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畫室

    “54年......虧損……”

    “55年......也虧損……”

    “……”

    連續跟着念了好幾頁，郝鋼不由疑惑，“奇怪，都虧損？賠錢買賣？”

    結果看到後面幾頁，他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60年後收益不錯，還有人合作一起。”

    “難怪地板都實木的......”

    整本賬簿記錄的東西，大多是採購售賣記錄。

    很快，唐九憫伸手將其合上，低頭不知道想着什麼。

    “團長，這上面記錄的，是不是有什麼問題？”身後，郝鋼則試探着開口。

    前者微微搖頭，“還不好說。”

    不好說的意思可以是有問題，只是還沒拿準，也可以是沒發現問題。

    郝鋼有心再問，但卻見人已經收走賬簿，來到一個木櫃前。

    順着對方視線望去，看到裏面有不少裝好的菸絲。

    只見唐九憫用手捏起一縷，放進嘴裏咀嚼。

    “......”郝鋼嘴脣微張，表情略微古怪的想出聲提醒。

    “滋啦——”

    突然，嘈雜的電流聲打斷其還未說的話。

    原來，是唐九憫耳側的通訊器響了。

    “喂，團長，柳警官，我們這發現屍體了！”那頭傳來程芷的聲音，聲音略微發顫，彷彿在壓着什麼情緒。

    那邊，明顯傳來深呼吸的聲音，隨後語氣平復後繼續開口，“情況很難描述，我覺得很危險，你們趕緊過來看看吧！”

    聽到這些，唐九憫直接停止了咀嚼，伸手將嚼着的菸絲，和沒動過的那些，一起收好。

    “走吧，它來了。”說話間，這人已經大步流星越過衆人。

    魏建業下意識從門口讓開，瞥了眼唐九憫乾脆果斷的背影，不由用眼神詢問屋裏的郝鋼。

    來了？

    什麼來了？

    你知道不？

    後者搖了搖頭，表示並不清楚話裏意思。

    唐九憫還沒走遠，漁民夫妻也在附近......

    想了想目前情況，魏建業張了張嘴，沒選在此刻和郝鋼多聊。

    兩人簡單眼神交流後，便立刻跟着離開這裏。

    一行人火速離開這戶菸農，準備往那疑似畫家的房子過去。

    誰知才兩個拐角，便碰到另一隊回來的人。

    “你們那邊情況怎麼樣？”柳子雲帶隊在前，還沒靠近就先把問題拋了過來。

    唐九憫先是瞅了眼來人裏曾學賓表情，繼而搖頭回覆，“沒有來過人的痕跡，沒找到什麼線索。”

    “看樣子問題，在畫家那裏？”雖然沒有說起自己那邊搜查的情況，但柳子雲的回答已經代表答案。

    又是一無所獲。

    “畢竟經歷了兩次試煉，還能讓程芷緊張成這樣子，可不多見。”回想着通訊時的情況，唐九憫肯定點頭。

    沒一會，兩批人結伴來到畫家所在的院子門口。

    但還沒進入，他們便察覺氣氛極其不對。

    院子裏外，站着不少人，都臉色難堪。

    有的，乾脆俯身吐了一地。

    看來，他們是看到了什麼難以接受的畫面或者情況。

    而且，很危險......

    因爲此刻沒吐的人，不約而同戒備的看着屋子那邊。

    看來……那裏存在讓他們不安的東西。

    “怎麼回事？”柳子雲踏入院子，發覺不對勁立刻問起情況。

    聽到他的聲音，院裏院外的人紛紛側頭看來。

    兩隊人的到來，讓這羣人或多或少露出喜色，甚至臉上的膽怯表情，也稍微褪去。

    “柳警官……”

    “團長……”

    伴隨幾個新人強行停止嘔吐的行爲，接二連三虛弱聲音響起。

    當然，即便竭力維持鎮定，可他們緊張驚恐的神色，依舊被唐九憫盡收眼底。

    說起來，程芷這隊，老人有她、張天道、鄂四悔和葉菲姆。

    可相應的，所帶新人資質一般。

    不說身體素質，單說心理承壓能力，便大多無法和郝氏兄弟，曾學賓相比。

    在心裏搖了搖頭，唐九憫目光一掃，直接找起這羣人裏狀態最好的。

    “呂思，怎麼回事？”

    被點到的人，沙啞着嗓子，手不出意外指着屋子，“團長，屍體就在裏面，但你先得做好心理準備。”

    果然，造成新人應激反應的，就是姬坤屍體。

    或者說，對方屍體的慘狀。

    看着呂思此刻輕微顫抖的睫毛，便知道其內心並不平靜。

    當然，作爲一個醫生，過往的職業經歷自然讓他見慣了血腥場面，表現相比其他人已經好了太多。

    心裏猜想着可能遇到的情況，唐九憫帶着柳子雲及幾個同樣好奇心作祟的新人走進房門。

    不出意外，還是中庭左右連着兩間屋室。

    但同樣是磚瓦房，似乎因爲從不務農在院子裏種植，所以面積寬廣不少。

    可就算這樣，剛進來依舊能聞到濃烈的惡臭味道。

    看了眼扶牆吐個不停的張天道，唐九憫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雖不願承認，但這惡臭顯然比什麼嘔吐物更猛烈。

    和這人無關，便只能是裏面......

