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姬峒:我要把嬴無忌撐死!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想喝胡辣湯吖字數:9213更新時間:24/06/27 09:38:57
    「烏雞哥!鉅子饞你身子!」

    聽到這話。

    嬴無忌沉默了許久。

    雖然沒有當面見過,但他確實感覺姬峒這個狗東西饞自己很久了。

    整天逮着機會就想把自己逼走。

    然後他愉快地當接盤俠。

    不過也是。

    丹子哥在他眼裏,都是一個香餑餑。

    更何況自己?

    生產力加上新政體,對這個上了頭的聖人,自然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而且,自己還代表着整個白家。

    這是天人族唯一遺留在人族王朝的一脈。

    雖然不知道姬峒對天人族是什麼態度,但絕對不可能忽視這個因素。

    真特麼!

    抱歉。

    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

    這份愛太沉重了,嬴無忌有些接受不了。

    當然。

    接受不了,重點並不是這個。

    畢竟姬峒手中的勢力和財力都不小,墨者們雖然過的寒酸,但他作爲墨家鉅子,掌握的是整個墨者公會的財富,這是多少代的積累,而且這次新地建設,最大一口肉都給了墨者吃,現在姬峒的財力,就連嬴無忌都不敢小覷。

    何況。

    墨者公會還代表着數不盡的工匠和遊俠。

    這次姬峒找上丹子哥,已經開始佈局吳國了。

    鬼知道他在別的國家有沒有安排。

    記得三息哥就是丹青復活的,復活之後整個人強的可怕,比起顓頊帝軀也就是稍遜一籌,遠遠好於普通的九炎絕脈,在楚炎戰場上表現得也十分亮眼,也不知道這裏面有沒有姬峒的關係在。

    再加上還有一個爲我教……

    姬峒掌握的實力,從某個層面來說,並不比一個強國差。

    若是能吸他的血,定然是個極好的選擇。

    但很難。

    因爲看姬峒的意思,是自己無家可歸的時候歸順與他,而非平等合作。

    但自己,明顯不會接受這一點。

    一和零的關係不能顛倒。

    「烏雞哥!」

    吳丹看嬴無忌沉默,不由有些擔憂:「難道你真的註定在黎國待不下去?」

    嬴無忌笑着擺了擺手:「你聽他胡說!」

    其實他心裏也有點犯嘀咕,不明白姬峒爲什麼那麼篤定自己會跟黎國割席。

    難道,就是因爲他在老丈人身旁安插了一個曹公公。

    僅憑一個人的讒言,就想毀掉翁婿間的信任?

    不太可能。

    姬峒就算再託大,也不可能這麼自信。

    所以他還有什麼底牌?

    現在明面上,唯一有可能破壞翁婿感情或者說聯盟的,只有白家以及妖脈。

    但白家現在可沒露出反意,他是篤定能操縱白家,還是說知道妖脈的事情?

    可妖脈這種隱蔽的事情,應該只有老逼登知道,老逼登就算再***,也不可能把這件事情告訴他吧?

    還是說。

    他還有別的後手?

    雖然嬴無忌一直都有應對之策,但這種被人盯着的感覺,真的有些不爽。

    ….

    嬴無忌甩了甩腦袋:「別管這些了,你那邊怎麼樣,我讓你私下接觸那些鉅子死忠,效果如何了?」

    「效果賊好!」

    吳丹鬱悶地揉了揉腦袋:「好得讓我有點害怕,我剛請他們吃一頓飯,他們就恨不得舉家相托那種。」

    嬴無忌:「……」

    不用說,這肯定又是姬峒的手筆。

    這個人是真的篤定能把吳丹徹底拿捏啊?

    不過這件事情也從側面說明了。

    鉅子對墨者公會的掌控力是真的強。

    有點棘手。

    吳丹有些擔憂:「烏雞哥,你說我該怎麼辦啊?」

    嬴無忌笑道:「不怎麼辦!順其自然!」

    吳丹疑惑:「如何順其自然?」

    嬴無忌忖了忖,問道:「你可還記得,劍仙大會你找我籌錢那次?」

    「記得!」

    吳丹點了點頭,當時有個老六要姬姓兌錢對付嬴無忌,但是吳國太窮,吳烈就找他來籌,上來就搬出了整個家國,給他幼小的心靈造成了極大的衝擊。

    當時的他,不想背叛母國,也不想背叛嬴無忌。

    但最後,還是去找嬴無忌拿了錢,不過把真相告訴了嬴無忌,勸他不要再參加劍仙大會。

    嬴無忌笑着問道:「你當時什麼心情?」

    「糾結!」

    「因爲什麼糾結你知道麼?」

    「廢話!」

    吳丹有些煩躁:「你這就看不起人了,我怎麼可能連自己爲什麼糾結的都不知道?」

    嬴無忌攤了攤手:「那就簡單了,這次歸根結底,跟上次沒有什麼兩樣。你只需要表現出,根本不相信我會叛出黎國就行。姬峒毫無疑問會讓你帶走一切能帶走的技術,你在母國和兄弟之間糾結到死,怎麼都做不出選擇。

