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消失的同學

    “你們快來看。”

    王強一臉驚恐的指着窗外。

    雖然之前不少人被李天鵬的屍體嚇到了，不過此刻還是有不少人圍了過去。

    我也走了過去。當我看見樓下的場景時，瞳孔驟然一縮。

    下課了，自然有很多學生往教學樓外走，而我們班窗戶下面旁邊就是教學樓門口，所以看見李天鵬屍體的人很多。

    可他們就跟沒事人一樣從李天鵬身旁走了過去，我甚至看到有個人從李天鵬身上直接踩了過去。

    這一幕當真是給我們震的說不出話。

    這時一個頭髮微微染黃的男生眼瞅着要從李天鵬身上踩過，王強把頭伸出了窗外，喊道：“你他媽的眼睛瞎啊，走路不看着點腳下？”

    樓下那個男生被嚇了一跳，他疑惑的低頭看了看腳下，然後看了看腳底，看見什麼都沒有，方纔罵咧咧的道：“你tmd嚇老子一跳，我還以爲踩到屎了。”

    “草尼瑪，你罵誰呢。”王強怒罵道。任誰聽見自己的兄弟死後還被這樣侮辱，恐怕都難以忍受。

    黃毛小子又被嚇了一跳，顯然也沒明白王強哪來的這麼大的火，也許是看王強太兇，他縮着頭灰溜溜的跑了。

    “這個逼崽子，我以後見他一次打一次。”王強罵咧咧的踢了桌子一腳。

    “喂，你們沒看見那地方有東西嗎？”張昊用手指了指李天鵬，問道。

    剛纔王強的怒吼吸引了不少人，再加上我們班的三個窗子全都圍滿了人，很是顯眼。所以樓下自然聚集了一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羣衆。

    樓下的人均是一臉看白癡的表情看着張昊，不過還是有人開口道：“什麼都沒有，難道你能看見什麼東西嗎？”

    “草，他們是真看不見。”張昊轉過頭，罵了一聲。

    “他們怎麼可能看不見，這麼大的一個人。”王強不解的說道。

    “你們看，那是什麼？”樑宇指了指窗外，淡淡的說道。

    樑宇的話將我們又帶回窗外。

    樑宇指的地方正是李天鵬所在的位置，原本李天鵬的屍體和噴灑出來的血跡上籠罩着一層薄薄的黑霧，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到。

    而誰沒事會去觀察一個如此悽慘的屍體？可偏偏樑宇就做到了，這就有些令人嘆服了。

    黑霧不斷蠕動着，在我們驚駭欲絕的目光中，李天鵬的屍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連帶着周圍的血跡，不到半分鐘就消失的一乾二淨。

    “那是什麼？！”同學們均發出了驚呼聲。

    在樓下的人眼中，我們班的行爲是很奇怪的。一羣人莫名其妙的圍在窗子前，一臉驚恐的對樓下一片空白處指指點點，搞的他們一頭霧水。

    “看一下李天鵬的書桌！”我從先前震撼的超出我的認知的景象中回過神，說道。

    李天鵬的書桌還在，只是李天鵬的書包，李天鵬書桌裏面的書，桌布，全都不見了。

    “完了，我們是真撞鬼了。”張昊有些頹廢的坐在地上，喃喃道。

    班級裏一片寂靜，都在努力消化着這一天發生的匪夷所思的事情。

    上課鈴準時響起，一個眼鏡男走進了教室。

    這個眼鏡男是數學老師，爲人很勢力，據說收過不少人家長的紅包。

    他見我們很多人都沒回到座位上，更有甚者直接坐在了地上，頓時一臉怒色的喝道：“都上課了，你們怎麼還不回到座位上去？”

    課還是要上的，於是一部分聽話的學生乖乖回到了座位。

    “你們呢？不回座是什麼意思？”眼鏡男將視線轉向了我們。

    王強有些疲憊的問：“你知不知道我們班的班主任死了？”

    “知道。”眼鏡男嘆息了一聲說道。

    “那你他媽還上個屁課。”也許是發泄自己兄弟慘死在眼前的悲傷與憤怒，也許是發泄自己內心的恐懼，王強忍不住怒吼道。

    “你敢罵老師？”眼鏡男眼睛一瞪，把自己的小眼睛稍微瞪大了一點，冷喝道：“你以後是不是不想上課了？”

    “老師，算了，王強可能是太傷心了。”崔時雨勸說道。

    “哼，看在你們班班主任剛去世的份上不和你計較，再有下次，我的課你以後就滾外面上去。”

    “回座吧，王強。”張昊給王強扶了起來，王強沉默了一下，慢慢走回到了座位。

    王強和李天鵬是同桌，也虧他還敢回去，也就是關係特好了，要不然一般人可不會坐在死人用過的桌子旁邊。

    “你呢？”眼鏡男將視線轉向了我，問道。

    “老師，不好意思，我想去趟衛生間。”我裝作憋不住的樣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去吧，下不爲例啊。”眼鏡男皺了皺眉，可能見我實在是憋不住了，才揮了揮手，說道。

