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你敢欺(輕)辱(bo)哀家?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蕭藍衣字數:12895更新時間:24/06/27 09:43:24
    羊倌兒!

    哀家的外孫,去當羊倌兒?虧你想得出來!

    “皇帝!不管怎麼說,薛廈都是你親外甥,你有什麼火,衝哀家來,難爲一個孩子幹什麼?”

    孫太後招手,讓孩子過來,示意常德坐下,她活着呢。

    “皇太后笑話了,朕不過逗逗孩子而已,看把皇姐嚇的。”

    馮孝搬來一把椅子,朱祁鈺坐下,瞥了眼常德。

    常德嚇得站起來,像個受氣包一樣看着母親。

    “陽武侯薛琮在京嗎?”朱祁鈺問馮孝。

    “回皇爺,陽武侯出征宣鎮,未在京中。”馮孝回稟。

    朱祁鈺微微頷首:“傳旨,褫奪薛琮爵位,改封薛廈爲陽武侯。”

    “皇太后,這回滿意了?”朱祁鈺看向孫太後。

    孫太後臉色直接就黑了:“皇帝是亂了朝綱,逼廈兒去死嗎?”

    “皇太后說笑了,薛廈是朕的外甥,怎麼能逼他去死呢?是不是薛廈?”朱祁鈺看向薛廈。

    薛廈哇的一聲又哭了起來。

    朱祁鈺目光一厲,薛廈登時收了眼淚,身體一抽一抽的,滿臉委屈。

    “伱是他舅舅,那般嚇唬他幹嘛?”

    孫太後氣得站起來,指着朱祁鈺:“你究竟要幹什麼?說出來,不要跟哀家打啞謎了!”

    “皇太后莫急,朕只是想念皇姐,才把皇姐接入宮中的,皇姐也不必回公主府了,等薛廈承襲了陽武侯的爵位,就住侯爵府吧。”

    噗通!

    常德跪在了地上:“陛下,求求你饒了我們娘倆吧!”

    “怎麼?擔心薛琮報復你們?他敢?朕賜他死,賜他一脈死絕,皇姐滿意否?”朱祁鈺目光幽幽地看着常德。

    “求陛下饒命啊!”

    常德嚎啕大哭,皇帝哪是賜死薛琮啊,是賜死他們娘仨啊!

    “皇帝,你把國家爵位當兒戲嗎?”

    “說罰就罰,說封就封,好威風呀!”

    “你如此不講規矩,日後哪個勳臣還會爲國朝賣命?哪個勳臣會以爵位爲榮?我大明江山如何存續下去?”

    孫太後厲喝:“你把爵位給廈兒,名不正言不順,無非就是逼着你的親姐姐、親外甥去死!”

    “好!你是皇帝,哀家說不了你!但哀家和他們娘仨一起去死!不拖累皇帝你!”

    朱祁鈺冷笑:“呵呵,皇太后尋死覓活,是讓朕揹負大不孝的罪名?”

    “好啊!”

    “朕賜天子劍!去死吧!”

    “就算揹負大不孝惡名又如何?朕必須成全你們!”

    孫太後瞪大了眼睛,皇帝瘋了嗎?要賜母死,他真不要這天下,不要這皇位了嗎?

    鏗鏘!

    天子劍出鞘。

    孫太後驚呼一聲,指着朱祁鈺:“你,你真要殺母?”

    “這不是皇太后想要的嗎?逼朕的嗎?來啊,朕賜你,爲何怕了?”朱祁鈺提劍走兩步。

    孫太後後縮了一步,表情驚懼。

    不對啊,皇帝殺了陳循,明明大權在握呀,爲什麼要來永壽宮大鬧一場?他要幹什麼?

    他一定不敢殺了哀家的,這個廢人自私自利,眼睛裏只有自己,根本不可能放棄天下,殺了哀家這個孤寡老太婆的!

    噗!

    鮮血,打斷了孫太後的思路。

    伺候她的司闈女官被劍戳中,孫太後驚呼一聲:“皇帝,你要幹什麼?要殺哀家嗎?啊?”

    常德也看傻了,她以爲母后在宮中一呼百應,卻不想,貼身伺候母后二三十年的老宮人,皇帝說殺就殺!

    似乎在皇帝面前,母后也很無奈……

    “朕不敢殺母,但她們伺候皇太后不利!悉數賜死!”

    這才是朱祁鈺的真正目的!

    徹底剪除皇太后的羽翼!

    “你說不利就不利?你憑什麼賜死哀家的宮人?你敢……啊!”孫太後驚呼一聲。

    卻看見內官監掌印太監的腦袋滾到孫太後的腳下!

    而皇帝,奔着葉尚宮去了!

    他要殺光伺候她的宮人!

    皇帝沒瘋,皇帝是爲了那個祕密來的!

    常德也被騙了!

    她以爲皇帝是爲張軏而來,卻不知道,皇帝是爲了她而來啊!

    皇帝心思詭譎,看似尋常,其實處處是圈套!

    “站住!”朱祁鈺以劍指着葉尚宮。

    葉尚宮嚎啕大哭,張開令人作嘔的嘴巴,她完全沒想到,禍從天降,皇帝剛纔還好好說話呢,轉眼就要殺人。

    在皇太后宮中伺候的四個人,已經死了兩個了!

