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排污口的洞穴

    進入紅區，生死危機，炮塔的機軸轉動聲立刻響起。

    唐九憫身後，柳子雲已經全身繃緊，想要將人一把拽回。

    但也就在這一瞬間，兩個閃爍着危險紅光的機炮，卻是突然停轉。

    “該死的傢伙，你真是一個不要命的瘋子！”

    最後這一刻，以漢默博士的妥協結束。

    唐九憫一臉平靜，顯然對於現在的情況早就預料到了，他安穩的越過紅區，走到大門面前。

    “漢默博士，請你現在立刻開門，不然的話你的大神官晶石、火種計劃，通通都將葬送在這裏。”唐九憫頗有一種變本加厲的感覺。

    金屬球一動不動。

    整個實驗室變得特別安靜，很長一段時間，沒人開口說話。

    只不過在無聲的沉默當中，柳子雲等人不約而同靠近唐九憫，聚集在他身邊。

    他們已經看出來了，金屬球對唐九憫有着很大顧忌。

    而此時，卻無人注意到唐九憫額頭上佈滿細密的冷汗。

    兩支試劑讓他收穫頗豐，得到終端無法兌換的血統，但這未能讓他從飽受暴虐能量衝擊的狀態恢復。

    剛剛從密封艙醒來時，唐九憫感覺自己幾乎快要虛脫。

    爲了應付漢默博士，他特地給自己打了一針應急亢奮劑。

    可這樣的狀態並不會持續太久，藥效一過，自己便會恢復到真實狀態。

    被衆人圍在中間，唐九憫臉上一片冷靜，別人壓根看不出他心裏的盤算。

    算算時間，再繼續僵持下去，他很可能先暈倒露餡，然而以他對漢默博士心理的把握，對方應該要妥協了。

    果然，唐九憫剛一這麼想，對方就開口了。

    “很好，很好……你贏了。”

    漢默博士的聲音透露出濃濃的疲憊，顯然對方是出於不得已才做出決定。

    但唐九憫確實是賭贏了，隨着對方話音落下，實驗室大門緩緩打開。

    “縱使是克隆人，但希望你們可以明白，火種計劃意味着什麼......”

    實驗室門口，金屬球慢慢飄到了衆人面前，似乎還想訴說什麼。

    “會的，我可是帶走了很多資料。”唐九憫露出一抹笑容，“那麼，再見了博士。”

    原本還算平和的交談頓時結束。

    因爲下一秒，唐九憫突然掏出手槍，一槍崩掉面前金屬球，並且對着旁邊能量管路連開兩槍。

    整個操作行雲流水，非常果斷。

    瞬間，整個實驗室的備用能量被破壞，周圍一片漆黑。

    “唐九憫，你……”

    “別廢話，跟我走。”

    唐九憫一番幹淨利索的行爲讓柳子雲他們驚愕異常。

    剛剛和漢默博士商量談判的唐九憫，怎麼在對方讓步後，轉眼間動手了。

    柳子雲下意識想問，卻被唐九憫止住，一羣人衝出實驗室大門。

    外面是一條寬大而不知深淺的通道，原本這裏應該有明亮的燈光，但此時卻是只有偏暗的紅色應急燈。

    衆人在紅色應急燈照亮下，沿着通道離開。

    “我們接下來要去哪兒？”走了一小會兒，柳子雲實在忍不住疑惑。

    唐九憫拿着平板，他指着上面一處地方回答：“我們現在必須趕往這裏，這才是我們活下去的關鍵。”

    這下，柳子雲更加疑惑了，因爲唐九憫指的地方，平板上有標註，是一處排污管道。

    “看你的表情，你難不成想從敵人的正大門離開？你覺得這可能嗎？用腳趾頭想想都不可能。”

    強忍着腦袋的劇痛，唐九憫開口笑罵。

    “雖然對方忌憚大神官晶石，還有作爲成功火種計劃活體的我，但對面僅僅是擔心我的性命，因爲如果我死了，他的實驗就沒可能了。”

    “那麼問題來了，他會在乎你們的生死？還有哪怕是我，你覺得諾大一個實驗室，會沒有麻醉劑這類東西？一旦那些守衛回來，我們就沒希望了。”

    “剛剛他一直在努力拖延時間，這說明守衛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從排污管道離開，那邊可以最大程度避開麻煩。”

