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真!月下雙人舞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廢紙橋字數:4869更新時間:24/06/27 09:43:09
    李浪又是狠狠的灌了一口酒。

    目光出神的望着遠處的夜空和雪幕。

    難道真的要重操舊業嗎?

    卻也···不見得!

    他雖以男色而名揚天下,但他李浪卻絕不只是只有皮囊和抄詩。

    酒盡而談興盡。

    李浪與秦拓同回營房,卻在路過一處拐角時,聽到了兩人哭聲。

    其中一人的聲音,李浪很耳熟。

    “終於是發泄出來了啊!”李浪心想,同時更加謹慎的壓低了腳步聲。

    秦拓則是定在原地,只是緊了緊拳頭。

    白玉關上白雲高,白玉之下皆白骨。

    這座雄關之下,永遠都不會少的了生離死別。

    ······

    一抹晨曦,穿過了雲層,灑落在城牆上。

    昨夜風雪摧城,今天一早,卻是豔陽高照,氣溫正快速的回暖。

    還沒到正午,不少人就已經又換上了單衣。

    俯瞰整個白玉關,它也在陽光的照耀下,再度的生機勃勃,彷彿從未受到過半點影響。

    有了主心骨的白玉關,又一次的打開了關隘之重重門,允許南來北往的商賈們,在這白玉關內行商。

    許多早就積壓着貨物,就等着交易的商人們,紛紛繳納了稅款,點了少量的人手,押送貨物入城。

    臉上都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不是說離開了白玉關,他們就無法進行商貿往來。

    只是那首先屬於不合法的走私,其次商人們到了西域,若無白玉關內的秩序維護,其實也不敢和胡人甚至是荒人做生意。

    胡人和荒人們,紮起頭髮,露出臉的時候,是和善的牧民。

    但蒙上了臉,就可以是殺人不眨眼的馬匪。

    又有多少商人,做的本就是一些買東賣西的小生意,如何顧得起大量的護商鏢師?

    至於白玉關會開放給商人們做交易的理由,倒是相當的充分。

    白玉關內,有軍戶二十萬,養着三萬騎兵,十萬精兵,另若是戰時急需,還能再立刻徵召起一二十萬人馬來,只是相對戰力會弱不少。

    對外宣稱,卻是白玉關有着四十萬強兵駐紮,堪稱天下屯兵之最。

    如此多張嘴要養活,單靠朝廷撥付的軍餉,哪裏夠養這麼許多人?

    所以開放白玉關,作爲西域與中原通商交易的重要樞紐,完全就是無可奈何。

    至於過往的積蓄,原本確實是有一些。

    但程詡離開的時候,已經收颳走了大半,留下來的錢糧,都不夠白玉關內的守軍支撐太久。

    程詡以前在白玉關內,就是主管錢糧的。

    他的投敵,真可謂是在白玉關的大動脈上,狠狠的扎了一刀。

    如此情況下,哪怕本需要再穩一點,但當沈星海歸來後,白玉關的關門,便也就迫不及待的開放。

    畢竟,要保證士兵們的戰鬥力,不僅僅需要他們完全脫產,更需要讓他們吃飽、吃好,如此才能錘鍊好身體,打熬好氣血。

    南來北往的,大多都在入城,不過李浪卻是跟着天山月出了城。

    雖然西域正在醞釀一場風暴,但其實相對比中原,這裏於李浪而言,真的是更安全一些。

    以他的修爲,只要不去主動招惹那些西域的頂尖強者,其實是可以橫着走。

    眼下,他卻要跟着天山月,去天山祭拜她的養父養母。

    她自幼長在一支樣貌與中原人類似的胡人小部落之中,直到那支明顯更親大乾的胡人部落,被黑瀚部落滅族,她才被沈星海救走,藏入了皇宮,成爲了聞風使的一員。

    以沈星海的特殊性,他不適合有明顯的軟肋。

    對外,他依舊是無親無故,孑然一身。

    這種好似對天山月冷漠的不管不顧,實際上全都是爲了保護她。

    如果不是當時,沈星海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他不會選擇完全解開天山月的記憶封印,也不會告知李浪,他與天山月的關係。

    兩匹神駒踏着黃沙,一路飛馳。

    即便是茫茫大漠,對於這兩匹有着蛟龍血脈的神駒而言,也只是有點不習慣。

    但奔跑的起來,依舊是迅疾無比。

    ······

    騎起馬兒唱起歌。

    來到了西域戈壁。

    看見了美麗的阿古娜麗啊!

    藏着我摘來的納格麗花。

    她比花兒更美麗!

    歌聲雜着駝鈴,飄蕩在黃沙漠漠的空際。

    成隊的駱駝,遲緩而又穩定的排列成兩行,行走在茫茫無盡的沙漠之中。

    一個胡人少年正在縱聲高歌,懷中還抱着老舊的胡琴,四根琴絃撥動,悠揚的音樂,在風中飛揚,帶着遼闊而又彷彿自由的氣息。

    “伊達!你居然還能這樣高興的歌唱!”