    葉尚宮不聽,試圖往外跑。

    忽然,皇帝倒握劍柄,飛出一劍,正中她後背。

    葉尚宮慘叫一聲,撲倒在地上。

    皇帝一腳踩在她的屁股上:“你敢違抗朕的聖旨?活得不耐煩了!”

    “陛下饒命啊陛下饒命啊!”

    葉尚宮張開嘴,沒牙的嘴巴嗷嗷慘叫:“求皇爺開恩,奴婢願意給皇爺賣命!”

    叛變了!

    她想用叛變,換取苟活。

    “皇太后與朕,乃是一體的,母子之間尋常爭吵而已,是你等奴婢可以隨便挑撥的嗎?你背叛了皇太后,就等於背叛了朕!”

    朱祁鈺抽出劍,狠狠一劍,戳在她後脖頸上。

    鮮血飛濺。

    葉尚宮瞪圓了眼睛,根本想不通,皇帝爲何要殺人呢?

    “那個呢?”朱祁鈺拔除劍,環顧四周。

    四個伺候的宮人,還有一個太監沒在正殿裏伺候,人呢?

    孫太後神情慘然。

    常德也被嚇壞了,傻傻地看着地面,滿地是血,滿地是屍體,皇帝究竟要幹什麼啊?

    “嗚嗚嗚!”

    薛廈兄妹嚇得痛哭,常德抱住他們兩個,讓他們兩個別哭了,神情驚恐。

    朱祁鈺看過去:“薛廈,剩下一個,你來殺!他們對你皇祖母不恭順,你若有孝心,便殺了他,朕賞你爵位!”

    “陛下饒命啊!薛廈還是個孩子,不會殺人啊!”常德淚流不止,她害怕薛廈過去,也會被皇帝一劍削首。

    “薛廈,過來!”

    朱祁鈺龍袍上有血,薛廈嚇得哭嚎個沒完。

    “廢物!”

    朱祁鈺看向馮孝:“去殺,朕要他的腦袋!”

    “這些宮人,伺候皇太后一點都不上心,難道他們以爲,皇太后非朕親母,便可隨便虐待嗎?讓朕揹負不孝惡名嗎?”

    “荒謬!”

    “永壽宮宮人,悉數賜死,族誅!”

    朱祁鈺目光如刀,看向孫太後。

    孫太後滿臉驚恐,皇帝會不會直接一劍賜死她,對外宣稱她是病死的?

    不會,不會的!皇帝最擔心的是那個祕密有沒有被泄露出去?

    他需要一個確定答案,才能動手。

    否則皇帝早就毒死她了,對,一定是這樣的。

    可皇帝的心太毒了,前幾天以清.宮爲名,將永壽宮宮人盡數誅殺,今日又把她貼心的幾人也殺了……皇帝要斷絕她在宮中的觸角,讓她徹底變成孤家寡人啊!

    “常德。”

    朱祁鈺提着劍,看向常德公主:“可知朕爲何宣你入宮?”

    “常德不知。”常德被嚇傻了。

    “常德啊常德,你真找了個好姘頭啊,在錦衣衛裏埋釘子,害朕;盜取內承運庫的銀子,騙朕;逼朕去殺陳循,坑朕!”

    “朕被他耍的團團轉啊,連個傻子都不如啊!”

    “常德!皇姐!”

    “你說朕該如何處置張軏?”

    朱祁鈺盯着薛廈:“越看越像啊。”

    常德渾身一顫,死死抱着薛廈不放手,淚如雨下:“陛下,跟常德無關啊,常德什麼都不知道啊!孩子無辜啊陛下!”

    “張瑾藏哪了?”朱祁鈺最恨的就是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偏偏張軏反覆玩他。

    而去抓張軏,張軏人在宣鎮,他唯一的兒子張瑾也假死脫身了。

    彷彿在說,氣死你個狗皇帝!

    “臣妾不知道啊!”常德哭嚎。

    “你還袒護他?”

    朱祁鈺大怒:“常德!動動你的腦子!張軏運籌帷幄,把朕、把朝堂玩弄於股掌之中!”

    “他會算不到,朕會找你常德算賬?”

    “你居然還處處幫他求情?你是腦子有坑,還是智商有缺?”

    “皇家怎麼出了你這個蠢貨!”

    這時,馮孝把一個太監的頭呈進來。

    朱祁鈺拎着腦袋,丟在常德的腳下。

    常德驚恐地把腦袋踹飛,哭出聲來:“臣妾真不知道啊,他做什麼都不會告訴我的!”

    “你真是蠢得可愛!”

    “朕都爲你惋惜!”

    “張軏拿你擋箭牌,讓天家骨肉自相殘殺,他在旁邊看笑話!”

    “哪怕你不咬出張軏來,只要把張瑾的行蹤告訴朕,朕也能對你網開一面!”

    “好!”

    “你願意爲了張軏獻身!”

    “爲了他,你能不顧念天家顏面!”

    “那朕就成全你!”

    朱祁鈺朝薛廈招手:“過來,朕賜你個痛快。”

    “不要啊!那是張軏的罪,你要殺就去殺張軏,爲什麼不放過我兒子啊!”

    “我什麼時候幫他開脫了?”

    “我是真不知道啊!”

    “皇帝,你爲什麼就不能放過我們娘仨呢?”