    “謝謝老師。”我道了聲謝，走出了教室。

    我當然不是真的想去上衛生間，我出來是想確定一件事。

    我看見有一名男生手裏捧着一摞捲紙，往隔壁班六班走。

    我攔住他，問道：“你好，我問一下，你認識李天鵬嗎？”

    那名男生想了一下，隨後搖了搖頭道：“不認識。”

    我呼出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道：“謝謝。”然後往樓上走去。

    我敲開了物理老師所在辦公室的門，還好，物理老師在辦公室裏。

    我禮貌的說了聲老師好，然後問道：“老師，我想問你個事。”

    物理老師說你問吧。

    我就問他：“你認識一個叫做李天鵬的人嗎？”

    沒有我期待中的脫口而出，物理老師和剛纔那名男生一樣，皺了皺眉頭想了一會，然後才回答道：“不認識這個人。”

    雖然我一開始就有些懷疑，可當物理老師說出不認識李天鵬的時候，我還是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如果說剛纔那名隔壁班的男生不認識李天鵬是情有可原，那教我們班這麼多年的物理老師怎麼可能會不認識？

    我跟老師說了聲謝謝，然後在物理老師一臉疑惑的表情中走出了辦公室。

    之後我又找了英語，化學，政治，歷史老師，除了英語老師去上課沒找到以外，我挨個問了三個老師同樣的問題，得到的回答均是一個。

    “我不認識李天鵬。”

    我的額頭上流下了汗水，汗水滑落在我的眼睛裏。

    原本還抱着最後一絲僥倖的我，在聽到這麼多相同的回答後，也不得不相信李天鵬消失了這個事實。

    我揉了揉眼睛，然後跑回了教室。

    “這種類型題中考已經連續三年沒出了，今年指定得出，都重視點，啊，聽的懂的同學回去好好看看，聽不懂的同學就給它背下來，到時候考試也能撈幾分過程分。”眼鏡男喋喋不休的說着，底下的人蔫蔫的聽着。

    “咣。”眼鏡男順着聲音傳出的方向看去，發現門口被推開了。

    “葉炎，你上課時間去衛生間本就違反紀律了，現在還擾亂課堂？這節課你給我去外面上。”眼睛男皺了皺眉，說道。

    “老師，你認識李天鵬嗎？”我無來由的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眼鏡男也被我突如其來的問題給問怔了，同學們聽到李天鵬這個關鍵詞則是瞬間精神了起來。

    “李天鵬？我不認識啊。”眼鏡男疑惑的說道，話音落下才怒聲道：“我讓你進來了嗎？給我去外面.....”

    “嘩啦”眼鏡男的話尚未落下，只聽一連片的桌子椅子聲響起，幾乎全班同學全都從座位站了起來，眼中有着難以掩飾的驚駭欲絕。

    “你..你們要幹什麼？”見狀，眼鏡男顯然被嚇了一跳。

    “各位，跟我出來一下。”我揮了揮手，說道。

    樑宇二話沒說就從座位走了出來，張昊和王強也緊隨其後，有這幾個打頭的，其他同學都放下心跟了出來。

    “你們真是無法無天了，竟然敢當着我的面逃課。”眼睛男怒瞪着我們，喝道：“有我在這，我看誰敢出去，有本事你們就從我身上跨...哎？”

    還沒等眼鏡男說完，王強直接給眼鏡男撂倒在地上，然後率先在他身上踩了一腳，走了出去。後面也有不少人跟着踹了眼鏡男屁股幾腳，或者乾脆從眼睛男身上走了過去。等我們走後，教室裏空無一人，眼鏡男身上到是有着不少鞋印，看得出來眼鏡男確實不討人喜。

    “你們...”眼鏡男氣的渾身發抖，然後眼睛一翻，氣暈了過去。

    我們來到了操場，一般上午前二節課是沒有人上體育課的，此時操場上十分空曠。

    “我想剛纔大家都看到了，數學老師不記得李天鵬這個人了。”我看四周沒人，沉聲道：“我剛纔同樣問過物理，化學，政治，歷史老師，得到的回答均是不認識李天鵬。”

    “這怎麼可能？”王強震驚的說道

    “是真的，不信你們可以去問問其他老師。”我回答道：“而且你們剛纔也看到了數學老師的回答。”

    周圍一片寂靜，也許是用沉默來掩飾內心的驚恐。偶爾傳來一兩聲鳥鳴，點綴着這空曠的操場。

    叮咚，悅耳的鈴聲響起，響徹在這整個校園內。

    很快，操場入口出就走進了大量的學生。

    第二節課下課時間操，全體學生都要按時來做操，遲到者會扣分。

    我言簡意賅的說道：“大家快速的問問別人，說不定有人還記着李天鵬，記住，千萬別把我們班的事情說出去。”

