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10章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白雲非雲字數:3633更新時間:24/06/27 09:28:12
    第10章

    老院主看着雲中天梯,臉上露出笑容來:“小春,阿宛,我們該回去了。”

    彭留春剛要答好,就被阿宛白嫩嫩的腳丫子踢了一腳。

    “嗯哼。”阿宛扭過頭,雙手環胸,冷哼一聲。

    “阿宛,你剛剛不該騙小春,你知道小春一根筋的。”老院主無奈,“也不該這麼逗那些孩子。”

    “阿宛……”彭留春有些驚異,看看老院主,又看看小姑娘。

    “大塊頭,這事你別管,給我捂住耳朵,數到一百,不許偷聽。”阿宛發號施令。

    彭留春個頭大,長相也粗蠻,一聽阿宛的話,卻像個乖巧的孩子似得,閉上眼睛,捂住耳朵,不聽不聞,嘴巴默唸:“一、二、三……”

    “南海島嶼淹沒,一島凡人盡皆淹死,唯有幾個小修士逃出,向書院求助。我跟留春兩人奔赴南海,調查了整整一年,斬殺十餘頭妖獸,最後一次差點兒被條黑蛟龍捲入海底。”阿宛則瞪了老院主一眼,“然而我在外面奔波這麼久,一回來就聽說您收了三個大麻煩,還全扔在了我的瑤光院裏!”

    “您替我做了決定便罷,我連逗逗他們都不許嗎?”

    玉馨七院有七位院主,七位院主皆以老院主爲首,阿宛赫然是瑤光院主。而她口中的大麻煩,便是今年三位手持玉竹牌之人。

    分別是十城少城主,重明國赤丹太子,以及疑似劍主私生子的鍾應。

    “歸心那孩子你也見過,他修的召靈之術,行上善若水之道,實力極爲不穩定,很難通過考驗,所以他父親才把玉竹牌送了過來。但是這孩子的脾氣,好的不能再好……”

    “爺爺!我自然知道他溫和持重。”阿宛打斷院主的話:“但是他爹可是個瘋子!一個蠻不講理的瘋子!那個人當年瘋成什麼樣子您又不是不清楚?慕歸心要是在我瑤光院磕着碰着,他爹不得找我拼命?”

    “不過是個癡心人罷了。”老院主神色祥和。

    “好,歸心甚討人喜歡,我收了,但是重明國的小殿下和劍主那個私生子您也敢收?”

    “他們也都是好孩子。”

    “他們就算皮上天,我也能把他們拍回來。這可不是他們好不好的問題。”阿宛眉毛一豎,嘴巴抿成一條線,“就算我願意收他們,盡心盡力教導,書院也不該收他們,他們……”

    阿宛欲言又止,便是老院主眼皮也耷拉下來,選擇了沉默。

    “……九十九、一百。”彭留春小心翼翼的詢問,“阿宛,我可以睜開眼睛了嗎?”

    “繼續數。”阿宛拍了拍彭留春的頭。

    彭留春縮了回去:“一百零一、一百零二……”

    阿宛定定望着老院主,眸中是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所有的滄桑和成熟:“鍾嶽他如今雖已是劍主,可是我跟他一起長大的,他什麼想法我能不知道嗎?他根本不可能搞出什麼私生子!”

    “而以他的性子,能讓他認下這孩子,說明這孩子同他有很大的淵源。”阿宛有理有據,眉眼卻轉過一絲黯然,“身份見不得人,又能被鍾嶽如此護着,只能是,只能是……魔皇獨子。”

    最後四個字格外的輕,如山間一縷炊煙,隨風逝去,不留痕跡。

    不待老院主回覆,阿宛無意識轉動手腕上的鐲子,繼續道:“至於赤丹太子,我雖然不清楚重明皇到底想做什麼,但是他身份絕對不同尋常。裴聞柳他們不清楚,我卻知道,自赤丹太子出生起,重明皇爲他下了很多古怪的命令,其中便包括了,重明國皇室成員必須於外人面前,必須佩戴面具這條命令。”

    老院主長長嘆了口氣。

    阿宛低着頭:“兩個身份有異之人,真的不會破壞書院這份安寧……嗎?”

