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第163章
類別:
科幻靈異
作者:
白雲非雲字數:3515更新時間:24/06/27 09:28:12
第163章
君不意緊緊抿着脣瓣, 握住刺入鍾應肩膀的長劍劍柄, 微微一用力,長劍化爲無數星屑,重新歸於靈氣。
鍾應肩膀處被刺了個血窟窿, 隨着靈劍消失, 血液反而流的更多了,如一條血線, 在地面蜿蜒如蛇。
君不意手指微顫的捏碎丹藥,在傷口處灑上一層藥粉, 想要抱着鍾應離開雲臺時, 被人攔了下來。
擡頭, 看到背對天光,神色冰冷的鍾嶽時, 君不意微垂雙眸,聲音輕弱:“伯父……”
“把他給我!”鍾嶽伸出手,娃娃臉上凝着寒霜。
君不意眸光顫了顫,卻並未堅持,而是以極爲輕柔的動作,將鍾應放入了鍾嶽懷中。
鍾嶽沒給他一個多餘的眼神,轉身便走,縮地成寸, 轉眼便消失在雲臺上。
君不意擡步跟了上去, 攏於衣袖下的手指緊緊握攏, 指尖泛白。
決戰雙方都離開後, 夫子才上臺,宣佈了論道之戰的結果:“論道之戰第一,鍾應!”
老院主輕輕咳了一聲,笑容和藹的起身,如往年一般,恭喜七院試煉的前三優勝者,宣佈獎賞。
然而,無論是夫子還是學生都沒聽進去,心神還放在剛剛的那場決戰上。
老院主並未在意,簡單幾句話後,便離開了雲臺。在他離開後,雲臺靜默了三息,瞬間熱鬧起來。
“……我剛剛差點兒以爲自己死了,君師兄的法器太恐怖了吧!”
“可是鍾師弟居然能用一把長·槍破了君師弟的法器,實在難以置信。”
“長·槍上的煞氣太兇戾了,我多看幾眼就覺得心驚肉跳。”
宋成、蘇淮竹等人卻是完全不一樣的感受,蘇淮竹搖了搖頭:“君師弟的法器縱然厲害,可是沒有足夠的實力,沒有領悟道之真意,是不可能掌控的。還有鍾師弟,氣息可怕的不是那把長槍,而是鍾師弟自身啊。”
“我以前還把他們當師弟看,現在才知自己目光短淺。”
“並列黃字碑榜首的兩人,都是什麼妖孽啊?還讓不讓人活了?君師弟一個就夠打擊人了,現在又多了一個……”
燕綏一隻手摸着自己尚且青腫的臉,另一只手拉着好友袁昱的胳膊,眼睛還有些發直:“原來鍾道友打我時,還留了手啊。”
袁昱怕燕綏對鍾應的心思死灰復燃,冷冷打擊:“他怕不小心打死你而已。”
胖墩幾個則有些擔心鍾應的傷口,君九思轉身欲走,被胖墩喊住:“唉,你要去哪裏?”
“我要去找七哥!”
胖墩死死拉住君九思:“你去搗什麼亂啊,讓你七哥和我老大好好培養感情吧。”
夫子席上,衆院主夫子則向阿宛恭賀,阿宛眼睛笑成月牙。
劍島。
鍾嶽將鍾應安置在墊了一層錦被的竹牀上,食指中指併攏,輕輕點在鍾應眉心,以柔和的靈力,探查鍾應的身體狀態。
鍾應傷在肩膀,看起來駭人,實際上於修真者來說,這點傷並不重,只能算皮肉傷罷了。
真正令鍾應昏迷的是自劍傷滲入的力量,純粹、冰冷又頑固,毀滅性十足。
鍾嶽收回手,扒開鍾應染血的上衣,看到血窟窿後,擡手去碰,試圖將那股力量驅散。
“伯父。”君不意站在木架子旁,低聲道,“我來吧。”
鍾嶽沒理他,自顧自的引出、摧毀那絲力量。
“……”君不意靜默不語。
鍾嶽爲鍾應上藥,利索的包紮傷口,紗布扯的重了些,鍾應眉毛微微一皺。
雖然很輕微,目光一直落在鍾應身上的君不意卻忍不住開口:“輕點。”
鍾嶽暼了他一眼,包紮傷口後,爲鍾應蓋上一層薄被子,起身淡淡道:“跟我來。”
“嗯。”君不意點頭。
繞過一扇鬆石圖屏風,鍾嶽眸中劍意流轉,以極爲苛刻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君不意。
素來一塵不染、如雪如玉的少年,經過先前那一戰後,白袍鑲金邊校服上沾染了紅梅似得血跡,鬢髮微微凌亂,沾了些許汗水貼在額頭,臉色如紙張蒼白,連同微抿的脣都失了原本的血色,意外的有些狼狽。
“對不起。”君不意擡眸,眸子宛如雨中的水墨圖,失了原本的剔透光芒,顯得沉靜又暗淡。
親眼見到鍾應受傷,有些惱怒,甚至遷怒於人的鍾嶽,面對這般的君不意,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他當了瑤光院五年夫子,雖然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但是君不意好歹算他看着長大的。
而且,以他的實力,自然不像雲裏霧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學生,實際上,他將演武臺的情況看的清楚。
君不意並不想傷人,只想定勝負,奈何鍾應求勝心太強,情願受傷也要贏,才會造成如今的結果。
憋着口氣,鍾嶽一擺手,袖子獵獵響:“這件事也怪不得你,心肝兒子也有問題。”
“但是!”鍾嶽擡高音量,聲音如冰雪中包裹着烈火,“你是不是該跟我坦白一件事?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鍾嶽眉眼凌厲:“演武臺上,你們那番話是什麼意思?”