    糾結的時間長了,你就去問姬峒,如何才能保證我叛出黎國。

    如果他說了,並且足夠讓你信服,你就歸順得開心些。

    如果他不說,你就需要掙扎出一個結果,母國和兄弟之間,你選擇背叛兄弟,然後帶着技術回吳國。

    懂了麼?」

    「那不行!」

    吳丹咬着牙怒拍大腿:「你把我當什麼人了?我怎麼能偷了你的技術回吳國呢?」

    嬴無忌噎了一下:「這不是咱們之前就商量好的麼?」

    吳丹微微一愣,咧開嘴笑了:「好像是!剛纔代入感太強了,給我都說生氣了。」

    他剛纔是真的很掙扎很窩火。

    彷彿回到了那個差點背叛兄弟的晚上。

    如果這一切都是嬴無忌的安排,那就算不得背叛。

    甚至自己還能藉助姬峒的力量幫兄弟一把。

    嬴無忌瞅他捶胸頓足的樣子,不由感覺有些好笑。

    這世上不值得相信的人太多,但吳丹明顯不在其中。

    事情算是交代完了。

    他站起身:「沒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以後你有事情還得繼續找我,但這件事情不能是因爲鉅子,而且你要降低一下頻率,以免引起鉅子的懷疑。」

    ….

    「好!」

    吳丹重重地點了點頭,他一開始加入墨者公會,只是因爲他沒錢找不到其他的娛樂方式。

    後來意外地發現自己適合工匠這一行,慢慢成爲了工匠部的中流砥柱。

    但要說對墨學有多麼癡迷,對墨家鉅子有多麼忠誠。

    那大可不必。

    他甚至感覺,這個鉅子是一個不下於嬴越的老逼登。

    嬴無忌忽然笑了笑:「對了!墨家的鉅子,還有一個不太好的身份!」

    果然!

    吳丹有些興奮:「我早就覺得這貨不像什麼好人了,他什麼身份?」

    嬴無忌笑着沒說話,直接拔出匕首劃出一道裂縫。

    走進去。

    消失了

    !

    吳丹:「???」

    他懵了。

    急得抓心撓肝:「你特娘的!話怎麼說一半啊!他什麼身份,你告訴我啊!」

    他很氣。

    因爲以前他聽嬴無忌和花朝聊過戲本。

    這種讓人心中煩悶的手段有一個專業術語。

    兩個字:斷章。

    娘的!

    我與兄弟心連心。

    兄弟對我動腦筋啊!

    【提示】:目標情緒波動值突破90,隨機獲得玄階祕典《吳丹仙武高達的制作方法(可晉階)》。

    嬴無忌:「……」

    還是得斷章啊!

    倒不是說他故意折磨吳丹。

    而是他必須這麼做。

    因爲自己已經知道了姬峒爲我教教主的身份。

    姬峒也知道了自己很可能知道了他爲我教教主的身份。

    而自己跟吳丹關係這麼近,而且想要留住吳丹,就不可能不告訴吳丹,所謂的墨家鉅子其實就是個吊毛。

    如果不告訴。

    徒惹懷疑。

    但告訴,就不能完全告訴。

    因爲爲我教教主這個身份太過敏感,真的告訴吳丹,很有可能引來殺人之禍。

    所以當謎語人是最好的。

    讓吳丹知道墨家鉅子不是好東西,但究竟是哪個壞東西。

    不知道。

    最好是讓他不停地猜猜猜,又卜了一卦。

    這樣對吳丹是最安全的。

    「嘖嘖!」

    嬴無忌搖了搖頭:「那就只能再苦一苦丹子哥了。」

    他背着手。

    優哉遊哉地出了駙馬府,直奔墨者公會的總部走去。

    新地的建設,墨者公會可是立了大功。

    建設前期任命的吏員,幾乎有七成都是墨者,可以說墨者出力最大,獲得的好處也最多。

    因爲以後再想任命吏員,就只能走學宮考覈選拔的模式了,到時候百家學子一起競爭,那就不是一般的卷了。

    這是一口大肥肉。

    他們也不用擔心別人搶來吃,因爲按照新地的吏治,他們以後只要按部就班完成自己的職責就行,畢竟墨者的工作態度,是相當值得肯定的。

    因爲吏員太多。

    墨者公會在新黎的總部,也挨着衙門區,屬於比較靠近中心城區的地方。

    若是以後新黎真的成爲黎國的國都,那墨者公會就賺大了。

    ….

