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該如何向主子效忠,學學你家養的那條狗!(月票加更)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蕭藍衣字數:9499更新時間:24/06/27 09:43:24
    “陛下,微臣有罪!”

    荊州王匍匐過來,吭哧半天:“微臣偷看隔壁寡婦洗澡!求陛下收回微臣的親王爵位!”

    “滾下去!”

    你不要臉,朱祁鈺還要臉呢。

    就算想收回親王爵位,也得編個合適的理由才對。

    “皇爺,邢國公已經入京。”馮孝稟報。

    朱祁鈺提着的心,終於放下:“諸王,在這裏跪着,好好反省反省,以後該如何向國朝效忠,爲朕效忠!”

    “朕最後提醒爾等一遍。”

    “朕是你們的主子!”

    “該如何向主子效忠,學學你家養的那條狗!”

    說完,走下了奉天門。

    返回奉天殿。

    奉天殿羣臣熬了一夜,個個都沒精神。

    重點是擔心自己家裏啊。

    不知道,被廠衛禍害一遍,家裏會是什麼慘狀呢。

    今年真是多事之秋啊。

    “諸卿。”

    “就查一個晚上,只查出冰山一角。”

    “但查到的問題,卻讓朕睡不着覺啊!”

    “不敢睡覺!”

    “只能用觸目驚心來形容。”

    朱祁鈺收到耿九疇四臣的奏報,目光幽幽:“是不是啊,羅俊?”

    剛穿上戶部右侍郎官袍的羅俊一愣:“陛下,微臣不知啊!”

    “伱不知道嗎?”

    羅俊是正統十三年進士,二甲第五名出身,原在戶部任官。

    如今中樞大部分能臣離京入地方擔任要職。

    他們則按照規制,頂替上官,成爲朝中新貴。

    羅俊就是幸運的人。

    “羅俊,你只是清吏司的官員,一個月俸祿是多少?”

    “你家中,哪來的百萬存銀呢?”

    啪!

    朱祁鈺一巴掌拍在案上:“還不說實話!”

    耿九疇四個文臣,負責查抄官員。

    在羅俊家中豬圈,羅俊發現了百萬存銀,現在還在清點,數目多到白圭都不敢相信。

    羅俊滿臉茫然:“微臣不知道啊!”

    “去了詔獄,你就知道了!”

    朱祁鈺懶得廢話:“帶走!”

    “微臣冤枉啊!”

    羅俊避開衛士,不停磕頭:“陛下,微臣只是戶部小官,不管要害部門,誰會給微臣送禮啊!”

    這話有理。

    朱祁鈺掃視,耿九疇四文臣查出來的官員,都是新步入要害部門的,可以說是朝堂新貴。

    就算讓他們貪,也貪不了這麼多。

    難道耿九疇敢騙朕?

    旋即搖搖頭。

    都知監在側,就算耿九疇有這個心思,也得壓着。

    “難道是栽贓?”

    朱祁鈺忽然一怔。

    他封閉城門,要幹什麼來着?

    是清查官員府邸嗎?

    不是吧,是抓那股神祕力量吧?

    歪樓了!

    從丁全家裏出現五百死士之後,就徹底歪了。

    他都歪了。

    現在耿九疇四臣,卻又查到了貪銀。

    只要朱祁鈺殺掉羅俊等幾人,此案就終結了。

    幕後那股勢力,就皆大歡喜,繼續隱藏起來,快樂地操縱大明了。

    “被人牽着鼻子走了!”

    朱祁鈺暗道:“好厲害的手段,朕都忘記了最初的目的。”

    他揮揮手,讓人把羅俊等人放開。

    “羅俊,你怎麼看?”朱祁鈺不動聲色。

    “回陛下!”

    “一定有人在陷害微臣!”

    羅俊發瘋了:“把微臣推出來,干擾視聽,是爲了保護真正的奸臣!”

    “那你懷疑誰呢?”

    就算是羅俊,羅俊也是個小蝦米。

    羅俊環視羣臣,又恭敬地磕頭:“微臣不敢猜測,但是陛下,能操縱朝局的,必然是重臣!”

