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屎溺裏的糞球戰爭,封禪崑崙!(吃飯勿看)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蕭藍衣字數:11712更新時間:24/06/27 09:43:24
    “老太傅莫勸,有些人就是蹬鼻子上臉!”

    “朕給他們臉,他們不知道珍惜,還以爲朕欺軟怕硬。”

    “朕就讓他們知道,得寸進尺的後果!”

    朱祁鈺擺擺手:“此事不必再議,朕會親自管束宗室的,不必諸卿操心。”

    “三月初便開始,便陸陸續續移民塞邊。”

    “諸卿挑地方即可,其他問題朕來解決。”

    朝臣也是歎服。

    皇帝赤膊上陣,帶着朝堂衝鋒陷陣,還不是第一次了。

    這個皇帝太有剛兒。

    換做其他皇帝,都是拿着朝臣當槍使,他站在後面當好人。

    尤其對待宗室這種亙古難題,皇帝就喜歡用人,然後殺人,就如晁錯一般。

    “陛下,老臣以爲當放在平原地帶。”

    “不佔據要害,無險可守。”

    “就算有心造反,也無傷大雅,更威脅不到中樞。”

    “但也不能安置太往北,熱河沿着長城安置一些還行。”

    “太遠了,怕是心有怨懟,對陛下名聲不利。”

    “老臣的意思是,從北直隸移出一部分,再將部分近支宗室安置在北直隸,遠支宗室往長城外安置。”

    胡濙辦法很折中。

    照顧宗室的心思,又能遏制宗室的野心。

    只是苦了京畿百姓。

    “至於這麼麻煩嗎?”朱祁鈺對宗室沒有好印象。

    在他眼裏,宗室威脅着他的皇位,又無法成爲臂助的大麻煩。

    該怎麼處置宗室呢?

    “陛下,宗室乃大事,絲毫馬虎不得。”胡濙認真道。

    “京畿雖有災害,但和全國比起來,還算安穩,京畿百姓如何願意遷徙?”

    朱祁鈺問。

    胡濙低頭不說話,只能強遷。

    爲了宗室安穩,只能苦一苦百姓了。

    “老太傅,您爲國之心,朕清楚。”

    “但不能爲了宗室安定,而讓百姓受苦呀。”

    朱祁鈺苦笑:“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京畿若亂起來,朝堂首當其衝。”

    “朕竭力想讓百姓吃飽肚子,就是想讓天下安定下來。”

    “國內沒有那麼多災害、那麼多叛亂,百姓安家立業,天下也就承平了。”

    “若因爲宗室,而讓百姓傷筋動骨。”

    “與其這般,寧願不做。”

    因爲北直隸是平原地區,適合安置宗室。

    又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宗室亂不起來的。

    “陛下心懷萬民,乃社稷之福!”

    姚夔跪在地上道:“陛下爲京畿百姓着想,老臣以爲陛下思慮甚是。”

    “自古移民最是血腥,何事都可能發生。”

    “而叛亂伊始,亦從移民開始。”

    “陛下安土重遷,乃是讓京畿安定之本。”

    “老臣以爲,刑部可修訂律法,將罪犯遷徙至熱河,本地出現空當,適當安置宗室填充進去。”

    胡濙皺眉,那得多大工程啊?多久能遷移完畢呢?

    姚夔道:“山東富裕,又無險可守,老臣以爲可大量安置宗室。”

    “還有湖北,乃中原腹地,鍾靈毓秀之地,安置宗室綽綽有餘。”

    “陝甘寧雖處西北,但也是中原精粹,完全可以安置宗室。”

    他選的山東是最好的。

    看看漢王造反,旦夕可平。

    就是因爲漢王被分封在山東,山東和河南,都不是霸業之基。

    但王復有不同意見:“姚通政使,關中乃漢唐龍興之地。”

    “萬一有賊寇挾宗室佔據關中,以險要關隘抵擋天兵。”

    “縱然無法動搖大明根基,但平定起來難度太高,不利於民間安穩。”

    “安置甘肅、寧夏微臣沒有意見,但陝西不行。”

    朱祁鈺有點哭笑不得。

    彷彿在朝臣眼裏,宗室都帶着反叛屬性,這是太宗皇帝帶來的後遺症嗎?

