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5. 周金儒夢遊仙境

    “哈？”

    小仙子的眼角抖了抖，她還是第一次碰見這種情況。

    周金儒問道：“有問題嗎？”

    “沒、沒問題，能收到邀請函，說明您就是我的客人。”

    夢幻城堡的主人露出甜美的笑容，來的都是客人，她總不能將人拒之門外吧？

    城堡的大門緩慢打開，跟着奏樂的樂隊想起歡快的曲調，簇擁着周金儒往裏面走。

    端着美味食物的僕人跟隨左右，扇動着一對淡綠色小翅膀的小精靈落在餐盤上，雙手捧起一隻大而飽滿的葡萄遞給客人，周金儒將葡萄放進嘴裏，酸酸甜甜，冰冰涼涼，喉頭蠕動，連葡萄皮一起吞了下去。

    小仙子看的眼皮一陣跳動，輕輕打開紙扇，又有兩隻小精靈飛過來，抓着銀質茶壺，壺嘴傾斜，茶湯落進一隻小巧的茶杯裏，盪漾着淡淡的微光。

    周金儒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味道挺淡，給他喝茗茶相當於牛嚼牡丹。

    “客人覺得這裏怎麼樣？”

    “挺好的，我喜歡這裏，不想回去了。”

    小仙子暗暗捏緊了拳頭，笑道：“客人的稱讚是我們最大的幸福……”

    叮咚，叮咚，叮咚……

    城堡裏忽然想起鐘聲，原本奏樂的鼓手停了下來，驚慌的看向小仙子；小精靈的小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無助的亂飛；玩具士兵們顫抖着身體，等待城堡主人的命令。

    一瞬間，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消失了。

    周金儒攥着茶杯，好奇道：“城堡遭遇入侵，客人要和這裏的主人一起戰勝敵人，獲得最後的勝利？”

    戰勝惡龍/強盜/巨人後，迎娶公主，成爲國王的乘龍快婿，從此過上幸福的生活。

    童話故事裏都是這麼寫的，周金儒不自覺地將目光放在小仙子身上，這是一位漂亮的菲林女孩，尤其是她那頭柔順的長髮，摸起來一定很舒服。

    “客人不用擔心，只是一些小麻煩，我們會自己解決的。”

    她的話還沒說完，城堡一陣顫動，頭頂華麗的吊燈毫無徵兆的掉落下來，眼看着就要砸中可愛的小精靈，一些人已經害怕得捂住了眼睛。

    “啊啊啊啊~”

    小精靈發出尖銳的叫聲，但很快便停了下來，因爲吊燈並沒有砸中它們，而是被客人用手托住了。

    他是怎麼做到的？

    宮殿內寂靜無聲，甚至沒有人看清客人的動作，他的雙手就已經托住了吊燈。

    周金儒小心翼翼地將吊燈交給旁邊的僕人，心想夢境世界也要遵循一定的物理規則，在他的主觀時緩下，接住掉落的東西並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情。

    “我可以和你們並肩作戰，現在可以告訴我，外面到底是什麼東西了麼？”

    小仙子緊緊皺着眉，儘管她不太願意讓客人幫忙，但越來越頻繁的襲擊也令她這個主人感到頭疼。

    “相信我，如果你們希望客人能相信你們，那麼你們也要相信客人。”

    “好吧，客人請跟我來。”

    小仙子用了很大的勇氣來下決心，她領着周金儒以及身後一大羣人走向城堡外面。

    不知道什麼時候，天空已經變得昏黃，雲彩都被狂風卷得四分五裂，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周金儒疑惑道：“你們面對的是什麼？”

    小仙子語氣凝重：“它來了。”

    一道陰影迅速覆蓋了地面的衆人，有什麼東西從天上飛過去，嶙峋猙獰的頭顱仰起，它張開雙翼遮天蔽日，拖着長長的尾巴掠過天際！

    周金儒張大了嘴巴，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真實的……巨龍！

    吼！！！！！

    黑色巨龍發出一聲咆哮，無形的聲波震盪開，吹得玩具士兵們東倒西歪，小仙子的淑女帽也被吹飛，她緊縮眉頭，心裏想着要不要先將客人送出去。

    “又是你！”

    巨龍的聲音震耳欲聾，側過頭，古銅色的眼睛鎖住小仙子。

    後者氣鼓鼓地指着巨龍：“孩子們的美夢由我來守護！”

