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 第308章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白雲非雲字數:3648更新時間:24/06/27 09:28:12
    第308章

    天際墨色越來越濃稠,形成一大片沉得彷彿滴水的烏雲。

    譚仲祁從暗色最濃重之處, 破空而出。

    他立於雲端, 放縱天魔的氣息, 強勁的氣流將衣袍頭髮吹的獵獵作響。

    鎮守星辰臺的夫子、周邊巡邏的修士察覺到天魔的氣息,空中傳來數道厲呵。

    “放肆!”

    “大膽天魔,居然敢來書院撒野!”

    “抓住他!”

    重重陣法屏障豎起,籠罩星辰臺。

    與此同時, 數道流光朝烏雲深處的譚仲祁疾馳而去。

    有的是蘊涵劍道劍意的靈劍,有的是引動風雷的符籙,有的是精妙術法形成的靈獸, 甚至還有陣陣仙音……

    明知來者是天魔卻還出手的, 無一不是強者。

    流光如雨落, 刺入濃重烏雲中, 如砍菜切瓜一般, 將烏雲削的七零八落。

    那片“夜幕”即將潰散時, 譚仲祁揮袖一震, 眉心紅痕鮮豔似流動的血,滾動得烏雲猛的炸裂開來, 將術法流光盡數席捲其中。

    雙方力量還未完全抵消, 一道玄光便突破封鎖, 撞上了重重陣法屏障,只聽“卡擦卡擦”幾聲, 陣法屏障裂開幾層。

    夫子們正要再度出手, 便聽一道清越的聲音笑盈盈道:“讓一讓, 我來。”

    一聽這聲音,夫子們退到了一邊,抱着手一副看好戲的神色。

    “讓一讓,魔君要出手了,留個空地。”

    “裴夫子,你這學生打起人來,看的就是爽……”

    烈焰自星辰臺沖霄而起,裹挾着鋒利的殺氣,比之修羅地獄更加尖銳,更加可怕。

    下一刻。

    “砰——”

    玄光與烈焰僵持片刻,被烈焰砸中,從天際砸進了地板裏。

    譚仲祁狼狽的從玉石臺階上站起來時,衣袂破碎,身上多出幾道長長的血痕——那是他強行突破陣法屏障時,被反噬的傷口。

    擡頭,一點極刺眼的焰光劃過臉頰,譚仲祁睜大眼睛,卻一動不動。

    槍尖停留在他眉心,堪堪劃破皮膚,從傷口溢出的血液被長.槍貪婪的吸收。

    環繞在譚仲祁周身的天魔霧氣,遇到陸離槍後,便瑟瑟的向一邊退避。

    譚仲祁眨了一下眼睛,眼前的模糊散去,他看清楚了面前的人。

    鍾應隨意坐在高幾階的臺階上,骨節分明而有力手指握着通體晶紅的陸離槍槍身,背對着光線,斜睨着天魔。

    姿態散漫,神態悠然而倨傲,如深淵如瀚海般的力量卻透過槍身,積聚在槍尖。

    即便譚仲祁沒有恢復神智,在這般力量下,天魔的本能也會驅使他趨利避害,暫時示弱。

    “不反抗?”鍾應挑眉,因爲逆光的原因,桃花眼格外的黑沉深邃。

    他饒有興致的把玩的陸離槍,槍尖離開了譚仲祁的眉心,隨意的貼着他的臉頰,彷彿隨時要將人捅個對穿,笑道:“說,譚霈想做什麼?”

    “……”

    鍾應撇了撇嘴:“橫衝直撞闖書院,你們沒什麼目的,我可不信,老實交代吧。”

    在鍾應認識中,天魔無理智,受譚霈控制,聽從譚霈命令,天魔所做的一切,自然是譚霈、或者說離芳水鏡吩咐的,譚霈身爲天魔的主人,可以輕易透過天魔,看到這一幕。

    鍾應便道:“譚霈,你不想我毀了這個天魔,毀了你老祖宗這具殼子,你最好說清楚。”

    鍾應已不是當年那個十五歲的少年了,如今的魔君自然有那個能力,沒看到身爲深淵之主的阿離都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嗎?

