們如今卻是一肚子的蠅營狗苟，只是爲了算計，計較的全是自身的利益得失，就這也自稱君子？”

    秦正喝道：“我書院行事如何，還輪不到你這個魔頭來妄加議論！”

    林焱眼神冰寒，道：“你一口一個魔頭的叫着，不知道的還以爲自己是什麼光明正大的君子人物！”

    “我墨門弟子抗玄天宗，戰南蠻，面對外敵入侵血染疆場，而似你這等只知空談的老家夥又爲了這黎民蒼生做了些什麼？”

    “我墨門是魔教，我是魔頭，那你這老東西又算是什麼？依我看來，你，還有你們才是真正的魔，心中沒有對世間的半點共情之心，只知誇誇其談，高談闊論，卻不覺得絲毫羞愧，真是厚顏無恥！”

    林焱直接把秦正以及與他一個派系的老院士給一併罵了進去，登時便是讓這些自詡“君子”的儒士吹胡子瞪眼，若不是此時林焱散發的氣場太過強大，這些人都想一擁而上揍林焱一頓。

    他們都是成名已久的學術泰斗，能夠成爲書院的院士，在文壇之上絕對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讀書人最爲看重的便是名聲，被林焱這個後輩指着鼻子一通罵，這感覺比直接殺了他們還難受，一肚子氣憋得發不出，個個都是怒髮衝冠，滿臉漲紅，那眼神兇狠的恨不得吃了林焱！

    不過林焱卻是怡然不懼，便是面對熙塵等人他也高出刀，何況是眼前這些老頭子們呢？這些人的學問或許很大，但是動手卻完全不是個兒，林焱單手便可以全部鎮壓，所以也不用在意這些人的怒意，頂多只是罵幾句而已，又少不了一根汗毛。

    有老院士指着林焱鼻子大罵：“豎子安敢口出狂言，秦老所言皆爲我書院着想，又豈是你這後生晚輩能夠隨意揣摩的？”

    “速速賠禮道歉，不然如此詆譭我書院，定要你付出代價！”

    不得不說，這位老院士是很懂得給林焱“戴高帽”的，知道自己的份量不夠，便是直接將林焱給放到了整個書院的對立面上。這樣一來，一旦坐實，林焱便是整個書院的敵人！

    讀書人心裏的花花腸子就是多，陰人都是拐着彎來，言語有時候比那利刃更能要人的命！

    林焱沒有與這老院士多作糾纏，而是從袖中取出一物隨手拋出，道：“既然你們自詡正義之士，那不妨先看看這些是什麼！”

    四散飛揚之時，衆人方纔發現那些是一頁頁的紙張，當看清上面所述之時，衆人的神情登時一變，各種審視的目光紛紛投向了座位之上的秦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