    “可甘肅、寧夏遠居塞外,宗室怕是人心不服啊。”姚夔道。

    “寧願多給些賞賜,也不能安置在陝西。”王復語氣堅定。

    胡濙點頭表示認可。

    山西是想都不能想的,山西是山河形勝之地,從唐末五代以來,便是龍興寶地。

    絕不能讓宗室佔據。

    湖南也不行,湖南遍地山川,雖不是成事之根,但卻是霍亂荊襄之源。

    陝西更不行了,那是漢唐的根基,縱然現在荒涼。

    但那地方有龍氣,自古大一統王朝的開國之君,多誕生在關中。

    “微臣以爲湖北也不行,湖北乃九省通衢,天下之中心,若被人截斷湖北,等於大明腹部中了一拳,危害甚大啊。”

    嶽正發表意見。

    這不行那不行,乾脆把他們安置倭國去吧。

    “山東、遼寧總可以吧?”

    “北直隸也適當安置,甘肅和寧夏多多安置,還有熱河。”

    “暫且先定下來這些地方。”

    朱祁鈺表示無語:“詳細的,閣部擬出個條陳來,今日就不在這裏議了。”

    “臣等遵旨!”

    其實,最好的安置地點是熱河、吉林,這樣的邊陲省份。

    如熱河,一片草原,無險可守。

    吉林都司更是寒冷無比,不具備龍興之地。

    而且都是地廣人稀之地,不存在稱王稱霸的本錢。

    問題是宗室不願意啊。

    別看皇帝殺得狠,真移民的時候,宗室羣起反對,皇帝的名聲可就徹底毀了。

    歸根到底,得利誘。

    人家真心願意去,才能紮根當地,若不願意,想方設法跑回來,皇帝有啥辦法?

    總不能派五法司的人天天盯着宗室吧?

    畢竟人家都被革除宗室了,宗人府怎麼盯着人家?

    朱祁鈺瞅了眼馮孝:“去,把那些革除宗室的,統統招到武英殿外,朕要見。”

    “皇爺,天不早了,怕是召集不起來了。”馮孝苦笑。

    “那就明日早晨,朕下了朝就要見到他們。”

    羣臣想勸皇帝,不要濫殺了。

    但估計皇帝也聽不進去,他們也不敢勸諫。

    “這個月,朕詔見了吳復七次。”

    “他給朕上了七十八道奏章。”

    “老人家耄耋之年,卻還惦記着天下百姓啊,其爲國之心令朕動容。”

    “他每一道奏章,朕都看了。”

    “不止他,徐珵在遼寧,也給朕上了十三道奏章。”

    “在地方的百官,聞聽朝中建立治水司,上奏章者不知凡幾,言之有物的奏章比比皆是,說明眷念天下的官員還是很多的。”

    “他們的奏章,朕每一個字,都仔細地看了。”

    “都給他們親筆批覆了。”

    “朕讓司禮監整理出來的條陳,你們拿回去研讀,酌情增加、刪改。”

    “治水司馬上就要提上日程,閣部要將精力放在治水司上。”

    “治水司新設,今年是最難的,框架必須搭建起來,條陳、律法都要擬定,規矩也要定下來。”

    “然後才能具體辦事,讓下面辦事的人有法可依,根據條陳辦事。”

    “才不至於亂了方寸,朝堂也好管制。”

    真正讓朱祁鈺動容的是,吳復多大歲數了,心思還在黃河身上,還有徐珵,已經是太監了,卻心心念念着治水。

    僅此一個月,朱祁鈺收到一千二百多封關於治水的奏章。

    天下百官提出的問題、解決辦法,多如牛毛,言之有物的奏章超過七百封。

    有些濫竽充數,邀功邀賞的,都被朱祁鈺臭罵一頓,令其抄寫治水書籍,送入中樞。

    “陛下治水,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胡濙跪在地上:“陛下設立治水司,願拿出億億兩銀子,根治黃河,功業不在於舜帝之下!”

    “臣等在景泰朝任事,與有榮焉!”

    “請陛下,受臣等恭拜!”

    這可不是吹的。

    太祖皇帝如何?太宗皇帝怎麼樣?

    治理黃河了嗎?

    宋元就別說了,沒一個好貨,黃河爛成這樣,就是他們幹的。

    但大明皇帝可是把百姓放在心上的,結果做了嗎?

    朱祁鈺肯拿出享樂的錢,來根治黃河,才是真的千古仁君。

    “都起來吧。”

    朱祁鈺認真道:“治水乃是頂天的大事,絕不能出現任何錯漏,閣部擬出條陳後。”

    “公開出來,讓天下百官、民間文人、能人志士參與修改。”

    “務必要將治水之事,做到盡善盡美。”

    朝臣拜服在地。

    說完治水之事,朱祁鈺語氣一緩:“明天是二十八,要放榜了吧?”