    “你爲什麼就這麼狠心,非要殺自己的親姐姐,親外甥啊!”

    “你還是人嗎!”

    常德瘋了,衝着皇帝大喊大叫:“父皇啊,救命啊!你睜開眼睛看看吧,你的兒子,要殺你的女兒啊!要殺你的外孫啊!”

    見常德無禮,馮孝豎起眼眸。

    跪下,雙手高高舉起,等着接劍。

    皇爺顧念親情,顧念名聲,奴婢不在乎,奴婢命賤,用自己的狗命換公主的金貴性命,值了。

    “好,既然你提到了先帝,罵名朕來背,你們去跟先帝懺悔吧。”

    朱祁鈺指了指薛廈:“先從他開始。”

    他的餘光一直瞄着孫太後。

    看她什麼時候才肯救她的女兒和外孫。

    不管薛廈是誰兒子,都是她的親外孫。

    常德根本不會思考了,就一個勁兒的哭和罵。

    孫太後臉色不斷變化,終究哂笑兩聲:“罷了,皇帝,讓他們退下吧。”

    就等你這句話呢!

    馮孝正在從常德懷裏拉拽薛廈,常德叫罵個不停。

    朱祁鈺擺擺手:“好了!常德,有一有二,不可再三再四,知道嗎?”

    常德明顯一愣,皇帝話都說那麼狠了,爲什麼母后一句話就放過她了?

    難道他們之間?

    她看了眼母後,又看看皇帝……

    想不明白。

    但她也隱隱猜測,自己就是個工具人,是皇帝和母后博弈的工具。

    恐怕是母后肯鬆口了吧?

    “退下吧。”朱祁鈺不再看她,有些意興闌珊的坐在椅子上,以劍拄地。

    讓所有人退出永壽宮,無朕命令,不許踏入永壽宮一步!

    又讓馮孝帶着人,把永壽宮搜一遍,看看有沒有藏人。

    孫太後滿臉譏諷:“皇帝,你的膽子越來越小了。”

    朱祁鈺不說話。

    “皇帝啊皇帝,你究竟做了多少虧心事啊,這麼怕別人知道?”

    朱祁鈺還不說話。

    直到宮人全部退出永壽宮,朱祁鈺才冷笑迴應:“還不是被你逼的?”

    “逼你?”

    “是你逼哀家吧!”

    “你當着哀家的面,殺了伺候哀家多年的宮人;”

    “又當着哀家的面,要殺薛廈,要殺常德。”

    “不就是做給哀家看的嗎?”

    “皇帝,你的做法一點都不高明。”

    孫太後長嘆口氣:“呵呵,真沒想到啊,皇帝,有朝一日,你與哀家會這般相見。”

    “哼,在皇太后腦海裏,恐怕一直都是朕跪在你的面前吧?”

    朱祁鈺打斷她自怨自艾:“朕沒工夫聽你廢話!”

    “廢話?皇帝大可以不聽,也可以一劍殺了哀家這個老太婆,但皇帝會嗎?”孫太後嘲諷。

    “朕不敢殺你。”

    永壽宮內,只有他們兩個人,沒必要裝了。

    他就是不敢殺皇太后,不把這個祕密徹底湮滅之前,不能殺。

    “咯咯咯!”孫太後得意大笑,充滿嘲諷。

    啪!

    陡然,朱祁鈺狠狠一個耳光甩在她的臉上!

    直接把孫太後打蒙了,指着朱祁鈺:“你,你敢打哀家?哀家是你嫡母!你敢打母?”

    “母?皇太后,你不是朕的母親。”朱祁鈺冷哼。

    “嫡母不是母?你的親生母親只是妾!是哀家的奴婢,哀家才是你的嫡母……”

    啪!

    孫太後話沒說完,又挨了一個嘴巴!

    “你個無法無天的逆子,敢打哀家?”

    孫太後捂着臉痛哭:“先帝啊,睜開眼睛看看吧,你的好兒子,在打哀家啊!這就是大明的皇帝!打他的嫡母啊!呃!”

    孫太後忽然說不出話來了!

    朱祁鈺一把捏住她的嘴,近在咫尺地看着她的眼睛,牙縫裏擠出兩個字:“閉嘴!”

    “你,你敢輕薄嫡母?”孫太後想咬朱祁鈺的手指頭,卻被朱祁鈺狠狠砸在軟塌上。

    “輕薄?就算朕不嫌你老?卻嫌你的蛇蠍心腸!”

    朱祁鈺退後兩步,冰冷道:“別再撒潑了,說正事,朕沒工夫耽誤在你身上!”

    孫太後躺在軟塌上,不肯起來。

    “什麼正事?兒大避母,你和哀家在永壽宮中獨處,一旦傳出去,欺母的惡名,你肯定逃不過去,到時候你必然聲名狼藉!”

    孫太後死死盯着他,怪笑道:“哀家豁出臉面,就算下地獄,也要拖着你一起!”

    “皇太后想多了,今天發生的一切事情,絕不會傳出去一絲一毫。”朱祁鈺淡淡道。

    孫太後猛地坐起來,無比驚恐道:“你要殺了常德滅口?你,你……”

    “說!”朱祁鈺沒回答她。

    “你放過常德好不好?”孫太後眼淚流了出來,充滿絕望。

    “你在求朕?”

