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連環

    七步之內，槍又快又準。

    更何況是以巷戰聞名的霰彈槍。

    完全來不及反應。

    大小鋼珠組成的彈幕，直接覆蓋畫師整個身軀，爆出一團血霧。

    而且其威力遠不止如此，更是將後者轟的倒飛出去。

    唐九憫身後，幾道血肉組成的鉤爪，眼看着穩不住形狀。

    嗡……

    同一時間，旁邊血肉幻陣也發出嗡鳴，肉眼可見顫動。

    顯然，受到攻擊後，畫師的力量愈發不穩。

    意識到這點，倒在屋門臺階處的後者還未等起身便即刻伸手。

    第一時間匯聚能量，穩定幻陣和幾道鉤爪。

    不僅如此，更是擡手瞬間，催動召喚出灰霧般的冤魂包裹自身。

    對面，唐九憫面對這詭異模樣微微皺眉，照常推槍上彈。

    下一秒，便迎着被灰霧包裹的畫師擡槍轟去。

    只是，再次被彈幕覆蓋的畫師卻沒什麼影響。

    灰霧，阻礙了大部分衝擊，讓其僅僅身形微晃。

    不過是灰霧被轟散不少，哀嚎聲更大了些。

    這樣的代價，顯然畫家可以承擔。

    畢竟這種冤魂，應該還有不少。

    「沒用的，這些傢伙......我不動用力量都可以召喚支配，無窮無盡。」

    灰霧下，畫師似乎恢復了幾分膽氣，粗重的嚎叫起來。

    而憤怒的聲音下，也聚集起更多冤魂。

    不僅僅是防禦，更向外擴散，詭異且飽含惡意。

    只是，幾步外的唐九憫對此無動於衷。

    非但沒有着急，反而堂而皇之的將霰彈***退出。

    他手腕一轉，將最後一顆捏在手中。

    下一秒，如之前斗篷上的流光，再次出現。

    不僅出現，更是明顯了許多。

    子彈，本身就是實物。

    尤其裏面，還有火藥這種潛在實體能量的存在......

    強化透支的效果，比起剛剛更甚一籌。

    而也因爲體積不大，裝入彈倉後絲毫沒不穩定跡象。

    這使得，扣動扳機後的擊發和之前無差。

    只不過威力，卻完全不同。

    明明同一把槍.....

    唐九憫耽誤些許時間後這次射擊，直接將灰霧整個驅散。

    不僅讓裏面原本被包裹的畫師露出，更是將正在恢復的他前胸轟碎，如爛肉般炸開。

    火藥被透支後，勁大了太多......

    形成的彈幕反而集中......

    那鋼珠，強化後效果也是巨大......