    景泰九年的恩科,已經在二月初九開考,二月十五考完。

    題目是閣部共同擬定的,朱祁鈺單獨出了一道題,就是問治水之策。

    還真發現個人才,叫白昂。

    此人若按照歷史軌跡,應該在景泰八年進士登科。

    但因爲景泰八年進士沒有如期進行。

    白昂來到京師後又回到家鄉,而通知考試後,又來不及入京,所以就耽誤了。

    今年提前得知有恩科,則年前就來了京師,租賃了小院子,日日苦讀。

    他的治水策論寫的極爲精彩。

    白圭看完後,十分驚歎其才華,將謄寫好的卷子送入內閣,內閣諸臣看完也覺得是個實幹型人才。

    又將試卷送入宮中。

    朱祁鈺看完,差點想略過殿試,直接點爲狀元。

    今年的進士科,能人可是非常多的。

    很多套試卷,朱祁鈺看完歎爲觀止,和景泰八年的進士科比起來,今年才是羣英薈萃。

    可以把進士看爲選秀,景泰二年就是選秀大年,出了一大批超級牛人。

    景泰五年的進士科能人也多。

    景泰八年就差勁了,屬於選秀小年。

    景泰九年賜了恩科,今年又是大年。

    奈何劉健被趕去地方歷練去了,又抓捕了大批文人,否則景泰九年的恩科,會成爲近十年的超級大年,會涌現大量決定未來三十年大明走向的超級人才。

    “回陛下,禮部已經準備好了,天亮就放榜。”白圭回稟。

    禮部各司都分出去了,但爲國選材的權力,仍放在禮部,這是禮部的本部,朱祁鈺設科舉司,和教育司平行。

    “朕已經迫不及待等待殿試了。”

    朱祁鈺笑道。

    “陛下。”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不經磨練,哪怕是天才也只會淪爲庸才罷了。”

    胡濙認真道:“就如那趙括,本是天下名將之資,奈何提早上戰場,沒有經過軍中磨練,就貿然統率幾十萬大軍,才導致長平之敗,趙國就此斷送了根基。”

    “國朝也是同理。”

    “陛下超格擢取人才,雖能迅速補充中樞血液。”

    “但揠苗助長,導致其人在地方歷練不夠,難堪大用。”

    “陛下,國朝養士之路,已經非常完善了。”

    “只要陛下稍有耐心,人才自然如雨後春筍,年年都有,皆是治國良才,不負陛下所望。”

    胡濙的意思是。

    一,不能揠苗助長,不能看歷史線認爲某人有才,就大用,這樣的人往往難堪大用。

    因爲人才是磨礪出來的,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不經歷磨礪的人,都是紙糊的人才,不經歷內卷的人才,是成不了超級人才的。

    二,不能因爲是選秀小年,就不重視人才,只要磨練適當,這些人也會成爲輔國良才。

    三,人才磨礪是漫長的。

    一個人往往少年中舉,青年登科,在地方磨礪十幾年,人過中年才懂其中奧妙。

    又要經數年宦海沉浮,起起落落,磨練心智。

    等心態平穩後,在老年才被擢取入中樞,在中樞磨練幾年,垂暮之年才會被重用,擢入閣部,治政天下。

    這時的他們才真的懂得人生奧妙,治政水平才會高絕。

    這樣的人,才是治國良才。

    朱祁鈺站起身來,對着胡濙深深一禮:“老太傅治國良言,朕謹記。”

    古之多少天才,如趙括、馬謖那樣的頂級天才。

    不也是因爲揠苗助長,而成爲反面教材嘛。

    大明人才遍地都是,但要給人才成長的時間,年過六旬再徵召入中樞,這樣的人,治國才穩,才懂進退。

    “是以,陛下不能因喜好而擢取人才。”

    胡濙認真道:“陛下當按才華論,僅按科舉這一張卷面論。”

    “然後根據卷面展示出來的才華,人盡其用,物盡其才。”

    “將其放到合適的發展軌道上,進行培養。”

    “三十年後,方是開花結果的時候。”

    “屆時中樞又是一批可支撐天下的人才。”

    “只要不改科舉之制,大明就永遠不會缺人才。”

    “天下就能永遠正常運轉下去。”

    胡濙勸諫皇帝。

    朱祁鈺又行一禮:“謝老太傅教導,朕知道了。”