    唐九憫一邊走，一邊語速飛快的解釋，他通俗易懂的話讓本來不解的衆人紛紛緊張起來。

    交談間，他帶着人衝到一處死路。

    “就是這裏了，柳菩薩，看你的了。”

    唐九憫擡手指向面前像井蓋一樣的一塊鋼板，這處明顯和周圍不同，一眼就能看出來。

    “明白。”

    下一秒，柳子雲右手變成狼爪，朝着這塊明顯不同的鋼板狠狠抓下去。

    鋒利狼爪和堅硬鋼鐵碰撞，發出刺耳的滋拉聲音，咯得人頭皮發麻。

    不過柳子雲的目的不是蠻力砸開鋼板，像這種用來封閉排污管道的鋼板，哪怕火藥也很難炸開。

    事實證明柳子雲猜想得不錯，他這一爪下去，強大的摩擦力令他爪子上火星四濺，卻沒能留下太明顯的痕跡，只有一點點凹陷。

    他乾脆將利爪順着鋼板縫隙嵌進去，然後用力往外撬。

    有位名人說過給他一個支點和足夠長的槓桿，就可以撬起整個地球，這話說得不錯，柳子雲此時就選好了角度，一點點將鋼板撬起來。

    排污口附近，單兆陽沒有再找唐九憫的不是，而是死死盯着一處通道口，警戒着可能出現的機械守衛或什麼別的東西。

    可一段時間過去，周圍卻依舊只有柳子雲撬動鋼板的聲音。

    那些機械守衛應該還離的很遠吧。

    單兆陽想到這裏，下意識看向唐九憫，結果突然一愣。

    唐九憫此時的狀態可稱不上好，雙眼充滿疲憊，整個人站那兒搖搖欲墜，意識似乎越來越模糊，正用手臂支在旁邊的牆壁上，保持身體平衡。

    就在這時，在柳子雲不斷努力下，整個鋼板被他硬生撬了起來，露出下面黑漆漆的洞口。

    一大股沖天的臭味，差點沒把一羣人當場送走。

    唐九憫振作精神，忍住惡臭，第一個將照明燈光對着下面。

    比上面更黑暗的環境，充斥着很多污水和其他廢棄物，但這確實是一條可以離開的通道。

    “跟我走。”唐九憫二話不說，第一個跳到裏面去。

    所有人照做，逐個跳下，柳子雲刻意留到最後。

    他剛剛跳下去，立刻將上面的鋼板重新扣住。

    “好了，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剛扣上鋼板，柳子雲立刻轉頭詢問唐九憫。

    排污管道髒臭無比，污水沒過膝蓋，且視線昏暗，哪怕唐九憫他們用可以照明的東西照着四周，也還是不太能看清楚遠一點的地方。

    而唐九憫則照常從揹包拿出平板。

    “等半分鐘。”

    黑暗中，衆人聽到唐九憫的聲音，只好壓下心頭的疑惑，安靜等待唐九憫。

    “找到了。”

    唐九憫說的半分鐘時間，不多不少剛剛好。

    “找到了？那我們……唐九憫，你怎麼回事？”柳子雲一臉驚愕，因爲唐九憫突然將平板塞到他的懷裏。

    唐九憫努力瞪大眼睛看着柳子雲，他用最後一點力氣告訴對方：

    “平板上顯示出來的排污管道連接整個地下基地，它不止一個出口，還有很多排污出口。”

    “你趕緊帶着人找到哪怕一個排污出口，我們就可以離開了，這是我們目前唯一能夠逃脫的辦法。”

    “這是我蒐集到的地圖信息，是操作臺上的圖紙，我已經標記了半程路線。本來由我帶路更好，但是我快撐不住了……”

    “唐九憫，你……”

    柳子雲話還沒問出口，就看到面前的唐九憫突然整個身子一歪，朝地上倒下去。

    “哎……！”柳子雲趕緊扶住對方，要不然就栽倒在污水裏了，他發現唐九憫已經昏了過去。

    “唐九憫？唐九憫！”

    柳子雲趕緊翻了一下唐九憫的眼皮子，左右兩邊，發現唐九憫一雙眼睛裏充滿血絲，顯然疲憊到了極點。

    他明白了，唐九憫之前連續注射兩次試劑，雖然應該是獲得了血統，但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肯定要付出不小代價。

