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80. 陳sir想象中的婚後生活

    周金儒幾乎沒有任何懷疑就將詩懷雅口中的人定義爲風笛，陳是什麼樣的脾氣他很清楚，能和她磨合得如此親密的人少之又少，風笛算一個，星熊算一個，詩懷雅勉強算半個，再往後就沒有了。

    大小姐所說的單純，對應的正是風笛在加入羅德島時，幾乎是被無良企業用連蒙帶拐的方式簽了全日駐艦合同。

    不過那是剛開始，之後若是風笛想離開，以阿米婭的性格，肯定不會阻攔。

    周金儒看了一眼身邊的維娜，又問道：“皇家近衛學院距離西大區近麼？”

    如果在合理範圍內，他想順道和維娜去一趟靜謐教堂，獅子跟他念好久了。

    詩懷雅想了想，搖搖頭：“維多利亞的大學城距離西大區倒不是太遠，但是距離靜謐教堂挺遠的，現在坐車過去，估計你們要在那邊過夜。”

    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過夜並不是很好的選擇，周金儒認爲應該穩妥一點：“那我們今天就先去近衛學院，至於怎麼去靜謐教堂，按照原定計劃進行。”

    羅德島制定的方案裏，首先要由太古集團在西大區附近的酒店安排落腳點，等到他們過去住下後，再用一天時間前往靜謐教堂，當天往返，要以最少的時間完成計劃，維娜並沒有反對這麼做。

    “那我們現在就等陳和星熊了，她們準備好了，我們就出發。”

    詩懷雅暗暗鬆了一口氣，博士的突發奇想沒能落實，他謹慎的態度給予了原定方案足夠的尊重。

    她看了一眼下榻酒店方向，不知道陳爲什麼出來的這麼慢，有很多東西要準備麼？

    ……

    ……

    “阿陳，我進來了。”

    身材高大的星熊站在房門口，右手按在門把手，手腕輕輕一擰，發現房門並沒有鎖死，她推門而入，一眼就看見坐在牀邊的陳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聽到星熊進來的腳步聲，陳微微擡頭，旋即又低下，眼中充斥着茫然的神色。

    星熊緩步走到搭檔面前，半跪在她的面前，探出雙手捧起她的臉，輕聲道：“怎麼了？”

    感受着同伴掌心的溫度，陳的眼珠轉動，眼神逐漸有了焦距，低聲道：“我不知道。”

    “是不是因爲昨晚的情景劇？”

    面對星熊的問題，陳先是搖搖頭，然後又輕輕點頭，表示此刻心中的茫然正是因爲數個小時前情景劇內的劇情。

    “阿陳，你不用想那麼多，情景劇就是電影，即便可以視作另外一種人生，但它就是電影，被創作出來的，裏面的角色發生怎樣的互動，都和我們沒有關係。”

    星熊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內心如此茫然的陳了，深知自己的搭檔是一位意志堅定的人，她調整了語氣，沉聲道：“阿陳，你的身份卡呢？”

    陳默默從口袋裏拿出來，上面的個人信息爲“維多利亞倫蒂尼姆分區警署負責人”，下面還有一條標註爲“重要配角”。

    “重要配角？”

    星熊微微吃驚，隨即摸出自己的身份卡，個人信息爲“維多利亞倫蒂尼姆聽濤組高級成員”，沒有額外標註，也就是說相當於路人角色。

    陳說過，在劇情裏，她的角色是一個嫉惡如仇的人，眼中容不得半點沙子，聽濤組這樣的灰色組織，就是她的敵人。

    “如果你的角色給你帶來的困擾，今晚就不再扮演了。”

    星熊思索再三，還是將身份卡放在陳的手中，爲她的精神狀態感到憂慮。

    陳搖搖頭：“我沒事，我擔心的不是角色問題。”

    她擡起頭注視着星熊的眼睛：“阿星，我的角色和博士竟然是情侶，還是關係非常要好的那種，好到可以在情侶旅館裏過夜，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那兩年間的劇情，但是在我開始扮演角色時，好像有無數過往進入到我的腦海，我在那一刻感覺自己就是劇情裏的角色。”

    就在兩人交流期間，門口傳來敲門聲，她們共同望去，正是博士。

    周金儒站在門口，曲起的手指還停留在門板上，眉毛動了動：“我可以進來麼？”