    孫太後身體開始發抖,從軟塌上站起來,淚流不止:“皇帝,不管怎麼說,常德也是你親姐姐,你放過她,好不好?”

    朱祁鈺只是盯着她。

    “呵呵!”孫太後慘笑兩聲:“哀、哀家在求你!夠了嗎?放過常德吧!”

    “求人就得有個求人的樣子,不興方纔那般撒潑的。”朱祁鈺慢慢坐在了椅子上。

    “難道!你想讓你娘給你跪下嗎?”孫太後爆吼。

    “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也別跟朕套近乎,朕與你沒有親情可言。”朱祁鈺冷笑。

    孫太後無助地流淚,哽咽道:“哀家給你跪下,你就真能放過常德嗎?好!哀家給你跪下!給你跪下!跪下!”

    噗通!

    她跪在了地上,髮髻散開,滿臉淚痕:“哀家是你嫡母,你敢讓你嫡母給你下跪,不怕下地獄嗎!嗚嗚!”

    朱祁鈺勾勾手指。

    孫太後嚎啕大哭,她年少入宮,入宮便得太孫喜愛,灩絕天下,寵冠六宮,她何曾受過屈辱?

    哪怕強勢如太宗皇帝,也是極爲喜愛她這個孫媳婦的!

    在後宮裏,作威作福三十多年,只有別人給她下跪的份兒,何曾想過有一天,她會給其他人下跪!

    還要像狗一樣爬過去!

    “皇帝,你就要這般羞辱哀家嗎?”

    孫太後哭紅了眼睛。

    她寵冠六宮,靠的是舉世無雙的容顏,如今容顏依舊在,只是夕陽紅……

    朱祁鈺端坐,依舊勾勾手指。

    她哂笑,身體抽搐幾下。

    皇帝把她當狗一樣,讓她爬過去!不給她留一絲一毫的面子!

    可她敢說不嗎?刀子架在常德的脖子上啊!

    她抹了把眼淚,像狗一樣,爬了過去。

    爲了常德!爲母則剛!

    朱祁鈺彎着腰,抓住她的頭髮,捏住她的臉蛋,把她的臉提到面前,眸中冰冷:“皇太后,裏庫的寶貝,是你偷的吧?”

    “你放過常德!”孫太後咬着牙看他,嘴巴被捏住,說話含糊不清。

    “回答朕!”朱祁鈺森冷地看着她。

    “哀家是你嫡母,你這般作弄哀家,傳揚出去……”

    “回答朕!”朱祁鈺爆吼。

    孫太後瞳孔映照出來朱祁鈺發火的樣子,嚇得渾身一抖:“不,不是哀家,是徐有貞!”

    “說來!”

    孫太後想掙扎,但朱祁鈺卻捏着她的臉蛋,不肯鬆開。

    “正月十五的夜裏,徐有貞給哀家傳信,說鎮兒需要東山再起的本錢,哀家就讓蔣冕、葉達配合,徐有貞是水利大家,懂得用金水河把東西運出宮。”

    “所以哀家爲他打開方便之門,讓他順利把裏庫東西運走。”

    “疼!”

    孫太後想掙開朱祁鈺的手,她的兩腮被捏得太痛了。

    朱祁鈺鬆開她。

    她雙頰出現一道青淤。

    “徐有貞是你放走的?”朱祁鈺問她。

    “是,她藏在後宮之中,京營人馬搜不到他的!”孫太後承認了。

    冤枉于謙了!

    不對啊,那天夜裏紫禁城戒嚴,京營加上禁衛,把紫禁城圍得水泄不通,徐有貞是怎麼逃走的?

    “過了兩天,徐有貞扮成太監,被送出宮的!”孫太後坦白了。

    就知道,這宮裏是個篩子!

    只有把宮人都趕出宮,才會安全!

    朱祁鈺重新抓住她的頭髮,把她的臉提起來,逼視她:“東西呢?”

    “哀家不知道!”

    孫太後試圖掙脫,但朱祁鈺使勁抓着她頭髮,痛得她不敢動彈。

    她哭着說,弄疼哀家了!

    朱祁鈺不理她,接着問。

    “不知道?徐有貞是你放出去的,他是太上皇的人,你會不知道?”朱祁鈺不信。

    他要搞清楚,徐有貞和陳循有什麼關係?和張軏又是什麼關係?

    “哀家真不知道,你放開哀家!哀家是你嫡母,你不能這般作踐哀家……”孫太後哭嚎。

    朱祁鈺鬆開她的頭髮。

    孫太後手拄着地,頭髮披散着,衣衫凌亂,哭個不停。

    “過來!”朱祁鈺動動手指。

    孫太後滿臉淚痕,怒視他:“哀家不是你的狗!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朱祁鈺勾勾手指:“過來。”

    孫太後眼神怨懟,卻還是慢慢湊過來。

    朱祁鈺捏住她的臉頰:“你想想,你在這後宮,多少次興風作浪了?”

    “朕都沒殺你。”

    “你的消息渠道,肯定知道了前朝的事,朕殺了陳循,皇權攥在朕的手裏,朕和宣宗皇帝一樣,是真的皇帝了!”

    “朕殺你,比殺之寄還容易。”

    “你還活着,該感到慶幸,知道嗎?”