    天魔以往猩紅冷酷的眸子中,掠過種種複雜的情緒波動。

    那絕對不是天魔擁有的目光!

    鍾應心中閃過些許古怪,正疑惑時,便聽譚仲祁道:“霈兒……死了。”

    “死了?”

    譚仲祁闔上眸子,聲音含着些許沉痛:“我動的手……”

    鍾應眼角一跳,意識到了什麼。

    君不意緩步踏下臺階,目光落在譚仲祁身上,衣襬拖過階梯,如流動的雲:“你恢復記憶了?”

    譚仲祁嘆了口氣:“對,霈兒千辛萬苦尋來丹藥,爲我恢復神智。”

    “怪不得怪怪的。”鍾應嘖了一聲,收回陸離槍,往肩膀上一扛,完全不擔心天魔跑掉,“你跑來這裏幹什麼?”

    譚仲祁道:“我來贖罪。”

    鍾應微楞:“你覺得你說的話,我們會信?”

    譚仲祁望着鍾應,望着君不意,透過兩人望向了星辰臺,看着雲霧籠罩下的青嵐疊翠、重重宮閣,目光由滄涼轉向平和。

    “我不是霈兒。”他道:“自我恢復記憶神智後,我便不是天魔,而是譚家曾經的家主,譚家的根系如今還在尚合郡,我不可能不管不顧。”

    在那般目光下,鍾應心中信了幾分,收起了聲音間的尖銳:“……這就是你橫衝直撞,闖進書院的原因?”

    譚仲祁搖頭:“我若是光明正大的求見,怕是見不到能說得上話、做得了主的人了。”

    鍾應:“……”

    這不是廢話嗎?

    離芳水鏡的天魔跑上門來求見,當然是第一時間鎮壓或者拍死啊!

    就算魔界九州止戰,九州也容不下“只知殺戮,毫無理智”的天魔。

    “有一件事,你們想必很感興趣。”譚仲祁話音一轉。

    君不意走至鍾應身側時,停下:“你說。”

    “你們在找神君對不對?神君已經離開了離芳水鏡,便是離芳水鏡也不知他的去向。”譚仲祁道:“但是,我跟在霈兒身邊時,曾聽朝陽一脈洛嶺無意間說過一句話,他說,神君要回最初之地。”

    最初之地……是哪裏?

    九州最瞭解神君的,莫過於同樣重生而來的鍾應了。

    鍾應摸着下巴沉思。

    於雪回神君來說,“最初之地”自然是他的故鄉。但是,毀世證道成功之前,神君都無法回去,也就是說,最初之地一定是在九州之內。

    那麼,九州有何處值得神君留戀?

    有,太一宗!

    神君耗費無數心血建立的太一宗,也是神君親手毀了太一宗。

    而神君在屠盡太一宗弟子後,便開始走毀世證道之路了。

    若說九州有什麼地方算的上“最初之地”的話,鍾應只想得到那裏。

    想到這裏,鍾應側眸,君不意正巧望來,四目相對。

    鍾應歪頭詢問:“你想到了哪裏?”

    君不意微微垂下眼簾,清冷的鳳眸盛着星星點點的微光:“應該和你想到了一處。”

    鍾應心情暢快,不由笑了起來:“咋們心有靈犀啊。”

    鍾應扛起陸離槍便要走,想到什麼,回首瞧去,開始思索怎麼安排譚仲祁。譚仲祁如今身份又麻煩又尷尬,不管安排到哪裏,似乎都不合適。

    不等鍾應開口,譚仲祁便提前一步道:“妤兒跟我說過書院禁閉室不錯,一切塵埃落定之前,我便住在那裏好了。”

    封禁一切力量,困於黑暗封閉的空間,無處可逃……唯有這樣,才能讓所有人放心。

    鍾應抿脣:“你倒是會挑。”

    君不意微微眯眸:“這是最好的安排了。”

    鍾應扭頭,衝着遠處喊:“那邊那個誰,夫子啊,麻煩你帶他去試試我們書院的小黑屋,他要長住。”

    一位夫子指了指自己:“我?”