    當然。

    黎國也賺大了。

    嬴無忌擡起頭,看了看牌匾上寫的「墨者公會」四個大字。

    暗暗地提了一口氣。

    不論如何,都要將墨者公會儘可能多地留在黎國境內。

    拋開墨家思想。

    墨者公會就只剩下五個字,也是嬴無忌最看重的五個字:先進生產力!

    即便是思想,也擁有着相當的進步性。

    既然進了我的兜裏。

    那就是我的。

    就算姬峒是墨家鉅子,也休想全部拿走。

    嬴無忌目光微凜,大踏步走了進門。

    門房是一個遊俠打扮的墨者,見到嬴無忌之後,笑着拱了拱手:「駙馬爺,你來了!」

    所有墨者都知道,嬴無忌乃是墨者公會的金主加貴客,如今墨者公會能夠不缺錢,不缺吏職,全都仰仗這個駙馬爺。

    全公會上下,就沒有不感激他的。

    嬴無忌笑着點頭:「小哥!

    勞煩,帶我去見烏夫子!」

    「好嘞!」

    墨者爽快地點了點頭:「說起來烏夫子也等你許久了,駙馬爺跟我來!」

    嬴無忌若有所思。

    烏問也在等着我?

    說起來也沒有什麼問題,上次丹青動靜那麼大,烏問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

    而且據花朝的描述,當時青衣的自我已經描摹了相當一部分,十三爺卻沒有提供心頭血,所以……烏問很有可能本來就是提供心頭血的人。

    如此。

    等着自己,也就不奇怪了。

    不一會兒。

    墨者就把嬴無忌帶到了一個院子前,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駙馬爺,烏夫子就在院子裏!」

    說罷,便轉身離開。

    嬴無忌上前一步,敲了敲院子的門:「烏夫子在麼?嬴無忌求見!」

    「門沒鎖!」

    裏面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

    嬴無忌眉頭微微一皺,烏問雖然年紀相當大了,但一直十分注重養生之道,以前即便頭髮雪白,氣息也平穩綿長,但現在說話卻有種中氣不足的感覺,已經有一些風燭殘年的意思了。

    「吱呀!」

    他推門而入。

    剛進院子,就隔窗看到了正在伏案疾書的烏問。

    烏問看到嬴無忌進來了,也放下了筆,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拱了拱手道:「駙馬爺來了!」

    嬴無忌趕緊扶住他:「烏夫子不必多禮!」

    現在的烏問,已然是滿頭白發。

    但以前白得很有光澤。

    現在卻是如同霜大的枯草。

    臉上的褶子也深了許多,縱橫交錯有如溝壑。

    再加上微微佝僂的身子……

    儀態之蒼老,簡直前所未見。

    嬴無忌忍不住嘆息道:「烏夫子!這才多久沒見,你怎麼蒼老成這個樣子了?」

    烏問嘆了口氣,渾濁的眼睛中,滿滿都是複雜的意味。

    他沒有立刻回答,枯瘦的手抓住嬴無忌的手腕:「先進來說吧!」

    ….

    說着。

    就把嬴無忌拉進了屋。

    等到嬴無忌坐在他的旁邊,他顫顫巍巍地給嬴無忌沏了一杯茶。

    嬴無忌抿了一口,清香中帶着一絲苦澀,味道算不上壞,但跟尋常貴族消費的那種,還是差了太遠。

    精確點。

    都不是茶。

    而是樹葉泡的水。

    這點倒不是烏問摳搜,而是墨者向來只喝這種。

    崇尚節儉的他們,嫌水裏沒有味道,就只能這麼幹。

    嬴無忌以前就喝過,苦澀難喝。

    這一杯已經算非常好的了。

    「哎……」

    烏問看向嬴無忌:「駙馬爺覺得如何?」

    嬴無忌笑着道:「清香怡人,好喝!」

    烏問枯瘦的雙手搓了搓膝蓋,看起來有些侷促,又似乎是在緬懷,樂呵呵地笑着:「這種樹葉茶,是當年青衣教我的,已經過去幾十年了,我一直藏着沒教給別人。翟雲那小子跟我哭爹喊娘了好幾次,我都沒教他!」

