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02. 他們在夢裏

    “您說什麼？”

    血騎士耐心地重複第三遍：“我棄權。”

    短短一個呼吸，競技場內一片混亂，叫喊着退票的，辱罵參賽者的，甚至有人站起來將手邊的雜物扔進場地裏。

    關於血騎士放棄比賽這件事，城際網絡也展開了熱烈的討論，直到三分鐘後，紅酒報業推送的新聞速看，徹底引爆了輿論。

    臨光難以置信地看着血騎士，她想追問爲什麼，你不是上一屆冠軍嗎，比賽說放棄就放棄了？

    心底的另一個聲音阻止她作出衝動的行爲。

    顯而易見，血騎士的退賽和商業聯合會有非常密切的關聯，能操縱參賽者的，除了董事會，再也找不出其他人了。

    可是沒有人公開質疑。

    害怕無胄盟的人不敢說話，不怕無胄盟的人不想說話。

    ……

    同一時間，感染者隔離區亂成一團，憤怒的感染者們走上街頭，抗議血騎士的退賽，認爲他一定遭到了不公正的對待。

    可是感染者有公正的對待嗎？

    面對近乎瘋狂的人羣，紅鬆林騎士團束手無策，他們無法阻止同胞們的行爲。

    “血騎士大叔一定被商業聯合會控制了，所有感染者騎士都是一樣的遭遇，我們在競技場遭受的苦難比那些正常騎士多多了。”

    野鬃艾沃娜的打抱不平沒能在同伴們之間激起任何迴應，其他三個人保持沉默。

    首先開口的人是凜冬，冬將軍認真道：“這場騷亂不能再繼續下去，一旦形成衝擊，敵人就有藉口用更加殘暴的方式鎮壓感染者。”

    “紅鬆林騎士團威望不夠，除了血盞騎士團外，感染者們之間也存在矛盾。”

    啪。

    真理合攏書本，雙手抹平了棉裙的褶皺，她的目光環顧在場的幾位感染者騎士：“從現在就開始行動吧，索娜，你是焰尾騎士，是紅鬆林騎士團的團長，在感染者之中有一定的聲望，我需要你對正在抗議的感染者進行收攏，不能放任他們繼續下去。”

    “遠牙騎士，你不需要露面，找一處制高點，仔細觀察焰尾騎士的周圍，如果有人要對她動手，請立即狙擊，不必在意傷亡。”

    “灰毫騎士，請你帶幾個人去羅德島的駐地，提供火力支持，遇事不決，可問凜冬。”

    凜冬吃驚道：“問我？爲什麼是我，那你呢？”

    沒有被分配到任務的野鬃艾沃娜更是叫道：“爲什麼我沒事做？！”

    真理伸手按着單片眼鏡，淡淡道：“艾沃娜跟我去找一個人。”

    ……

    血騎士的退賽不僅令感染者憤怒，就連普通人都聚集在商業聯合會大廈門前，高聲抗議，從來沒有哪一屆騎士大賽像今年這般離譜，參賽者接二連三的退賽，甚至奪冠熱門都棄權，明顯不合理。

    “你看，城際網絡的時代發生這樣的事情一點都不奇怪，所有人都放棄了思考，被情緒左右。”

    藍影站在窗邊，手指間夾着一根香菸，似乎對眼前的景象十分滿意。

    他身後不遠處是文娛部門主管蘇珊，沃爾珀的臉色不太正常，如果不是藍影董事叫她來，她現在還在被其他董事的電話轟炸呢。

    血騎士退賽的事情，她一無所知，也沒有人事先告訴她。

    藍影淡淡道：“好好安排下一場比賽吧，本屆騎士大賽的決賽，耀騎士臨光對陣瑕光騎士，姐妹對決，觀衆們一定會喜歡的。”

    “藍影董事，現在再去宣傳，能行嗎？”

    聽見蘇珊的懷疑，藍影冷笑道：“你怕什麼，大騎士領的喉舌掌握在我們手中，我們想讓觀衆看什麼，他們就只能看什麼，有人對綜藝節目感興趣，我們就塞給他大量的綜藝，有人想去野外探險，我們就推送荒野求生真人秀，有人要研究軍事歷史，他立刻就能得到博物館的優惠券。”

    “蘇珊，你的眼光應該放長遠一些，不要只盯着小小的大騎士領，這片大地還有很多地區等着我們去征服！”

    沃爾珀遍體寒涼，彷彿有一雙大手，正在將她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她不敢說話，也沒有資格說話，董事會的成員，不管是誰，都有能力輕易送她上報紙。

    藍影眯起眼睛，享受着菸草帶來的刺激，話鋒一轉：“好了，蘇珊，去見一見我們的發言人吧，他的休假結束了，今晚要在電視臺進行一場演講，他的名字叫什麼，我不記得了。”

    蘇珊連忙道：“馬克維茨，他叫馬克維茨。”

    藍影揮揮手，沒有再說什麼。

    ……

    葉蓮娜站在自家的窗邊，透過窗簾的縫隙向外面看去，她還沒見過如此混亂的大騎士領，這座繁華的移動城市，因爲一場比賽而陷入停擺。

    “爲什麼會這樣，沒有人出來制止混亂嗎？”

    凱特琳滿臉擔憂：“除非國民院下令，或者商業聯合會通過電視臺講話，否則不會有人出來收拾亂局的。”

    “他們就能看着自己的城市變得一團亂？”

    葉蓮娜的憤怒沒能得到凱特琳的認同，經紀人輕聲道：“如果這場混亂能帶來好處，一定有人樂意繼續看下去，現在是下午四點多，夜晚很快來臨，也許入夜後會好一點。”

    現在即將進入冬天，天黑後溫度下降極快，人羣到時候就會散去。

    凱特琳打開電視，她有種預感，也許商業聯合會就召開發言會了。

    就在這時，有人敲響了防盜門。

    ……

    大騎士領某處私人公寓內，有人正在做夢。

    也許是因爲睡的時間太長，也許是因爲夢中的景象過於可怕，躺在牀上的男人扭動着身體。

    陡然間，放在牀頭的三個鬧鐘全部響了，可是做夢的人沒有醒來。

    砰！

    房間門外，傳來用力撞擊門板的聲音。

    “喬爾！”

    無人迴應。

    “喬爾！”

    第二聲呼喚。

    門鎖崩裂，門板撞到牆上，門外的人衝進來，一把拽住半睜着眼睛的男人。

    他用力扇了後者一巴掌，怒吼道：“你醒了沒有！”

    花邊頭髮的做夢人恍惚道：“他們都在夢裏……”

    “什麼在夢裏？！”

    “那些被替換的人。”

    “什麼？！”

    第二個衝進來的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女人，一掌拍在喬爾的胸口，洶涌的氣浪吹翻樂房間裏東西。

    緊接着，喬爾又說出了第三句話。

    “他們要打開門。”

    門？

    什麼門？

    喬爾徹底清醒過來，滿頭大汗，臉色驚恐，雙手胡亂在身上抓來抓去，好像周圍有很多人一樣。

    “沒事了，至少現在沒事了，說說吧，你在夢裏都看見什麼了？”

    “我……”

    喬爾一張口，猛然想起什麼，撲到女人面前，大聲道：“快！要阻止他們！他們要在決賽時，打開門，迎接他們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