    孫太後斜着眼看他,充滿譏諷。

    她勾着眼神,讓朱祁鈺湊近,呸的一聲,一口吐沫吐在他的臉上,然後睨着朱祁鈺,怪笑道:“殺了哀家啊!皇帝,殺了哀家啊!”

    啪!

    朱祁鈺狠狠一個耳光甩在孫太後的臉上:“給你臉了!”

    孫太後卻揚着臉,譏諷地看着他:“就在這裏,掐死哀家!”

    “掐死你的嫡母,看看天下人如何看你這個皇帝!”

    “只要哀家活着,你就得奉養哀家,哀家永永遠遠都是你的嫡母!”

    “你和宣宗皇帝比?配嗎?”

    “宣宗皇帝想殺楊士奇,勾勾手指就夠了!”

    “你敢殺胡濙嗎?你敢殺於謙嗎?”

    “你敢殺嗎?你能殺嗎?”

    “跟哀家吹,哀家從永樂朝過來,什麼風浪沒見過?什麼事情沒經歷過?”

    孫太後冷笑:“哼,皇帝,你不過是在永壽宮裏,在哀家面前耀武揚威罷了,你能把哀家如何?啊?”

    “打呀!再打哀家,打你的嫡母,打先帝的臉!”

    她昂着頭,仰着臉,逼朱祁鈺打她。

    “你在逼朕啊?”

    “朕不敢殺你,朕承認!”

    “但朕能不能殺常德?能不能殺朱祁鎮?能不能殺朱見深?”

    “你在逼朕啊?皇太后!”

    朱祁鈺站起來。

    方纔還洋洋得意的孫太後,渾身一抖,轉瞬抱住朱祁鈺的腿:“皇帝,哀家年齡大了,說錯話了!給、給哀家一次機會,求、求求你了!”

    “哀家,哀家,你也配!”

    朱祁鈺慢慢轉過身體,指着臉上的吐沫:“往朕臉上吐口水的哀家嗎?啊?”

    孫太後嚎啕痛哭,滿臉絕望:“哀家給你擦乾淨,皇帝……”

    “滾開!”

    朱祁鈺推開她,指了指地面:“跪下。”

    孫太後頹然跪在地上,她的牽絆太多了。

    皇帝隨便抓一個兩個,都在抓她的心啊,她受不了啊!

    “過來。”朱祁鈺動動手指。

    孫太後絕望地閉上眼睛,像狗一樣爬了兩步,揚起臉,讓朱祁鈺捏着。

    “朱祁鎮不是你兒子,對不對?”朱祁鈺聲音輕柔。

    “是!”

    孫太後猛地睜開眼睛,眸光嗜血:“是!鎮兒是哀家的親生兒子!”

    “不是!”

    “當初朕在奉天廣場說的故事,是真的!”

    “皇太后,你爲了自己的權勢,陷害了胡皇後!朱祁鎮是你從宮女那裏抱養來的!”

    “不是你親生的,對不對?”朱祁鈺盯着她。

    “沒有!哀家沒做過!朱祁鎮是哀家的親生兒子!”

    孫太後斬釘截鐵,她死死地盯着皇帝:“就算你殺了常德,殺了太子,也改不了的現實,朱祁鎮就是哀家的親生兒子!是真的!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反倒是你,才未必是先帝的兒子呢!”

    說到這裏,孫太後詭異地笑了起來。

    朱祁鈺盯着她,她也盯着朱祁鈺。

    你有哀家的祕密,哀家也有你的祕密,要不,互相傷害吧。

    “放開哀家!”孫太後眼神中浮現喜色,喘息幾口,終於要翻身做主人了。

    她打開朱祁鈺的手。

    得意地爬起來,慢慢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坐着的朱祁鈺:“跪下!”

    你的祕密,掌握在哀家手裏!

    你的正統性,也攥在哀家的手裏!

    啪!

    迴應她的,卻是一個響亮無比的耳光!

    孫太後捂着臉,死死盯着朱祁鈺:“你、你不怕哀家把祕密給你抖落出去!你就失去了正統性,你還當什麼皇帝!”

    “那這麼多年,你爲什麼沒說出去呢?”

    朱祁鈺指了指地面:“跪下。”

    孫太後抽搐幾下,慢慢跪在了地上,眼淚又流了出來。

    “憋回去。”

    朱祁鈺抓着她的頭髮,問她:“有誰知道這個祕密?告訴朕!”

    “你要幹什麼?殺人滅口嗎?”孫太後面露驚恐。

    “告訴朕!”

    朱祁鈺吐出一口濁氣,噴在她的臉上:“這是朕放過常德的條件。”

    “皇帝,我們做個交易吧。”

    孫太後看着皇帝,疾聲道:“你不許再提鎮兒身世的事,你的身世哀家也不提,如何?”

    “你覺得可能嗎?”

    朱祁鈺冷笑:“朱祁鎮不是嫡子,他和朕一樣,都是庶子!還做交易,當朕傻嗎?”

    “可你不是先帝的兒子!”孫太後死死盯着他,不怕他再打她。

    “胡說八道,朕和先帝長得那般像,爲何不是?”朱祁鈺死死捏着她的臉頰,眼睛死死盯着她。

    “宣宗皇帝長得像朱高煦,你說呢?”孫太後詭笑。

    “朝中多少大臣,見過朱高煦,朕是和朱高煦像,還是和先帝更像?”朱祁鈺壓低嗓子嘶吼。

    這才是他最大的弱點!