    就如他去年硬提王越,導致媲美諸葛亮的超級牛人王越,成了殘疾,也成爲朱祁鈺人生憾事。

    他去年硬提拔的朱英,其人雖有才華,但做事獨行霸道,連林聰都不放在眼裏,無非仗着皇帝的恩寵。

    都察院日日上奏章,批駁朱英在山東肆意妄爲。

    就如韓雍和年富,都是絕頂大才,但在兩湖之地,依舊施展不開拳腳。

    也如中樞的耿九疇、白圭,都是皇帝硬提起來的,治政終究差了幾分火候,難堪大用。

    朱祁鈺殺了很多人,導致中樞供血系統出了問題。

    他又必須提拔自己人來填充這些職位,掌控皇權。

    這也導致了,中樞之臣治政水平下滑,幸好有胡濙、于謙、孫原貞等老臣子扶持,勉強支撐罷了。

    “老臣僭越了!”胡濙磕頭。

    朱祁鈺親自將他扶起來,認真認錯:“老太傅,朕以前急切了,請諸卿莫怪,朕以後會多聽諸卿意見的。”

    胡濙輕輕點頭。

    這次生病,他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快要走到了盡頭。

    他扶持皇帝不了太久了。

    在臨終前,他必須爲大明做最後的事:一,幫皇帝整飭好吏治,吏治絕不能亂;

    二,保皇帝無虞,保皇子誕生、成長;

    三,物色下一任天官,執掌中樞。

    他心裏的人選是李賢。

    奈何皇帝對李賢芥蒂極深,他必須想辦法紓解皇帝心結,讓皇帝重用李賢。

    再詔回督撫地方的老臣子,如王文、林聰等人。

    讓這些老臣重掌中樞,方能平穩度過他病逝的過渡期。

    中樞不能因爲他一個人而亂。

    還有就是皇帝,他擔心他去了,皇帝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到時候真的成爲了隋煬帝。

    皇帝至情至性,又涼薄無情,做事急切,不計後果。

    中樞有他和於謙,二人合力,尚能控制住皇帝。

    可一旦他沒了,于謙必然自危,不敢抑制皇帝,畢竟他功高蓋主,已經封無可封了,皇帝殺他用他,就在一念之間。

    到時候無人可制皇帝,大明傾覆與否就在頃刻之間。

    他必須在死前,安排好一個牢籠,死死地控制住皇帝,讓大明在歷史的軌跡上,正常行走。

    不能跑,不能跳,大明是天朝上國,不能崩盤啊。

    所以,才有胡濙今天這一諫。

    他不問自己前程,也不顧兒孫前程,必須要勸諫皇帝。

    皇帝不懂治政,他來教。

    就如當年,他初入官場,是太宗皇帝給他恩准,允他區區一個進士,遍及天下去尋找建文帝,待他歸來後,太宗皇帝給他一世富貴。

    他欠太宗皇帝的,便用命來還,用命來扶着大明前行。

    胡濙看着尚且乖巧的朱祁鈺,心裏鬆了口氣:這皇帝好處多,壞處也大,棱角分明,譭譽參半。

    這樣的人不適合做皇帝的。

    他要幫着皇帝改掉他的毛病,讓他正視自己,做一個合格的皇帝。

    他才能放心的閉上眼睛。

    “老太傅,看着朕幹什麼?”朱祁鈺扶着他,把他扶到錦墩上。

    “陛下能聽進去老臣肺腑之言,老臣心中歡喜。”胡濙眼角蘊含熱淚。

    他已經不能再扶着大明走多久了。

    他是醫者,他最清楚自己的身體。

    朱祁鈺抓着他的手:“當年邢國公和您扶着朕登基,這些年護佑着朕,這份情朕永遠記着。”

    “朕也年過中年了,等今年過了生辰,就三十歲(週歲)了。”

    “您說的好話賴話,朕能分辨得清楚。”

    “您是爲朕好的,朕都聽着。”

    朱祁鈺拍拍他的手:“您身體不好,平時少操勞一些,讓吏部左右侍郎多多幫襯着,您掌握着吏部大權即可。”

    “朕還想着,有朝一日,收復崑崙山。”

    “朕要去崑崙山上,封禪永年!”

    “屆時,朕想帶着您去,帶着邢國公去,帶着文武百官都去!”

    胡濙要跪下,朱祁鈺按着他,他立刻說:“老臣一定隨陛下去崑崙山,逢迎陛下封禪永年!”

