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第130章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白雲非雲字數:3514更新時間:24/06/27 09:28:12
    第130章

    鍾應非常利索的解開了君不意腰帶, 一隻手將腰帶往一邊扔去, 另一只手則去拉君不意的領口。

    領口被拉鬆, 露出細膩的肌膚和精緻的鎖骨時, 君不意終於回神,去抓鍾應手腕,連扔到牀榻上的腰帶都被他撈了回來。

    “鍾應……”君不意咬了咬下脣,聲音微微急促。

    鍾應瞧着手腕上君不意的手, 有些不解的望着君不意,詢問:“是不是我扯疼你呢?”

    他一心想着君不意有沒有受傷,根本不覺得脫個衣服有何不妥,反正兩人都是大男人,也吃不了什麼虧。

    君不意睫毛顫了顫, 好半晌才搖了搖頭:“沒有。”

    “那你抓住我幹嘛?鬆手啊!”

    君不意:“……”

    對方沉默了好一會兒,鍾應等着有些不耐煩,不由擡頭,目光落在君不意的面容上。君不意垂着眼簾,小扇子似的睫毛在丹青似得瞳孔中留下一小圈陰影,眼角則含了一線流光。

    在鍾應的目光注視下, 君不意用極輕極淡的聲音應了一聲, 然後緩緩鬆開了手, 輕輕搭在了牀榻上,一副任由鍾應施爲的模樣。

    他這個樣子, 鍾應倒是想起了極樂城花堂的事。

    那個時候, 君不意不願意換上花堂的衣服, 自己非要逼得他換,兩人因此打了起來……

    鍾應想,蓮中君這樣保守的人,其實非常討厭別人碰他吧?

    那麼他今天怎麼這麼好說話,不揍自己了?

    想着想着,鍾應便覺得指尖滾燙起來。

    指腹碰觸過君不意頸項那塊皮膚,還殘留着溫熱的觸感,那些許溫熱便從指尖一直傳遞到了心尖,弄的鍾應臉頰都有點兒發燙。

    君不意靜靜未動,鍾應也摸着自己臉不說話。靜謐的房間中,唯有心跳聲流轉。

    鍾應咬了咬牙,覺得自己慫的不正常,便裝成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繼續去脫君不意的外袍。就是手沒剛剛穩了,偶爾還會微微發抖。

    外袍被鍾應扯下腰間,隨後是中衣……當鍾應將雪白柔軟的裏衣扯下肩頭時,君不意擡眸,目光跟鍾應對上。

    那雙眸子如山巔一捧冰雪,此時冰雪中開出了絕豔的蓮。

    鍾應下意識避開了他的眸子,目光在君不意身上巡邏。

    嗯……蓮中君身段可真好,特別是衣袍並未完全褪盡,而是半搭在手臂上,半遮半掩時,便更勾人了,讓人手特癢,特別想掀開來,看個究竟。

    隨後,鍾應才注意到君不意胸膛上的淤青,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擊中,砸出來的痕跡。並且,這樣的痕跡還不少,落在君不意身體上,便如美玉留痕,鏡面開裂,令人看的直蹙眉。

    鍾應虛虛指了指君不意胸口那道青紫,語氣非常臭:“你若是修爲差一點,這一擊就能要了你的命。”

    “不會,三到五天就能好。”君不意淡淡道,重明國最不缺的就是療傷聖藥。

    鍾應挑眉,桃花眼勾略出瀲灩的弧度:“你去殺人了?”

    君不意雖然特意用術法清除了身上的血腥味,但是鍾應是誰啊?他是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魔君,對血腥味和殺氣在敏感不過了,君不意這麼簡單處理一下,根本瞞不過鍾應。

    而他身上傷勢不輕,卻並未見血,也就是說,這血腥味來自別人。

    “嗯。”君不意低低答了一聲,“這是我的功課。”

    鍾應從懷裏掏出膏藥,扣出一大把就往君不意身上抹去,動作看似粗魯,卻非常的輕。

    透明的膏藥散發着淺淡的桂花味兒,在皮膚上抹過後,一兩個呼吸間便會被皮膚吸收。

    鍾應從君不意的話語中,敏銳的聽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緊擰着眉頭,聲音清冽:“這是功課?不是懲罰?”

    “懲罰這件事,是母后告訴你的?”

    “沒錯。”鍾應一邊塗膏藥,一邊回答。

    胸前塗了一遍後,便繞過君不意的身子,去瞧他的後背,兩人的距離便越靠越近,鍾應的呼吸都掃在了君不意的背部。

    君不意呼吸微滯,方道:“我才完成太傅佈置的功課,還沒來得及……受罰。”

    鍾應覺得不可思議:“這算什麼功課?你的功課不該是每日每夜挑燈夜讀嗎?殺人是功課?生死相博是功課?”

    藥膏全部塗抹,鍾應將小罐子扔在了一邊的櫃檯上。

    “因爲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便要受罰?”鍾應直起身子,望着君不意,一句比一句重,“你不要告訴我,什麼勞什子的功課沒完成,或者完成的不夠好,也要受罰?”

    “……”

    君不意神色平靜,無波無瀾。

    好像那些事對他來說,早便習以爲常似得。

    甚至於,他在毫不懂事時,便接受了這一切,所以並不覺得哪裏不對。倒是鍾應這麼激動、不可思議,才令他覺得困擾。

    “父皇定下的懲罰雖然難熬,對我卻並非沒有好處。”見鍾應臉色很臭,君不意斟酌開口,“實際上,我能從中得到莫大好處,說是懲罰,其實也算是磨礪。”

    “什麼狗屁玩意,你憑什麼該受這些?”