    也是他不能殺了孫太後的原因,不把名單摳出來,他是絕對不能殺了她的!

    孫太後笑聲更大了:“皇帝,你搞這一出,不就是想從哀家嘴裏,得到知道這個祕密的人嗎?哀家不會告訴你的,哀家只會和你做交易,保太上皇、常德、太子的命。”

    “你有點得寸進尺啊,皇太后!”

    朱祁鈺幾乎貼着她的臉,死死盯着她:“你在這後宮之中,朕有一萬種辦法,讓你悄無聲息的死了,朝堂根本說不出一個錯來,你死了,祕密也就消失了,朕何必和你做什麼交易?”

    “皇帝,你可以試試,哀家死了,你的祕密就會被公之於衆!”

    孫太後獰笑:“你別忘了,你這皇帝,是哀家的懿旨讓你當的皇帝,而不是先帝遺旨做的皇帝!”

    “倘若你的身份遭到了質疑,你還有什麼資格呆在皇位之上?”

    “啊?哪怕是流言,也足以壓垮了你了!”

    啪!

    朱祁鈺一個耳光扇在她的臉上:“賤人!”

    “廢人!”

    孫太後哈哈大笑,掙脫開朱祁鈺的束縛,站起來:“大不了就魚死網破,哀家又不是皇帝,天家死絕了又如何?這是你的江山,不是哀家的!”

    她癲狂地看着皇帝,大不了就魚死網破,看誰能威脅誰?

    “你不在乎太上皇、常德了?好,那宮外,你的哥哥孫繼宗呢?弟弟孫顯宗呢?你都不在乎了?”

    “好,一併賜死,誅族!”

    朱祁鈺坐在椅子上,眸中厲芒閃爍:“和他們有姻親的,一概誅殺!”

    噗通!

    孫太後軟軟地跪在地上:“不是,不是他們!”

    “不是也該死,你威脅朕,拿大明江山開玩笑,朕賜你們孫氏一族去死,難道不應該嗎?”朱祁鈺爆喝。

    還收拾不了你了?

    孫太後眼淚嗆出來,爬到朱祁鈺的面前,把臉揚起來,抓着朱祁鈺的手,求他捏着她的臉,淚如雨下:“皇帝,你我母子,爲何非要你死我活啊?”

    “求求你了,放了孫家吧!”

    她臉面什麼的都不要了!

    就這樣讓朱祁鈺捏着,求着朱祁鈺!

    只要他喜歡,做什麼都行!

    “名單!”朱祁鈺冰冷吐出這兩個字。

    “就算哀家給你,你能信嗎?皇帝,這是你的心病,你不把老朱家的人殺光,你是不會放心的?”

    孫太後苦笑:“當初建文,就是疑神疑鬼的,削藩削藩,把江山削沒了!”

    “皇帝,沒有什麼名單,這些年來,只有哀家、徐賓和聶氏知道,沒人知道的!”

    “你覺得朕會信嗎?”

    朱祁鈺冷笑:“唉,皇太后好算計啊,在朕的心中種下懷疑的種子,真如你所說,沒有名單,朕只能把老朱家的人殺光了,才能坐穩這皇位啊!好算計啊皇太后!”

    猛地,他眸光一厲:“朕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名單!”

    “真沒有名單啊!”孫太後痛哭。

    “皇太后是真以爲朕不能殺人啊!”

    朱祁鈺鬆開了她:“反正老孫家人多,朕隨便詔幾個入宮,當着您的面,剁了他們,不,讓您親自動手,把他們殺掉!”

    “那時候,你就會說了!”

    孫太後瘋狂搖頭:“不,不要!”

    “皇帝,哀家沒說謊,哀家沒說謊啊!”

    “你要怎樣才肯相信哀家的話啊!”

    “朕只要名單。”朱祁鈺聲音冰冷。

    孫太後滿臉絕望,無論如何說,皇帝都不信啊。

    這完全是一個死結。

    “請皇帝殺人吧,哀家真沒有名單,真沒有啊!你要如何才肯相信哀家啊?”

    孫太後哭個不停:“皇帝不信,把哀家圈禁在宮中,哀家永遠守着這寂寞,終生不見人,如何?”

    “皇太后也和太宗皇帝討價還價過嗎?”朱祁鈺冷冰冰地問她。

    孫太後渾身一顫,皇帝這是非要把疑心病,變成殺戮,不殺光了,他是不會安心的!

    “呵呵呵!”

    她慘然而笑:“哀家早就不該心慈手軟,讓你坐這八年皇帝!鎮兒回來的時候,就該不顧一切,推翻你!也就沒有今天了!哀家悔啊!”

    “哼,皇太后少做了嗎?”

    “景泰二年的金刀案,景泰四年的朱見濟。”

    “朕後宮裏的女人,朕吃的藥……”

    “不都是皇太后一手策劃的嗎?”

    “哪件少了?”

    “只不過朕命大,活到了今天而已。”

    “成王敗寇,皇太后便服了吧。”

    朱祁鈺語氣一緩:“交出名單,朕讓薛廈出宮。”

    “否則,出宮的就是誅孫家九族的聖旨了!”