    氣氛莫名的多了幾分悲涼。

    朱祁鈺大笑:“諸卿,崑崙山乃華夏祖山,華夏之根在崑崙。”

    “自祖龍始,大一統皇帝禮封泰山、禪樑父,刻石頌德,此爲泰山封禪。”

    “但太祖、太宗兩位聖君,卻沒有封禪泰山,兵駁斥了泰山五嶽獨尊的地位。”

    “太祖有開天闢地之功,卻放棄泰山封禪。”

    “太宗以勒石燕然爲樂,不屑封禪泰山。”

    “歸根結底,皆因宋真宗趙恆,壞了規矩。”

    朱祁鈺對弱宋皇帝沒有好印象,冷笑道:“自古至今,泰山封禪只有六位皇帝。”

    “看看前五位,始皇帝、漢武帝、漢光武帝、唐高宗、唐玄宗,皆是聖君神帝,人君楷模。”

    “再看看趙恆!他拉低了泰山封禪的下限!”

    “他趙恆能封禪,朕看倭郡王都能封禪泰山!”

    “哼,趙恆有什麼臉面,和如此五位雄才偉略的聖君並列呢?”

    朝臣可不敢說皇帝的壞話。

    哪怕是死了的皇帝,那也是皇帝。

    “就說那趙恆,打着好好的仗,佔據優勢,卻還向遼國臣服,簽下澶淵之盟!”

    “朕看呀,還不如倭郡王呢!”

    “就他,配封禪泰山?”

    “按照他的標準,從古至今,有上百位皇帝有資格封禪泰山了!”

    “讓太祖皇帝和趙恆並列?”

    “癡心妄想!”

    “朕日後修昏君錄,他趙恆,並列其中!”

    封禪泰山,要滿足三個條件。

    一,天下大一統,以祖龍的疆域爲準。

    二,在位期間國泰民安,天下大治。

    三,天降祥瑞。

    就算太祖皇帝沒有收復交趾,差一丟丟資格去泰山封禪,太宗皇帝肯定有資格了吧?

    當時有朝臣提議:今天下太平,四夷賓服,民物阜豐。請封禪泰山,刻石紀功德,垂之萬世。

    尚書呂震亦言:“皇上聖德神功,昭格上下,宜如訥請。”

    結果,太宗皇帝還十分生氣,回覆道:天下雖無事,然水旱疾疫,亦間有之。朕每聞郡縣上奏,未嘗不惕然於心,豈敢謂太平之世?且聖經未嘗言封禪,唐太宗亦不爲封禪。魏徵每以堯舜之事望太宗(唐太宗),爾欲處朕於太宗之下?異乎徵之愛君矣,爾當以古人自勉,庶幾不忝宗伯之任。

    太宗皇帝拿唐太宗自比,蓋因唐太宗朝思暮想的去封禪泰山,次次都被魏徵攔下來了。

    說來說去,全因爲宋真宗這顆老鼠屎!

    這顆老鼠屎,簽訂了澶淵之盟!

    還有臉去泰山封禪?

    當時泰山到底是宋國的,還是遼國的呢?

    他趙恆去封禪的時候,給了人家遼國多少買路財?

    “諸卿,泰山封禪無甚意趣,祖宗不去,朕也不願意去。”

    朱祁鈺語氣微緩:“但崑崙山乃華夏之根,朕欲封禪崑崙山,率鐵騎聚於崑崙山下,以強兵彈壓天下諸國,朕登山封禪,封崑崙,彰武功,彰顯朕之大明的強大!”

    “陛下有此雄心,臣等願襄助陛下,封禪崑崙,爲萬世開太平!”

    胡濙跪下磕頭。

    朝臣滿臉詫異,胡濙應該是反對的呀,怎麼會支持皇帝去崑崙山封禪呢?

    這不是胡鬧嗎?

    有擺着好的泰山不去封禪。

    非得另闢蹊徑,去什麼崑崙山,問題是崑崙山在哪啊?

    崑崙山綿延漫長,從西域至朵思,全是崑崙山,封哪啊?又該怎麼封啊?從哪找先賢的先例呀?

    這些都是問題。

    胡濙竟然答應了,着實奇怪。

    朝臣只能跪下,呼應。

    朱祁鈺也訝異,頓時笑道:“封禪時,諸卿都跟着朕去!”

    “朕要做第一個封禪崑崙山的皇帝!”

    “朕要讓崑崙山,成爲大明的中心,天下人聚集於崑崙山腳下,拜服朕立於崑崙封禪之地!”

    讓皇帝自己吹吧。

    崑崙山十分貧瘠、蒼涼,您去封禪,自娛自樂吧。

    朝議基本告一段落。

    而在南直隸。

    陳舞陽一個勁兒放屁。

    尹輝的臉都綠了,這王八蛋不會讓我真吃屎吧?