    這話可就引起衆怒了。

    張鳳怒斥道:“難道本官就是奸臣嘍?”

    羅俊不敢說話。

    不言而喻。

    “張鳳莫急,你,朕是相信的。”

    “羅俊也是心中焦急,順嘴胡說的,你該理解理解。”

    朱祁鈺嘴角翹起:“羅俊,朕讓你去查,把栽贓你的人,給朕找出來。”

    “陛下,從他家裏抄出白銀,您卻讓他去查別人?”

    張鳳高聲道:“萬一此人善於狡辯,隱藏自己,然後得到陛下授權,開始四處攀咬,銷燬證據,豈不禍亂朝綱?”

    “張卿此言有理,周瑄呢?讓周瑄協查。”

    周瑄立刻出班,磕頭。

    “你的神斷,朕將此案交給你,繼續追查。”朱祁鈺道。

    “微臣必不負陛下厚望!”周瑄磕頭謝恩。

    羅俊跟着磕頭謝恩。

    其實就是讓他出去狗咬狗。

    看看能把誰咬出來。

    天剛亮。

    範青就把幾個村莊都給抓了,正在苦苦遴選偵查。

    而曹吉祥。

    卻在寧藩府中小憩一會。

    出來時,宜春王妃泡在尿液裏面。

    “還活着嗎?”曹吉祥瞥了一眼。

    “營督不讓死的人,閻王爺都帶不走!”營丁湯贊吹捧道。

    湯贊是湯序、湯賢的侄子。

    “拖出來!”

    宜春王妃被拖出來了,嘴裏不停吐出尿液。

    “曹吉祥,本王妃要入宮告你!”

    宜春王妃被灌了一個時辰的尿,整個肚子都快漲破了。

    但精氣神還挺足。

    曹吉祥嘆了口氣:“王妃,恐怕你不能入紫禁城告本督了,只能去陰曹地府,去告狀了。”

    “你敢殺我?”

    宜春王妃大驚:“我家王爺乃郡王!你敢殺我!”

    “還宜春王呢?”

    “宜春王已經被放幹了血液,屍體被丟去亂墳崗了。”

    “對了,你兒子也都在,都沒了。”

    曹吉祥話沒說完。

    宜春王妃差點暈厥過去:“你說謊,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你也不能讓王爺等得太久啊。”

    “是不是?”

    曹吉祥笑着道:“兄弟們幫幫她,去追隨宜春王的腳步。”

    湯贊立刻明白。

    按着宜春王妃,按進尿裏。

    宜春王妃撲騰,濺得哪裏都是。

    很快,就沒了聲息了。

    然後被丟進尿裏。

    寧藩內眷親眼看到宜春王妃被溺死,心裏竟沒有慶幸,只有兔死狐悲。

    “傳聖上旨意!”

    曹吉祥淨手後,先衝着紫禁城叩拜,然後宣讀聖旨,字字清晰。

    新宜王妃直接暈厥過去了。

    石城王妃身體晃了晃,忽然理解了曹吉祥的笑容,她再聰明又能如何?

    皇帝口含天憲,說的話就是聖旨。

    天下人,都得聽着。

    違背就要被誅族。

    唯一慶幸的是,她兒子繼任了石城王,王爵沒丟。

    她這一脈,還有希望。

    “把罪人統統送上路。”

    “動作麻利點。”

    “咱們還得去下一家!”

    曹吉祥不想看生離死別的場景。

    當然了。

    這個過程,營丁會做什麼,他也懶得管。

    反正都要死了。

    死時候體面一點就好了,活着的時候發生了什麼,誰又會去查呢?

    而這一切,石城王妃都親眼看到了,把她弄到崩潰。

    當天晚上。

    石城王和王妃雙雙自盡。

    這是後話。

    曹吉祥出現在慶王家中。

    慶王太妃湯氏還在人世。

    這位是初代慶王的側妃,正妃薨逝後,她被扶正。

    當今慶王,就是她的親子。

    “老身恭迎大人!”太妃態度恭謹。

    “本督豈敢叨擾太妃娘娘!”