    君不意理所當然的回答:“因爲我是太子。”

    鍾應一口氣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卡着。眼光餘光掃到君不意身上的似花非花的神祕紋印時,血液沸騰的厲害。

    蓮中君這過得叫什麼日子?

    驚鴻夫人是個瘋的,重明皇是個冷酷的。

    他自小便承受着上古祕術的折磨,容貌盡毀,只能以面具掩蓋容顏,還要被嚴厲殘酷的功課壓着……

    然後,斬去七情六慾,忘情合道……

    鍾應又想起了霄後說的話。

    霄後說:意兒從小不哭,也不笑。

    是因爲世間沒什麼東西值得一笑,沒什麼東西值得一哭嗎?

    鍾應深吸了口氣,在君不意不解的目光下,一隻手勾起了君不意的下巴,一副惡霸調戲小媳婦的模樣。

    鍾應:“給大爺我笑一個。”

    君不意眨了眨眼,鍾應便惡狠狠的道:“我看過你笑的,你快笑。”

    “好。”

    君不意試圖勾起脣角,露出一個輕微的笑容來。

    鍾應仔細盯着,心想,這笑容有點兒難看啊,完全不似紫藤蘿下那個笑容般美好。

    於是鍾應繼續捏着他的下巴,惡狠狠的說:“給大爺我哭一個。”

    “……”君不意少有的卡殼了,“爲什麼要哭?”

    “你裝裝樣子就好。”鍾應眯了眯桃花眼,居高臨下說道。

    君不意覺得小混蛋又在耍小性子,無奈道:“我不會哭。”

    “裝裝樣子都不會?”

    君不意答:“太傅說,我是重明國的太子,任何時候都不該哭。”

    “……”

    太傅?

    不是重明皇就是三師三少,重明國約束太子的規矩怎麼這麼多?

    鍾應心中涌起一陣厭煩,他自己也搞不清楚這股厭煩是對着誰,只能自己默默忍下。

    他覺得重明國的一切,都如同無形的傀儡線,連在了君不意各個環節處,將赤丹太子的一言一行,全部牽在了手心。

    君不意溫和體貼,寬容大度,從容自若,又有明確的底線,該無情冷酷時,絕對不會心軟。

    他是一位完美到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繼承人。

    可是他的全部,都是別人精心安排的,他也順着重明國的安排,走了許久許久……

    這樣完美的表象下,真正的君不意是何等模樣?

    君不意拉了拉里衣,將雪白的衣料拉上了肩頭,問:“我可以把衣服穿上了嗎?”

    鍾應從思緒中驚醒,往後退了一步,擺擺手說道:“你穿吧。”

    話一出口,鍾應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多乾澀。

    君不意自然也察覺到了,便問:“你要不要喝點靈露水?”

    他一直牢記的,鍾應喜歡甜而不膩的味道。

    “不需要。”鍾應生硬回答,“我出去轉一轉。”

    言罷,鍾應推門離開。

    站在院子裏時,被風一吹,垂落在眉眼間的零散髮絲浮起,鍾應屈指揉了揉眉心,這才平靜下來。

    他找不到自己如此氣惱的原因,只能歸咎於一點——他受到了愚弄!

    自己視爲“唯一死對頭”的人,原來並不似他想象的那般:天之驕子,道途順暢,令人仰望。

    而他也不會安慰人,勸慰人,真要他去安慰君不意,估計跟上次一個結果,拍着君不意的肩膀,告訴他,他非常好。

    最多,最多跟他說一晚上:你非常好……

    太子殿的屬官領着一羣侍從掠過天際,似乎在巡邏。鍾應招了招手,喚住他們。

    屬官小心翼翼的詢問這位未來的“太子妃”:“鍾小公子,有什麼事需要我做的嗎?”

    “有酒嗎?”鍾應沉吟。

    屬官訝異。

    鍾應重複:“太子殿裏有什麼好酒嗎?”

    屬官點了點頭:“有的有的。”

    “那你帶我去拿。”

    “……是。”

    鍾應吹着夜間涼風,跟着屬官去酒窖拿酒。

    太子殿所穿所用皆是頂尖,酒窖中自然也珍藏着整個九州叫的上名字的美酒。

    屬官跟鍾應介紹美酒的時候,鍾應就一罈一罈的往玄曜鐲中搬,轉眼就搬了二三十壇醇度又高,後勁又大的珍酒,並且還在繼續搬,大有不搬空酒窖就不罷休的意味。

    當然,屬官並不擔心鍾應真的搬空,但是這麼多美酒憑空消失,他也不好交代。

    掂量了一下鍾小公子在太子殿下心中的地位之後,屬官決定任鍾應搬個開心。

    他覺得,太子殿下完全不會介意自己好友兼“未來太子妃”搬空酒窖這種“小事。”

    鍾應搬了近百壇後,終於停手,擡步離開酒窖。

    屬官跟了上去,好奇詢問:“鍾小公子,這些酒是用來幹什麼的?”

    “當然是喝啊。”鍾應頭也不回,“找你太子殿下喝酒。”

    “啊?”屬官驚住,“鍾小公子,太子殿下不會喝酒啊。”

    月如銀盤,懸掛於空中。

    鍾應步履輕快,朝着太子寢宮而去,自顧自的嘀咕:“不會喝酒正好,喝幾杯就醉了……”

    一醉解萬憂。

    鍾應想,既然古人都說酒能澆愁,他今夜便勉強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