    孫太後慘笑,不說話了,求饒也沒用了,當狗也沒用了,皇帝疑心病犯了,只有殺戮才能治這個病。

    朱祁鈺走出仁壽宮正殿。

    他一直在等孫太後叫住他,可是沒有,孫太後沒叫住他。

    難道真沒有名單?

    皇太后沒騙人?

    “傳旨,皇太后憂思成疾,朕心難過,國朝正值多事之秋,朕無暇侍疾,便讓常德公主代朕侍奉皇太后。再在宮外貼出告示,召集天下名醫,爲皇太后診病。”

    看見朱祁鈺走出仁壽宮,常德以爲皇帝真殺了母后呢?

    可聽到聖旨,微微鬆了口氣,又如遭雷擊,皇帝這是把他們母子三人和皇太后一起,圈禁在永壽宮中了!

    不過,孩子不用死了!

    該死的張軏,本宮爲你付出這麼多,你卻如此待本宮,狼心狗肺啊!

    常德摟着兩個孩子,走進永壽宮中。

    “吃食上別虧待她們,吃飽吧。”朱祁鈺囑咐一句。

    去銀作局的路上,朱祁鈺陰沉着臉。

    先切斷了永壽宮對外的交通門路,再徐徐圖之吧。

    “皇爺。”馮孝喚了一聲。

    朱祁鈺歪頭看他,馮孝壓低聲音道:“若皇爺想,奴婢可動手!”

    “滾一邊去,皇太后、常德畢竟與朕是一家人,吵吵鬧鬧罷了,嚇唬嚇唬她們就算了。”

    朱祁鈺倒是想殺,名單不到手,怎麼殺?

    馮孝沒轉過彎來。

    皇爺不是恨到跳腳嘛,怎麼就又不殺了?

    “啓稟皇爺,南和伯傳來消息了,已經到京畿了,最遲明早就能入京。”馮孝低聲道。

    “帶來多少人回來?”朱祁鈺正愁無人可用呢。

    “七百人。”

    朱祁鈺頷首:“夠用了,傳旨方瑛,入京後便來宮門拜見,朕在宮中等他。”

    “讓金忠抓的人,抓來了嗎?”

    馮孝回稟抓到了。

    “抓去銀作局,朕一併審了。”朱祁鈺清理完了內宮,就要開始清理宮外的各監、各局。

    其中,他最看重的是御馬監,御馬監下轄養馬軍,養馬軍下轄勇士營和四衛營。

    也是他在京畿之中,必須掌握的一支軍隊。

    九門提督府、侍衛軍、禁衛、巡捕營、養馬軍,攥在手裏,內城的安全便無憂了。

    至於養馬軍,他屬意由太監掌軍,但沒有合適的太監,如果讓方瑛掌軍的話,又太屈尊了,恐怕方瑛也未必願意。

    先看看御馬監可不可用吧!

    “令阮讓滾去銀作局。”

    阮讓是御馬監提督太監,朱祁鈺也摸不透,這個太監是誰的人,朱祁鈺猜測,應該是興安的人。

    “奴婢遵旨!”馮孝領旨。

    御輦從西華門出宮,直奔銀作局。

    ……

    東宮。

    “把手伸出來。”項司寶板着臉,手裏拿着戒尺。

    朱見深戰戰兢兢的攤開手掌,手掌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全是傷。

    “皇爺讓奴婢管着你,是爲了你好,別嫉恨奴婢。”

    項司寶揚起戒尺,狠狠打在朱見深的手心上。

    朱見深慘叫。

    “不許叫!”

    “這點疼痛都受不了嗎?”

    “受不了就不要抽鼻涕!不要結巴!”

    “皇爺讓奴婢幫您改掉這個毛病,是爲了您好!”

    項司寶語氣冰冰冷冷的。

    她和初入東宮時判若兩人。

    那時的她,帶着幾分討好,如今不一樣了,偌大的東宮裏,只剩下三個活人了。

    作爲東宮的主人太子朱見深,最受氣。

    啪!啪!啪!

    項司寶跪在地上,掄着胳膊使勁打。

    每打一下,萬貞兒的身體都不由自主的跳動一下,打得實在太狠了。

    朱見深痛得直抽搐。

    “說話!”

    項司寶明明跪着,卻彷彿站着,朱見深明明站着,還不如跪着呢。

    “本、本宮……”

    “攤開手!”項司寶又舉起戒尺。

    朱見深淚如雨下,兩個手掌,沒一塊好肉了。

    項司寶看了一眼,着實沒地方下手了,乾脆道:“把屁股撅起來。”

    “啊?”朱見深瞪大眼睛。

    “項姑姑,太子受了重傷,要不今天就到這吧?”萬貞兒幫着求情。

    項司寶冷冷地瞥她一眼:“等皇爺來問,你來替太子受過嗎?”

    萬貞兒渾身哆嗦一下,垂下頭,不敢吭聲。

    “轉過去!”

    項司寶語氣冰冷,狠狠一道戒尺,抽在朱見深屁股上。

    朱見深一哆嗦,一個屁沒憋住,放了出來。

    剛巧,對着項司寶的臉。

    他立刻意識到犯錯了,驚恐地告罪。

    “太子放的是龍屁,奴婢甘之若飴!”項司寶還陶醉的聞了聞。

    啪!