    “你他娘的這飯菜裏放毒了吧?”陳舞陽忽然覺得肚子疼。

    尹輝忽然擡頭,看了眼他的大聰明長隨。

    是不是你?鳳雛?

    長隨面露驚恐,公子,小的是想救伱啊!

    你是想讓本公子吃屎!

    陳舞陽什麼尿性?你們沒看到嗎?

    他什麼都能幹得出來!

    “槽!出來了!”

    陳舞陽憋不住了,被迫從尹輝身上站起來。

    尹輝本以爲得救了,剛要呼救。

    但陳舞陽卻一把抓住他的頭:“把嘴張開!”

    尹輝的臉直接就綠了:“陳叔,別、別這樣。”

    “您說我頭髮不好看,我就讓您給侄兒修了新發型;”

    “您讓我吃骨頭,我都吃了呀;”

    “您用磚頭蹭我,我也答應了;”

    “我這麼聽話,別讓我吃屎了!”

    陳舞陽聽不進去了,他快憋不住了:“張開!”

    “老子快憋不住了。”

    “拉地上了,你也得吃,還沾着塵土,多髒啊。”

    “不如吃熱乎的!”

    陳舞陽恨透了尹輝。

    尹輝卻指着那長隨:“讓他代我吃行不行啊?”

    “你他娘的入洞房,讓他替你嗎?”陳舞陽問,肚子譁啦啦響,實在憋不住了。

    替也行啊,只要別讓我吃屎就行。

    啪!

    陳舞陽一巴掌抽在他腦殼上,結果用力過猛,出來了。

    “他娘的,你得把老子褲子腆乾淨!”

    陳舞陽解開褲子,直接就開始。

    臭味瀰漫整個監牢。

    尹輝差點薰吐了。

    但陳舞陽卻拽着他的手指頭,他敢動,陳舞陽就掰。

    “往哪跑?蹲下!開吃!”

    尹輝聞着都能薰死。

    還讓吃?

    這玩意能吃?

    陳舞陽開始噴射套餐。

    門口的差役都被薰跑了,長隨臉都綠了,用兩根手指,插着鼻孔,巴豆下猛了。

    好漢也扛不住三泡稀。

    陳舞陽蹲着就起不來了,吃多少拉多少。

    “你他娘的坑老子?”陳舞陽本就有傷,硬撐着折磨尹輝,結果倒好,肚子擰勁兒疼。

    尹輝臉都綠了。

    這麼多,他害怕陳舞陽逼他吃掉!

    他也在琢磨,能不能把陳舞陽推倒,然後跑出去。

    最大的難題不是陳舞陽。

    而是監牢上的鎖。

    該死的差役,爲什麼把牢門真的鎖上?

    “大侄子,想去哪呀?”

    陳舞陽雙腿如灌鉛,又疼又麻。

    但精神力卻無比集中,因爲事關生死,他現在是最虛弱的時候,稍有不慎,就殞命當場。

    “叔,您是不是有啥誤會?”尹輝不好意思地轉過頭。

    嘭!

    陳舞陽忽然一拽。

    尹輝一個踉蹌,腳下都是那玩意,他下意識邁過去,但後面還是,那一灘實在太大了。

    啪嚓一下,就踩個正着。

    這比踩着狗屎更噁心。

    關鍵還是新鮮出爐的。

    而陳舞陽還蹲着呢,腳掌踩到這東西,頓時濺起來無數屎花,濺到陳舞陽錠上。

    陳舞陽惱怒,又用力一扥,又順勢一鬆。

    咚的一聲,尹輝整個人砸在屎裏。

    他竭力避開臉,但身上卻親密接觸到了!

    全泡在其中。

    “啊!”尹輝竟覺得比薅光頭髮更噁心。

    好在沒進嘴裏。

    但刺鼻的味道,衝入鼻腔,尹輝快吐了。

    問題是,他濺起來的屎花,弄得整個監牢都是。

    尹輝不適合跳水,這水平跳水,水花得有一百丈高。

    “給老子腆乾淨!”

    陳舞陽瘋了!

    他不嫌臭嗎?

    屎花四濺,他距離最近,身上全是!

    尹輝見自己身上都是,破罐子破摔:“叔,侄兒身上都是屎,您確定讓侄兒靠近您?”

    你想讓侄兒腆,可以呀,那侄兒就往你身上蹭。

    來呀,互相傷害啊。

    陳舞陽整張臉都黑了,拉了半個時辰,腿沒廢,被尹輝氣昏了。

    仗着有屎,敢跟老子耍橫了?