    我還清楚的記着，班主任說過不能將班級所處的情況說出去，否則會受到懲罰。

    至於懲罰是什麼，我已經不願去想了，反正不是什麼好下場。

    大概過了五分鐘，我們班的同學匯聚到間操我們班級應該站隊的位置。

    “我剛纔帶着大部分女生分頭去問了很多人，每個班級我們都挑出一倆個人問，得到的答案都是不認識李天鵬。”崔時雨聳了聳肩，說道。

    “我剛纔找到了王詩夢，嗯，王詩夢就是李天鵬的女朋友。”林薇氣喘吁吁的說道：“得到的回答也是不認識，不過我壓根也沒抱多大希望，真正恐怖的是接下來的事情。”

    “我當時就想，我給王詩夢看看李天鵬的照片，說不定她能記起什麼，可當我翻出手機相冊後....”林薇的眼睛充斥着驚恐，深呼吸幾次後，方纔說道：“哪裏有李天鵬的影子？一張都沒有！我手機相冊裏有一張是我們班的合照，我記得很清楚，李天鵬個頭最高，他站在最後面的中間位置，可照片裏那地方根本就沒有李天鵬。”

    聞言，衆人皆是慌亂的翻起手機相冊。

    果然，班級的合照裏沒有李天鵬，李天鵬的位置被高展代替了，彷彿從來就沒存在過李天鵬。

    高展是我們班的體委，身高僅次於李天鵬。而且他這體委的名頭不是白叫的，校運動會他經常取得名次。

    “我的相冊裏沒有李天鵬！”“我的也沒有。”“我也是。”

    此起彼伏的驚呼聲響起。

    “他娘的。”王強罵了一聲，遞過來一張照片：“你們看看這張照片”

    我們挨個傳閱，傳到我這兒的時候我看清楚了，照片中王強笑呵呵的用一隻手擺起了手勢，另一只手是一個摟着的動作，就是好哥們之間互相摟着肩膀的姿勢。可王強摟的可不是好哥們，而是空氣，彷彿摟着一個看不見的人一樣。

    “再給你們說個更嚇人的吧。”王強又丟出一個重磅炸彈：“我剛纔給李天鵬的父親打電話，得到的回答也是不認識李天鵬。連自己的親爹都不記得他了，那我估計也沒人還記得李天鵬了。”

    王強聳了聳肩，顯然是無奈了。

    我們也沉默不語。

    “你們在幹什麼，怎麼還不站好排？”一個體育組的老師走過來呵斥道。

    我們慢悠悠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喂，你們看，這不是早上在樓上問怪問題的奇葩班級嗎？”我聽到身後有着竊竊私語聲傳過來。

    “是啊，你看他們好奇怪，一個個都病殃殃的，難不成撞鬼了嗎？”

    “哈哈，要真有鬼我可要看看。”

    “要不你下課去他們班問問吧，說不定真能滿足你的願望呢。”

    “哈哈”

    諸如此類的話不少，不過我無心去聽。

    今天一整天我們通過各種渠道，總結了一個結論。

    “李天鵬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

    除了我們班的同學以外，所有有關李天鵬的痕跡，甚至包括記憶，全都消失了。

    這個發現讓我們更加恐慌。

    今天一天都在不安和驚恐中度過，好在賈靜完成了作業，至少今天我們是安全的。

    晚上放學的時候，葉雨幽又在門口等我。

    “葉炎，你今天好像是有心事的樣子。”葉雨幽有些擔憂的問道。

    “有嗎？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我找了個藉口對付道。

    “噢，壓力別太大了。”葉雨幽輕聲說道。

    “嗯。”

    晚上，QQ羣已經炸鍋了。

    班級QQ羣從來就沒這麼熱鬧過，哪怕是開學前一天集體問作業也沒這麼熱鬧。

    羣裏幾乎全是在議論今天發生的事的。樑宇說，班主任是昨晚上吊自殺的，至於好端端的爲什麼自殺還不清楚，但確實死了。這個消息無疑是一個重磅炸彈，轟的一聲在我們心中炸響。有女生提議要不要週末去寺廟求助看看，她大姨信佛。也有人提議要不要報警，這個提議得到了強烈的反對。原因很簡單，警察不可能相信我們現在發生的事情，而且班主任也強調了，這件事要是說出去就會受到懲罰，沒人敢拿命去試。而且要是被當成精神病被抓起來，碰巧這段時間作業又會出現了你的名字，那就只能等死了。

    還有女生說自己在家害怕之類的，引得不少男生開玩笑說要不要去她家保護她。

    總之羣裏熱火朝天的聊着，一會不看就99+。

    正當我們聊得熱火朝天時，屏幕上突然出現的一句話，如同一盆冷水，瞬間撲滅了羣裏的熱情。

    “今天留什麼作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