鍾嶽會有此一問,君不意在鍾應說出賭約內容時,便隱隱猜測過,只是他沒想過會是這種情況……
“伯父。”君不意用極慎重極珍重的聲音,認真開口,“我心悅他。”
猜測和親耳聽到君不意承認是兩回事,鍾嶽脫口而出:“你們兩個年紀輕輕的,知道什麼叫心悅嗎?更何況,你們兩個都是男人,你們考慮過以後嗎?”
君不意注視着鍾嶽:“我知道,我考慮過。”
“你考慮過什麼?”鍾嶽根本不信,“你知道我兒子的身份嗎?你父皇母後會同意這件事嗎?”
“鍾應是人魔混血,我一開始就知道。”君不意一字一句,口齒清晰,“父皇母後都知道此事,並且同意了。”
鍾嶽:“???”
“等等!”鍾嶽伸手,“你父皇母後知道?什麼時候知道的?”
君不意老老實實回答:“在重明國的時候。”
鍾嶽震驚了:“你們在我眼皮子底下,把事情定了?都瞞着我?”
這句話,君不意謹慎的沒有回答。
“不會是你母后在你耳邊胡言亂語,你被影響了吧?而且重明皇怎麼可能同意?”鍾嶽在重明國,親眼見到了重明皇對赤丹太子的嚴苛、期盼,這樣的人,怎麼可能任由赤丹太子走“歪路”?
然而,鍾嶽從君不意的神色目光中,看不出絲毫謊言的痕跡。
君不意並沒有說漂亮的話,只是認真的告訴自己未來的岳父:“不意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父皇也的確同意了此事。”
“伯父。”君不意目光定定,“我不會讓今天的事再發生的。”
鍾嶽神色變幻,正要開口時,鍾應的聲音傳入兩人耳中:“吵死了!”
“心肝兒子!”鍾嶽臉色一喜,也顧不得君不意了,繞過屏風,看到了睜開眸子,試圖起身卻把傷口撕裂了的鍾應。
鍾嶽趕緊摁住了鍾應肩膀:“你好好的,起來幹嘛?”
手掌才搭上兒子肩膀,鍾嶽就被兒子攬過了肩膀,額頭對着額頭。
鍾應雖然臉色不太好,卻目光靈動,看起來活蹦亂跳的,此時拿着一雙桃花眼瞪着鍾嶽:“我才要問你,爹你到底在幹嘛?”
“我怎麼了?”
鍾應眯了眯眼,目光透着幾分壓迫,刻意壓低聲音:“對君不意親切點,要是你把他嚇跑了,我上哪裏哭去?”
鍾嶽:“……”
他並不覺得君不意能被嚇跑,小太子分明是一副無論如何不肯放手的模樣。
“我肩膀挨了一劍才贏了他,終於能佔些便宜了,他要是不讓我碰了,我豈不是血虧!”
“……”
“你若是欺負我追上的大美人,你就一輩子當你的孤寡老人去吧。”
鍾嶽體會到了,什麼叫兒大不由爹,神色一言難盡。
鍾應眼角餘光暼到不遠處的君不意,裝模作樣的摸了摸便宜爹爹髮髻上的雪白翎羽,一副大孝子模樣:“爹,你去休息吧,別累着了,這裏有君不意就行了,他能照顧我。”
鍾嶽:“……”他堂堂劍主又不是嬌滴滴小姑娘,怎麼可能輕易累到?
但是!他家心肝兒子說話時,還推了推他的手,不停的給他打眼色。
鍾嶽氣的轉身就走。
沒走兩步,鍾應叫住了他:“爹。”
鍾嶽立刻停下腳步,矜持的回頭。
鍾應燦爛一笑,意味深長:“您別沒事老看水鏡,多出去走走。”
哦,怕自己看水鏡時,看到你們兩個在親親我我是吧?鍾嶽立刻懂了心肝兒子的意思。
他覺得,這兒子還是不要了吧!
鍾嶽氣沖沖的走了。
窗櫺敞開,光線鋪展在地面,將兩人的身姿勾略出來,混合着樹木芬芳的清新氣息被風吹入室內。
君不意垂眸,掩住了眼底的神色,細碎的光線在睫毛上流轉。
他問:“爲什麼一定要贏?”聲音不似往常般清而淨,透着些許的沙啞。
鍾應面容籠了層雪光,輕笑,如簌簌桃花:“你拿了七個第一,我總要也拿個第一,我們才相稱對不對?就像……”
魔君和蓮中君之名。
“就像我們的名字,並列在黃字碑榜首一樣。”鍾應笑盈盈,“你說對不對?”
“……”
君不意上前,握住了鍾應的手,十指相扣,他低頭,鴉色長發自肩頭垂落,落在鍾應耳垂,落在鍾應頸項,酥酥麻麻的。
“以後別這樣了。”清冷的鳳眸中唯有鍾應一人的影子,他呢喃,“別受傷了。”
“我們以前也經常打架啊。”
君不意微微收攏手指:“那不一樣。”
“好吧。”鍾應擡了擡下巴,眉眼傲然,“你以爲誰都能傷我啊……”
聲音戛然而止,鍾應下巴被溫玉似得手指捏住,輕如羽毛的吻落在他脣上,逐漸加深,呼吸相纏。
鍾應看着近在咫尺、闔上雙眸、睫毛微顫的君不意,閉上眼睛。
半晌,兩人分開。
君不意緩緩睜開眸子,因爲剛剛的碰觸,兩人脣色稍稍有了些血色。
咬了咬下脣,君不意輕聲道:“這是賭約。”
鍾應比了個手勢,桃花眼像沾了露水:“十個哦~”頓了頓,鍾應道,“還有睡……”
“欠着。”
君不意繼續傾身,封住了鍾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