    星熊看了陳一眼，等着她回答，後者集中精神，努力不讓自己出現慌亂的神情：“可以，請進。”

    他還沒有來得及向前邁步，旁邊的詩懷雅直接擠了進來，看着陳無精打采的模樣，關切問道：“腸粉龍你怎麼了，感冒了？”

    說着話，她探出身去觸碰陳的額頭，不出意外地被對方直接打落。

    “我沒事。”

    她霍然起身，擡起頭，雙眼直視周金儒，卻又忍不住側過臉。

    看到這一幕的周金儒在心中暗暗想道：陳sir可能在夢境中過於深入，導致難以辨別現實和夢境之間的界線，她的情況曾經在維娜的身上發生過，當時只知道一個原因，那就是自身實力過強，精神層面與夢境發生共鳴，受到影響，維娜的做法是降低精神力量，無法再和夢境共鳴，但這麼做的結果是她的個人實力下滑一個大段位。

    可是現在不同了，莫斯提馬爲他提供了另外一個方向，當精神層面和夢境發生共鳴時，避免陷入混亂的辦法還有一種，那就是建立自身在現實世界裏的錨點。

    遊走於時間之外的墮天使在現實裏打下一個又一個錨，與企鵝物流的員工糾纏在一起，穩定精神狀態，從而避免迷失自我。

    就在那個晚上，莫斯提馬帶走了他寫下全名的紙，他們互爲彼此的錨點。

    問題是，陳該怎麼確定自己的錨點是什麼。

    目前來看並不是星熊，否則她也不會陷入茫然。

    “我需要和陳sir聊幾句，各位，請給我們一點時間，好麼？”

    詩懷雅顧不上和陳拌嘴，扭頭望向依然站在門口的周金儒，又看看陳，儘管再怎麼不解，她還是開始向門外走：“博士，我知道你肯定有辦法！”

    我的大小姐，對我有自信是好事，不過我也不能確認究竟能不能成功……周金儒點點頭，表示自己心裏有數。

    星熊什麼都沒說，直接走出了房間，順便把門帶上，將空間留給他們兩個人。

    隨着房門閉合的聲音傳來，周金儒向前走了兩步，看着對面陳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情知這位龍門阿sir的心中還有不小的抵觸情緒。

    “陳sir，你的狀態你自己最清楚，不用我多說，我有兩個建議，我們一起參考一下。”

    周金儒沒有再試圖拉近距離，而是就站在幾米之外，注視着陳的眼睛，他說出了第一個建議：“根據情景劇扮演規則的條例，你的情況已經可以放棄繼續扮演，將身份卡交給他人保管，不再進入劇情，這樣一來，你的狀況立即就會好轉。”

    這是常規做法，情景劇是全民參與，只要有意願參加就可以得到身份卡進行扮演，難免會出現極少數產生不適的人，最簡單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放棄扮演。

    不過在他說出第一個建議時，陳搖搖頭：“第二個呢？”

    周金儒從她的情緒裏分辨出了抗拒，她的內心願意繼續扮演，於是便說出了第二條建議：“如果你打算繼續扮演，我建議你先找到一件物品，或者一個能讓你特別在意的人，這樣一來，只要回到現實，你拿到那件物品，或者見到那個人，精神狀態立即就能穩定。”

    “特別在意的人。”

    陳默唸着這幾個字，她的表情出現了動搖，手指輕微顫抖着，過了許久，一切平靜下來，她緩慢搖頭：“我找不到特別在意的人。”

    周金儒沒有說話，陳表達的是她找不到在意的人，而不是沒有在意的人，她有她的堅持，能給她的唯有尊重。

    “物品，有一件。”

    陳遲疑許久，絲毫看不出前近衛局局長的幹練與果決，她伸手在放在牀頭的旅行包裏摸了摸，彷彿在找什麼，又好像在下定決心，最後，她抽出手，掌心握着一個被黑色包裝袋裹的很嚴密的東西。

    “博士。”

    她將東西遞給周金儒，周金儒沒有第一時間伸手去接：“你不必交給我，大多數時間我無法第一時間出現在你的身邊，星熊和詩懷雅都是不錯的選擇。”

    陳張開嘴，手僵硬在半空，不由惱羞成怒地瞪着他：“博士！”