    曹吉祥退後半步,維持禮節。

    湯太妃低眉順耳,笑容可掬:“老身這老婆子呀,處處討人嫌,大人您不嫌老婆子煩,老婆子已經心生感激了。”

    老太妃說話好聽。

    把曹吉祥迎進來,全家上下都在庭院中等待。

    女眷也出來見人。

    這才是規矩。

    茶水準備好了,還給所有兄弟們準備了茶水。

    看看,這才是大家風範。

    國朝最重禮,禮要做到完善。

    “太妃,本督叨擾貴府,乃是皇命所在,不敢含糊。”

    “老婆子曉得,想查什麼,就隨便查吧。”湯太妃不卑不亢,尺寸拿捏得很好。

    曹吉祥輕笑:“本督聽說,寧王和貴世子相交莫逆。”

    “而寧王造反,本督想知道,世子參與多少呢?”

    嘩啦!

    湯太妃手一抖,茶湯灑了出來。

    臉上維持着笑容:“小孩子不懂事,多少要牽扯一些的,大人要查,就帶走查吧。”

    “但他人在宮中,等從宮中出來,就由大人帶走。”

    “若查出個好歹來,就請大人代爲管教,叨擾大人了。”

    厲害!

    不愧能做太祖皇帝的兒媳婦!

    湯太妃的輩分之高,連皇帝都得讓三分。

    慶王敢在宮中猖狂,就仗着這老太太。

    “有太妃這句話,本督就放心了。”

    曹吉祥喝着茶水,笑着說:“本督喝不出好賴茶來,讓太妃見笑了。”

    “大人爲皇命奔波,爲衆生謀福,放棄了個人愛好,乃社稷之福。”湯太妃吹捧。

    看人家這話說得。

    曹吉祥都不好意思殺人了。

    “承蒙太妃誇讚。”

    曹吉祥站起來:“既然世子還未出宮,本督便不叨擾了。”

    “提醒太妃一句。”

    “最好和寧藩斷了關係,對誰都不好。”

    湯太妃含笑點頭。

    但曹吉祥剛走,她就把茶杯摔了:“好個死太監,竟敢警告老身!”

    “婆母。”慶王妃劉氏問。

    “哭什麼?老身還沒死呢!”

    湯太妃厲喝:“老身在宮中,還有幾分薄面,他曹吉祥敢殺了老身孫兒,老身自然會去宮中,要個說法!”

    “可、可孩子沒受過苦啊,進了巡捕營詔獄,就算出來,怕是也廢了……”

    啪!

    湯太妃扇了劉氏一個耳光:“就是你寵幸兒子,才導致他文不成武不就!”

    “到了京中便和寧王泡在一起,才惹來的禍患!”

    “還敢哭?”

    “老身沒對你行家法,已經法外開恩了!”

    “滾一邊去!”

    劉氏嚇得跪在地上,連哭都不敢哭。

    慶藩幺蛾子不多,因爲有這位太妃震着,諸位郡王都是她的庶子,自然得聽命。

    “給老身準備冕服。”

    “老身這就入宮。”

    “去求求陛下!”

    湯太妃吐出一口濁氣:“老身不是爲了你那不爭氣的兒子,而是爲了老身的兒子!”

    “老身不入宮,慶王王位不保!”

    “老婆子豁出這張老臉,也不怕親戚笑話了!”

    湯太妃準備入宮覲見。

    而曹吉祥也犯了難。

    “營督,那老太婆難纏,咱們去查慶王妃劉家,總能查出點什麼的。”湯贊道。

    曹吉祥搖頭:“沒必要,先放過慶王,咱們去周王府坐坐。”