    “哈哈哈哈，自不量力，就算是你的老師也不能這麼對我說話，既然你有客人在，我就當着他的面毀滅這座城堡，讓美夢變成噩夢！”

    巨龍挪動視線，振翅高飛，飛入雲端，變成一個小黑點。

    小仙子漲紅了臉，但還是保持禮節性的笑容：“客人，您還是先離開吧。”

    周金儒搖搖頭：“不，我就在這裏，我說過會幫忙的。”

    “好吧，您注意安全。”

    小仙子不願意停留在城堡門口，提起裙襬跑進城堡，身後跟着高矮胖瘦所有玩具士兵。

    奇怪，這些人的情緒和小仙子似乎是一體的，她能掌握這麼強大的力量？

    周金儒偵測到巨龍的情緒上升到一定高度後快速俯衝，衝向城堡，空中的黑點逐漸放大，而身後的城堡轟的一聲大門緊閉，高塔之上，小仙子舉起法杖，與城堡融爲一體，凝聚出三個巨大的法術球形！

    要說精彩程度，這一幕的視覺效果是非常驚人的，但也帶來一個新的問題，周金儒站在城堡外，城門緊閉，巨龍即將撞擊城堡，城堡也開始反擊，他要怎麼辦。

    黑色巨龍在俯衝過程中，口中噴出漆黑的龍炎，盡數被城堡之外的護盾擋住，小仙子一頭長髮亂舞，法杖遙指巨龍，法術球形一個接一個迎着黑炎飛向巨龍。

    黑龍扇動一對大翅膀，小幅度升高，第一枚球形法術擦着它的腹部飛了過去，但第二枚直接打在它的頭部，令它一下子失去對速度與方向的控制，接着又被第三枚球形法術正面命中，失去平衡，一頭栽向地面。

    小仙子看上去挺瘦弱的，沒想到能施展這麼強大的法術攻擊，莫非和她的夢幻城堡有關係？

    在周金儒看來，這座城堡就像一個法術增幅法陣，小仙子能藉助它完成平時無法做到的事情。

    墜落向地面的巨龍砸出一個大坑，不過這點傷害對皮糙肉厚的幻想生物來說還遠遠不夠黑龍掙扎着擡起脖子，佈滿黑色鱗片的腦袋晃了晃，惡狠狠地盯着夢幻城堡，準確地說是立在高塔之上的小仙子。

    “狡猾的小菲林，不要高興得太早，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小仙子猛然低頭，發現站在地面的周金儒，雖然在她的視角下，後者只有一個小米粒大小，但確實是她的疏忽。

    早知道就讓客人先進城堡了！

    “快脫離夢境！”

    她大喊道，但是因爲距離太遠，她的話被風吹散，根本沒能傳達到地面。

    “哈哈哈，感受恐懼吧，夢境對於你們弱小的人類來說，實在太過危險了！”

    巨龍張開血盆大口，口中燃燒着黑炎，眼看就要一口噴射將還傻傻站在原地的人類殘忍殺死。

    小仙子滿眼焦急，但她什麼都做不了，凝聚出三個法術球形後，這座城堡暫時失去進攻能力，需要積蓄力量才能再次攻擊，而且威力巨大的攻擊還來自她的一件寶物。

    情急之下，她拿出一本封面精美的書籍，書本飄浮在身前，書頁譁啦啦翻動。

    甜美的嗓音迴盪在天地間：

    “豌豆啊，生長出參天大樹。”

    一枚豌豆種子從書頁中浮現出來，小仙子一揮手，豌豆種子飛射出去，落在巨龍頭頂，瞬間生長出翠綠色的藤蔓，將巨龍的嘴巴封鎖住，但黑炎從牙齒的縫隙裏溢出來，將藤蔓焚燬。

    “大哥說要建造茅草屋。”

    黑龍周圍的草地瘋狂生長，將它淹沒在其中。

    “二哥說要建造木頭屋。”

    落在草地裏的樹種開始發芽，長出粗壯的樹木，形成牢籠。

    “老三說要建造磚石屋。”

    周邊的泥土石塊被無形的手牽扯拉起，凝聚成堅固的牆壁。

    書頁翻下一頁，內容空白，小仙子臉色一變，這是一本未完成的童話書，雖然記載了許多童話，但真正能起到作用的卻極爲有限。

    轟！

    一聲巨響傳來，青草，藤蔓，樹木，泥土，石塊，四散零落，黑龍張開雙翼，仰天長嘯：“吼！！！！！”