    說話間。

    渾濁的雙眼,似有淚光閃動。

    嬴無忌也只是陪着笑,也不知道能說什麼。

    烏問轉過頭:「青衣那件事情,你怪老夫麼?」

    嬴無忌笑着搖了搖頭:「青衣前輩乃是當之無愧的聖人,對夫子更是意義深厚,夫子想要見到她無可厚非,何況

    夫子本來就沒有做什麼。」

    「唉!」

    烏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起來也是可笑,青衣已經作古,我又何必做這些?於盛世無益,還害了今人!」

    嬴無忌輕嘆:「夫子不必自責,畢竟夫子也不知道鉅子究竟是何身份!」

    烏問臉色有些掙扎:「便是我再愚鈍,從他問我要心頭血的時候,怎麼還能猜不出?這件事都是我私心作祟,你也不必替我解釋!

    老夫雖不算狂人,之前也自詡爲正義悲憫之時,想不到臨老竟然做出了此等背德自私之事,老夫悔啊!

    其實我早早都想登門道歉,但徘徊許久,終究還是不敢。

    好在無忌你終於來了!

    請務必受老夫一拜!」

    說罷。

    便又顫顫巍巍站起身來。

    衝嬴無忌深深拜下。

    嬴無忌趕緊將他扶起:「夫子使不得!你也只不過提供心頭血了而已,又沒有真的做什麼?何況此次新地建設,若沒有夫子鼎力相助,又怎麼會這般順利?夫子莫拜,不然我容易折壽。」

    烏問這才直起身子。

    只是坐回椅子之後,神情悵惘,還是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嬴無忌也不忍責怪,因爲設身處地一下,自己可能也會做出跟他相同的選擇,畢竟讓青衣重現於世這件事情,整體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壞事。

    看烏問這蒼老的樣子,恐怕也承受了不小的內心折磨。

    過了好一會兒。

    烏問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臉色好看了一些。

    嬴無忌笑着問道:「夫子!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鉅子的真實身份,你就沒有什麼打算麼?」

    ….

    「打算……」

    烏問有些迷茫。

    之前嬴十三找過他,嬴十三知道的事情,他現在也都知道。

    如今的墨家鉅子,同時也是爲我教的教主,還是周王室的並肩王。

    這種身份。

    不管對墨者公會,還是對整個黎國,都會產生不小的影響。

    他也隱隱猜出了嬴無忌這次過來是爲了什麼。

    若墨者公會真被全部帶走,對黎國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這種結果,也絕對不是他想看到的。

    沉思良久。

    他緩緩說道:「其實無忌你也不用特別擔心。」

    嬴無忌眉毛一揚:「哦?請夫子賜教!」

    烏問輕輕一嘆:「天下墨者對鉅子言聽計從不假,但鉅子同樣也是墨家上下層一起選出來的,都是在他們心中真正的聖人。聖人就要做聖人的事情,現在墨者公會在黎國發展得相當不錯,就算是鉅子,也不可能將人全部調走。」

    嬴無忌揉搓着下巴:「若是他硬要調走呢,在不傷害他權威的前提下,他能調走幾成?」

    烏問忖了忖,右手五根手指頭搓在了一起:「七成!那些已經取得吏位的,基本都不可能走,因爲現在的黎國,政治體制最適合墨者的發展,只要黎國不改變,就至少能留下來三成墨者,而且質量還不低,足夠維持黎國穩定了。」

    「好傢伙!」

    嬴無忌心頭一驚。

    七成!

    這跟把手伸進他口袋裏掏錢有什麼區別?

    光是想想都肉疼!

    他要的可不僅僅是維持黎國穩定,而是讓黎國繼續高速發展。

    不接受。

    絕對不接受!

    烏問見他這副表情,不由勸慰道:「不過也不會那麼一呼百應,因爲正常情況下,鉅子不可能憑空下

    令調太多人走。還是那句話,聖人要做聖人的事情。

    就包括這一年多,墨者大批奔赴黎國,也不是鉅子的命令。

    只是我在這邊看到了墨者公會的前景,在公會開會的時候提了一下,鉅子沒有反對,只是讓各地墨者自行抉擇。

    最後口口相傳,才看到新地如此盛況。

    黎國前路一片坦途都尚且如此,這天下還有什麼比黎國還要好的理由呢?