    而在安定門外。

    範青請阿金協助,查獲大批制式軍械。

    京畿附近幾個莊子,全都是這夥人的據點。

    但他們動作慢半拍,頭目全都跑了。

    等他們查完,天已經大亮。

    範青想得到潑天大功。

    乾脆把這些小事,交給手下人去做。

    他則從供狀中開始分析。

    這些工匠,都是從各地以伕役的名義,調過來的。

    背後的大魚,能調動戶部。

    然後用各種手段,把工匠留在本地。

    在京師附近的山莊裏,替換掉原來的人,用這批人進行僞裝。

    還是跟戶部有關係。

    負責看押的人員,則是這夥賊人的核心人員,在京中的日常工作是糞工,其實是整個地下室的看管人員。

    看管人員上面的人,是誰,暫時還不知道。

    這是製造線上的人員構成。

    而製造線,則是通過各種手段,把原材料運到地下室。如李友潛伏在鞏紹家裏,走私偷賣他家的生鐵,運到地下室來。

    生產出劣質的制式武器。

    再通過軍中的關係,替換掉兵部發下來的精良武器。

    那麼替換下來的武器,是如何銷售的?

    現在還不可知。

    “戶部。”

    範青回想他在東廠看到的歸檔。

    景泰二年,張鳳升爲尚書。

    但當時還是金濂執掌戶部,但金濂身體不好,基本上都由張鳳管着,景泰四年徹底接管戶部。

    “難道是張尚書?”

    範青確定,那地下室應該是景泰元年,到景泰二年挖成的。

    地下室應該是糞工,把挖出來的土,一點點運出京的。

    而那些工匠。

    只有戶部,才能悄無聲息的截留伕役。

    又能替換掉京師人口。

    那方家莊,真就一直沒人發現怪異嗎?

    這村子的人,經常集體消失。

    在京畿五年之久,沒人發現?

    “肯定有人在各個部門打點。”

    範青掰開揉碎了的想:“如何找出來這個人呢?”

    若如科舉舞弊案那樣。

    他們喜歡收買最底層的人。

    那麼能出入很多部門,還不會引起注意的……

    “糞工!”

    “雜役!”

    “廚子!”

    範青把糞工劃掉。

    哪怕是吏員,也不可能願意和糞工打交道。

    雜役也不會。

    官員根本不會用正眼瞧雜役。

    廚子就不一樣了。

    雖然廚子也沒有社會地位,但是,人都嘴饞,就需要好廚子了。

    多少權貴爲了廚子打出狗腦子?

    足見廚子是能登大雅之堂的。

    “光祿寺!”

    範青立刻鎖定。

    “如果是廚子,在各個部門裏面打點。”

    “就能一路暢通。”

    “所謂民不舉官不究,沒人舉報,外加有人打點。”

    “他們就能安之若素,生活在京中,沒人發現。”

    範青面露思索:“那麼他們調包出來的軍械,怎麼運出京的呢?誰負責銷售呢?”

    “陳總兵說,軍械的油水,勳臣都收到了。”

    “以前是罪人王驥負責。”

    “王驥是走的那條線呢?”

    範青咬着毛筆頭,雙手託着後腦,後仰着半躺着,看着晴空萬里的天空。

    早晨太陽剛剛出來,一點都不曬。

    “驛遞系統!”

    “對!”

    “王驥一定不會走私的,他會堂而皇之的用驛遞系統,走官線,把軍械運出國境。”

    “就是說,邊將也參與了。”

    “能在軍將中,有如此大威望的人……”

    範青忽然渾身冷汗。

    結果已經呼之欲出了!

    能調動全國軍將,又分成很多份,給勳臣、太監送禮,做到公平的。

    英國公府!

    範青翻身爬起來:“那麼現在這條線,一定還是王驥用的老線!”

    “難怪查不出來呢!”

    “就在驛遞系統中!”

    吱嘎!吱嘎!