    “老子看你身上毛多,老子幫幫你呀!”陳舞陽轉過頭。

    尹輝想到了頭髮被薅光的恐懼。

    “叔,您這腿還能動了嗎?”尹輝小心翼翼問。

    手裏還抓着糞球。

    想給陳舞陽來一個全壘打。

    陳舞陽餘光瞄到:“要不試試,糞球噁心不到老子,但老子能讓你把這些都吃了,信不信?”

    尹輝直接就扔了。

    就算塞進陳舞陽嘴裏又能如何?

    陳舞陽能把他手指頭咬掉了。

    然後逼着他全吃了!

    “舔!”

    陳舞陽厲喝,他可沒帶紙啊。

    蹲時間太長了,腿都不是他的了。

    “叔,咱能不能商量商量!”尹輝給長隨使眼色。

    長隨也機靈,秒懂尹輝的深意,輕輕點頭示意。

    只要尹輝過來,他就能打開鎖頭,放尹輝出來。

    “叔,那侄兒就要開始了。”

    尹輝忽然乖巧了。

    在生死關頭,陳舞陽極爲謹慎,尹輝稍有不對勁,他就察覺出來,眼神巡弋到長隨身上。

    那長隨不知何時,調整了跪着的地方。

    更靠近牢門了。

    而眼神,不時上挑,看着那把鎖。

    陳舞陽就發現了。

    “去你娘的吧!”

    尹輝忽然暴起,將一團糞球扣在陳舞陽的頭上,然後直接衝到牢門口。

    那長隨立刻捅動鎖眼,試圖快速開鎖。

    而陳舞陽因爲蹲的時間太久了,被這麼一拍,直接一屁股坐在一灘液體上面。

    頭上更是有糞球沿着頭髮滑落。

    他貢獻出來的,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啪!

    陳舞陽本能尚在,電光火石之間,抓住了尹輝的腳踝。

    他擔心自己力氣不足,用腰帶繫個死扣,同時綁住自己的胳膊。

    噗通!

    尹輝腳踝被抓,直接摔在地上。

    牢門打開。

    長隨拖動尹輝,但尹輝後面還拽着一個人呢,根本拽不動。

    “回來吧,大侄子!”

    陳舞陽把吃乃的勁兒都用上了。

    把尹輝拖回來半截。

    然後一招猴子偷桃,捏住要害。

    尹輝渾身僵直,關鍵他的長隨還往外使勁拽,陳舞陽沒動,但他疼啊,那種撕裂的劇痛。

    “鬆手!”

    尹輝急了:“你他娘的出的什麼鬼主意?想害死本公子是不是?”

    長隨這才發現,尹輝要害被抓,立刻鬆手。

    陳舞陽拽着他,長隨忽然鬆手,導致尹輝身體回彈,腦袋磕在石頭上,嗡嗡作響。

    “公子,小的去收拾他!”長隨就要跨入監牢。

    卻傳來尹輝的慘叫聲。

    陳舞陽怪笑:“你再往裏走一步,老子就廢了他!”

    “出去!滾出去!”尹輝淒厲慘叫。

    這不是彈啊。

    而是抓啊,手指頭還往裏面摳,真的疼啊。

    “叔啊,饒了侄兒吧!”

    尹輝悽慘哭泣,這陳舞陽全是下三濫的招數,招招致命。

    “把門鎖上,鑰匙丟進來!”

    陳舞陽臉色煞白。

    那長隨真的進來,他是必死無疑。

    好漢也扛不住三泡稀。

    他渾身都是傷,肋骨都斷了,靠一身軟肉撐着腔子,能活到現在,還和尹輝鬥法,完全靠精神頭支撐着。

    只要陛下不放棄他,他就能熬住。

    “照他說的辦!”尹輝吃痛,衝着長隨嘶吼。

    啪。

    鎖舌彈動的聲音傳來,鑰匙丟進來。

    “還有沒有備用鑰匙?”陳舞陽這回謹慎了。

    他之前要是不嘴饞,也不至於打屎溺。

    “班房裏只有一把鑰匙。”差役回答。

    陳舞陽算信了。

    然後目光陰鷙地看着尹輝:“大侄子,來,給叔腆乾淨!”

    說着,他放開了尹輝,自己也從糞裏爬出來。

    長時間坐在那上面,他也難受。

    好在長期聞着臭味,鼻腔已經習慣了。

    “叔,能不能讓他代勞啊!”尹輝自己也打屎溺,但他真的不想進嘴啊。

    誰願意吃米田共啊。

    “你想把整個監牢的都吃了?”陳舞陽可不慣着他。

    “我腆!”

