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鍘

    武士越忍不住隔空指着孔方怒罵：“狗官，你若敢鍘我孫兒，老夫就算拼上這條老命也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孔方衝他翻白眼，叫得兇的狗不咬人。

    “上鍘刀！”他大喝一聲。

    衙役擡出狗頭鍘刀。堂下瞬間羣情激動，若不是衙役彈壓，他們可能已經衝上來撕碎孔方。

    孩子是無辜的，狗官竟然敢鍘他，特麼的屎可忍，尿忍不了！堂下鬧哄哄亂糟糟，孔方面不改色。

    “起鍘刀！”

    他再大喝一聲。

    武送夫婦幾番要上前搶回孩子，都被衙役手中水火棍打回去；武遞夫婦也往前衝，但是他們雖然臉上表情相當到位，但是動作浮誇了些，衙役手中的水火棍剛剛舉起他們就迅速後退，根本不像武送夫婦那樣冒死往前衝。

    孔方冷眼旁觀，將一切盡收眼底，心裏便隱隱有了答案。

    當然，這還不夠。

    孔憶吉親自抱起襁褓中的嬰兒，將他放在鍘刀下。

    “鍘！”

    孔方擡高手，再狠狠往下壓。一道玄光閃過，鍘刀應聲而落，“咔嚓”一聲脆響，嬰兒被一切兩半，血肉模糊，鮮血染地。

    啊！

    堂下一片驚呼聲，林氏更是一頭裁倒，暈死過去。

    靜！

    死靜！

    風吹過大堂，血腥味瀰漫……

    孔方推開衆人，走到昏迷的林氏跟前掐她人中，待她醒轉再回到堂上坐下，武送一直呆呆地望着他，忘了反應。

    “武送，武遞……”

    孔方大聲喊話，“孩子我已幫你們分好了，一人一半，公平合理，你們速速將他帶走。”

    “人都死了，我們還要他幹嘛？”

    武送嚅嚅着嘴說不出話，武遞已經憤怒地大喊大叫。

    “對，我們不要了。”姜氏也表態。

    “你們確定不要？”孔方冷聲問道。

    “當然。”武遞夫婦大聲回答。

    “武送，你呢？”孔方看向武送。武送仍然說不出話，林氏掙扎着說道：“我要，兩半殾要。”

    “也行。”孔方點頭。

    “不過你要付五百兩銀子才能將兩半都帶走。你可願意？”

    一直沒說話的武送突然轉身向武士越跪下，“父親，兒子出來匆忙沒帶銀兩，你可否借五百兩銀票於我，我要贖回我孩子，我不能讓他死列全屍呀！”

    武士越老淚縱橫，他後悔啊！報官是他的主意，結局卻是不僅沒有了卻兄弟爭端，反而害了孫子性命！

    父子倆抱頭痛哭。

    武送強忍着悲痛，捏着五百兩銀票，夫婦倆相護扶持着走向堂上，意外的是狗官拒收他們的銀票。

    他們已是悲憤交加，心力憔瘁，他們是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不然他們會當着衆人的面將狗官十八代祖宗罵遍，反正兒子已經沒了，他們活着也沒有意義。

    師爺孔憶吉抱來一個襁褓交給武送。

    武送木然接過，忽然一陣清亮的嬰兒啼哭聲響起，武送情神一振看向懷中襁褓。

    “寶兒？”

    他失聲驚叫。

    “夫人，是寶兒，快看，寶兒還活着。”

    “當然活着啦，剛纔鍘得是兔子，又不是你寶兒。”孔方賤兮兮地湊上來，捏捏寶兒的臉蛋，再望着武送。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

    武送竟然無言以對。

    林氏一把搶過寶兒，緊緊地抱住他生怕這是一場夢。

    “父親，母親，寶兒還活着！”武送回頭對父母大喊，武士越夫婦顫微微走上來，看着哭鬧不止的寶兒相視而笑，再抱頭痛哭。

    武遞夫婦手足無措。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知道爲什麼嬰兒會死而復生，但是他們隱隱感覺事情不妙。

    吃瓜羣衆從震驚中清醒過，又是一陣鬧哄哄。

    武遞夫婦本能地想趁亂離開，他們剛轉身卻碰上那張賤兮兮的臉，“喂，那麼着急走幹嘛？”

    “不急，不急。”武遞訕笑着迴應。孔方臉一寒，喝令：

    “拿下！”

    衙役如猛虎般撲上來，將武遞夫婦拿下。武遞一邊掙扎一邊喊，“放開我，你們憑什麼抓我？”

    姜氏更是使出潑婦寶典，撒潑、打滾、咒罵、抓、撓、咬……衙役被惹怒了，揪住她頭髮，揚手就一通耳刮子。

    “叭”

    “叭”

    “叭”

    ……

    十幾聲脆響之後，姜氏臉腫了，牙齒脫落了顆，囂張氣焰被如狼似虎的衙役生生壓制。

    這邊的動靜驚動了吃瓜羣衆，也驚動了正歡喜痛哭的那一家子。武士越氣得鬍子亂顫，指着孔方和衙役大喝：

    “給我住手，狗……”

    話沒說完他的氣勢就突然頹了。孫子確定是老二家的，那麼老大家……他雖然暫時不明白老大家爲什麼要麼做，但是他們確實不冤枉，而且還……

    武士越十幾年的老風寒似乎突然好轉，手腳變得異常利索，只是眨眼功夫他就出現在武遞面前，揚手狂甩他耳光。

    打完了還不解氣，狠狠吐出一坨濃痰，咬牙切齒罵道：

    “畜牲！豬狗不如的東西！”

    戚氏一改病懨懨的樣子，上來就動手。孫子差點被鍘成兩半，嚇得她現在心肝還在“嘣嘣”亂跳。

    這一切都是姜氏這個賤婦造成的，大兒子自小心善誠實今天變成這樣肯定是她拐帶壞的，不打她打誰？

    戚氏寶刀未老潑婦十八招用得爐火純青，招招落在姜氏身上，姜氏衣服被撕爛了，臉被抓破了，披頭散髮，嘴角流血……

    好悽慘！

    但據孔方目測，姜氏一時半會還死不了。於是他也未干涉，任由戚氏發揮，直至她累癱他才拍下驚堂木鎮壓吵雜之聲，恢復公堂秩序。

    堂下再度安靜。

    不論是吃瓜羣衆還是武氏一家對知縣獨具一格的審案方式充滿驚奇，大人年紀輕輕，卻是心思慎密，聰慧大智，鬼神難測。

    難怪乎他能兩戰剿盡山匪，還能寫出《西遊記》這樣的曠世奇書。

    武士越帶着戚氏，老二一家三口齊刷刷跪在堂下，向孔方行三拜九叩大禮，口中不停感謝，還不停賠罪。表示他剛纔是急怒攻心，失去了理智才出口無狀，他願意承受一切刑罰，只求大人寬宏大量放過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