    周金儒這時才咧開嘴輕笑道：“說實話，我一直以爲我是你最重要的人，我很傷心。”

    他用右手接過陳遞過來的東西，左手猛地抓過去，握住陳的手腕，一時間，陳竟然沒有看清他的動作，只覺得周身一陣清涼，那是來自生理層面的清涼，讓躁動的一切歸於平靜。

    “我不在你身邊，保護好自己，”

    陳的腦海裏頓時一片空白，這句話她曾經聽到過，那是在情景劇中不存在的兩年裏，那個男人離開倫蒂尼姆前打來的最後一通電話時說的話，似乎有什麼在擾動她的情緒，但是下一秒，她感覺到了手被緊緊握住，有人將她從虛無縹緲的環境裏拽回現實。

    “你走神了。”

    周金儒拉着她的手沒有鬆開，轉身將房門打開一條縫隙，對在門口和星熊閒聊的詩懷雅說道：“安排一下，今晚陳和我住在一個房間，一間雙人房。”

    他覺得自己可以大膽一點，補充道：“當然，一張雙人牀我也不介意。”

    啪。

    房門重新閉合，不過並不是周金儒主動關的，陳在聽見他提出的要求時，瞬間出手，抓住他的胳膊反折在身後，用制服犯人的手段控制了他。

    “你、你在說什麼啊，什麼雙人房，不要太過分啊，還有雙人…牀，倫蒂尼姆的警署裏肯定有我的同學，你想進去體驗一番麼？！”

    “哇，陳sir你能不能先鬆手，這裏不是近衛局也不是警署啊，我說住雙人間是爲了確認你的狀態，還有雙人牀什麼的，詩懷雅怎麼可能會同意，她是什麼性格你難道不清楚麼？”

    周金儒被按在門板上，手腕被陳牢牢抓住，心想如果有一個警司老婆，那晚上可以玩的花樣就真的太多了……等等，他爲什麼要想這個？

    陳仔細一想，覺得也對，自己的反應可能過激了，連忙鬆開手，詢問道：“博士你沒事吧？”

    周金儒轉過身，背靠門板，揉着發紅的手腕，嘆息道：“陳sir，如果我真的是你的男朋友，多半每天都會被你打，生活真是太艱難了，白天要被社會毒打，晚上還要被你打。”

    “哪有，我還沒有男朋友，你不要說那麼多……”

    難得能看到陳sir羞澀的模樣，周金儒忍不住多調侃幾句：“假設，我是說假設，我是你的男朋友，突然跑了兩年又突然回來，你會怎麼做？”

    “不理他，能扔下我跑，說明他心裏沒我，要不然爲什麼沒有跟我商量一句就跑了？”

    “萬一事出緊急，不得不跑呢？”

    陳掃了周金儒一眼：“兩年，二十多個月，七百多天，一點音訊都沒有，萬一死在外面，誰給你收屍？”

    “那我要怎麼取得你的信任？”

    “我不知道！”

    陳抱着雙臂，又成了充滿自信的龍門警司模樣：“博士，你在作弊誒。”

    “那可不一定。”

    周金儒回憶着那位二十七齒檀木梳子小姐，嘴角不經意間勾勒出上翹的弧度，他的表情落在陳的眼中，頓時就變得非常可惡。

    陳恨恨道：“即便我真的是你女朋友，未來成了你的妻子，也無法改變你花心的事實！”

    周金儒瞥了她一眼，回敬道：“陳sir，你想的可真遠，連我們結婚後的生活都想好了。”

    ……

    ……

    “我…是你的男朋友……”

    “我還沒有男朋友……”

    “萬一……”

    “……心裏沒我……”

    “那可不一定……”

    “……女朋友……妻子……”

    “……婚後生活……”

    房門外，詩懷雅和星熊大眼瞪小眼，滿臉掩飾不住的震驚，房間裏面的兩個人到底在聊什麼？！

    不行！

    一定要看一看！

    詩懷雅擰開門把手，猛地推開門……

    ……

    ……

    陳羞紅了臉，爭辯道：“我是假設！假設！不是真的！”

    周金儒正準備說話，身後的門忽然被猛地推開，撞在他的身上，猝不及防一個踉蹌撲上去，下意識抱住了對面的陳。