    眨眼間，剛剛還自信無比的畫師，便只餘一副殘軀。

    這模樣，且不論活不活，倒已經沒了人樣。

    果然，唐九憫身後，幾道血肉組成的鉤爪再穩定不住，化爲一團團肉塊掉落在地。

    而被強化透支的斗篷，也一起掉落在地，泛起烏斑後成爲黑灰色的灰燼。

    至於更遠處，那幻陣則隨着兩下震盪，正式潰散。

    危機，似乎徹底解除？

    ‘屍體"前，唐九憫終於擡頭，往周圍看去。

    只見，血肉幻陣潰散後的位置，地面爛肉堆疊。

    柳子雲，正掙扎着從裏面爬出。

    顯然，經歷多輪戰鬥的，衣裳破爛不說，還分佈着大大小小的傷口。

    不僅如此，步子蹣跚的他，臉上的表情也頗爲恍惚。

    用力睜

    大通紅的雙眼，柳子雲呼吸粗重，鼻下不斷冒出白色熱氣。

    許久後，這人費力晃了晃腦袋，望向屋子那邊：「這傢伙，死了？」

    「大概是吧......」

    屍體前，唐九憫正半蹲着檢查，聞言頭也不回開口：「灰霧散了，地上的血肉也沒流動跡象，發黃發黑。」

    「沒錯，不然這幻陣怎麼沒的。」柳子雲一愣，繼而微微點頭，「這傢伙，看來爲了維持幻陣消耗很大啊。」

    唐九憫則站起身，順口表示：「確實，如果不是爲了維持這些，他完全可以自保，不會有任何危險。」

    「不管怎麼說，總歸是好事！」

    在他身後，身體恢復些的柳子雲，露出一抹笑容:「既然解決了他，那我們接下來做什麼？」

    「說起來，曾學賓應該快到了吧，我來的時候......」

    話剛過半，這人身子猛地一僵。

    原來，唐九憫不知何時將臂刀倒轉，一擊便捅進其心房。

    傷口朝上，柳子雲瞪大不可思議的雙眼，驚愕的表情凝固在臉上。

    而整個刀身，也在刺入對方後，發生了一些顯眼的變化。

    黃綠色的血液正不斷流出，染得刀身都變得詭異噁心。

    甚至，以傷口爲中心，周邊迅速出現一抹焦黑。

    只不過，這些變化卻沒讓唐九憫有半點驚訝。

    甚至淡定的轉過身，戲謔開口:「怎麼，很意外嘛？」

    「不可能！」對面，被臂刀扼制的柳子雲，表情抽搐，「你從什麼時候知道的？明明我已經僞裝得很好......」

    「和僞裝關系不大......」唐九憫擡頭看了一眼，繼而解釋，「你的模仿和佈置很合理。」

    「但我從進入院子一開始就覺得很怪......」

    「我很弱麼？還是看起來很好對付？好歹有段時間了，你背後的傢伙應該多少明白些才對。」

    「既然如此，那這麼明顯的陷阱，好歹也需要用心安排......」

    「照張天道所學，冤魂惡鬼之說，前者雖然詭異，卻威脅不到我。」

    「所以我想，八成應該是惡鬼！可既然是惡鬼，就更加古怪了。」

    說着說着，盯着眼前贗品的唐九憫莫名搖頭。

    「惡鬼實力極強，可也有了真真正正的實體。而既然有實體，柳子雲便不至於被完全壓制。」

    「那家夥只是笨，又不是無能。所以毫髮無傷，只代表你的能力夠怪，且功課做的夠好。」

    「這樣的你，會那麼好了結？」

    「所以，你一開始就知道？」對面，胸前烏黑愈發嚴重的畫家忍不住開口，一張嘴便是黃綠色的膿血。

    「知道不知道什麼的，沒那麼早」唐九憫皺了皺眉，不動聲色撤開半步，「但確實一直在想，既然冤鬼殺人必須暴露本體，惡鬼也是如此......」

    「那你的本體究竟在哪裏呢？催動着幻陣，還有那些血肉觸手，本體理應完全顯露才是？」

    「所以......我堅信自己一定忽略了什麼。」

    說着，立在人面前的他擡手，將臂刀徹底推入對方心房。

    而伴隨着臂刀徹底貫穿心房，面前的畫家也劇烈顫抖掙扎起來。

    可惜，正如張天道所學一般。

    冤鬼、惡鬼之間，雖然後者因爲死前就爲惡不斷，實力極強。

    但也因爲這實力和能力，使其更似活物，而非魂魄。

    此時實體被沾染調配驅邪酒水的刀刃貫穿心房，哪還能使出力氣。

    果然

    ，沒過一會，便在唐九憫的注視下哀嚎崩解。

    也就在這瞬間，整座院子的上方天空，龜裂出多處裂縫。

    霎時間，無數張畫紙從天飄落，漫天飛舞。

    而隨着它們灑落在地，院子內外的一切也終於迴歸原樣。

    果然很快，唐九憫就在之前假幻陣不遠處，找到了被掩蓋存在的柳子雲。

    確實失去過理智，可清醒項鍊卻爲其恢復了清明。

    雖然有種強行逆轉的違和感，卻好歹在程芷等人到達前能正常交流。

    這確實是好消息......

    不過，當看到斷臂的葉菲姆時，兩人也當即意識到。

    這一趟終究是沒躲過損傷。

    於是兩邊剛一匯合，來不及交流便立即動身。

    幾分鐘後，十幾號人總算趕在天黑前回了禮堂。

    這也讓那裏的人鬆了一大口氣。

    然而，作爲留守的一員，呂思卻眉頭皺起。

    畢竟，回來的這些人，幾乎人人帶傷。

    尤其之前一身蠻肉的巨漢，半邊身子更是纏滿繃帶。

    果然，一行人剛進禮堂，還未等他開口詢問，便有人先去拼接桌子。

    隨後，柳子雲更是不顧疲憊，像拎雞仔一樣把他帶走。

    很快，呂思便確認了情況，開始處理斷臂的傷勢。

    接回去？

    想都別想......

    但要知道，這裏不是生前，而是條件破舊的鄉鎮......

    如果不及時給斷臂的傷口處理。

    縱使有試煉給予的一些藥劑，依舊有生命危險。

    於是，被暴力對待的呂思沒埋怨什麼，在幾個老人的注視下，安然進入工作狀態。

    而被晾在一邊的新人？

    雖然也大多帶傷，但互相望了望，也沒敢自找麻煩。

    他們識趣的沒靠過去，而是來到禮堂的另一邊，找到之前騰出的空地休整。

    還好，唐九憫亦或者是柳子雲，沒完全忘記這羣新人。

    沒過一會，程芷便拿了些護理藥品過來。

    「身上有傷口的，自己各自處理好，然後找地方休息。」

    葉菲姆那邊似乎依舊缺少人手，這人過來後頭也不擡，直接把一大包東西扔在桌上。

    顯然，態度不怎麼樣。

    只是，這時候誰還在乎這些？

    藥物！

    這才重要！

    大多數新人或多或少都受了點傷，哪怕止了血，也奇癢無比。

    離得最近的師生組，張嘉禾幾乎在人轉身瞬間就靠了上去。

    更遠處其餘人一看，也趕緊跟着一起。

    沒過一會，十來人利索的將東西分完，各自去角落處理傷口。

    不過，就在這時。

    明明沒有受傷，也沒有爭搶藥物，餘嬌嬌卻臉色不安，躡手躡腳靠向禮堂另一邊。

    作爲生前會看眼色的模特，她很清楚，自己這一遭逃跑很惡劣。

    看似只搭上鄂四悔來尋找。

    但葉菲姆的傷，說不定也會算在自己頭上。

    如果不做點什麼，會不會被遷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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