    平穩的腳步聲傳來,老院主停在了彭留春兩人面前。目光經過千載歲月,依舊慈和清澈,無一絲年老遲暮的渾濁。

    老人擡手,在阿宛頭頂揉了揉。手背佈滿了枯樹枝般的皺紋,掌心卻溫暖柔軟,從頭頂暖進了心底。

    “阿宛,別怕。”

    阿宛咬了咬下脣,縮了縮鼻尖,垂下眼簾,一副委屈又隱忍的模樣。

    “他們拿了玉竹牌,不管身份爲何,便是我們書院的學生了。”老院主笑道,“你的學生了。”

    “我自然知道,可是……”

    “他們一個才十四,一個才十五,正是需要好好教導的年紀。我把他們教給你,也是因爲阿宛你最是堅韌。”

    “我……”

    老院主溫聲開口:“拿出你瑤光院主的氣度來。”

    短短數語,阿宛剛剛的怨氣便消散無痕。

    阿宛想了好一會兒,才道:“我知道了。”

    空中飛來一隻紙鶴,老院主擡手一點,紙鶴便消散,化爲一面梳妝鏡大小的水鏡。

    水鏡映照着玉馨書院的正殿,書院八成夫子集聚於殿中,不是喝酒品茶,便是談玄論道,熱鬧又悠閒。

    裴聞柳的外袍滑下肩頭,他也懶得整理,抓來一碟瓜子,邊磕瓜子邊朝着三人招手:“你們快來正殿,我們已經開了水鏡,正在看那些小家夥的表現,找找樂子。”

    “等我!”阿宛臉上恢復了正常,朝着裴聞柳喊了聲後,握住彭留春的手腕搖了搖,“大塊頭,不用數了,我們快過去。”

    “哦,好。”

    在恢宏莊嚴的正殿中,如畫卷般展開一面龐大的水鏡,水鏡中正清楚的照出瑤光院新生們的面容。

    這個時候,已經有新生踏上雲梯了,而桃花眼微笑脣的少年,便是走在最前頭的那幾位新生之一。

    胖墩抱着條白色小奶狗,跟在他後面跑:“應兄弟,你等等我啊。”

    鍾應一腳踢在了胖墩小腿上,疼的胖墩發出殺豬般慘叫,差點兒把小奶狗也拋下雲端。

    “疼疼疼!”胖墩訴苦,“應兄弟,你下手老是這麼重。”

    “胖子,別裝了。”鍾應冷冷撇嘴。

    “我不叫胖子,我叫孟長芳!”胖墩立刻利索的跟了上來:“應兄弟,你不等等你道侶嗎?”

    言罷,胖墩朝着階梯下使眼色,吊在衆人後頭慢悠悠走着的人正是君不意。

    他今日委實是在硬撐,於普通凡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麼的階梯,他卻走的很吃力。

    每一步都非常緩慢,卻又極爲有規律。

    彷彿玉石臺階上一片沁涼冰花。

    “我剛剛見慕少城主邀他同行,她委婉拒絕了,想必是等兄弟你體貼的去幫她。”

    鍾應脣角的弧度立刻僵住,隱約開出幾道裂紋:“道侶?!”

    “嘿嘿,拜堂成親,我可都看見了!”胖墩朝着鍾應豎起了大拇指,“應兄弟,你現在是我最佩服的人了,泡妞速度實在令我輩中人驚歎。”

    鍾應看着胖墩肉乎乎的臉頰,差點兒一巴掌糊上去:“君不意是男人,我跟他也沒有任何關係!”

    胖墩大驚失色。

    鍾應正欲扭頭,便聽到胖墩痛心疾首的聲音:“應兄弟,你便是想始亂終棄,也不用找這麼扯的理由吧?她不就是穿着男裝而已嗎?”

    “你腦子磕到牆了吧?”

