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7章
類別:
科幻靈異
作者:
白雲非雲字數:3516更新時間:24/06/27 09:28:12
第7章
兩人滾了幾十階臺階,直到一起撞上了拐角處的一株古鬆,方纔停住。
鍾應跌的七葷八素,眼冒金星,渾身各種火辣辣的疼,估摸着全身上下青了數十塊後,心裏把胖墩罵了百八十遍。
他下意識想扶着古鬆站起來,手卻碰到了什麼半硬不軟、還帶着些許溫熱的東西,渾身一激靈,瞬間清醒了些,這才發現他的手正抵着一個人的胸膛,而另一只正摸着對方……臀部?
而對方摟住了他的後腦勺和腰,下意識護住了他,兩人身體貼在了一起,幾乎毫無細縫。
鍾應嚇了一跳!
除了那個經常發瘋,非要跟他體驗體驗什麼父子之情的便宜爹爹外,他兩輩子都沒跟人這麼親密過!
隨後猛的擡起頭,第一眼便看到了線條流暢優雅的下巴,微微偏上是玉白的面具和輕闔的眸子。
……是赤丹太子。
近距離看到此人,鍾應發覺,這人衣裳凌亂狼狽了些,膚色比剛剛還要慘白些,脣色卻是不正常的鮮紅,呼吸也是似有若無的,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大概是滾臺階摔的?
幾十階臺階,最後還撞上了古鬆,要不是身下有個墊背,鍾應這小身板,估摸着要重傷。
而赤丹太子便充當了那個肉墊。
鍾應眉毛一擰,赤丹太子的手從鍾應腰上無力垂落。
而這短短一瞬間,無論是即將入學的少年們,還是端坐臺上的書院夫子,亦或者是雲龍之上的月宮仙子和玄衣人,都沒出手相助。
他們被這番變故驚的目瞪口呆。
既沒有想過如此場合會有人“從天而降”,也沒想過赤丹太子居然會接不住人、甚至是躲不開?
直到胖墩一邊揉着額頭,一邊縮頭縮腦往下去瞧去,驚呼:“兄弟,你可以啊!比我還心急,這就吃上美人兒豆腐了!”
衆人才清醒。
即將入學的少年們面色古怪,憋着一肚子話,不知道該不該靠近點兒圍觀。
夫子們搖摺扇的搖摺扇、揪鬍子的揪鬍子、摸下巴的摸下巴,臉色微妙的走下臺階,打算看看兩人情況。
月宮仙子們卻是一聲驚呼,從雲龍上飛下,蓮步翩翩,提前一步將鍾應兩人圍了一圈。
“殿下!”
“大膽登徒子,還不快放開我們殿下。”
鍾應被幾位月宮仙子七手八腳的從赤丹太子身上扒下來,站在一邊看着她們臉上的焦躁,忍不住開口:“他又不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他可是……”
他可是未來的仙道第一人!
話音梗在了喉嚨了,鍾應眼睜睜看着半癱軟在古鬆樹幹、至今爬不起來的人,側過了頭,擡袖遮住了半邊面容。
清淡的血腥味傳開,捂住脣瓣的雪白衣袖暈染開絲絲紅色。
鍾應震驚:撞吐血了?有這麼嚴重?
“殿、殿下。”月宮仙子聲音都抖了。
這個時候,兩個紅衣童子擠了進去,從懷中掏出什麼,打算餵給赤丹太子吃。玄衣人一字排開,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目光如鷹隼,掃向鍾應。
那眸底殺意森寒入骨,鍾應毫不懷疑對方想殺了他。
“小家夥。”一道聲音打破了冷凝的殺機,“當着我們的面就敢鬧事,膽兒不小。”
鍾應未動,聲音的主人便擡手搭在了他肩膀上。
一個不修邊幅的人扭下身子,歪頭瞧他:“你也是來報名的學生?”裴聞柳眯了眯眼睛,“不對啊,先前考驗的時候,我怎麼沒見過你?”
當然是走了後門,背靠大樹好乘涼……
鍾應一擡手,掌心赫然是玉竹牌。
裴聞柳隨意望去,猛的睜大了眼睛,瞪了玉竹牌好幾眼:“這不是鍾前輩的東西嗎?怎麼在你這裏,你怎麼拿到的?”
鍾應:“一定要說?”
“這是你的自由。”裴聞柳一攤手,原先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改爲摟,“但是,你既然有玉竹牌,便是……”
鍾應眉梢一揚:“我爹。”
“……便是我書院的學生了。”裴聞柳勉強把後半句話說完了,隨後差點兒跳起來,“你剛剛說了什麼玩意?”
“我說,給我玉竹牌的是我爹。”鍾應翻了個白眼。
裴聞柳:“……”
玉馨書院夫子們同樣被震的不輕,不由面面相覷,要不是學生這麼多,早就蹲在一起,喝喝茶,吃吃靈果,聊聊這“驚天八卦”了。
“所、所以。”裴聞柳整個人都結巴了,“鍾前輩離開書院這麼久,實際上不是困在了那個地方,而是搞出了一個私生子?!”
——這大概是所有夫子都有的念頭了。
而這小子如果是劍主的私生子,夫子們就不好處罰他了。罰輕了不行,罰重了更不行。
“這……”裴聞柳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就被強硬打斷。
“既然是書院學生,該懲該罰,皆按書院的規矩來。”一襲黑裙,面帶黑紗、渾身上下透着“刻板”兩字的女子上前,站在了鍾應面前,直視玄衣人,“小殿下既然要入學,那便也是書院學生,日後也該遵守書院規矩。”
黑紗女子名號木夫人,出了名的霸道和規矩,她一開口,便帶了幾分威信:“犯錯者絕不姑息,但是先等小殿下身體康復,再做定奪如何?”