    兩側屋室門，其他三人正守在左邊門口。

    除了某個熊大，程芷和鄂四悔見到唐九憫便迎了上來。

    “團長，裏面是畫室。確實有問題，而且張天道扛不住，要不等一會？”

    進入試煉後，鄂四悔首次一口氣吐出這麼多字。

    這足以證明，房間內情況特別。

    旁邊，按理來說程芷已經開口向唐九憫介紹相應情況了。

    但此時的她，臉色煞白，抿着嘴脣明顯不在狀態。

    看了眼勉強沒吐出來的程芷，瞅了眼身後還在乾嘔的張天道。

    這倆人，現在肯定靠不住。

    眼神示意了一下柳子雲，讓他趕緊去把張天道打理好，唐九憫便徑直走向屋門。

    從進入房子開始，他就感覺到了那股恐怖。

    不管是什麼，現在必須一探究竟。

    拍了拍幾乎將屋門完全堵死的葉菲姆，將這心大的蠻子拉開。

    唐九憫擡眼打量，腳步猛然間一頓。

    還真是......多年沒見過這場面了。

    引得衆人直接生理性不適的原因，找到了。

    作爲畫室，自然是這戶人作畫的地方。

    一路走來，也發現院子和中廳掛着不少畫作，有風景、有人物、有動物……

    從這些畫中，可以看到其用心勾勒的線條、精心搭配的色彩。

    但畫室中央，卻有一幅另類的存在。

    這幅畫，很不同。

    與其稱之爲畫，不如說它就是姬坤的屍體。

    此刻，這人的肉皮連着衣服，就這麼被用兩根鐵鏈掛在天花板，形成一幅精緻的人皮‘畫’。

    如果僅僅如此，還不至於讓這麼多人覺得反胃嘔吐。

    問題在於，上面不止有一張人皮，還有姬坤的各種身體器官。

    眼睛、嘴巴、鼻子、耳朵……全部被碾平拓印其中。

    那眼珠爆突的模樣，遭受擠壓而形成的一根根血絲，無比清晰。

    人皮最中間顏色最深，因爲被拓印而上的還有其衣服，擠壓之下，布料明顯粘着一塊塊黑色的肉質東西。

    而超出中間衣服遮掩的部分，都充滿了淡墨液體，如同血液飛濺的雪花狀。

    可以看出，這是在活着時被拓印的。

    對方死前那驚恐萬狀的表情，恐懼下緊繃的肌肉、關節，皆完整保留了下來。

    當然，除了顏色......

    因爲面前這張將姬坤死狀真實記錄的人皮畫，竟是個意念殘留物。

    如其他存在一樣，完全的黑白色調，忽而清晰忽而模糊的失真感。

    被兩根鐵鏈吊懸半空的它，底部不住有淡黑色液體浸透滴落。

    但詭異的是，液體剛離開畫作，卻變成鮮紅色……

    順着往下看，殘忍的盛宴徹底揭開。

    地上，血液聚集處周邊，散落着許多血淋淋的內臟，骨頭。

    比如大小腸，這種在身體內部的臟器，丟得哪裏都是。

    東一截、西一截，血中混着污穢，夾雜肉質的大小腸，像被暴力從人體內扯下來。

    骨頭也是，很少有一整塊完好的，大多硬生折斷。

    似乎是因爲畫作只需人像。

    除此之外的一切，就這麼被作者隨意拋棄了。

    外露的五官在畫上，內藏的器髒在地上……無論哪一樣，都足以讓人驚懼，以至於生理性嘔吐。

    觀察完這幅屬於姬坤屍體的人皮畫後，唐九憫目光掃向周圍。

    這間長方形的房間內，堆滿各種各樣的畫具，也擺放着很多作品。

    縱觀左右前後。

    人皮畫位於畫室最中間，而周圍圍繞着一幅又一幅的人物肖像畫。

    牆壁、地面、或大或小的畫架上……

    這些畫都有一個特點。

    那就是其人物，沒有眼睛。

    “唐……嘶！”

    門口，搞定了問題的柳子雲剛過來，直接倒吸一口冷氣。

    在他身後，陸續跟着幾個新人。

    眼看柳子雲停在門口，這些人便好奇的透過縫隙看向裏面。

    結果僅僅一眼，身爲漁民的趙廣財便泛起強烈噁心，扶着牆趕忙衝到院子裏解決。

    而後，則是更多......

    很快，除了郝鋼和魏建業，幾乎剩不下幾人。

    畫室裏，靠近人皮畫的唐九憫已來回走了幾圈，分析着每塊肌肉傷口的傷況。

    眼見柳子雲到來，立刻明白某人恢復的差不多了。

    “張天道，吐完了就快過來！”

    剛在外面噁心反胃的某道士，此時剛緩口氣。

    還沒等溜去院子，就被點了名。

    沒辦法，他只好苦着臉硬着頭皮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