    見鍾應肯定,因爲靈力屏障並未聽到三人交談的夫子,雲裏霧裏的領着譚仲祁前往禁閉室,心中暗自嘀咕,這天魔可真乖……

    譚仲祁拂袖而去,離開時回首看了一眼,餘留一聲嘆息。

    希望他還有機會從禁閉室出來,看一眼九州。而非待在禁閉室中,隨着世界毀滅而如微塵一般被淹沒。

    天魔之身,無法逆轉,他此時恢復神智記憶,卻無法永遠,唯有徹底隕滅才是歸途。

    然而,唯有在看一眼九州,再看一眼譚家,他方能甘願長眠……

    ·

    一月之後,集九州魔界之力,十座劍塔奇蹟般的重建,重新矗立於九州之上。

    新舊劍塔並不相同。

    舊劍塔毀損嚴重,上古時期的陣法密紋又大多失傳,想要修補陣紋不知道要花費多長時間,重建劍塔陷入僵局時,君不意恰在此時站出來,親自動手改動了十座劍塔的陣法核心,形成了新的陣法,新的劍塔。

    ——這便是劍塔能如此快重建的原因。

    新劍塔不似以往那般條件苛刻,只能由最頂尖的十位劍仙鎮守。

    但是,新劍塔卻有一個小弊端,需要更加龐大的力量方能啓動陣法核心。

    一番和談之後,九州魔界各派強者鎮守四座劍塔,而妖族只需守護兩座劍塔。

    新舊劍塔一事中,鍾應肯定了一件事。

    君不意不僅得到了前世蓮中君殘存的力量,更恢復了前世的一些記憶。

    唯有如此,才能解釋歲數不過百年的君不意,能如此輕易的改動上古劍塔陣法。

    雙修之後,鍾應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翻了個身,趴在君不意胸膛上問:“你是不是記起了什麼?”

    他的聲音略帶沙啞,額頭布了一層細汗,眼角一道薄紅,一身慵懶與倦意。

    君不意並未否認,擡手將鍾應鬢邊散亂的長髮拂至耳後,極輕的嗯了一聲。

    “你記起了什麼?”鍾應心中如被貓爪子撓了一下,桃花眼波光瀲灩,亮晶晶的,“有沒有記起以前的我?”

    君不意收回手時,指腹揉了揉鍾應過分紅潤的脣角,脣瓣上有個小小的牙印。

    溫存時,鍾應“張牙舞爪”的咬了他一口,他便回禮回來。雖然咬的並不重,但是兩人身上都留下了齒痕。

    “我只記得劍塔相關的事。”君不意柔聲回答。

    鍾應有些失望,嘀咕:“就這些?”

    他特別想知道,在前世的蓮中君眼中,自己到底是何種模樣。

    便又聽見君不意道:“還記得劍島之上,有個無法無天、鬧的書院雞飛狗跳的小混蛋,老是用水鏡偷看我。”

    “咳咳咳!”

    鍾應驚震,睜大眼睛,咬了君不意手指一口,恨恨道:“你果然知道!”

    月下看美人獨坐涼亭、垂眸撫琴,的確是件美事,但是被當事人抓個正着的話,鍾應便有些羞赧了。

    過了一會兒,鍾應捏住君不意下頜,一臉惡霸相:“我就偷看了,你能怎麼着?”

    君不意莞爾輕笑。

    “不怎麼樣。”手臂環過鍾應腰身,感受到掌心的肌理與溫度,君不意輕柔的闔眸,低語,“你現在可以直接叫我彈給你聽,無論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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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死夢中驚坐起,凌晨三點了……╭(°A°`)╮

    ps:掉落30個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