    柳子雲看着手裏的平板，眉頭越皺越緊，最後一把將唐九憫背到背上，招呼其他人趕緊行動起來。

    平板上只有特別粗糙的大致地圖，沒有詳細的構造圖。

    “柳警官，我們接下來要去哪兒？”

    “先跟我過來。”

    這種情況，柳子雲實在管不了那麼多，先離開這裏再說，不然萬一機械守衛回來，他們肯定完蛋。

    說罷，柳子雲揹着唐九憫，沿着平板上標記的前半程路線離開，沒一會就把這處排污口甩在身後。

    大約半個小時左右，他們通過了地圖上標記的幾個管道路口，來到一處洞穴裏面。

    如果說之前污水區域每隔三十米左右有一盞昏暗的應急燈，那麼到了洞穴裏面，沒有路燈，只能依靠作戰服上的燈光來辨認方向。

    “怎麼……怎麼……麼……”

    “這麼黑……黑……”

    冷不丁進入黑暗的環境裏，程芷小聲嘀咕，結果引起陣陣回聲。

    程芷立刻閉嘴。

    洞穴內情況錯綜複雜，衆人感覺才走進去沒多久，卻已經遇到好幾處不同方向的洞口，而且路面崎嶇不平，他們只能摸黑着、一點一點前進。

    柳子雲進入洞穴後就額頭冒汗。

    這不是累的，而是慌的，因爲他連續看了多次平板，發現之前唐九憫的平板圖像根本沒有洞穴存在。

    他們剛剛進入洞穴的那處洞口，在平板的圖像裏，其實就是所謂排污道盡頭......

    “這裏屬於未知區域，而現在暫時找不到出口，你們覺得接下來該怎麼做？”

    從離開鋼板那邊到現在，身後沒有機械守衛的動靜，說明那羣機械人還沒有追過來，不幸中的萬幸。

    迷路了。

    聽到柳子雲的話，其他人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單兆陽第一時間湊到平板面前，他這個人無論經過了多少次，還是更相信自己。

    “柳警官，我們沒本事從黑漆漆的洞穴找到出口，一定會死的。”

    “那些機械守衛，比我們熟悉這裏。”

    “要我說，咱們原路返回，從這個排污口衝出去，這裏距離升降井最近，搶先一步趕到升降井，我們就有八成活着的機會。”

    “如果運氣好，那些機械守衛應該還在排污管道找我們。”

    看着單兆陽指着的地方，那是也是一處基地的排污口，距離升降井只有不到兩百米。

    憑藉自己的力量，半分鐘內的確可以從下面掀開排污鋼板，而這兩百米......

    如果運氣好，也許能活。

    可，這一切只是建立在運氣好。

    想到這，柳子雲陷入了遲疑，是繼續在洞穴尋找出口，還是折返呢？

    “可……唐九憫說那些機械守衛快回來了。”

    “別猶豫了，柳警官，聽我的吧，你指望在洞穴裏找方向？咱們沒這個本事，賭這個運氣，還不如賭我說的，畢竟咱們還看得見！”

    漆黑的洞穴裏，眼看燈光下柳子雲還在猶豫，單兆陽氣不打一處來。

    唐九憫是很厲害，但他昏過去了不是，而且平板上沒有洞穴的存在，這說明他也不知道這裏。

    這警察咋一根筋！

    “那個......柳警官。”

    就在這時，另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是李常福。

    “我是礦洞裏工作的，您也知道，是黑礦場，對這種地下環境還算熟悉。”

    “雖然這個洞穴沒有方向可以辨認，但我能感覺到一些氣流，而且咱們腳下有着不少污水垢可以看出流動方向。”

    “敢幹黑礦的，總有點活命本事，我覺得這個洞穴，有出口到外面，讓我試試吧。”

    衆人一聽，紛紛往腳下一看，發現還真是。

    不僅有着污水留下的水垢，還有一道道水痕。

    “你是幹黑礦的，但你別忘了你怎麼死的。你要是本事夠行，你會在這裏？這可不是你一條命。”

    之前是唐九憫現在是李常福，屢次被否定的單兆陽語氣很不好，再加上現在是生死一線，他可不想把命交給一個半吊子。

    單兆陽的話足夠傷人，但李常福顯然明白現在誰是主事，他看向柳子雲，眼神中充滿懇求。

    “柳警官，我是個半吊子，但這裏畢竟不會坍塌，我心裏有數。相信我，我能把大家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