    若沒有一個說服力極強的理由,他可能也就能調走五成。」

    五成……

    嬴無忌臉色有些發苦。

    五成也肉疼啊!

    而且姬峒一個純純的搞事boy,想要搞事,怎麼可能連一個像樣的理由都不找?

    往後的搶人大戰,可能會十分殘酷。

    烏問忍不住道:「駙馬爺這是想,整個墨者公會全都留下?」

    嬴無忌點頭道:「不說全部留下,如今黎國政通人和,遊俠不遊俠的真無所謂,但工匠我必須留下七成!夫子你也看出來了,黎國絕對是最適合墨者工匠發展的地方。

    如今新地的潛力還很大。

    等新地開發完了之後,黎國的國力估摸着也強到一定地步了,吞併一些地盤,一衆墨者工匠必然還有用武之地。

    ….

    雖說你們墨者信仰‘非攻,,但夫子應該也看到了,黎國追求的天下大同,才是黎民百姓安居樂業之道。

    而非爲攻而攻!」

    烏問沉默了片刻,頗爲認同地點了點頭。

    卻還是輕嘆道:「但墨者公會也存在了數百年,鉅子向來都是最高意志,一時之間想要扭轉,也並非易事。」

    嬴無忌忍不住道:「可有辦法助我?」

    烏問沉吟片刻,嘴脣張了張,卻沒有發出聲音。

    背着手走向窗戶,仰望天邊夕陽了許久,這才緩緩說道:「若真有那天,駙馬爺找我便是,我雖然沒有把握,卻也願意盡力而爲,也算讓我這把老骨頭物盡其用了。」

    嬴無忌也不知道他心裏有什麼打算。

    但卻相信他並非無的放矢。

    於是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那就多謝夫子了!」

    「客氣!」

    烏問有些動容:「是老夫應該謝謝駙馬爺才對,若沒有駙馬爺,老夫恐怕到現在,都還沒有看到盛世光景呢!」

    嬴無忌點頭:「晚輩定當竭盡全力,告辭!」

    「我送你!」

    烏問把嬴無忌送出了小院,在院子裏又站了許久。

    待到最後一縷夕陽消失在地平線上,他才下定決心一般,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背着手回到了屋裏。

    ……

    乾楚炎三國交界處是一片大山。

    因爲地勢險峻,軍隊難以前行,所以一直處於三不管的地帶。

    生活艱苦。

    但好在環境清幽。

    山林之中有不少野果菌菇,運氣好了還能找到一小塊平坦的土地種糧食,圍上一圈籬笆避免野物偷吃,倒也能零零散散地養活幾戶人家。

    山腰處有一戶農舍。

    木籬木門木屋。

    看起來與其他農舍別無二致。

    不過人看起來卻豐神俊朗,雖然穿着粗布麻衣,舉手投足之間卻充滿着高貴的氣質。

    此刻正站在一面畫板之前,咬着筆桿子沉思,半天都沒有落筆。

    院子裏。

    一個同樣衣着普通,卻生得嬌俏的少女,正在認真地研磨顏料。

    在一旁,還晾曬着一張張自己做的紙張。

    過了一會兒。

    她端着一盤顏料,笑吟吟地走了過來:「王爺,這次的顏料怎麼樣?」

    中年男子看她了一眼,並沒有說顏料的問題,只是把顏料盤放在了一邊,輕輕撫摸了一下少女的臉。

    微微笑道:「燕兒!感覺你最近好像開朗了些。」

    南宮燕有些訝異:「是麼?」

    姬峒點了點頭:「昨夜我不在,你一個人在這裏住,害怕麼?」

    南宮燕想了想,自己都覺得有些驚奇:「好像的確沒那麼怕了!」

    她怕黑。

    怕孤單。

    怕到了骨子裏。

    但最近這些情緒,好像的確消減了許多。

    爲什麼呢?

    她想了想。

    輕輕攬了一下姬峒的脖子:「可能跟王爺在一起久了,我就什麼也不怕了!」

    ….