    “我真是羨慕你的樂觀!”另外一個看起來年長一些的青年,從另外一頭駱駝背上爬起身來說道。

    伊達道:“所有的苦難,都是天神對我們的考驗,即使是再艱苦的日子,也不能少了歌聲和舞蹈,那既是在愉悅天神,也是在愉悅我們自己。”

    又有一名胡人青年說道:“伊達說的不錯,我們的歌聲,已經打動了天神,白玉關重開了,我們的牛羊、馬奶、還有從山裏挖出來的美玉,都有了售賣的地方,我們的母親能吃到中原的點心,我們的妻子可以穿美麗的絲綢,我們的孩子喝了他們的茶,再也不會好幾天都拉不出屎。”

    有人聽了這話,立刻罵道:“阿古!爲什麼你非要提起這個,這讓我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有兩個孩子,就是憋死的···。”

    雖然是在罵,但聽得出來,他的語氣和口吻,依舊還帶着某種習慣之後的淡然。

    這或許也可以被稱之爲樂觀。

    遠遠的,這隊胡人小商隊,就看到了兩條‘黃龍’,從遠處踏着煙塵而來。

    “好快的馬兒!”伊達的眼神都在發亮。

    雖然沙漠裏,駱駝才是最好的夥伴。

    但他們更喜歡坐在馬背上馳騁,那會讓他們感覺,好像征服了風。

    當然,一般的馬兒,很難在沙漠裏馳行太久。

    中午的黃沙,已經被烤的發燙,普通的馬兒可受不了。

    雖說路遙知馬力,但沙漠始終還是駱駝的主場。

    它才是當之無愧的沙漠之舟。

    “不知道,能不能和他們商量,借一借‘腫’”阿古也說道。

    但不等這幾個胡人青年,攔下那疾馳的‘黃龍’,兩條煙塵已經穿過了他們身邊,帶起了涌動的狂風。

    胡人青年們的大喊聲,還未傳入風中,就已經被踩碎在了煙塵裏。

    再等他們回神之時,兩條‘黃龍’已經遠去,他們甚至都沒有看清,那兩匹馬以及它們背上之人的真容。

    所有人的臉上,都流露出惋惜的神色。

    卻也有極個別,有了些別的想法。

    那個方向···是往天山而去的嗎?

    這樣好的馬兒,如果不是自己的,那豈不是太可惜了?

    沙漠氣候變幻很大,中午酷熱,晚上卻寒冷起來。

    李浪和天山月,抵達天山腳下的時候,已經到了夜晚。

    他們臨近中午時出發,卻到了夜晚才抵達,除了因爲沙漠戈壁的環境,確實是影響了馬兒的奔跑速度以外,西域本身的幅員遼闊,也是主因。

    西域之地,聽起來好像偏居一隅,不瞭解它的人,會以爲它最多不過是相當於大乾的兩三州之地。

    但實際上,它的整體面積,根本不比整個大乾小多少。

    只是因爲,西域的土地,大多數都是雪山、沙漠、戈壁,大部分地方連放牧都不合適,所以在很多人眼裏,都顯得太過貧瘠,生存條件過於嚴苛。

    從白玉關到天山腳下,其實已經算比較近了。

    過了天山,再往西走,至少一兩萬裏,才會算是進入了荒人的地盤。

    黑瀚部落,就在那裏。

    天山,其實也算是巨橫山脈的一小段。

    凌冽的寒風,都有很大一部分,被巨橫山脈阻斷。

    以至於在巨橫山脈的東、南方位,整體的溫度,都還處於一個普通人容易接受的程度。

    胡人們大多生存在巨橫山脈以東,再往西走,真的就只有皮粗肉糙,感覺和大乾人、胡人不是一個物種的荒人承受的住。

    他們對寒冷與環境嚴苛的忍耐度,要更強上許多。

    寒風涌起,李浪和天山月二人,卻依舊衣衫單薄,並無任何的不適。

    他們是修行有成之人,自有神通護體,常人的道理,放在他們身上,根本不適用。

    若非是絕對的極端環境,對他們的體感影響,基本可以忽視不計。

    天蒼蒼、野茫茫。

    夜色下的天山腳下,有一種靜謐之美。

    空曠幽靜,彷彿整個世間的喧囂都被消退了,時間也停下了腳步。

    天山月站在一處已經乾涸的泉眼邊,摸了摸早已沒有半點溼潤的泥土,緩緩的跪了下來。

    胡人沒有入土爲安一說,死後不是火葬,就是天葬。

    當年部落被滅,除了孩子和還在生育期的年輕女性,全都死在了黑瀚部落的屠刀之下。

    如今早已屍骨無存。

    天山月說是來祭拜,其實更多的還是懷戀。

    這裏又有什麼,還能寄託她的哀思?