    城門緩緩開啓。

    城門口,人流擁擠,一切如常。

    範青站起來,撲撲屁股,把所有證據收集起來,匆匆入城。

    曹吉祥也收到情報,城門開啓。

    他就知道,該收隊了。

    應該是全城,能查的都查了,沒發現私兵。

    所以,城門開啓。

    湯太妃乘坐馬車入宮。

    迎面撞上從皇宮中走出來的宗室們,一個個蔫頭耷拉腦袋,人都廢了。

    輔國將軍以下的宗室,都要被摘掉字,然後貶爲庶人。

    打散了,分到全國各地去,種田、經商都可以。

    但是,這些人不會被分到雲貴等地,中樞擔心有心人會利用他們造反。

    反而會更多的送去漠北、東北。

    一來,他們去了漠北,得靠中樞供養才能存活。

    二來,漠北確人,連宗室都去了漠北,普通百姓還有什麼理由拒絕?

    湯太妃的馬車抵達宮門前。

    她親眼看到孫子朱邃坎被巡捕營的人帶走。

    她不想去看。

    請旨覲見。

    朱祁鈺正在小寐。

    胡濙和於謙入宮覲見。

    朱祁鈺爬起來,喝了口茶,活動活動身體:“宣進來吧。”

    “陛下!”

    胡濙先磕頭行禮,立刻道:“陛下爲何要令宗室參政議政?”

    “老太傅,朕要收回親王爵,自然要給些好處的。”

    “那也不能放開這個口子!”

    胡濙急了。

    于謙也跪在地上:“陛下,太宗皇帝靖難何其艱難,仁宣二帝守業有成,傳到您的手上,祖宗基業不容易啊!”

    “朕知道。”朱祁鈺打着哈欠。

    “陛下!”

    於謙急了:“雖把諸王禁錮在京中,可丁全狼子野心,竟敢豢養五百死士。”

    “您想過沒有,萬一哪個宗室學唐明皇,入宮造反,會怎麼樣?”

    朱祁鈺打了個激靈,睜開眼睛:“邢國公和太傅,有什麼意見?”

    “收回成命!”

    胡濙厲喝道:“國朝供養他們上百年,難道還不夠嗎?”

    “收回親王爵那又如何?”

    “只要他們立下功勞,自然可以重獲親王爵位!”

    于謙點頭。

    朱祁鈺就知道,會遭到朝臣強烈反對。

    不止皇帝防着諸王。

    朝臣何嘗不防着他們呢。

    “等朕收回親王爵,再將他們逐出去便是。”朱祁鈺淡淡道。

    “陛下出爾反爾,有累名聲。”

    胡濙咬牙道:“明日早朝上,老臣願意以死相逼,罪責老臣來承擔,請陛下允准!”

    胡濙忽然來表忠心。

    是和石璞扯皮那事吧?

    擔心朕用石璞,和他狗咬狗?

    “老太傅愛國之心,朕深有體會。”

    朱祁鈺算答應了:“邢國公,三萬河南軍,可能鎮住京師宵小?”

    “微臣敢保證,能!”於謙道。

    “好!”

    朱祁鈺幽幽道:“那朕就打開宮門,恢復正常了。”

    於謙和胡濙磕頭。

    胡濙還要說安置宗室的事情,朱祁鈺可不想說了,他想睡一會。

    “兩位卿家都累了一夜了,就在宮中偏殿歇息幾個時辰,再回去處置公務吧。”

    這是皇帝的厚愛。

    “臣等謝陛下天恩!”他們磕頭出去。

    朱祁鈺看着他們的背影,目光閃爍。

    “皇爺,範青在偏殿等候。”馮孝回稟。

    “宣進來。”

    範青快速入殿,行禮後,將所有一切,據實稟報。

    “這是你想到的?”朱祁鈺問。

    “微臣揣測天心,請陛下責罰!”範青以額點地。

    “你想的沒錯。”

    “朕確實被人牽着鼻子走了!”

    “忙到了今天早晨,朕才想起來,朕的目的!”

    “被人耍了!”

    朱祁鈺嘆了口氣:“範青,你很不錯,能想到朕的前面。”

    “微臣不敢受陛下誇讚。”

    範青立刻磕頭:“但這些都是微臣的分析,沒有證據。”

    “把人抓了,審一審,不就有證據了嗎?”