玄衣人點了點頭,身上殺意散去,接受了這個提議。
木夫人轉身望向鍾應,聲線更冷:“關進禁閉室!”
鍾應:“……”
裴聞柳得令,提起鍾應的半邊胳膊,騰雲駕霧離開此地。
半空中時,裴聞柳臉上露出同情之色:“小子,你慘了。”他用唯有鍾應才能聽到的聲音開口,“木夫人說了“不會姑息”,就絕對不會打半分折扣。”
“雖然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然而你也太明目張膽了,就算你跟鍾前輩是這種關係,我們也不好護你啊。”
鍾應像被刺激後炸毛的貓:“屁的牡丹花下死!”
裴聞柳笑盈盈:“少年慕艾,你被美色所迷,也是情有可原的。”
鍾應:“……”
胖墩他太爺的!!!
.
將鍾應扔進禁閉室後,裴聞柳也沒回星辰臺,暗搓搓的尋了一個隱祕的地方,確定不會被人揪出來了後,從懷裏掏出了一大把傳音信符。
“喂,老兄你在不在?別不理我啊,我真的不是要跟你下棋,也不是要嘲笑你的臭手。”
“在啊?我跟你說,劍主搞出私生子了!”
“妹子,我是不可能騙你的,真的,那孩子姓鍾,還拿出了劍主手上那塊玉竹牌。”
“我當時還摸了一下玉竹牌,不會錯的!”
“……”
而被扔進烏漆嘛黑的禁閉室的鍾應,暴躁的圍着屋裏轉了兩圈後,往地面上一坐,屈膝對着牆壁。
玉馨書院自然不設牢獄,但是禁閉室卻足夠可怕,能讓人去了一次不想去第二次。
禁閉室中昏沉無光,寂靜無聲,連同靈氣也無一絲一毫。被關到裏頭的人,無法修煉,睡不着,也沒有任何可以轉移注意力的玩意,只能發呆,其中的枯燥無味和恐懼不安,唯有真正被關過的人才能理解。
普通人通常關個一天就受不了了。
修士比較堅韌,熬的時間比較長。但是初入書院的學生,一般也就熬個兩天。
鍾應脾氣大,卻比同齡修士更能忍耐這種空寂,這源於少年時期在齊家的經歷,和離開齊家後爲期一年的流浪。
前世鍾應第一次被關禁閉室就堅持了四五天,後來被關的次數多了,鍾應也就死豬不怕開水燙了。
這種清幽的環境下,還更容易讓鍾應冷靜下來。
然而,即便是發熱的頭腦冷卻,鍾應腦海裏依舊不斷閃過先前的那幕。
被他壓在身下、充當了肉墊的少年,鴉色長髮披散一地,無力闔着眸子,遮住脣瓣的雪白衣袖溢出絲絲血紅色,彷彿白雪紅梅,觸目驚心……
那少年是——君不意。
蓮中君子君不意!
鍾應鬥了數百年的死對頭!
那個斬七情滅六慾的仙道第一人!
鍾應不清楚自己爲什麼重生,但是他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他堂堂魔君敗在了君不意手上,被君不意徹底湮滅了身體……
再度見到鬥了數百年還殺了自己的死對頭,鍾應的情緒可謂是翻江倒海。
他根本沒有想過,還沒進入學院就在星辰臺碰到自己的死對頭。
前世的時候,鍾應和君不意雖然是玉馨書院的同窗,但是交集卻非常少,學院最初一兩年,可以說連面都沒見過,只聽說過君不意不少傳聞,根本沒有想過之後兩人會有這麼深的糾葛。
原因無他,鍾應晚了君不意兩年入學。
他在街頭巷尾流浪了一年,才被鍾嶽找到。便宜爹爹找到他之後,也沒立刻送他入學,而是爲他的身體細心調養了一年。
因爲他在血祭邪術中,傷到了根本。
也就是說,鍾應前世是十六歲進入學院的,君不意算是他學長或者師兄。
這一世倒是誤打誤撞,直接碰上了。
而鍾應沒有立刻認出君不意,也是正常的。
因爲君不意雖然出生於古老至極的重明國皇室,還貴爲赤丹太子,在重明國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可是君不意的名聲都是他自己闖出來的,外人提起他時,險少帶上“重明國”三字。
後來,他更是仙道第一人,連重明國都成了依附於皓月的星子,星子自然無法奪皓月之光輝。
更重要的是,鍾應所認識的君不意從來不戴什麼面具,也不是什麼病秧子,更不會磕碰一下就倒下,一副生死邊緣走一遭的樣子。
那個人好像一直都是清冷疏離,高高在上的模樣,被所有人供在神壇,屹立不倒,無所不能。
跟被人像嬌花一樣護着的少年完全不同。
鍾應都是靠赤丹太子衣袍上的銀色花紋認出人來的,因爲那銀紋是重明皇獨有的標誌,君不意前世穿的大多數衣袍,都會帶上這樣的紋路。
那麼十五歲的赤丹太子跟十八歲的君不意,差距爲什麼這麼大?
而他剛剛還摸到了死對頭的胸膛和臀部,差點兒來了個“親密無間”……
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