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36. 雪中行2

    滿載乾草的馬車停在路邊，不時有平民提着籃子路過，在他們的正前方，發放食物點排了像長龍一樣的隊伍，不知道多少人冒着風雪來領取食物。

    “很倉促，周圍負責秩序的警員也不多，無法阻止領取了食物的平民重複領取，比想象中要混亂，看來新貴族們並沒有準備好。”

    “我知道他們沒有準備好，威廉不也沒有準備好麼，就是因爲沒有準備好，成功的可能性才更高。”

    周金儒沒有起身的意思，他仍然躺在乾草堆上，翹着腿，晃悠着皮鞋。

    凱爾希搖頭：“條件不夠充分，你和我沒有能力改變什麼。”

    “不需要改變，只要告訴那些新貴族，我們曾經來過，剩下的事情，他們會因爲恐懼辦妥的。”

    排隊領取食物的人還在增加，甚至拖家帶口來排隊，人羣擁擠，爲數不多的警員艱難的維持秩序，不過一切都是徒勞。

    周金儒挪開禮帽，翻身從馬車上跳下來，走到凱爾希的身邊，笑着問道：“事到如今，你覺得威廉的贏面有多大？”

    “不高，至少沒有你說的那麼高。”

    不高都是凱爾希沒有直接點明，昨天在發生過警署衝擊祕密集會現場後，贏面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他根本不可能贏的，但眼前這個男人卻給出了七成的勝算，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凱爾希，親愛的凱爾希，說實話吧，你一定覺得威廉沒有任何機會，不僅手頭的力量不足，而且集會內部也出了問題，他要面對的是掌握了倫蒂尼姆絕大部分武裝力量的新貴族，還是擁有法律解釋權的敵人，對吧？”

    周金儒將禮帽戴好，向前傾斜的帽檐遮擋住男人的眼睛，輕聲道：“我的看法和你一樣，也覺得他沒有機會，但一開始就給出五成的勝算，不是因爲別的，只因爲你，因爲你凱爾希還站在這裏，沒有和威廉分道揚鑣，你一個人就是五成希望。”

    大猞猁動了動嘴脣，現在說這些話不合適吧？

    她努力辯解道：“我個人沒有這種改變整個局面的能力。”

    “我知道，但你還有我。”

    凱爾希：“……”

    這傢伙怎麼這麼欠揍？

    “同樣是警署襲擊祕密集會的場地，多增加了一層勝算，是因爲恐懼在新貴族們心中傳遞，我去了兩個地方，一是靜謐教堂，二是萊昂公館，像我這樣的人，一定會進入他們的視線，然後追查到我的具體行蹤，一天時間足夠了，我給了他們足夠的時間。

    至於是誰泄露了祕密集會的消息，那不重要，我們已經可以確認新貴族們將自己的利益凌駕於國家之上，他們覺得有人要動他們的利益，於是迫不及待的跳出維護自身，這本身就是破綻。”

    凱爾希瞬間反應過來：“我們要去軍械庫？！”

    “不是我們，是我，凱爾希，你去幫威廉，他們一定也在想辦法攻下軍械庫。”

    爲了維護發放點，警署那點人手會散佈到倫蒂尼姆各處，周金儒提前去踩點的行蹤迫使新貴族們強化那兩個地方的防禦，再然後，他們還不敢放鬆倫蒂尼姆的封鎖，所以必然會出現一些薄弱環節。

    這是第七成勝算。

    周金儒決定再添一把火，幫新貴族們在這個冬天取暖。

    “馬車我帶走，剩下的，等我們碰頭後再說。”

    有明月心做幫手，周金儒很容易就弄到地圖，他駕着馬車一路向東，

    維娜就是因爲你們這些人才弄的有家不能回，有親人天各一方，以至於攝政王都能入駐。

    也是天意弄人，新貴族本來想把持整個國家，沒想到擁護阿斯蘭的勢力絕地反擊，最後只換來貴族共治的尷尬局面。

    “因小利而失大義，也就這點出息了。”

    馬車在雪地中逐漸加速，車輪飛濺積雪，穿過一條弧形街道，一座圓形倉庫出現在周金儒的面前。

    軍械庫的標誌性外觀就是它圓形的倉頂，在倫蒂尼姆相對老舊的城區裏相當好辨認。

    今天情況特殊，軍械庫外面多加了一隊防衛人員，人人手中握着武器，在冰天雪地裏艱難的巡邏。

    士兵們不知道貴族老爺吃錯了什麼藥，下令三隊人換班，日夜不停的巡邏，一旦發生緊急情況，立即請求支援，對於他們來說，在寒冷的天氣裏於戶外行走，會加速流失體力，因此需要補充大量能量，也就是高質量的食物。

    可是倫蒂尼姆已經連續兩週都沒有從外面運送糧食進來，一直在消耗城市的戰略儲備，並且儲備量在得不到補充的情況下急速下滑。

    也許這座城市出了什麼問題。

    很多人都有這種想法，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今天大街上發放食物，我的家人都去領取了，但願他們能多領到一些，這個冬天太冷了，太難熬了。”

    “是嗎？我的家人都在別的地方，他們應該不會出現糧食緊張的情況，真不知道我們的國家怎麼了，竟然會讓首都出現糧食危機。”

    巡邏隊艱難地在雪地裏跋涉，不斷將沾滿冰和雪的混合物的腿擡起來向前挪動，每動一下都在消耗寶貴的熱量。

    又因爲運動，士兵們身上都出了汗，冷冽的寒風一點一點穿透棉服，他們不能讓自己停下來，否則全身就會凍僵。

    “你們知道嗎，我弟弟來信說住在貧民窟的人已經開始因爲沒有食物和供暖而死去了。”

    “這不算什麼祕密，每年冬天都會有熬不過去的可憐人，願神保佑他們的靈魂。”

    一名士兵羨慕道：“我記得你的弟弟還在上大學吧？”

    “是的，倫蒂尼姆城市公共大學，那邊有暖氣供應。”

    “唉，我原本也應該繼續上學的，可是家裏有四個弟弟妹妹，不得不出來工作。”

    “動起來，動起來，不想凍僵的話就動起來！”

    閒聊到此結束，巡邏隊照着原定的路線奔走，但就在這時，遠處出現了一輛冒着滾滾濃煙的馬車，直奔軍械庫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