    朱祁鈺沉吟。

    他幾乎可以確定,操縱科舉舞弊案的那夥人,和試圖禍亂京中的是同一批人。

    然後,他們用軍械案,掩蓋他們的行蹤。

    “範青,朕給你聖旨,去抓張忠一脈,原英國公一脈,俱可逮捕、審訊,不惜一切代價,朕要知道真相。”

    “微臣遵旨!”

    範青知道,自己賭對了。

    皇帝想徹底倒掉英國公府。

    並且,要徹底清除掉英國公府在勳臣中的勢力。

    以前國朝有兩個國公,勳臣中有兩個山頭,但皇帝都討厭。

    現在於謙獲封國公,英國公府就徹底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等再封胡濙爲國公,成國公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範青,你和逯杲的功勞,朕會記得的。”

    打發走範青。

    “馮孝,宮中得到多少財貨?”朱祁鈺問。

    “回皇爺,運了一晚上了,還在運,粗略估計,要運個十天以上。”

    馮孝十分開心。

    還是商賈家中鉅富。

    這搜刮一波,趕上國朝十年盈利了。

    實在是容易。

    “西廠動起來了嗎?”朱祁鈺問。

    馮孝立刻明白:“回皇爺,已經動起來了。”

    好戲才剛剛開始。

    朱祁鈺緩緩點頭:“珠寶字畫往宮中運,銀子存入票號,銀票拿回宮中便可。”

    “奴婢遵旨!”馮孝磕頭。

    “吩咐下去,差不多該收手了。”

    “被抓起來的商賈,要細審,沒問題的就放走,家產歸還,不要把事情做絕。”

    “有問題的就充邊,熱河缺人。”

    “京中有罪的,全都充入熱河。”

    “廠衛無故殺人的,該償命就償命,讓西廠去辦吧。”

    朱祁鈺十分疲累:“朕再眯一會。”

    “皇爺,湯太妃在宮門口等待,請求入宮覲見。”

    馮孝不得不說。

    因爲湯太妃站在宮門口,實在扎眼,容易給皇爺惹出不恭敬長輩的閒話。

    “她來幹什麼?慶王不是沒死嗎?”

    朱祁鈺十分不爽。

    “皇爺,巡捕營來報,說巡捕營抓了慶王世子。”馮孝小心回稟

    “她孫子被抓,就得來煩朕!”

    朱祁鈺吐出口濁氣,憤憤道:“宣進來!”

    而在宮外。

    西廠動了起來。

    這段時間,鄭有義一直在苦訓西廠番子,還從錦衣衛、東廠、巡捕營借來教官,特訓西廠。

    他挑人,只挑聰明人。

    蠢的不要。

    甚至還吸納了一批秀才,進入西廠。

    作爲西廠廠公,鄭有義也不像舒良那樣張揚。

    他很低調。

    低調到所有人都忘記了,京中還有西廠的存在。

    昨天夜裏,皇帝傳旨令西廠出宮。

    但是,到現在,都沒人見過西廠的人。

    鄭有義卻出現在巡捕營裏。

    “鄭廠公,怎麼有閒情逸致來兄弟這裏做客啊?”曹吉祥笑容可掬。

    鄭有義可是皇爺的心腹。

    他也要巴結的。

    鄭有義笑了笑:“不敢受曹營督的禮。”

    “本公此來,乃是公幹。”

    “請營督行個方便!”

    他很客氣。

    但又不容拒絕。

    曹吉祥立刻意識到什麼:“可是……”

    “營督,敘舊要等公幹之後,本公是辦皇差的,不能讓皇爺老人家着急。”

    曹吉祥只能令其請便。

    湯序正在審訊慶王世子朱邃坎。

    他心情極佳,昨天晚上可發了大財了。

    白花花的銀子啊,全都進了口袋。

    他看了百王府裏面建的園林,他也想在自己宅子裏,建幾個園子,也修得金碧輝煌的,不比王府差,這回就有錢建了。

    “說不說!”

    湯序使勁抽朱邃坎。

    啪啪啪!

    朱邃坎哪裏受過這個罪啊,但現在渾身都是傷。

    進了巡捕營,管你是什麼王公貴族,進來就都是罪犯!

    都別想好!