    尹輝慢慢站起來。

    他看着虛弱的陳舞陽,覺得憑自己就能拿下陳舞陽,讓他給自己腆乾淨!

    “大侄子,別耍小聰明,你那點壞心思,逃不過老子的眼睛!”陳舞陽冷笑。

    尹輝也在想下三路。

    陳舞陽弱點很多。

    這個姿勢下,要害唾手可得。

    只要他瞅準時機,陳舞陽就被他控制了。

    “大侄子,想用下三路對付老子?老子敢給你看,你就動不了老子!”陳舞陽冷笑。

    他就是在嚇唬尹輝。

    之所以暴露弱點,就是彰顯自己的強大。

    最大的僞裝就是將弱點曝光,玩燈下黑。

    陳舞陽現在說話都費勁,尹輝隨便收拾他。

    但尹輝偏偏不敢。

    還在琢磨下三路,想辦法偷襲呢。

    這就說明,尹輝懼怕陳舞陽到了骨子裏,全是弱點,尹輝就是不敢觸其虎鬚。

    陳舞陽抓住尹輝恐懼的弱點,逼尹輝幫他清理乾淨。

    第一次!

    尹輝品嚐到了米田共的滋味。

    怎麼形容呢?

    有點鹹!

    從小伺候尹輝的長隨可是開了眼了。

    尹輝是含着金鑰匙出生的,闔府上下都寵着他慣着他,吃東西是極爲挑剔。

    現在卻含着糞球玩,好像還有點津津有味的。

    人的下限,就是用來不斷突破的。

    陳舞陽還挺舒服。

    而此刻,尹玉姍姍來遲,他帶着十幾個弓弩手,來到監牢。

    準備直接射殺陳舞陽,一了百了。

    從收到大侄子尹輝的消息,他就知道,尹輝被陳舞陽控制了,又騙他來監牢。

    人不會在一個地方跌倒兩次,更也不會被一個混蛋入兩次!

    尹玉決定,將陳舞陽射殺,以解心中之怒。

    爲此,他買通了南直隸監牢上下,使了大價錢,把弓弩帶了進來。

    他可不敢打開監牢,把陳舞陽放出來。

    鬼知道陳舞陽會不會傷害到他。

    等射殺了陳舞陽,再找一個假的進去,僞造成病死便是,等中樞追責下來的時候,陳舞陽已經化成灰了,什麼也查不到。

    就算查,也往尹輝身上查,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二老爺!”長隨見着尹玉磕頭。

    尹玉卻目瞪口呆。

    那個是大侄子尹輝嗎?

    他在幹什麼?

    陳舞陽這樣的姿勢,尹輝還那樣的……不可描述啊!

    一股怒火,從尹玉胸口竄到頭頂,原來尹輝一直好這口啊!原來陳舞陽也是此道好友啊!

    難怪這兩個志同道合!珠聯璧合!

    原來受傷害的只有老子自己啊!

    害得老子天天掛個屎袋子!

    像個怪物一樣!

    都該死!都該死!

    “射!”

    尹玉眸中滔天怒意。

    一個弓弩手小聲道:“二爺,那個好像是大公子……”

    啪!

    尹玉一個耳光甩過去:“尹家你說了算,還是本官說了算?你在給誰賣命?知道嗎?”

    那弓弩手面露委屈。

    會使弓的,多是衛所兵,本該是世代軍戶,但他們有的自願逃出衛所,有的是被迫的。

    離開衛所後,被大戶人家收爲家奴。

    這個人消失在衛所裏,但朝堂卻還得給這個人發放軍餉,因爲戶籍未消,中樞戶部還有這個人的名字。

    這就是私役。

    “二叔,是我啊!是我呀,尹輝啊!”

    尹輝看見十幾個弓弩手,箭弩對準了監牢,頓時慌了。

    陳舞陽看着箭弩,頗感悲涼,難道我陳舞陽註定命喪於此嗎?

    “射!”

    尹玉壓根就不管尹輝。

    他死了更好。

    這對姦夫銀夫,一起去死吧,去陰間也當一對亡命鴛鴦去吧。

    “二叔啊!”

    尹輝淒厲慘叫。

    因爲陳舞陽把他推在了前面,拿着擋箭。

    奈何尹玉深知,反派死於話多的道理,速戰速決,一句廢話沒有。

    弓弩手瞬間放箭。

    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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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