    “明明是你滾了幾十階臺階。”

    “……”

    說不過,鍾應覺得還是等有空,把胖墩套了麻袋打一頓再說。

    於是鍾應加快速度,走在了最前頭。

    還沒走多遠,原本望不到盡頭的天梯便消失了,前面是一扇龐大的青銅門。青銅門矗立於天上雲端,好像恆古便存在於此。門未上鎖,露出一條可供一人通過的缺口,彷彿居住其中的巨人出門忘記了鎖住。

    “這裏原先有這麼一扇門嗎?”胖墩撓了撓頭髮。

    “這門不是一直都有嗎?”後面一位少女跟了上來,抿脣笑了聲後,繞過兩人,消失在門內。

    胖墩暈乎一會兒,有些不好意思:“哈哈,我剛剛記錯了。”

    這青銅門乃衆生鏡投下的幻影,可以輕易迷惑人的心智。那位少女直接着了道,胖墩能提出疑問,已經說明他意志即便是在天才集聚的玉馨書院,也算其中佼佼者了。

    不過,這點兒迷惑能力,對鍾應卻無效。

    這個時候,已經有不少少年涌入門內。

    鍾應毫不遲疑,踏入其中。胖墩哎呦一聲,緊隨其後。

    印入眼簾的是一座極爲龐大的宮殿,由九根盤龍金柱撐起,正前方擺着無數排書架,右邊是密密麻麻的箱子,左邊則是武器架子。

    一眼望去,金碧輝煌,美輪美奐。

    先前進入的少年們,翻閱典籍,撬開箱子,挑選法器。

    有人沉迷典籍不可自拔,有人仰躺在靈石寶物中不願起身,有人摟着法器驚呼。

    “這,這是天級法典,能直通上仙。”

    “我在拍賣行上見過一次,幾位煉神還虛的修士爭得面紅耳赤,最後被一位煉虛老祖以物換物帶走了!”

    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煉虛合道,一旦合道成功,便可羽化登仙,也就是世人口中的天仙。若是合道失敗,肉身毀去,元神便有一絲機會修成散仙,也就是世人口中的地仙。

    而書院新生,一般都是十五六歲,半隻腳踏入練氣的少年。

    鍾應才初初化氣,修爲在所有人中墊底。

    於他們來說,煉神還虛便已經極爲了不起,別說是還虛往上了。

    因此一個個激動不已。

    胖墩耳尖,一下子飛奔過去,死死盯着經書上每個字體。

    “術道小解?”鍾應從邊上看了一眼,便眼皮子往下搭,直想睡覺,“這有什麼好看的?”

    “這可是彌虛地仙花費千年所書,我曾經聽說,地仙將“術道小解”給一個凡人小童看了一晚上,第二天那個小童便直接練氣了!我辛辛苦苦沒日沒夜十年,都還沒練氣!”

    “彌虛地仙?”鍾應重複,覺得這名字有點兒耳熟。

    “我聽說,一郡之王親自去求彌虛地仙,想要爲後輩求術道小解,結果連洞府的門都進不了。”胖墩一臉嚮往,“娘的,我要是能有這麼大臉面,這麼大本事就好了。”

    鍾應:“……”

    聽到這裏,他終於想起了彌虛地仙是誰。

    那是一位留着一條白花花小長辮的矮老頭,曾指着已是魔君的鍾應一頓教育。

    鍾應當年桀驁,跺一跺腳魔界都要震上三震,哪裏聽的了訓斥,一劍削了那小老頭的長辮子。

    小老頭雙手捧着白辮子,望着鍾應時,嘴脣都在顫抖。卻自知不敵,遲遲不敢動手。

    鍾應歪頭一笑,露出小小的虎牙:“小老頭。你再說一句,我把你眉毛也削了。”

    於是那小老頭捧着辮子跑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躲在哪個角落,爲自己的頭髮痛哭流涕。

    咳咳……

    憶起年少輕狂,鍾應摸了摸鼻子,不屑嘀咕:“不過是個散仙寫的而已,他自己都合道失敗了,還能渡別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