    姬峒笑容溫煦:「也許是吧!你做顏料和紙張都有進步,辛苦你了!」

    南宮燕彷彿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只要王爺高興就好!」

    她側過身看了看。

    發現畫卷上畫着一個晾曬紙張的少女。

    跟自己有九分相像。

    但總感覺缺少一股神韻。

    五官明明就是那個五官,但卻看着不像那個人。

    姬峒輕咳了一聲:「丹青妙術深奧無比,花費了這麼長時間,依舊不得要領。」

    南宮燕笑着搖頭:「王爺莫要謙虛,之前王爺甚至都沒有接觸過丹青之道,這才幾日的工夫,便已經做到了此等地步。若這都要謙虛,說出去豈不讓無數畫師都以頭搶地?」

    姬峒笑了笑沒有說話。

    上次痛失丹青妙術,對他還是有些打擊的。

    不過損失也沒有那麼慘重,他再一次回到了暝都盡頭,從本我規則那裏問道了丹青參悟的是哪部分規則,再結合這麼多年對丹青做的那麼多調查,已經隱隱摸出了丹青渡魂的輪廓。

    假以時日。

    並非不能通過一己之力重現丹青渡魂之術,即便達不到青衣的高度,也絕對比丹青要強。

    只是……

    萬事開頭難,這進境實在很難讓人滿意。

    南宮燕見他不說話,不由咬咬牙道:「都怪李家那些廢物,不然王爺何至於離開鎬京?若有鎬京那些資源,說不定王爺早就領悟丹青渡魂了。」

    姬峒笑容淡然:「說到底都是我棋差一着,倒也不必怨天尤人。」

    當真是棋差一着。

    下棋下不過,還有什麼好說的。

    周天子也是沒辦法,趙氏去了那麼多人,還帶着魏韓兩家的書信,如此大一口黑鍋,他是萬萬不可能替自己扛的。

    離開鎬京,也不過是給趙氏一個交代。

    對於他實實在在的權力,其實並沒有什麼影響。

    這個時候。

    一個人影驀的出現。

    輕輕扣響了木門。

    「教主!」

    「蠱娘來了!」

    姬峒淡淡一笑:「進來吧!」

    一身黑色斗篷的蠱娘走了進來。

    她衝姬峒欠了欠身,斗篷下的雙眼若有若無地看了南宮燕一眼,才說道:「教主!屬下有事向您稟報……單獨稟報!」

    最後四個字,她咬得很重。

    「嗯!」

    姬峒點了點頭,便笑着示意南宮燕稍等,然後就帶着蠱娘進了屋。

    封上隔音符以後。

    姬峒才笑着問道:「情況如何了?」

    蠱娘沉聲道:「嬴無忌已經找上烏問了,雖然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但想必也是擔心我們將墨者公會的人調走。」

    「意料之中!」

    姬峒笑了笑:「烏問心裏一直記掛着青衣的聖人之路,想必一定會幫忙。」

    蠱娘眼神中殺意隱現:「那我們要不要……」

    她雙手比在脖頸處,做了一個割喉的手勢。

    ….

    姬峒笑了笑:「不必!他推演術已入大成,尋常高手本就奈何不了他,更何況還在高手遍地的新黎城。而且此人悲憫世人,縱然與我們理念不合,也不應當痛下殺手。」

    蠱娘趕緊躬身:「是屬下狹隘了!」

    姬峒微微一笑:「你一心爲我,不必有歉意。烏問……且隨他吧,若區區一個烏問都能阻止我的計劃,那就說明我這計劃本來就是不完美的!」

    蠱娘忍不住問道:「教主就這麼有信心?」

    姬峒點頭:「只要計劃順利,吳炎歸心,楚國爲盟,墨家執掌我手,嬴無忌與白家也能爲我所用!」

    蠱娘不知道姬峒哪裏來的自信。

    因爲她對姬峒很多事情都一無所知。

    不過她也沒想過知道。

    只需要安安心心爲姬峒辦事就行了。

    至少姬峒說的這些,讓他看到了無比光明的前景。

    她沉吟片刻問道:「那屬下現在做什麼?」

    姬峒微微笑道:「通知周天子,動作可以開始了。另外聯繫我們在黎國的人,傾力幫白家壯大,白家勢力越大,咱們的計劃就會越順利!」

    蠱娘有些疑惑:「可這樣,不都便宜嬴無忌了?」

    姬峒笑了笑:「便宜他便便宜他吧,希望他都能夠接的住,不要撐死。」

    若只有一個曹公公,想要把趙暨這個老年君王徹底拉下泥潭,無異於癡人說夢。

    但有一個白家就不一樣了。

    白家沒有那麼好駕馭。

    他只希望嬴無忌的野心能大點,再大點。

    等嬴無忌徹底吃不下去的時候。

    這天下,便只會剩自己一個贏家。

    想喝胡辣湯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