    小仙子絕望地發現地面的那位客人還站在原地，這麼長時間都沒有逃跑，可能是被嚇壞了，而她已經沒有繼續進攻的手段了。

    黑龍微微低下頭，鎖定一直沒動的那個人，張大嘴巴，一口咬了下來，它確信一定會給這個弱小的人類一個極其深刻的印象，讓他以後都不敢做夢！

    完了。

    小仙子臉色蒼白，沒想到自己竟然沒能保護好前來參加茶話會的客人，一定是她的能力不足，內心的痛苦油然而生。

    等等！

    古銅色瞳孔映出人類的樣貌時，它的心頭猛地一跳，彷彿停止了，瞳孔急劇收縮，死死盯着他的臉。

    這個人，不會吧……

    在這意識帝國的古老疆土內，流傳着無數傳說，有些無從考據，有些則像模像樣，比如一些可怕的人類，儘管人類都很好欺負，但也有一些極端存在。

    不會的，絕對不可能，時間早已過去那麼久，就算是人類，也已經死去多年！

    黑龍硬生生止住了即將咬下去的大口，只從喉嚨裏噴出些許黑炎落在不遠處。

    周金儒皺着眉頭，這大家夥看上去想咬自己，怎麼到最後只噴了一點火，好像還是漏出來的，到底什麼意思，難道是小仙子請的託？

    插一句，真心不錯，值得裝個，畢竟可以緩存看書，離線朗讀！

    黑龍驚疑不定，粗長的脖子縮回一點點，它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太神經質了，只是一個人類而已，用不着這麼小心。

    “你……”

    周金儒開口才說出第一個字，一股黑炎從巨龍口中噴出來，全部都被剛性護盾擋住，當然，也將他後面的話淹沒了。

    周金儒只覺得腦海裏有什麼東西斷了，擬態技能迅速幻化出常用服裝，主觀時緩效能開到極致，跳起來一拳打在黑龍的左臉，一下子將這個大家夥打的轉了幾圈倒在雜亂的廢墟裏。

    高塔之上的小仙子瞪大了眼睛，心說你這麼厲害，爲什麼不早說？！

    黑龍腦袋暈乎乎的，它似乎回憶起什麼，那個頭盔，藏在黑暗裏的臉，不會錯的，就是那個人！

    他怎麼可能活到現在？！

    人類的生命已經可以延續這麼久了麼？！

    幾乎沒有猶豫，它連滾帶爬地調轉方向，顧不上狼狽，拍打着翅膀逃也似的跑了。

    禍事了，當初被打過大人物可不在少數，自己這小身子板不知道夠挨幾拳的。

    不是有人說他早就死了麼，分明是瞎說，害龍不淺。

    今天白挨了一頓打，以後這地界少來，萬一再碰見，搞不好要把命丟下。

    周金儒不知道黑龍心裏在想什麼，打了這一拳後，他覺得心情愉快多了，這次夢境體驗極佳，回去一定給好評。

    “喂，你感覺怎麼樣？”

    小仙子落在地面，梗着脖子問道。

    能一拳打趴黑龍的人她還真沒見過，或者說聽都沒聽說過，不得不小心應對。

    擬態技能的效果消散，周金儒抓着頭髮，說道：“你請的演員不錯，視覺效果給滿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精彩的戰鬥。”

    演員？

    小仙子心想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她哪有請演員，現在只擔心打走了黑龍，還會引來更強大的怪物，到時候就難辦了，所以等一下還是趕緊將夢幻城堡轉移到別的地方。

    “別的沒有什麼，如果你們有回訪，我會給好評。”

    周金儒豎起大拇指，整個人變得虛幻起來，他正在脫離夢境。

    睜開眼睛，天還沒亮，周金儒坐起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小口喝完，卻再也睡不着。

    推開門，來到走廊裏，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寧靜的夏夜裏，只有幾聲蟲鳴，他好久沒有這麼放鬆心情了。

    如果說以後離開羅德島，他大概率會選擇平磐這樣的城市生活。

    吱吖。

    又是一聲門響，隔壁房間裏的姑娘慢慢走出來，看見走廊裏的周金儒時，她停下了腳步。

    “打擾到你休息了？”

    淡藍色短髮的姑娘搖頭：“沒有，我睡不着，你也是嗎？”

    “做了一個夢，挺精彩的，和你一樣，睡不着了。”

    “做夢啊。”

    姑娘呢喃一聲，站在周金儒兩米之外的地方向遠處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