    或許也唯有遠處的山,與頭頂的星空與明月。

    天山月出神的望着天上的月,似乎是在搜尋着記憶裏殘留的童年。

    因爲記憶曾經大半被封印的原因,那分明是發生在十幾年前的事情,在她的記憶印象裏,卻彷彿昨日。

    那些黑瀚士兵臉上的殺意與猙獰,彷彿都還歷歷在目。

    “想哭嗎?”李浪問道。

    天山月搖了搖頭:“阿爸、阿媽都是很典型的胡人,他們對生死的態度,與我們相近卻又不同。”

    “死亡,在他們看來,是很尋常的事情。”

    “何況,那也是很久遠以前的事情了!”

    李浪沉默無聲,只聽北風嗚嗚呼嘯。

    萬物貴生而懼死。

    哪有什麼看淡了生死?

    不過是天災人禍不斷,長年累月的自我安慰罷了。

    就像那些常年處在戰亂中的國家,生活在那裏的人民,或許可以坦然的談論死亡與失去,但他們絕對不會真的甘願如此。

    此刻的天山月,或許也只是在嘴硬。

    雖只是養父母,但她自幼長在他們身邊,其實又與親身父母,有多大不同?

    記憶裏回放的種種溫情,比此刻從天山之後吹來的寒風,還要讓人覺得刺骨錐心。

    因愛故生憂,因愛故生怖,因愛故生恨!

    “你不安慰我嗎?”天山月獨自回憶了半響之後,才對李浪問道。

    她原本以爲,李浪會挖空心思,滔滔不絕的說一些道理來安慰她。

    李浪道:“那我吹首曲子給你聽吧!”

    說罷,李浪抽出了長蕭。

    蕭聲飄揚,潛入夜色。

    帶着中原的幽婉,也帶着西域的蒼涼。

    曲名爲何,他從來都不知道,只是記得一些調子。

    是以前看電視劇逆水寒時,聽過的一段純音樂插曲。

    一曲奏罷,天山月起身,望着月下的天山,扭頭對李浪說道:“小時候,我就在想,天山上有什麼,爬上去會怎樣,能不能摸到了天上的月亮,或者雲朵,上面有沒有仙人在隱居世外。”

    “現在,你要陪我一起爬上去嗎?”

    李浪道:“好啊!”

    暫放神駒,任由它們在原地吃草。

    兩人則是一路上山,直往天山山頂而去。

    原本此山也是一座靈山,本該靈草遍地,靈韻悠長。

    也自會有一股勢力,侵佔此處,以爲根基。

    不過它距離白玉關太近了,太近了的缺點就是,靈氣近乎都被白玉關吸走,本身反而陷入了靈氣單薄之中。

    其實不太適合用於修煉之所,故而荒廢下來。

    李浪與天山月把臂同遊天山夜景,一路上任它何等的險阻,在他們腳下都如無物。

    半個時辰之後,已至山巔。

    山巔之上,天池水冷,白雪皚皚之中,如鏡面般的池水,倒映着天山的星月。

    “可惜了!”

    “也只是如此!我原以爲,這山頂上,真的有仙人。”天山月清冷的笑着說道。

    李浪聞言,一甩衣袖,拉着天山月,就越向池中。

    腳踏凌波,火力暗行,蒸騰水霧。

    水霧繚繞之間,李浪踏浪飛於池面,恣意的翻騰、旋轉,在月光下,步步生蓮。

    一時間,倒映在天池內的星河,都彷彿在圍繞着他旋轉。

    “你看我如何?”李浪回首,對天山月笑問道。

    天山月露出真摯的笑臉,同樣跟着踏浪而來。

    兩人就踩着天池之水,開始跳躍、騰空,猶如鏡面上的雙人舞。

    沒有什麼既定的動作,但他們的身手都十分的矯健,配合的動作,也很是默契,以至於他們做出任何的動作來,都十分的漂亮。

    漸漸地,二人同時沒入了天池水中。

    從水面之上,舞動到了水面之下。

    一切,水到渠成。

    漸漸地,從不知何處,傳來了一聲聲高亢的吟唱。

    五月天山雪,無花只有寒。

    笛中聞折柳,春色未曾看。

    曉戰隨金鼓,宵眠抱玉鞍。

    願將腰下劍,直爲斬樓蘭。

    “現在是···是十月···啊!這個···太羞恥了!”天山月的肌膚,在月下比月色更透亮,比雪更白。

    李浪終於徹底感受到了她的柔軟身骨,究竟有何等難以想象的偉大。

    “是!但現在是春天,春天即五月!”李浪低下了頭,澎湃的劍意,同時連續落下。

    傳習至軒轅皇帝的劍意,一瞬間有化道萬千之相。

    只打的敵軍,潰不成軍。

    天池水暖,暗生波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