    剛進來時候,朱邃坎哭啊。

    但哭了幾個時辰,眼淚哭幹了。

    弄得全身是傷,想哭都哭不出來了。

    甚至,說話都說不出來。

    這時,獄門被打開。

    湯序不耐煩的回眸:“老子審訊呢,什麼事?”

    “湯副指揮使在忙呢?”鄭有義聲音不陰不陽。

    “你他娘的是……誰……”

    詔獄裏沒有光線,他沒看輕。

    可當看輕鄭有義的臉,直接嘴瓢了。

    立刻賠笑道:“原來是鄭廠公,下官正在辦案,沒有看清您,請廠公莫怪。”

    “不怪。”

    鄭有義笑眯眯地,點了點滿身是血的朱邃坎,問道:“這是誰呀?”

    “慶王世子,和寧王謀反牽連很深,正在審呢。”湯序回答。

    鄭有義表示知道:“湯副指揮使,可否方便,換個地方說話?”

    “方便,方便。”

    湯序擦了擦手,直接走出來審訊室。

    結果被西廠兩個番子按住。

    “鄭廠公,你這是什麼意思?”湯序急了。

    “這應該問自己啊,湯副指揮使,昨天晚上,你幹了什麼了?”

    鄭有義伸手,有番子送上一本小冊子。

    他翻開來,藉着光亮,念:“昨晚亥時一刻,你在晉商康家,私自拿了七萬兩銀票,亥時三刻,你在劉家,私吞了三萬兩銀票……”

    每一個時間段。

    拿了多少,全都被紀錄。

    林林總總,念了半盞茶的功夫。

    湯序瞪圓了眼睛,難以置信。

    “還有本公繼續念嗎?”

    鄭有義嗤笑兩聲:“拿了多少,本公這裏都有賬。”

    “你,你在我身邊安插探子?”湯序難以置信。

    其實,從西廠建立開始。

    沒有人知道西廠到底是幹什麼的。

    都以爲,西廠就是東廠,也是爲了緝拿人犯的。

    可是,西廠第一次亮相。

    竟是自查!

    西廠是用來監督廠衛的!

    “這是西廠的職責。”

    “兄弟們,動手!”

    鄭有義淡淡道:“昨晚伸手的人,全都抓起來,押入西廠詔獄!”

    湯序整個人都傻了。

    前一刻,他還在詔獄裏面審訊別人的。

    轉眼,他就被丟入詔獄,被人審訊了。

    “營督,營督救我啊!”

    湯序崩潰,大吼大叫。

    巡捕營很多營丁,都被抓走。

    曹吉祥趕緊迎上來:“兄弟,能不能高擡貴手則個。”

    “本督想辦法,把貪的錢全都補上。”

    “本督再去宮中,向皇爺求情,能不能擡擡手。”

    “都是一家人,別把事情做絕,成嗎?”

    他也沒想到,湯序竟然貪了這麼多!

    那麼厚的冊子!

    少說百萬兩!

    都提醒過他了,這是皇爺的錢,你也敢拿?

    你有命拿,有命花嗎!

    但湯序是他鐵桿,他必須要保的。

    問題是巡捕營的營丁,都拿了一些,確實,拿了多一些,但全都被抓走了。

    巡捕營還怎麼正常運轉?

    鄭有義也夠絕的。

    你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燒我們巡捕營幹什麼!

    拿我們巡捕營好欺負是不是?

    “曹營督,都是辦皇差的,你也能理解。”

    “兄弟要是稍微擡擡手,兄弟的腦袋,也保不住啊!”

    鄭有義壓低聲音道:“只要你能求皇爺寬恕,兄弟這裏都好說。”

    這不廢話嘛!

    西廠設立,就是爲了自查。

    皇帝能輕易放下?

    別以爲廠衛就沒人管制了!

    “這是卸磨殺驢啊,以後還會有人真心賣命嗎?”曹吉祥喃喃自語。

    可他從未想過,這些人哪個真心賣命了?

    不都是爲了貪更多的銀子,爲了更高的權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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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