    就在朱見深發懵的時候,項司寶狠狠一戒尺,抽在他的腰上。

    朱見深痛得跳起來:報復啊!

    “項姑姑,您不能打太子的腰啊!”

    見項司寶還要打,萬貞兒護住朱見深,疾聲道:“項姑姑,您不能再折磨太子殿下了,若把殿下打出個好歹來,奴婢就算豁出性命,也要去乾清宮告您!”

    “告我?”

    項司寶指了指自己,氣得站起來:“好你個濺蹄子,還敢告我?給我跪下!你不是要幫太子殿下擋着嗎?好,那本司寶就打你!”

    萬貞兒嚇得一哆嗦。

    她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項司寶是陛下派來難爲太子的,陛下肯定爲項司寶撐腰啊,自己去乾清宮告什麼告呀!

    “站住!”項司寶陰沉着臉,朝着萬貞兒而去。

    萬貞兒不敢躲了,她擔心項司寶再去找太子的麻煩。

    啪的一聲,戒尺抽在萬貞兒的身上。

    萬貞兒疼得直掉眼淚,卻不敢叫出聲來。

    朱見深見萬貞兒被打,直接炸了:“你要幹什麼!奴大欺主了是不是?”

    “本宮豁出去了,這太子不做了,本宮這就去稟明聖上,本宮不做這太子了!”

    “項氏!本宮就算不是太子,也是皇子!是聖上的親侄子!也是親王!”

    “豈是你這般奴婢敢欺辱的!”

    “走走走,咱們去御前說個明白!”

    朱見深顧不得手疼,拖拽着項司寶往東宮外走。

    項司寶卻害怕了,她福至心靈,跪在地上:“太子殿下,您、您不結巴了,也不流鼻涕了,奴婢恭喜太子殿下!”

    “奴婢爲了治太子殿下的疾病,才出以下策,請殿下饒命啊!”

    她磕頭如搗蒜。

    把朱見深給氣樂了,你真是要治本宮的毛病?不是公報私仇?

    等等!

    聰慧的朱見深明白了,項司寶折磨自己,不是皇帝授意,肯定是太后授意的!

    若真有皇帝撐腰,她不會怕成這樣!

    “項司寶真是爲了給本宮治病?”朱見深壞笑。

    “是是是,奴婢一心爲了殿下,激怒殿下是爲了給殿下治病的!”項司寶神情驚恐。

    她的確受到了皇爺點撥,卻沒讓她如此折磨太子。

    是吳太後,看太子不順眼,授意她折磨太子,最好把太子給打廢了。

    她很清楚,一旦鬧到御前,皇帝是不會袒護吳太後的,所以她只能告罪求饒。

    “如今本宮好了,也該感激項姑姑。”

    朱見深伸手要戒尺。

    “您,您要幹什麼?”項司寶表情驚恐。

    “感激項姑姑啊。”

    朱見深一把奪過戒尺,狠狠抽在項司寶的身上:“你個賤婢!打了本宮不說,還敢打本宮的人!活得不耐煩了!本宮好好謝謝你,謝謝你啊!”

    “啊啊啊啊!”

    項司寶的慘叫聲,充斥整個東宮。

    “還敢躲?跪下!”

    朱見深抓着把柄,就往死裏收拾她:“要不就去御前,看看聖上是給誰做主!”

    啪!

    朱見深拿戒尺狠狠抽在項司寶的臉上。

    戒尺應聲而斷。

    在項司寶臉上留下一道血痕。

    項司寶痛得嗷嗷痛哭。

    “你的臉皮是真厚啊,能把戒尺給打斷!”

    朱見深得理不饒人:“貞兒,把木杖拿過來,孤要好好感謝感謝項司寶!”

    一聽木杖,項司寶嚇得暈厥過去。

    “殿下,見好就收吧,奴婢不疼。”萬貞兒擔心鬧出事來。

    朱見深心疼地看着她:“聖上不會因爲個奴婢,就處罰本宮的!”

    “她也不是聖上派來整治本宮的,這點小伎倆,聖上不屑於用!”

    “肯定是鹹安宮那位,藉機收拾本宮的!”

    “你不必害怕,本宮心中有數!”

    朱見深安撫她:“本宮告訴你,如今朝堂不穩,聖上需要孤,會哭的孩子有乃喝,孤這次就哭給他看。”

    “你看看孤的傷,重不重?”

    “不重的話,你再狠狠打幾下,只要孤的傷足夠重,別說處置個奴婢,就是讓聖上殺了舒良,聖上也得捏着鼻子殺!”

    朱見深目光深邃,有個蠢奴婢,不是什麼好事!

    萬貞兒捂着嘴,會嗎?

    “相信孤,聖上的心思,孤最清楚了。”朱見深露出與年紀不符的笑容。

    “殿下,您、您真的不磕巴了,也不流鼻涕了?”看着意氣風發的朱見深,即便他身上都是傷,但萬貞兒就是莫名的安心。

    “不裝了,反正都被戳破了,沒必要裝下去了。”

    朱見深傻傻地笑了。

    “奴婢都聽殿下的,您這傷看着不太重。”萬貞兒掀開衣衫查看。

    “那就再打,弄得恐怖一點,讓聖上、讓朝臣看見孤的慘狀。”朱見深笑容很傻。

    萬貞兒卻知道,他才是世上最聰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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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